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婢女潛伏我跪在丞相府后院的青石板上,
十指浸在刺骨的冰水中搓洗著蘇小小的錦緞衣裙。初春的寒意透過皮膚滲入骨髓,
我卻感覺不到冷——比起七年前那個血色的夜晚,這點寒冷算什么?"栩栩,你這死丫頭,
小姐的衣裳洗好了沒有?"李嬤嬤尖利的聲音從廊下傳來。"馬上就好,嬤嬤。
"我抬頭應聲,手上動作不停。七年了。自從十歲那年父母雙亡,我被賣入丞相府為婢,
已經整整七年。外人看來,我是丞相千金蘇小小的貼身婢女;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是為了查清父母死因才甘心為奴。"栩栩!"蘇小小嬌柔的聲音從繡樓傳來,
"快上來幫我梳頭,今日三皇子要來府上做客!""是,小姐。"我擦干雙手,快步上樓。
蘇小小坐在銅鏡前,十六歲的容顏如花般嬌艷。我拿起玉梳,輕輕梳理她如瀑的長發。
"栩栩,你說三殿下會喜歡我今日的裝扮嗎?"她撫摸著發間的金步搖,
眼中閃著期待的光芒。"小姐天姿國色,三殿下定會傾心。"我機械地回答,
心思卻飄到別處。三皇子裴尚廉,皇后嫡出,最得圣寵。而我的目標——丞相蘇明遠,
正是三皇子一黨的核心人物。我父母,當年的兵部侍郎官遠山夫婦,
就是在反對三皇子一派時全部身亡的。"小姐!小姐!"李嬤嬤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老爺正在前廳接旨!"蘇小小驚喜地站起來:"定是三皇子請旨賜婚了!快,栩栩,
給我換那件大紅繡金鳳的裙子!"我心中卻升起不祥的預感。果然,半個時辰后,
蘇小小哭著沖回閨房,將妝臺上的胭脂水粉全掃到地上。賜婚不假,
賜的卻是丞相千金與七皇子的婚。"憑什么!憑什么讓我嫁給那個廢物七皇子!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他生母在冷宮,自己又不得寵,我嫁過去還有什么前程可言!
"七皇子裴昭珩。我在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生母寧妃因巫蠱之禍被打入冷宮,
他在朝中毫無根基,是最不受重視的皇子。"小姐息怒,此事并非毫無轉機。"我輕聲安慰,
腦中卻飛快思索。這是個機會——若能接近皇室,或許能查到更多關于父母死亡的線索。
接下來的日子,蘇小小日日以淚洗面,丞相府陰云密布。直到那日深夜,
我被秘密召入丞相書房。"栩栩,你入府已有七年,老夫待你如何?
"蘇明遠端坐在太師椅上,燭光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投下陰影。
我立刻跪下:"相爺對奴婢恩重如山。""起來吧。"他示意我起身,"現下有件事,
只能你去做。"原來,丞相府已想出對策——安排一場"民女救丞相"的戲碼,
然后以報恩之名認我為義女,最后讓我以丞相千金的身份替蘇小小嫁給七皇子。"你可愿意?
"蘇明遠銳利的目光直視我。我低頭掩飾眼中的精光:"奴婢全憑相爺安排。
"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機會——以皇妃的身份在宮中行走,查證父母死因將容易得多。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我在丞相安排的"刺殺"中"英勇"相救,被收為義女,
改名"蘇栩栩"。大婚前夕,我偷偷潛入丞相書房。多年來,我已摸清他藏密件的地方。
在一處暗格中,我發現了一封泛黃的信箋:"官遠山已知兵器走私一事,必須盡快處理。
邊關之事可借蠻族之手..."我的手不住顫抖。果然,父母的死與蘇明遠有關!
我將信箋藏入袖中,決心要在宮中查清全部真相。第二章 替嫁入宮大婚當日,
我穿著繡鳳嫁衣,被抬進了七皇子府。沒有盛大的慶典,沒有賓客滿堂,
只有冷冷清清的儀式。當我被送入洞房時,已經過了子時。蓋頭被掀起時,
我對上了一雙醉意朦朧的眼睛。裴昭珩——我的夫君,面色蒼白,身形瘦削,
手中還握著一個酒壺。"呵,又一個被塞過來的棋子。"他冷笑一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睡吧,我對蘇明遠的女兒沒興趣。"說完,他便踉蹌著離開了新房。我長舒一口氣,
這正是我想要的——互不干涉的婚姻關系。次日清晨,我在侍女引領下熟悉府邸。
七皇子府比想象中還要簡陋,仆從稀少,處處顯露出主人的不受寵。
"殿下平日都在做些什么?"我狀似隨意地問道。
侍女小桃低頭回答:"殿下...大多時間都在書房...讀書。
"她的猶豫引起了我的注意。午后,我借口送茶,來到裴昭珩的書房外。透過半開的門縫,
我看到他伏案疾書,神情專注,哪還有昨夜的頹廢模樣?當我推門而入時,
他卻迅速將紙張翻面,又恢復了那副懶散樣子。"愛妃何事?"他打了個哈欠,眼神飄忽。
"妾身來給殿下送茶。"我放下茶盞,目光掃過書案,注意到硯臺下露出一角的信箋。
"放著吧。"他擺擺手,"我要休息了。"我識趣地退出,心中卻升起疑惑。這個七皇子,
似乎并不像表面那么簡單。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扮演著賢惠的七皇妃,一邊暗中調查。
裴昭珩白天大多不見人影,晚上則常常醉酒而歸。府中下人對他的行蹤諱莫如深,
這更加深了我的懷疑。一日,我借口回丞相府省親,實則去了皇家藏書閣,
查找七年前的朝政記錄。奇怪的是,關于我父親官遠山的一切記載都被刻意抹去。
"七弟妹好雅興。"一個溫潤的男聲突然在身后響起。我轉身,
看到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三皇子裴尚廉。"參見三殿下。"我連忙行禮。"不必多禮。
"他微笑著扶起我,"七弟近來可好?""托殿下洪福,一切安好。"我低頭應答,
心跳加速。這是蘇小小傾心的人,也是蘇明遠支持的皇子。"蘇小姐...不,
現在該叫七弟妹了。"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聽聞你原只是丞相府的婢女?"我渾身一僵,
強自鎮定:"殿下說笑了,妾身確實是丞相義女。""是嗎?"他輕笑,
"那為何我查到官栩栩十歲入府為婢的記錄?"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知道了!
他是怎么查到的?"殿下怕是認錯人了。"我勉強維持著笑容。裴尚廉靠近一步,
壓低聲音:"不管你是誰,替我盯著裴昭珩。否則,你的真實身份很快就會傳遍京城。
"他轉身離去,留下我站在原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事情比我想象的復雜得多——不僅裴昭珩有問題,現在我還被三皇子要挾了。回到七皇子府,
我發現裴昭珩罕見地在庭院中練劍。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劍鋒所過之處,落葉紛紛斷為兩半。
這哪里是一個頹廢皇子該有的身手?他看到我,收劍入鞘,
又恢復了那副懶洋洋的樣子:"愛妃回來了?""殿下好劍法。"我試探道。
"隨便玩玩罷了。"他擺擺手,"對了,三哥今日來過,說在藏書閣遇見了你。
"我心頭一緊:"是,妾身去查些女則典籍。""是嗎?"裴昭珩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倒是聽說,你在查七年前兵部侍郎官遠山的案子。"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他怎么知道?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第三章 密信之謎夜色漸深,我獨自坐在窗前,
撫摸著從丞相府偷出的那封信。七年潛伏,我終于接近了真相,卻也陷入了更危險的漩渦。
父母之死牽涉皇子爭斗,而我的身份已經引起了兩方懷疑。窗外,一片枯葉飄落。
我忽然意識到,自己就像這片葉子,被卷入了一場看不見的風暴。而這場風暴的中心,
或許正是那個表面頹廢、實則深不可測的七皇子——我的夫君裴昭珩。
三皇子的話像一把刀懸在我的頭頂。我坐在妝臺前,銅鏡中的面容蒼白如紙。
小桃為我梳發的手突然一頓。"夫人,有根白絲。"她輕聲道,
手指從我發間拈起那根刺目的銀白。我才十七歲啊。我苦笑著接過那根白發,父母枉死,
仇人近在咫尺,而我卻被迫成為仇人手中的棋子。裴尚廉要我監視裴昭珩,
而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位七皇子絕非表面那般簡單。"殿下在哪里?"我問道。
"一早就出門了,說是去西郊狩獵。"小桃回答。狩獵?我瞇起眼睛。
裴昭珩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能拉得開弓嗎?這借口未免太過拙劣。"你退下吧,
我要去書房取本書。"小桃退下后,我從妝匣底層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這是我從丞相府帶出的"醉朦朧",只需一滴就能讓人昏睡兩個時辰。若裴昭珩真有秘密,
今日便是查明的最好時機。書房門前沒有守衛。我輕輕推開門,熟悉的墨香撲面而來。
陽光透過窗欞,在書案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快速翻檢案上文書,大多是些詩詞歌賦,
毫無價值。我的目光落在那個紫檀木柜上。上次我來時,
裴昭珩就是從這里取出東西匆忙藏起的。我試著拉動柜門,紋絲不動——上鎖了。
從發間取下一根銀簪,我俯身湊近鎖孔。在丞相府七年,我學會的不只是端茶倒水。
輕微的"咔嗒"聲后,柜門應聲而開。里面整齊碼放著幾卷竹簡和一疊信箋。
我展開最上面那封,心跳驟然加速:"北疆三萬鐵騎已準備就緒,只待殿下信號。
寧妃娘娘舊部亦已聯絡妥當..."北疆鐵騎?寧妃舊部?我的手微微發抖。
裴昭珩竟在暗中謀劃兵變!"愛妃真是好手藝。"冰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我渾身一僵,
緩緩轉身。裴昭珩倚在門框上,手中把玩著一把匕首,陽光在鋒刃上跳躍。
他今日穿了件墨藍色騎裝,襯得身形修長挺拔,哪有半點頹廢模樣?"殿下不是說去狩獵嗎?
"我強自鎮定,將信箋悄悄藏入袖中。"獵物自己送上門,我又何必遠求?"他緩步走近,
每一步都讓我心跳更快,"我倒是好奇,蘇明遠派你來,究竟是為了什么?
""妾身不明白殿下的意思。"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書柜。裴昭珩突然伸手,
我下意識地閉眼,卻只感到他指尖掠過我的耳際,取走了那根銀簪。"開鎖的手藝不錯,
可惜太心急了。"他將銀簪在指間翻轉,"官栩栩,或者我該叫你——官遠山之女?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他怎么會知道?"七年前兵部侍郎官遠山滿門被害,
唯獨從小寄養在江南調養身體的幼女失蹤。"裴昭珩的聲音低沉如耳語,
"蘇明遠收你為婢時,恐怕沒想到養了只復仇的狼崽。""你調查我?
"我抬頭直視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清明與銳利讓我心驚。"彼此彼此。"他輕笑,
"不過你找錯仇人了。蘇明遠只是執行者,真正下令殺你父母的,另有其人。""是誰?
"我聲音發顫。裴昭珩正要開口,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他神色一變,
迅速將我推到書柜后的暗處,自己擋在前面。"殿下!"一個侍衛匆忙進來,
"三皇子帶人朝府里來了,說是探望殿下。"裴昭珩眉頭一皺:"拖住他。"待侍衛退下,
他轉向我,"今晚子時,后院梨樹下見。若想知道真相,就別耍花樣。"說完,
他一把抓過我的手,從我袖中取出那封密信,
然后從書案抽屜里拿出一個小瓷瓶塞給我:"解藥,你剛才碰的信紙上有毒。
"我愕然看著自己的指尖,已經開始泛青。他竟然下毒?"為什么告訴我這些?"我低聲問。
裴昭珩深深看了我一眼:"因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前院已傳來喧嘩聲。
裴昭珩迅速變回那副醉醺醺的模樣,搖搖晃晃地走出去。我靠在書柜上,心跳如鼓。
他究竟是什么人?是真心幫我,還是另有所圖?第四章 鳳釵機關傍晚,
我借口頭痛早早回房,實則暗中準備赴約。從妝匣中取出匕首綁在小腿上,
又藏了幾枚銀針在袖中。無論裴昭珩所言真假,我都必須謹慎。子時的梆子聲剛過,
我披上黑色斗篷,悄悄溜出房門。夜空中一彎殘月,給庭院蒙上朦朧的銀光。梨樹下,
一個修長的身影已經等在那里。"準時,不錯。"裴昭珩的聲音傳來。
今夜他完全不同于白日的頹廢,舉手投足間透著一種內斂的力量。"殿下要告訴我什么?
"我保持距離站定。"七年前,你父親官遠山查到一批軍械走私案,牽涉到皇后家族。
"裴昭珩開門見山,"他準備上奏時走漏風聲,皇后命蘇明遠滅口。"皇后?我握緊拳頭。
"我憑什么相信你?"我抬頭質問。
裴昭珩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這是你父親當年寫給我母妃的求救信,可惜送到時已經太遲。
"借著月光,我辨認出信紙上確實是父親的筆跡,最后的印章更是官家獨有的標記。
我的眼眶發熱,急忙眨眼忍住淚水。"為什么要幫我?"我聲音沙啞。"我說過,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裴昭珩目光灼灼,"皇后害死我母妃,又殺了你父母。
我們有共同的仇人。""那三皇子...""裴尚廉表面溫文爾雅,實則心狠手辣。
"裴昭珩冷笑,"他早知你身份,故意要挾你監視我,就是想看我們互相殘殺。
"夜風吹動梨樹枝葉,沙沙作響。我望著眼前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男人,心中天人交戰。
該相信他嗎?"你可以選擇繼續做裴尚廉的棋子。"裴昭珩輕聲道,"或者,與我合作。
""合作?"我挑眉,"七殿下無權無勢,拿什么與皇后和三皇子斗?
"裴昭珩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突然拉起我的手按在梨樹干上。樹干竟然無聲地滑開,
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來看看我真正的'勢'。"他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深吸一口氣,
邁步走入黑暗。階梯盡頭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墻上掛滿地圖,數十名文士正在忙碌。
看到我們進來,他們齊齊行禮:"殿下!"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切。
這里儼然是一個小型軍機處,北疆、南境、東海...各地的情報分門別類,
還有詳細的兵力部署圖。"多年隱忍,只為今朝。"裴昭珩在我耳邊低語,"現在,
你相信我有資格做你的盟友了嗎?"我的目光落在地圖上一個紅色標記處——鳳儀宮。
那里被畫了個大大的叉。"你想要什么?"我輕聲問。"你的聰明才智,
還有你在丞相府七年積累的情報。"裴昭珩直視我的眼睛,"作為交換,我幫你復仇。
"梨樹洞外,一片烏云遮住了殘月。我知道,從今夜起,
我將踏入一場比想象中更危險的博弈。但為了復仇,我別無選擇。"合作愉快,七殿下。
"我伸出手。裴昭珩握住我的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合作愉快,愛妃!"那一刻,
我分不清他眼中的溫柔是真是假。就像我也分不清,自己加速的心跳,
究竟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復仇,還是因為這個神秘莫測的男人。
第五章 生死鴻門與裴昭珩結盟后,我的日子變得忙碌而危險。白天,
我仍是那個受寵的七皇妃;夜晚,我卻成了地下情報網的核心成員。
裴昭珩說得沒錯——我在丞相府七年,確實掌握了大量有價值的信息。"皇妃,
三皇子府上送來了請帖。"小桃捧著一張燙金帖子進來,"邀請您和殿下明日赴賞花宴。
"我展開帖子,上面精致的芙蓉花紋下暗藏著一個符號——三皇子在提醒我該匯報情報了。
自從那日在藏書閣相遇后,我一直避而不見,如今他按捺不住了。"告訴送信人,
我們一定準時赴約。"我合上帖子,心中已有計較。當晚,我將此事告知裴昭珩。
他正在密室中與幾位將領商議,聞言冷笑一聲:"鴻門宴啊。""我該怎么做?"我問,
"若不帶些情報去,他必會起疑。"裴昭珩沉思片刻,從案上取過一張紙,
快速寫下幾行字:"把這個給他。"我接過一看,
上面寫著七皇子府幾個無關緊要的仆從名字和日常作息。"這是?""棄子。
"裴昭珩輕描淡寫,"這些人本就是裴尚廉安插的眼線。"我心頭一震。
他早就知道府中有奸細,卻一直隱忍不發?"明日我會裝醉,你見機行事。"裴昭珩叮囑道,
"記住,無論發生什么,別碰任何食物酒水。"次日清晨,我精心梳妝,
選了一件湖藍色長裙,既不失體面又不顯招搖。裴昭珩則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
眼下還讓我給他畫了兩道青黑。"像嗎?"他對著銅鏡端詳。
我忍不住笑了:"殿下演這角色倒是得心應手。""十年磨一劍。"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
"希望今日過后,你能對我多幾分信任。"三皇子府富麗堂皇,處處彰顯主人受寵的程度。
裴尚廉親自在庭院迎接,一襲白衣勝雪,風度翩翩。"七弟,多日不見。
"他熱情地擁抱裴昭珩,后者踉蹌一下,故意將酒氣噴在他臉上。
"三哥...好..."裴昭珩大著舌頭道。裴尚廉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隨即轉向我:"七弟妹越發標致了。"我低頭行禮,趁機將那張名單塞入他手中。
他心領神會,笑道:"今日備了上好的梨花釀,七弟定要嘗嘗。"宴席設在花園水榭中,
歌姬舞女輪番獻藝。裴昭珩只顧埋頭喝酒,不時說些糊涂話。我則安靜地坐在一旁,
觀察在場眾人。"七弟妹怎么不用些點心?"裴尚廉的側妃林氏殷勤相勸,
"這是御賜的玫瑰酥,別處可吃不到。""多謝三皇嫂,只是我近日胃氣不佳,
御醫叮囑應當少食為好。"我婉拒道,瞥見裴尚廉與林氏交換了一個眼神。酒過三巡,
裴昭珩已經"醉"得趴在桌上。裴尚廉示意侍從扶他去廂房休息,
然后轉向我:"七弟妹隨我去取些醒酒湯藥吧。"我知道重頭戲來了。跟著他穿過曲折回廊,
來到一間僻靜的書房。門一關,裴尚廉溫和的面具立刻卸下。"半個月了,
就給我這么點消息?"他冷冷甩出我給他的名單,"我要的是裴昭珩的罪證,
不是這些下人的行蹤!""殿下明鑒,"我急忙解釋,"七皇子行事謹慎,
妾身尚未取得信任...""廢物!"他一掌拍在案上,"我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今晚讓他喝下這個。"他從抽屜取出一個小瓷瓶,"否則,你的真實身份明日就會傳遍京城。
"我顫抖著接過瓷瓶,心中冰涼。這是要我取了裴昭珩的命!回到宴席,
侍從已經將"醉醺醺"的裴昭珩扶了回來。他含糊不清地嘟囔著還要喝酒,
裴尚廉立刻親自斟了一杯。"七弟,再飲一杯如何?"他笑容和煦,眼中卻閃著寒光。
我心跳如鼓,知道那酒中必有問題。就在裴昭珩要接過酒杯時,
我突然起身:"殿下已經醉了,這杯讓妾身代勞吧。"不等他們反應,我奪過酒杯一飲而盡。
裴尚廉臉色大變,裴昭珩的眼中也閃過一絲震驚。酒液入喉,火辣中帶著一絲甜腥。很快,
我的腹部開始絞痛,眼前發黑。最后看到的,是裴昭珩猛然清醒的面容和他撲過來的身影。
第六章 假死真相"栩栩!"再次醒來時,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喉嚨如火灼燒。
裴昭珩坐在床邊,眼下是真實的青黑。"你..."我艱難發聲。"別說話。
"他扶我喝下一口溫水,"毒已經解了,但你的嗓子需要休養。"我環顧四周,
發現不是七皇子府:"這是哪里?""安全屋。"他簡短回答,"裴尚廉以為你死了,
我假裝悲痛欲絕,將你的'尸體'帶了出來。"原來那日我昏迷后,裴昭珩當機立斷,
用一粒藥丸讓我進入假死狀態,騙過了所有人。"為什么..."我嘶啞著問,
"為什么還要冒險救我?"裴昭珩沉默良久,輕輕握住我的手:"因為你是我的愛妃啊。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眼眶發熱。在丞相府七年,我學會的是爾虞我詐;嫁給裴昭珩后,
我時刻準備著互相利用。可此刻,他眼中的關切不似作偽。"瓷瓶..."我突然想起,
"三皇子給我的..."裴昭珩從袖中取出那個小瓷瓶:"是蠱毒,他想控制我,
不是殺死我。"他冷笑,"可惜他低估了你,也低估了我。
"我這才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纏著布條,隱約透出血跡。"你受傷了?""小傷。
"他輕描淡寫,"為了取信于他,我不得不演得逼真些。"窗外暮色四合,
將房間染成暗金色。在這靜謐的時刻,我們第一次像真正的夫妻那樣交談。
他告訴我寧妃娘娘的往事,我講述父母生前的點滴。說到動情處,他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水。
"接下來怎么辦?"我問,"我已經'死'了。""正好轉入暗處。"裴昭珩眼中閃過精光,
"裴尚廉以為除掉了你,我必定因頹廢而放松警惕。"我挑眉,"我以為我們只是盟友。
"他笑了,那笑容讓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是,你是我的盟友,我的謀士,
也是我的...愛妃。"那一刻,某種微妙的情愫在我們之間流轉。
我不知道這是真情還是假意,只知道當他這樣看著我時,我愿意暫時放下防備。七日后,
京城傳出消息:七皇妃蘇氏暴病身亡,七皇子悲痛過度,一病不起。
第七章 琴師暗探銅鏡中的臉陌生得讓我心悸。易容師剛剛離開,
留下我獨自面對這張平凡無奇的面容——略寬的鼻梁,微厚的嘴唇,
右頰還有一顆小小的黑痣。我伸手觸碰鏡面,冰涼的觸感提醒我這不是夢。"記住,
你現在是江南來的琴師柳無心。"裴昭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遞給我一把古琴,
"三皇子喜好音律,這是你的通行證。"我接過琴,指尖劃過琴弦,發出清越聲響。
"能騙過他嗎?他見過我...""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裴昭珩拿起桌上的人皮面具,輕輕貼在我臉上,"他親眼看著'官栩栩'下葬,
不會想到你敢以這副模樣回來。"他的手指在我臉頰邊緣細致按壓,確保面具無縫貼合。
如此近的距離,我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還有一絲藥草氣息——這幾日他為了照料我,
幾乎沒合過眼。"為什么要冒險?"我突然問,"讓我假死后,你本可以置身事外。
"裴昭珩的動作頓了頓,深潭般的眼睛望進我心里:"棋盤上,有時棄子是為了更大的勝利。
"他嘴角微揚,"何況,你是我最得意的棋子。""記住聯絡方式。"他退后一步,
神色恢復冷靜,"每月初五,城南老茶樓。
緊急情況就用這個——"他從袖中取出一支碧玉簪,"摔碎它,我會知道你有危險。
"我接過玉簪,將它插入發髻。鏡中,一個平凡的琴師對我微笑,
只有眼睛還是官栩栩的神采。"我會查出父親死亡的真相。"我低聲說,
更像是對自己的承諾。裴昭珩突然上前一步,將我拉入懷中。這個擁抱來得猝不及防,
我僵在原地,耳邊是他低沉的聲音:"千萬當心。"四個字,重若千鈞。次日清晨,
我背著古琴站在三皇子府側門前。守衛查驗過我的薦書后,帶我穿過重重庭院。
這里比七皇子府奢華十倍不止,亭臺樓閣,金碧輝煌,處處彰顯主人的權勢。"新來的琴師?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我抬頭,看見一位穿著鵝黃襦裙的貴婦站在廊下,
正是三皇子的側妃林氏。"小人柳無心,參見娘娘。"我連忙行禮。林氏繞著我轉了一圈,
突然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長得不怎么樣,琴藝如何?""略通一二。""彈一曲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