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女王的藍心在林逸掌心裂開一道細縫,黑霧像毒蛇般鉆入他的指甲。鐵須掄起戰斧劈向他的手腕,卻在最后一寸硬生生停住——林逸左眼的瞳孔正在融化,化作一灘銀色的液體,倒映出西荒龍族腹部的雷神之錘碎片。
“二十年前…”林逸的喉嚨發出雙重音調,像是兩個靈魂在爭奪聲帶,“…你們在龍嗣體內埋下我的冰霜魔法時,就該料到因果閉環?!?/p>
古樹祭壇的廢墟突然升起十二根光柱,每道光柱中都懸浮著一枚星淵之心的碎片。黑暗從四面八方涌來,裹挾著硫磺味的低語:“你分給四族的不是祝福,是污染源?!?/p>
鐵須的風刃匕首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咽喉,林逸用融化的左眼瞪視虛空,匕首應聲碎裂。老矮人咳著血沫大笑:“原來預言里的‘無垢者’是指沒被星砂污染的…”
話音未落,龍焰吞沒了他的下半身。林逸抱住焦黑的矮人躍入突然出現的鏡面,在空間裂縫閉合前,他看見黑龍的瞳孔里站著穿黑袍的自己。
鏡中世界的時間是碎裂的。鐵須的胡須正在逆生長,傷口涌出的血珠倒流回體內。林逸的銀色左眼看到無數個自己:在鷹族圣殿埋下冰核、給人魚卵注入黑霧、將雷神之錘碎片刺入龍腹…
“星淵之心不是鑰匙,是牢籠?!焙谂廴说穆曇魪娜倭畟€方向同時傳來,“四大種族用自己血脈溫養封印物,而你們這些輪回者…”
林逸突然將藍心殘片插入自己的太陽穴。劇痛中,記憶如洪水決堤:第一世他是封印執行者,第二世成為破除封印的叛徒,這一世…
黑袍人的兜帽被掀飛,露出沒有五官的臉。林逸的銀色左眼突然脫落,化作匕首刺入對方胸口。沒有鮮血,只有星砂噴涌而出,每一粒都映著四族圣地的慘狀——鷹族人正在分食冰封的同胞,人魚把幼崽串在珊瑚上炙烤,古樹族用根須勒死哭嚎的嬰兒,龍族在啃咬自己的翅膀。
“歡迎回家,星淵的囚徒?!睙o面人化作黑霧消散前,在林逸耳畔留下這句話
現實世界的北海正在沸騰。林逸拖著只剩上半身的鐵須爬上礁石時,看見海平線處升起的不是太陽,而是一顆跳動的黑色心臟。無數裹著星砂的鎖鏈從心臟伸出,刺入四大種族的方向。
“第五道封印?!辫F須用斷臂指著自己逐漸晶化的胸膛,“當年矮人族偷偷多埋了一道保險…”他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不是血,而是閃爍的星砂,“在我心臟里…用雷神之錘…”
林逸舉起從鏡中世界帶回的銀色眼球,里面浮現出妹妹的身影。她站在鋪滿龍鱗的戰場上,手中握著的正是鐵須提到的雷神之錘。當畫面拉近,林逸看見錘頭鑲嵌的并非雷電符文,而是半枚染血的銀鏈吊墜——和他送給妹妹的一模一樣。
海面突然裂開,十二艘幽靈船浮出水面。甲板上站著四族最精銳的戰士,他們的眼睛都變成了星砂的顏色。鐵須用最后的氣力將戰斧塞給林逸:“現在你知道為何要選‘無垢者’了…”
老矮人的身體炸成星塵,塵霧中浮現一行燃燒的小字:**“殺死二十年前的自己?!?*
林逸踏著幽靈船的桅桿躍入時空漩渦時,左手開始腐爛。這是觸碰禁忌的代價——他的每根骨頭都在不同時間線里作戰:在鷹族圣殿與冰核化的自己廝殺,在古樹祭壇和根系融合的另一個林逸爭奪藍心,在龍焰中與渾身鱗片的分身肉搏…
當他終于抵達二十年前的矮人祭壇,看見黑袍人正將星砂倒入圣泉。林逸的雷神之錘砸向對方后腦時,黑袍人突然轉身——兜帽下是妹妹的臉。
“哥哥終于來了?!彼χ兆″N頭,鮮血從指縫滴落,“沒有第五位封印者,星淵之心就永遠無法完整。”
林逸的銀色左眼突然劇痛,妹妹的身影在視網膜上分裂成十二個重影。每個重影都在展示不同的未來:當他殺死妹妹,星淵之心立刻解封;當他收手,四族在三個月內互相屠殺殆盡…
雷神之錘突然脫離掌控,貫穿妹妹的胸膛。她倒下時,銀鏈吊墜恰好落在星砂堆里,與鐵須的星塵產生共鳴。林逸終于明白:真正的第五封印,是親手斬斷血緣的悔恨。
現實世界的黑色心臟開始坍縮。林逸抱著妹妹的尸體浮出海面,看見四大種族正在集體晶化。他們的身體碎裂成星砂,匯入心臟裂開的巨口。
銀鏈吊墜突然飛起,與雷神之錘、風刃匕首、藍心殘片組合成殘缺的王冠。當林逸戴上王冠的剎那,所有晶化種族突然恢復原狀,但額頭上都浮現出血色齒輪印記。
“你做出了選擇。”星淵深處傳來鐵須的聲音,“用百萬生靈的枷鎖換取…”
海天交接處升起真正的星淵之心——一座由齒輪與尸骸組成的巨塔。塔頂站著無面人,他手中懸浮的王冠缺少最后一片銀鏈碎片。當林逸踏出第一步,塔底傳來妹妹的呼喚:“哥哥,這次換我等你二十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