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既然群臣無異議,即刻執行!”贏子云言辭決然,“所有新政必須于兩個月內全面落實。
屆時,國庫須充盈無缺,百姓盡享良田之惠。
稍有閃失,在座諸位性命難保!不僅如此,還要株連九族!”
這番話讓滿朝文武皆感寒意徹骨。
多年以來,贏子云一向以平和示人,而今掌握了滔天權柄,真有可能付諸行動,令全家覆滅。
誰能不畏?
“退朝!”一聲令下,“章邯、王賁留步!”雖心懷不忿,然朝廷規矩森嚴,眾人揖禮而退。
蒙毅執劍緊隨之后,章邯與王賁靜候安排。
除卻這幾位將領外,巴清亦選擇留下。
“公子,群臣會真的依命而行么?”巴清探問。
剛才宣布法令之際,盡管無人明拒,不過那僅是因懼怕遭殃而已。
大家心底其實都抗拒新策,哪怕行禮告退時,不少老臣的表現也頗為敷衍。
“誠心服從?笑話,那些滑頭定會使花招。”贏子云輕蔑地回道,“但不必擔憂,我自有手段讓他們別無選擇。”
聽罷,巴清微驚,未曾想贏子云如此坦率。
她原打算獻上一計,此刻看來似無必要。
贏子云接著說:“這些大臣能力非凡,只是沒人將他們逼入死境。
一旦面臨絕路,哪怕是再艱難的任務,也能迅捷達成。”
見幾人均疑惑不解,他便進一步指示。
“章邯、王賁聽令!速領兵士進駐咸陽,封鎖所有反對新令的大臣府邸,任何人不得出入。
膽敢違者,就地處決!”
話中殺伐果斷讓章邯、王賁略顯遲疑。
如此大規模針對文官下手且隨意屠戮著實過于冒進,萬一有差池簡直如犯忌大禍。
而且這樣一來,等于孤軍挑釁全體大臣。
可是仔細想想,嬴政把祖龍劍交給贏子云,也就等于認可其指令等同御旨。
拒絕等于違抗圣意,斷斷不可。
因此二人馬上應允:“遵命!”
隨后贏子云又補了一句:“代本公傳話給各位!”
目前只是將他們的住所包圍,若規定時間內新政策無法全面實施,
“便將其全家處決,一個不留!”
嬴子云的語氣冰冷而堅定,整個人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
章邯等武將以及巴清都感覺一陣壓迫,不敢與他對視。
“屬下明白!”
王賁和章邯拱手領命。
他們心中其實非常支持嬴子云的新政策,那些貴族與大地主就該繳納重稅!
士兵們大多是出身貧寒之家,近年來生活愈發艱難,沉重的賦稅讓百姓苦不堪言。
如此一來,前線戰士時刻擔憂家中親人,難以專心作戰。
甚至軍隊也時常面臨糧餉短缺的問題。
而與此同時,權貴們卻過著奢靡的生活,每日笙歌燕舞,紙醉金迷。
軍人們拼死守護的國度,難道只為讓這些貪圖享樂之人逍遙自在?
每每想到這些不公,章邯等人無不憤懣難平。
因此,他們堅決支持向權貴征重稅的決定。
“蒙毅,派些人去密切監視儒家在咸陽的學堂,但凡有可疑動靜,立刻向我匯報!”
嬴子云繼續下達指令。
身為廷尉的蒙毅身居高位,掌管秦國法律刑罰,在咸陽及周邊地區擁有極大權力,是秦王最為信任的心腹之一。
讓他監督儒家學宮,是最恰當不過的選擇。
“遵命!”
蒙毅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他對嬴子云此刻掌握生殺大權感到極為高興,因其行事風格果敢凌厲正合他胃口。
一直以來,趙高等奸臣為禍朝廷卻總能安然無恙,令蒙毅深感不快。
如今由嬴子云主持大局,果斷施政,正對了他的心思:不論儒生還是奸臣,違抗法令即格殺勿論!
另一邊,巴清望著這一切,不禁暗暗稱奇:“九皇子如此行事果斷,日后若登基,必成一代帝王。”
在她看來,新政策推行難度極大。
原本以為嬴子云會采用懷柔策略,通過協商與恩惠爭取朝臣支持。
沒料到他直接調兵把守,雷厲風行地開展行動。
這恰恰展現了統治者必備特質——不可被他人窺透心意,保持神秘莫測的態度以彰顯威嚴氣場。
隨即,眾人各自退下準備執行任務,贏子云也要離開回宮。
“殿下請留步!”
此時巴清突然開口叫住他。
——
“嗯?”
“何事?”
嬴子云坐在馬車上掀起側簾詢問。
他知道巴清不是普通女子,雖在殿上表態支持新政,但這位富可敵國的大商人究竟站在哪邊,尚需觀察。
她可能是在嬴政面前演戲示好,也可能是真心相助。
因此,眼下絕對不能靠得太近!
“不知妾身是否有幸能登上殿下的車駕,入內細談。”
巴清看著贏子云極為寬綽奢華的座駕,率先開口邀約。
贏子云唇角微微揚起,略帶玩味地一笑。
“你可想清楚了?孤男寡女同處一車,可不合禮數啊。”
不過話音剛落,他卻又稍作停頓,朝巴清示意進來。
“既然夫人毫無顧慮,那我又何必拘泥,夫人請進……”
巴清年紀比贏子云稍長,約莫二十六七歲,卻自有一股獨特成熟的韻味,這是其他年輕女子難以匹敵的。
更奇特的是,在獲得贏子云首肯后,她居然莫名臉泛紅暈。
這般神態讓她的風情愈加迷人!
原本對這件事并不甚感興趣的贏子云見狀,也打趣說道:
“巴夫人登臨此車,莫非是想與本公子來場浪漫相逢?”
以贏子云當下的身份,開這樣的玩笑并不算失格。
而且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落在了巴清作為女性最為驕傲的部位上。
感受到這份灼熱視線,一向從容淡定的巴清竟也有幾分不自在,甚至隱約顯出些許緊張情緒。
“殿下不要再拿妾身尋開心了。”
“妾身只想知道制造宣紙的確切工藝,不知殿下是否肯告知?”
“價錢嘛,盡可商量。”
巴清怕極了贏子云繼續胡說八道,趕緊把正事拋了出來。
然而讓她完全沒料到的是,贏子云直接回答道:
“不過就是宣紙的生產工藝罷了,既然是夫人心儀之物,本公子自當奉送。”
巴清頓時怔住!
她原以為要想得到宣紙配方必定要付出巨額代價,
可如今竟是免費贈送!
然而因為年長些,思索片刻后,巴清又隱隱生出些許警惕,急忙搖頭否認。
“不必了不必了,殿下勿要多想。”
“妾身愿意用重金換取宣紙工藝,絕不會考慮其他途徑,那是萬萬不敢妄想之事!”
剛剛之間,巴清分明感知到贏子云在許諾免費之時,
那份熾烈的目光便放肆無忌地上下審視著自己。
身為大秦皇室貴胄,贏子云自然并非缺錢之輩,
但他在今日早朝之前確為一個荒淫無度之人——雖說現在不貪財,但也愛欺負百姓男女成性。
雖則今天早朝之后巴清見其被賦予如此重權,
卻依舊改變不了對贏子云好色如命的基本印象。
一位掌權者若沉迷聲色犬馬,那絕對是她巴清所看衰的對象。
因而巴清只能覺得自己方才有所誤會,當即打算推辭掉這一切。
“夫人未免多慮太多……”
“我的意思是合作。
無償提供的條件便是:咱們聯手做生意。”
“我貢獻方略技術,你負責生產銷售,最終利益八二分配,八歸我,二屬夫人。”
此時贏子云早已不是先前輕薄浮浪的模樣。
其目光清澈,思維邏輯嚴謹分明。
“啊?!……公子的意思是,是要合作嗎?”
看到眼前神情莊重認真的贏子云,反倒輪到巴清不知所措,滿面通紅起來。
畢竟先入為主的贏子云輕浮姿態實在太過逼真,仿若渾然天成。
恢復正常的速度又太過迅速,導致她根本無法及時調整思緒去跟上。
還誤以為贏子云是在覬覦什么其它的東西……
直到現在巴清才反應過來,原來剛才心存遐想,錯解深意的人反倒是她自己。
此刻,贏子云目光晶瑩純粹,滿面疑云地發問:
“正是如此,夫人,若非合作又會是什么?”
一向沉穩大氣的巴清,此刻竟一時慌了神。
"這...這...是我考慮不周..."她自己都沒察覺,言語間已帶上幾分羞怯。
這種感覺對她來說實在太陌生了。
作為商界巨擘,經歷過無數商場爭鋒,向來應對自如的她,此刻卻支吾難言。
意識到失態,巴清迅速收拾心緒:"殿下,八二分成恐怕有所不妥。
殿下只需提供造紙之法,便可坐享其成。
而妾身則要承擔龐大的生產及大秦境內的銷售事宜。
不如對半分賬可好?"
提及生意便恢復了雷厲風行的巴清判斷,從小生活在宮中的贏子云必不了解經營之艱,若她將其中難度夸大道來,必然會讓殿下調整改分之策。
不想對方卻不屑冷笑:"夫人可是存心打趣?宣紙比起竹簡何止便捷百倍,無論哪般皆遠遠勝之!這般絕佳買賣,自當我獨定價碼!縱使兩成于你,日后賺得也遠比你今日所有營生的總和還要多。
只給你一炷香時間權衡,如若不應,這樁買賣怕是要便宜烏氏倮了..."
聽聞這話,本就聰慧的巴清內心震顫。
原來這位看似玩樂疏懶的公子對商事如此洞悉。
連忙應聲道:"愿與殿下攜手,方才殿下所言妾身都依!"這般機緣怎可輕易錯過。
看著順從答應下來的巴清,贏子云心中竊喜,以為拿捏住這位精明商賈,點頭示意同意。
隨后更是拋出又一重磅籌碼 - 活字印刷術。
若是采用,書籍印制將不必專門請人抄寫便可大量快速完成。
成本驟降,市場前景不可估量。
這等天賜良機如何能錯過?
聽完這些設想后,巴清整個人都驚住了。
想到那些在求知路上受困于貧窮的孩子們,若能借助這技術看到更多知識典籍,實在令人激動振奮。
當下立即跪拜道謝。
這一刻巴清更加確信自己的決定無比英明:唯有全力支持贏子云新政令才能獲得這等造福世代的技術!此刻她愈發肯定,這個年輕人絕非凡品,其身上散發著帝王般的氣場!
“殿下,宣紙的制作需要用到哪些原料?成本大概是多少?”這念頭忽地冒了出來,巴清忙追問。
與笨重的竹簡相比,宣紙確實輕便又好用得多。
然而,若成本降不下來,那利潤同樣無從談起。
眼下大秦國力貧弱,民生凋敝,百姓家中哪里還剩得下余錢?更別提去購買昂貴的商品。
贏子云微微搖頭說道:“原料不過是山上的各種木頭,唾手可得。”他又接著說,“所以成本極低,幾乎花一錢去買材料,就能制作出幾十張紙。”
巴清聽得心里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