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越往前走越偏僻，最后在屯子的東南角出現(xiàn)了一個小土坯房。

昏黃的土墻，沒有大門，只有一圈稀稀拉拉的木籬笆，里面有一棵老槐樹，枝繁葉茂長勢很好。

推開籬笆，走進院子里面，雖然簡陋卻打掃的一塵不染。

“張老師！”

一個胡子白花花的老者緩緩走了出來。

消瘦的身材甚至有些岣嶁，滿是補丁的衣服早已經(jīng)洗的發(fā)白。

張安國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又板著臉：“趙建國，不是說了不讓你來找我嗎？省的被人指點！”

張安國之前家里是地主，據(jù)說還考過偽滿的秀才，后來新中國成立，他就被打成了地主階級，成了屯子里出名的鬼見愁。

但是對方的學(xué)識在屯子里那可是一等一的存在，趙建國小時候經(jīng)常偷溜著去找對方。

老秀才也不藏私，有什么吃的都會拿給自己吃。

“張老師，我給您帶了點肉！”

趙建國把肉提溜了出來。

“難得你還記得我這把老骨頭，肉就免了吧，你家里人多自己吃吧！”

張安國笑著搖了搖頭。

自己在屯子里是什么成分他很清楚，趙建國是唯一關(guān)系不錯的。

能記著自己，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張老師，我那肉挺多的，您就別推辭了。”

趙建國不管那些，直接把肉放進了屋里的桌子上面。

張安國又瞅了眼趙建國：“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來找我不只是送肉吧！”

趙建國有些局促，撓了撓頭便將這次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讓我去當(dāng)裁判？我想想吧！”

張安國皺眉，沖著趙建國擺了擺手，轉(zhuǎn)身便回到了屋里。

“張老師，那我改天再來看您！”

趙建國無語，道了一聲別，就離開了小院。

等到趙建國走后，張安國又從屋里出來，看著對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趙建國回到家，老娘劉桂芳正坐在院子中間發(fā)呆。

沒有搭理對方，他直接進到了屋里。

看著向茹，趙建國小聲詢問：“向同志，我給你的東西呢！”

“你不是說熊膽讓你吃了嗎！”

瞥了眼趙建國，向茹把血糊糊的熊膽掏了出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被刁難。”

“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別人知道了，就是你告的密！”

趙建國笑嘻嘻的將熊膽拿在手里。

“放屁，你可長點心吧，趕緊把這玩意兒處理了，還有那幾個熊掌和這么多肉，放在家也是個禍害。”

向茹瞥了眼外面，家里可是還有個老家賊呢。

可得長點心啊。

“我這就去鄉(xiāng)里，你想要點啥？回來我給你帶！”

趙建國點了點頭，他要熊膽就是也要趕緊去鄉(xiāng)里把這東西賣掉。

“要啥？先把家顧好再說吧！”

向茹白了趙建國一眼，轉(zhuǎn)身就去了廚房。

趙解放挑著扁擔(dān)，壓著熊肉離開了家，朝鄉(xiāng)里奔去。

他剛走兩個公安同志就來到了家里，了解一下情況得知已經(jīng)解決了，便教育了兩下不要浪費公安資源，就蹬上自行車離開。

趙建國腿了十幾里路，跑了兩個小時才趕到了鄉(xiāng)里。

相比靠山屯，鄉(xiāng)里就繁華了許多，街上人流川溪，讓人應(yīng)接不暇。

真是好啊。

一路打聽，一路問，終于來到了一個國營食堂外面。

七十年代國家都是統(tǒng)籌經(jīng)濟，不允許私自做買賣，想賣農(nóng)副產(chǎn)品除了供銷社就是國營食堂。

否則的話，就是投機倒把，是要蹲大牢的。

供銷社對新鮮肉類需求不大，他只能來食堂碰碰運氣。

看了眼里面稀疏的食客，趙建國找了一個服務(wù)員：“同志！”

“同志，咱這沒有剩飯，對不起了！”

服務(wù)員打量了一眼趙建國，不由的皺了皺眉頭。

這年代人吃大多都吃不飽飯，能來下館子的都是工人階級，很少見農(nóng)民過來。

就算有也是來討飯的，她雖然也同情對方，可是她也沒辦法啊。

“我是想問咱這里收不收肉，熊肉！”

趙建國無語，我看著像是要飯的嗎？

“熊肉？”

服務(wù)員愣了一下，看了眼放在外面的扁擔(dān)：“你等下，我去找經(jīng)理！”

看著服務(wù)員的背影，趙建國就蹲在外面的扁擔(dān)旁邊等著，過了一會兒一個帶著“為人民服務(wù)”胸章的中年人便跟著服務(wù)員來到了趙建國面前。

“同志，我是食堂經(jīng)理李大河。”

李大河做了個自我介紹之后，便看著扁擔(dān)：“我聽小張說你要賣熊肉？”

“李經(jīng)理你好，熊肉都在這！”

趙建國掀開扁擔(dān)上后面麻布，露出了里面白里透紅的熊肉。

“咱先進去說吧！”

李大河在前，趙建國則是挑著擔(dān)子跟著對方來到了后廚。

“王師傅，你來看看！”

隨著李大河的話，食堂大廚王海擦了下手就走了過來。

當(dāng)他看到扁擔(dān)里的肉之后，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歡喜：“經(jīng)理，這是熊...肉？”

“嗯，你看看肉咋樣！”

李大河點頭。

王海趕緊滴溜了一塊出來，看了看成色，聞了聞味道，然后點了點頭，確認(rèn)這就是熊肉。

“這位小同志，這肉我們?nèi)樟耍袌鰞r是3塊一斤，你的這么新鮮，就給你3塊2毛錢一斤吧。”

李大河笑了一下，最近食堂的生意有點不好，如果這熊肉能作為特色菜，應(yīng)該會讓生意好一點。

“李經(jīng)理，我打聽的好像是5塊錢一斤吧，這3塊2毛錢是不是有點少了！”

趙建國皺眉，他是農(nóng)民，但是不是傻子。

豬肉現(xiàn)在都八毛錢了，這可是熊肉，你才給3塊2毛錢？

不帶這么坑人的。

李大河又看了眼王海，對方默默的點了點頭。

他清了清嗓子，一臉為難：“同志，你說的5塊錢確實有，但是在咱們這賣不到這個價錢，沖著你熊肉新鮮3塊5毛錢，我全要了！”

“太少，最低4塊錢。”

趙建國搖頭，他本來想賣4塊5毛錢，現(xiàn)在看來能賣4塊錢就不錯了。

王海又給了李大河一個眼色，扁擔(dān)里四個熊掌真的在發(fā)光。

李大河嘆了口氣，咬了咬牙答應(yīng)了趙建國的要求。

趙建國卻是將對方的舉動全都看在眼里，馬上也有了想法：“李經(jīng)理，肉給你，但是熊掌就算了吧。”

聽到這話王海瞬間就急了。

他讓對方出大價錢，就是為了這四個熊掌。

他腦子里面已經(jīng)把紅燒熊掌做了八百遍了。

現(xiàn)在你不賣了，這怎么可以。

“經(jīng)理，您跟我來一下！”

說完王海便拉著李大河走了出去。

過了沒多少時間，兩人又走了回來。

李大河看了眼王海，嘆了口氣道：“同志，這熊掌你出個價吧！”

趙建國咧嘴一笑，按照記憶有地方的林場曾經(jīng)開出過的15一斤的價錢收購熊掌。

只不過那是自產(chǎn)自銷，價格太低，他的底線是20塊一斤。

聽到這天價，李大河瞬間就炸了。

20塊一斤，你咋不上天呢。

他奶奶的這不是賣肉，是來打劫了。

剛想讓人把趙建國攆走，王海卻拉了下李大河的衣角：“經(jīng)理，出去聊聊。”

李大河一愣，皺著眉頭跟著離開。

看著王海，李大河眼中滿是憤怒：“王海，那熊掌一個也有十幾二十斤，豈不是要四五百塊一個，這價錢你是要虧死我啊！”

王海卻是笑了一下：“李經(jīng)理，我?guī)煾甘钦l你也知道，這熊掌咱們收了，送過去的話...”

“你是說？”

“這東西要收，砸鍋賣鐵也要收！”

“你...哎，走吧，去搞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