玄螢的聲音在顫抖，她回想起自己對扶淵的種種折磨。
從冷宮的拋棄，到無情的業火之刑，再到最后的剜心之痛。
每一段回憶都像是在提醒她，她親手將扶淵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我一定要找到你，阿淵。”
玄螢的眼眶通紅。
“我一定會讓你繼續待在我身邊，重新愛上我，哪怕用盡千年萬年，哪怕踏遍三界六道。”
玄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閻王殿的。
輪回井前那灘干涸的血跡像一把刀，深深插進她的心臟，痛得她幾乎窒息。
她踉蹌著穿過長廊，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
鬼使們遠遠避開，不敢靠近他們渾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女閻君。
“琉璃宮……”
玄螢突然停下腳步，轉向那條已經五百年未曾踏足的小徑。
琉璃宮依舊如昔，四季花開不敗。
只是少了那個在花間對她微笑的身影。
玄螢推開宮門，灰塵簌簌落下。
殿內一切如舊，仿佛時間在此凝固。
梳妝臺上還放著扶淵用過的玉梳，床邊搭著他常穿的那件藕荷色里衣。
她的手指顫抖著撫過這些物件，每一件都帶著他的氣息。
“阿淵。”
她輕聲呼喚，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忽然，她的目光被床頭暗格吸引。
那是扶淵的秘密小柜，她曾笑話他像只藏食的小松鼠。
玄螢單膝跪地，拉開暗格。
一本布面日記靜靜躺在那里。
玄螢的心猛地一跳。
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日記，封面已經泛黃，邊角磨損嚴重，顯然被翻閱過無數次。
第十一章
翻開第一頁，一行小字映入眼簾：
【今日是和玄螢在一起的第一百天，她帶我去看了人間的花燈，我許愿，希望能永遠和她在一起】
玄螢的手指猛地收緊，紙張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
她急忙松開，生怕弄壞了這珍貴的記憶。
第二頁：
【玄螢說我做的荷包針腳歪歪扭扭，可她不知道，我為了學刺繡，手指被扎了無數個針眼，不過看到她天天戴著，再疼也值得。】
玄螢的胸口一陣刺痛。
她下意識摸向腰間。
那里曾經掛著一個丑丑的荷包，后來被葉晨懷嫌棄地扔進了火盆。
一頁頁翻過，扶淵的愛與痛楚躍然紙上。
最后一頁的日期是他們大婚五百周年那日：
【今日玄螢說我是她最愛的夫君，我好歡喜，這五百年是我最幸福的日子，只愿能與玄螢生生世世相守。】
日記在這里戛然而止。
玄螢的視線模糊了。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涌出，滴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
扶淵為她擋下幽冥水的那個雨夜，他背上的疤痕形狀像一彎新月。
他繡荷包時笨拙的樣子。
他偷偷在藥里加蜂蜜時溫柔的眼神。
這些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幾乎將她淹沒。
突然，殿門被猛地推開。
“螢兒！你在這里做什么？”葉晨懷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他一眼看到玄螢手中的日記，臉色驟變：“這是什么？”
玄螢下意識將日記藏到身后：“沒什么。”
葉晨懷瞇起眼睛，快步上前：“給我看看！”
“不行。”
玄螢側身避開，聲音冷了下來。
葉晨懷的表情扭曲了。
“是那個人的東西對不對？你都不要他了，還留著這些做什么？”
他突然伸手去搶，“給我！我要燒了它！”
葉晨懷尖利的聲音刺破琉璃宮的寂靜，他伸手就要去搶玄螢手中的日記本。
玄螢眸色驟冷，周身驟然爆發出駭人的威壓，整個大殿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
“你敢碰它試試。”
她的聲音低沉如九幽寒冰，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刺骨的殺意。
葉晨懷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發顫，竟不敢再往前一寸。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玄螢。
眼底猩紅如血，眉間戾氣翻涌，仿佛下一秒就會將他撕碎。
“螢兒……”他聲音發顫，試圖用撒嬌掩飾恐懼，“不過是賤奴的東西，你留著做什么？”
“啪——！”
一記耳光狠狠甩在他臉上，力道之大，直接將他扇倒在地。
葉晨懷捂著臉，不可置信地抬頭：“你……打我？”
這還是玄螢第一次對他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