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顛簸,伴隨著刻意壓低卻依舊清晰可聞的嘲諷與竊笑,像無數細密的針,
扎入云知微混沌的意識。「嘖嘖,真是晦氣,大白天出門就撞見給病秧子沖喜的,
還是個聲名狼藉的災星。」「誰說不是呢?聽說這云家庶女命硬克親,剛出生就克死了親娘,
長到十五歲,家里但凡跟她沾點邊的,不是倒霉就是生病,整個就一禍害。」
「要不怎么會被送來給快死的攝政王沖喜?廢物配病鬼,倒也算絕配!」沖喜?災星?
攝政王?云知微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入目是刺目的紅,轎子內壁的紅綢,
身上繁復沉重的紅嫁衣,還有……腦海里如潮水般涌來的陌生記憶。
屬于一個同樣名為云知微的、古代少女的十五年人生。
一個爹不疼、嫡母刁難、被視為家族污點、最終作為棄子,塞進這頂寒酸的花轎,
送往京城人人談之色變的攝政王府,給那個據說一只腳已經踏進棺材的攝政王——夜闌絕,
做沖喜新娘的悲慘少女。原主殘留的絕望、恐懼和不甘,
與云知微自己身為二十一世紀頂級玄學大佬,
卻在一次追捕千年厲鬼時意外被卷入時空裂隙的懵逼感,奇妙地混合在了一起。(靠!
玩這么大?魂穿就算了,開局就是地獄模式?)她動了動僵硬的手指,
感受著這具身體的虛弱和……一絲絲微妙的玄學底子,雖然駁雜微弱,但確實存在。
再看看眼前這頂簡陋得不像話的花轎,聽著外面毫不掩飾的惡意。云知微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與原主截然不同的、帶著點痞氣和無奈的笑容。(來都來了,還能怎么辦?
先搖個花手,穩住心態再說。)她可是云知微,玄門年輕一代的翹楚,
一手符箓之術出神入化,溝通陰陽,預知禍福。就算換了個馬甲,換了個時代,
她也不信自己會栽在這種小場面上。不就是沖喜嗎?不就是病王嗎?只要死不了,
總有辦法茍下去……順便看看,這個所謂的攝政王府,到底是個什么龍潭虎穴。
轎子猛地一停,外面傳來粗嘎的吆喝聲。「王府到了!新王妃,請下轎吧!」那聲音里,
沒有半分對主母的尊敬,只有毫不掩飾的輕蔑。云知微深吸一口氣,理了理紅蓋頭,
準備迎接她的“新生活”。(行吧,新手村大門已開,讓老娘看看,這第一波小怪有多難纏。
)01花轎的簾子被一只粗糙的手掀開,刺眼的陽光瞬間涌入,
讓久處昏暗的云知微下意識地瞇了瞇眼。轎外站著一個身著管家服飾的中年男人,三角眼,
鷹鉤鼻,一臉刻薄相,正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眼神打量著她,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周圍的下人更是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眼神里的鄙夷和不屑幾乎要化為實質。
「新王妃一路辛苦。」管家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聲音帶著一股子陰陽怪氣。「王爺身子不適,
就不親自來迎了。」【他頓了頓,那雙三角眼上下掃視著云知微,
仿佛在評估她這個“沖喜工具”的價值。】「王府后院的清心苑僻靜,適合養病。
我看新王妃臉色也不大好,想來是舟車勞頓,不如就先去偏院‘靜養’些時日吧?」
這話一出,周圍的下人更是憋不住笑,看向云知微的目光充滿了幸災樂禍。誰不知道,
攝政王府的偏院,那是連最低等的奴仆都不愿意去的地方,陰冷潮濕,形同冷宮。這管家,
是打從一開始就沒把她這個沖喜王妃放在眼里,打算直接給她一個下馬威,
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呵,靜養?怕不是想直接把我這“災星”扔到犄角旮旯自生自滅吧?
)云知微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她緩緩抬手,輕輕撥開礙事的紅蓋頭一角,
露出一雙清亮卻帶著銳利鋒芒的眸子,直直看向管家。「哦?」她聲音不高,
卻帶著一種莫名的穿透力,讓管家心里莫名一突。「管家這話說的有趣。」
「我若是體弱需要靜養,那還沖的哪門子喜?」「我若是現在就病倒了,甚至……死了,」
【云知微故意頓了頓,清晰地看到管家臉色微變。】「你們家王爺,靠誰沖喜續命?」
「這沖喜可是有時辰講究的,若是耽誤了吉時,讓你家王爺有個什么三長兩短……」
她微微挑眉,語氣帶著一絲戲謔。「這個責任,你擔待得起嗎?」一連串的反問,
如同一記記耳光,扇在管家臉上。周圍的空氣瞬間凝固,下人們的嘲笑聲也戛然而止,
驚愕地看著這個前一刻還被他們視為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的新王妃。管家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被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這個傳聞中懦弱不堪的庶女,竟然如此伶牙俐齒,
一開口就抓住了要害。沖喜之事關乎王爺性命,這頂大帽子扣下來,他還真不敢隨意擔責。
(跟我玩宅斗?小樣兒,老娘當年在玄門跟那些老狐貍斗法的時候,
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和泥巴呢!)云知微心中輕嗤,面上卻依舊平靜。她放下蓋頭,
語氣恢復了平淡。「帶路吧,去見王爺。」管家憋著一口氣,卻不敢再造次,
恨恨地瞪了云知微的背影一眼,不情不愿地在前引路。穿過幾重庭院,
空氣中彌漫的藥味越來越濃,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終于,他們來到一處守衛森嚴的院落前。
「王妃,請。」管家停下腳步,示意她自己進去。云知微推開沉重的房門,
一股濃郁到極致的藥味混合著淡淡的檀香撲面而來。房間內光線昏暗,紅燭搖曳,
將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曖昧而壓抑的氛圍中。她的目光第一時間投向了內室那張寬大的拔步床。
床幔低垂,隱約可見一道身影躺在那里,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斷絕。
一個形容枯槁、面色灰敗的男人,正半靠在床頭,雙目緊閉,正是傳說中命不久矣的攝政王,
夜闌絕。然而,在云知微那雙天生能看破虛妄的陰陽眼中,所見卻截然不同!
這男人病弱的皮囊之下,哪里是油盡燈枯?
那分明是……濃郁到幾乎要閃瞎她眼睛的功德金光!磅礴、浩瀚,如同實質一般籠罩著他,
比她前世見過的任何得道高僧都要強盛百倍!更讓她心驚的是,那金光之中,
還纏繞著一股無比純正、無比威嚴的龍脈氣息!這股氣息,
與他體內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的靈力,形成了極其詭異而矛盾的對比。(我的老天鵝!
這是……行走的功德印鈔機啊!)云知微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這哪里是什么將死的病王?這分明是靠著海量的功德強行續命,吊著最后一口氣!只是,
這功德似乎……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失著,就像一個破了洞的巨大水缸,金光不斷逸散,
滋養著整個王府,卻也加速著他自身的枯竭。就在這時,床上的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注視,
緩緩睜開了眼睛。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初看黯淡無光,帶著久病之人的疲憊,
但深處卻藏著一絲洞察世事的銳利和冰冷,仿佛能穿透人心。「安分守己,或能留你一命。」
他虛弱地開口,聲音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冷如寒冰。(喲,都這樣了,
還挺能裝?)云知微心里嘀咕,面上卻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她無視了那冰冷的警告,
徑直走到床邊,伸出纖細的手指,指尖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微弱的金光,點破了他的偽裝。
「王爺,您這‘功德銀行’裝病,應該挺累的吧?」夜闌絕的瞳孔猛地一縮,
那冰冷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死死地盯住了云知微。
【他體內的氣息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顯然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云知微卻仿佛沒看見他眼中的殺意,繼續笑瞇瞇地說道:「不過呢,
您這功德漏氣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再這么漏下去,別說續命了,您這偌大的攝政王府,
恐怕都得變成遠近聞名的‘鬼屋’。」「依我看,不如我們合作一把?」她眨了眨眼,
像一只發現了寶藏的小狐貍。「我呢,懂點玄門續命的皮毛,
或許能幫王爺您補補這‘功德漏洞’。」「至于報酬嘛……」她搓了搓手指,
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您看,能不能……借點功德給我畫符防身?」夜闌絕眸色驟沉,
震驚過后,那銳利的眼神漸漸被一種審視和玩味取代。
他盯著眼前這個膽大包天、語出驚人的小女人,仿佛第一次認識她。「哦?」
他低低地笑了一聲,牽動了胸腔,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他用咳嗽掩飾住翻騰的情緒,
以及那一閃而逝的驚疑不定。】「本王娶回來的,不是傳聞中的災星,倒像是個……」
他頓了頓,吐出三個字:「小財迷符師?」云知微毫不臉紅地點頭:「王爺慧眼如炬!」
「那,合作的事?」夜闌絕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復雜難明。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趣。「你想如何合作?」云知微立刻接口,
語速飛快,生怕他反悔:「簡單!」「‘功德共享’,互利共贏!」「您提供‘能源’,
也就是功德,我提供‘技術支持’,也就是符箓和續命法門。」「我保證,
讓王爺您活得像個‘續費VIP’,長命百歲不敢說,至少能撐到找出您這功德漏氣的根源!
」夜闌絕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利弊。最終,他緩緩閉上眼睛,算是默許。「好。」
一個字,宣告了兩人之間奇特共生關系的達成。表面夫妻,內里病友。更準確地說,
是移動功德庫和他的……債主。(搞定!第一步成功!)云知微在心底比了個耶。
至于這筆“功德債”具體怎么討,夜闌絕這病弱背后到底還藏著什么驚天秘密,
那就……以后再說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抱緊這條金大腿!紅燭依舊搖曳,藥味依舊彌漫,
但這間死氣沉沉的洞房里,似乎有什么東西,開始悄然改變了。02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云知微起了個大早,不是因為新婦的規矩,而是惦記著她那“移動充電寶”。按照約定,
她需要為夜闌絕“調理身體”,這便是她“借”功德的最好時機。來到夜闌絕的臥房,
他依舊是那副病懨懨的樣子,靠在床頭,臉色比昨日似乎更差了些。「王爺,
我來為您按按摩,疏通經絡。」云知微露出一個自認為十分溫婉賢淑的笑容,主動上前。
夜闌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云知微心中暗喜,立刻伸出雙手,
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指尖觸及他單薄的寢衣,
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料下那緊繃卻又帶著一絲虛弱的肌肉線條。】她一邊裝模作樣地揉捏著,
一邊悄悄運轉起前世所學的《引靈訣》——一種可以溫和引導和吸收他人靈力或功德的法門,
當然,前提是對方不設防。指尖微熱,一絲極其微弱、細如發絲的金光,
緩緩從夜闌絕體內流出,順著她的指尖,流入自己的經脈。(來了來了!)云知微心中一喜,
正想加大力度,卻感覺那金光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墻壁,再也無法寸進。
夜闌絕的身體幾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猛地睜開眼,眼神復雜地看向她。
「王妃這按摩的手法……倒是新奇。」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探究。云知微心中咯噔一下,
連忙收回心法,臉上堆起無辜的笑容。「嘿嘿,祖傳秘方,祖傳秘方,專治腎……咳,體虛!
」她干笑著打哈哈,心里卻瘋狂吐槽。(靠!這功德怎么跟開了防火墻似的?
那么大一座金山,就給我這么一絲絲?摳門!太摳門了!)雖然只吸收到了一點點,
但聊勝于無。云知微能感覺到,那絲金光融入體內后,她這具身體的虛弱感減輕了不少,
精神也為之一振。看來,這“功德共享”計劃,道阻且長啊。離開了夜闌絕的院子,
云知微準備回自己的“清心苑”。剛走到半路,就遇到了麻煩。
一個穿著粉色比甲、梳著雙環髻的侍女,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直愣愣地就朝她撞了過來。
云知微如今五感敏銳,豈會察覺不到對方眼中的惡意?【她腳步微錯,
輕易避開了對方的沖撞。】那侍女似乎沒料到她能躲開,腳下一個踉蹌,
手中的湯藥碗“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黑褐色的藥汁濺了滿地,也濺了那侍女一身。「哎呀!
」侍女尖叫一聲,非但不認錯,反而惡人先告狀,指著云知微怒道:「你這災星!
走路不長眼睛嗎?這可是給王爺精心熬制的補藥!都被你給毀了!」
周圍路過的下人紛紛停下腳步,指指點點,顯然是等著看好戲。原主在王府地位低下,
備受欺凌,這些下人自然也看人下菜碟。(喲呵,碰瓷碰到老娘頭上了?)云知微眼神一冷。
她知道,這是有人故意指使來給她難堪的。若是以往的原主,此刻怕是已經嚇得瑟瑟發抖,
任人欺辱了。但她不是原主。云知微不動聲色,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瓷片。
【以指尖快速在那尖銳的邊緣一劃,一絲鮮血滲出。】她無視了周圍人驚愕的目光,
以指尖血為引,在那小小的瓷片上,飛速地勾勒了幾筆。一道微不可見的紅光閃過,
一個微型的《霉運符》瞬間成型。【屈指一彈,
那帶著符咒的瓷片悄無聲息地彈到了那粉衣侍女的裙擺上。】做完這一切,云知微才抬起頭,
看向那侍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哦?是嗎?」「既然是給王爺的補藥,
灑了自然可惜。」「不過,」她話鋒一轉,「走路不長眼睛的,到底是誰?」
那侍女還想嘴硬,剛張開嘴,卻突然感覺腳底一滑!「啊——!」〖噗通!
〗一聲慘叫伴隨著重物落地的聲音,那侍女結結實實地摔了個“狗吃屎”,
臉正好埋在地上那灘黑乎乎的藥汁里,狼狽不堪。周圍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哄笑聲。
侍女又羞又怒,掙扎著想爬起來,卻不知怎么回事,手腳并用,越是掙扎,越是打滑,
連續摔了好幾跤,沾了一身的泥和藥汁,活像個剛從泥潭里撈出來的落湯雞。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看向云知微的眼神也變了,多了幾分驚疑和畏懼。(哼,跟我斗?
讓你體驗一下什么叫水逆纏身。)云知微拍了拍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轉身施施然離去,留下身后一片混亂和竊竊私語。回到冷清的偏院,云知微立刻關上房門,
拿出隨身攜帶的朱砂和黃紙,開始研究這個世界的符箓規則。經過一番嘗試,
她印證了之前的猜測。這個世界的規則確實與她前世不同,畫符不僅需要消耗精神力,
更要命的是,竟然需要消耗一種名為“功德”的能量!如果沒有功德作為支撐,強行畫符,
便會遭到天地規則的反噬,輕則符毀人傷,重則靈力潰散,甚至可能魂飛魄散!
(怪不得原主空有玄學體質,卻無法自保,原來是沒有功德可用!
)云知微看著自己指尖剛剛畫廢的一張最低級的《平安符》,
感受著體內那一絲絲因為反噬而帶來的刺痛感,不由得咋舌。這規則,
簡直是要逼死窮鬼符師啊!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飄向了主院的方向。
(夜闌絕……那家伙簡直就是一座行走的功德金山,一個超級移動充電寶啊!
)云知微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充滿了對“能源”的渴望。(不行,必須抱緊這條大腿!
死死抱住!)接下來的幾天,云知微一邊小心翼翼地從夜闌絕那里“蹭”功德,
一邊暗中觀察著王府的動靜。她發現,那個病秧子王爺,看似對府中事務不聞不問,
整日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但每次當她遇到一些小麻煩,比如被夜闌絕其他的姬妾找茬,
或者有不開眼的下人故意刁難時,總會“恰好”在關鍵時刻,
從主院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這咳嗽聲一起,王府管家或者夜闌絕的心腹侍衛,
總會第一時間出現,不動聲色地將麻煩解決掉。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偶然,
三次四次……云知微要是再看不出這是夜闌絕在暗中“配合”她,那她就白混那么多年了。
(這家伙,是在暗中觀察我?還是在試探我?)云知微覺得,
夜闌絕似乎對她的“符箓”之術,
以及她偶爾會用到的一些現代小聰明(比如用杠桿原理撬開卡死的箱子,
用小蘇打加醋疏通堵塞的下水道等)產生了不小的興趣。這讓她更加確定,
這位攝政王絕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與此同時,她也從王府下人的閑聊中,
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比如,當今圣上對一位名為“玄冥”的國師極為倚重,言聽計從。
這位玄冥國師道法高深,手段通天,深受百姓敬畏。再比如,
近期京城里似乎發生了一些不太平的小事,諸如家畜無故失蹤,
或是有人夜里做了噩夢后精神萎靡等等,雖然都被官府壓了下去,但私底下議論紛紛。
云知微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這股氣息,
與她在夜闌絕身上感受到的那種龐大功德所形成的、對邪祟的天然壓制氣息,
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妖氣……)云知微皺起了眉頭。(京城里有妖物作祟?
這和那位玄冥國師,又有什么關系?夜闌絕的“配合”,僅僅是試探,
還是他也在忌憚著什么?)一團迷霧,似乎正在緩緩籠罩這座繁華的京城。而她和夜闌絕,
這兩個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卻因為一場沖喜,被卷入了這暗流涌動的漩渦中心。
03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麻煩事便主動找上了門。京城西市有家生意興隆的錦繡布莊,
老板娘姓王,最近卻愁云慘淡。據說,王老板娘連續多日夜里被“鬼壓床”,
醒來后渾身酸痛,精神萎靡,白天哈欠連天,連賬本都看錯了好幾次,
布莊的生意也因此一落千丈。請了幾個郎中來看,都說是思慮過重,開了些安神的方子,
卻絲毫不見效。這事兒不知怎么傳到了王府,
有人提起了新王妃云知微之前“略懲刁奴”的手段,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
王老板托關系求到了王府門前。云知微正好想找個機會實踐一下自己的符箓,
順便“創收”點功德(雖然目前主要來源還是夜闌絕),便借口要為王爺添置新衣,
帶著兩個侍女,前往西市布莊。一進布莊,云知微就感覺到一股陰冷粘膩的氣息,
不同于尋常的陰氣,更像是一種……精神層面的污染。王老板娘坐在柜臺后,臉色蠟黃,
眼下烏青,一副被吸干了精氣的模樣。云知微上前搭話,借著挑選布料的機會,暗中觀察。
【她悄然開啟陰陽眼,目光掃過布莊的角角落落。】很快,
她的視線鎖定在了內堂梳妝臺上的一面古樸銅鏡上。那銅鏡樣式古老,
鏡面上覆蓋著一層淡淡的黑氣,一股若有若無的吸力正從鏡中散發出來,
目標直指王老板娘的精神意識。(原來不是厲鬼,是魘魅。)云知微了然。
魘魅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精怪,通常依附于古物之上,本身沒有實體,最擅長潛入人的夢境,
吸食人的恐懼、焦慮等負面情緒以及生命精元來壯大自身。對付這種東西,
需要用到《清心符》和《驅邪符》。云知微回到王府,立刻開始準備畫符。然而,
現實很快給了她一盆冷水。她從夜闌絕那里“蹭”來的功德,只夠她畫一些最低級的符箓。
她嘗試畫了一張《清心符》,貼在自己身上感受了一下。(效果……聊勝于無吧。
)這點威力,對付那只已經吸食了不少精氣的魘魅,恐怕效果甚微。
想要畫出威力更強的符箓,就需要更多的功德。沒辦法,只能再去“騷擾”那位功德大戶了。
云知微硬著頭皮,再次來到夜闌絕的臥房。這一次,她沒敢直接上手“按摩”,
而是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開啟了撒嬌賣萌打滾模式。「王爺~」她拖長了語調,
聲音甜得發膩。「江湖救急!人命關天啊!」夜闌絕正閉目養神,
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嗲功”驚得差點岔氣,猛地咳嗽起來。「咳咳……何事?」他皺著眉,
看著眼前這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女人。「外面有個布莊老板娘被魘魅纏上了,
眼看就要香消玉殞了!」云知微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情況(當然,稍微夸大了一點點)。
「我需要畫幾張厲害點的符箓去救人,可是……」她可憐巴巴地比劃了一下。
「功德儲備不足,能量告急!」「王爺您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功德嘛,
花了還能再攢,對不對?您就當提前預支我一點點‘工資’嘛!」【她湊近床邊,
眨巴著大眼睛,雙手合十,作祈求狀。】夜闌絕被她纏得頭疼,
看著她那副活靈活現、耍賴撒嬌的模樣,冰冷的眼神里似乎也融化了一絲無奈。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一股比上次稍微粗壯一些,
但依舊算不上慷慨的金光,緩緩渡入了云知微體內。(耶!成功了!)云知微心中歡呼,
面上卻依舊保持著感激涕零的表情。「多謝王爺!王爺您真是活菩薩!功德無量!」
拿到“預支款”,云知微立刻跑回自己的院子,開始繪制符箓。這一次,
她沒有完全照搬前世的符箓圖譜。(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同,或許……可以試試改良一下?
)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現代心理學中的暗示療法和能量傳導概念。
魘魅主要攻擊人的精神意識,那么,《清心符》除了驅散負能量,
是不是可以加入一些積極的心理暗示,幫助受害者重建精神防線?而《驅邪符》,
除了驅逐邪祟,是不是可以優化能量回路,讓符箓的功德之力傳導更順暢,威力更集中?
【她凝神靜氣,以指尖蘸取朱砂,將現代的能量回路理念和心理暗示技巧,
巧妙地融入了古老的符箓結構之中。】筆走龍蛇,一氣呵成!兩張閃爍著淡淡金光,
結構卻與傳統符箓略有不同的“PLUS版”《清心符》和《驅邪符》出現在黃紙之上。
云知微再次來到西市布莊。她先是將改良版的《清心符》悄悄貼在了王老板娘的座椅靠背上。
符箓生效的瞬間,王老板娘原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眼神也清明了幾分。(有效!)云知微心中一喜,隨即目光銳利地看向內堂那面古鏡。
【她捏著改良版的《驅邪符》,口中默念咒語,將符箓猛地拍向銅鏡!】〖滋啦!
〗一聲輕微的爆鳴聲響起,金光乍現!那面古鏡劇烈地震動起來,
鏡面上浮現出一張扭曲痛苦的女性面孔,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黑氣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
迅速消散。那扭曲的面孔在金光中掙扎了幾下,最終不甘地化為點點黑煙,徹底消失。
但在它徹底消散的前一刻,
、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了云知微的識海:「黑蓮……祭品……國師……他不會……放過……」
聲音戛然而止。云知微心中猛地一動!黑蓮?祭品?國師?這幾個詞,
瞬間讓她聯想到了原主記憶深處,那些模糊而痛苦的片段——被家族當作不祥之人,
似乎要被送去某個地方獻祭……以及王府下人閑聊中那位權勢滔天的玄冥國師!
(難道原主的死,并非簡單的家族嫌棄,而是和這個所謂的“黑蓮祭品”計劃有關?
而幕后黑手,就是那個國師玄冥?)一個巨大的陰謀,似乎在她面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夜闌絕聽著暗衛關于云知微在布莊所作所為的匯報,
特別是她那“新奇”符箓的驚人效果,以及最后魘魅消散前留下的那句話,
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和疑慮。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她所使用的符法,
為何帶著一種古老傳承中從未有過的痕跡,甚至還能自行改良,威力倍增?
她那“災星”的名聲背后,究竟隱藏著什么?那個魘魅提及的“黑蓮祭品”和“國師”,
又意味著什么?夜闌絕感覺,自己似乎娶回來一個巨大的變數,
一個……或許能打破他宿命枷鎖,但也可能將他拖入更深淵的……謎。
04西市布莊的風波剛剛平息,新的麻煩又接踵而至。城東一家老字號米鋪的少東家,
一個年僅五歲的男童,突然發起高燒,渾身滾燙,卻又手腳冰涼,嘴里不停地胡言亂語,
說些看見黑色小花之類的胡話。更讓人驚恐的是,男童的脖頸和手臂上,
開始出現一些詭異的黑色斑紋,如同花瓣一般蔓延開來。城里有名的大夫都請遍了,
個個束手無策,眼看孩子氣息越來越弱,米鋪老板夫婦心急如焚。情急之下,
他們想起了前幾日布莊王老板娘的事情,聽聞攝政王府的新王妃“略懂玄黃之術”,
便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輾轉托人,將求助的信送到了攝政王府。云知微接到消息,不敢怠慢,
立刻趕往米鋪。一看到那孩子身上的黑色斑紋,再聞到空氣中那股若有若無的陰寒氣息,
她心里便有了判斷。(是《尸寒花》的妖毒。)《尸寒花》是一種低等的妖植,
通常生長在陰氣匯聚之地,本身并無太強攻擊性,但其伴生的毒素卻陰寒歹毒,
能侵蝕生靈氣血,損耗陽氣,尤其對陽氣未固的孩童傷害最大。「我試試。」
云知微讓閑雜人等退下,取出朱砂黃紙,準備繪制《解毒符》。然而,
當她嘗試將功德之力注入符箓時,卻發現這妖毒異常頑固,如同附骨之疽,
死死纏繞在男童的經脈中。她體內的功德儲備本就不多,之前救王老板娘已經消耗了一部分,
此刻更是捉襟見肘。【她咬牙催動功德,筆尖在黃紙上艱難游走。
】一張《解毒符》勉強繪制完成,貼在男童額頭。符箓金光閃爍,
男童身上的黑色斑紋顏色似乎變淡了一些,痛苦的呻吟也減輕了少許。但僅僅是壓制,
無法根除!那黑色斑紋如同有生命一般,在符箓的金光下緩慢蠕動,甚至有反撲的跡象。
(不行,功德不夠,符箓威力不足以徹底清除妖毒!)云知微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棘手和無力。眼看著小男孩的呼吸越來越微弱,
黑色斑紋隱隱有再次擴散的趨勢,她知道,單靠自己,恐怕救不了這個孩子。
(沒辦法了……只能再去求那個‘功德銀行’了。)這一次,云知微沒有嬉皮笑臉,
也沒有撒嬌賣萌。她回到王府,直接找到夜闌絕,
神色凝重地將米鋪小童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包括自己的診斷和遇到的困難。
「……妖毒已經侵入心脈,我繪制的《解毒符》功德不足,只能暫時壓制,若不盡快清除,
恐怕……撐不過今晚。」她看著夜闌絕,眼中是掩飾不住的焦急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
夜闌絕靜靜地聽著,蒼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沉默了片刻,
那雙深邃的眼眸注視著云知微眼底的急切,似乎在衡量著什么。良久,他才緩緩開口,
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此毒陰寒,需以至陽之力引導,
方能將其從經脈中剝離。」「輔以安魂定魄之法,穩住其將散的生機。」他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