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咸魚小模特的“土味”災難日后臺的白熾燈刺得林慕白眼睛發酸。
他彎腰用指尖撫平深棕格紋西裝的袖口，
指節泛白——這是他第三次拿到《風尚》雜志的拍攝機會，
前兩次都在試裝環節被莫名替換掉。"林老師？"甜膩的女聲從身后傳來。林慕白直起腰，
轉身正撞進沈清歡的香風里。對方穿著薄荷綠露肩裙，發梢卷得像棉花糖，
手里拎著個裝滿假花的道具箱，"聽說你今天拍復古風？
我之前在巴黎高定時裝周見過類似款，正想找你討教呢。"話音未落，
沈清歡的鞋跟突然絆到電線。道具箱"哐當"砸在地上，
假花混著灰塵劈頭蓋臉撲向林慕白懷里的西裝。"??！我腳滑了！"沈清歡慌忙蹲下撿花，
發頂的珍珠發卡在燈光下晃得人眼花，"你沒事吧？衣服沒臟吧？
"林慕白盯著西裝前襟那片灰撲撲的污漬，喉結動了動。
他昨晚在二手市場蹲了三小時才淘到這套80年代的古著，
里襯還留著前主人的香水味——是橙花混著松木香，像極了媽媽年輕時用的味道。
"怎么回事？"程雪鳶踩著細高跟走進來，發尾利落的一刀切掃過林慕白的肩膀。
這位《風尚》的時尚總監掃了眼地上的狼藉，又瞥向林慕白懷里的臟衣服，
"新人連后臺規矩都不懂？道具區能隨便站？
""是沈老師......""沈老師趕通告呢。"程雪鳶打斷他，
涂著酒紅甲油的手指敲了敲手表，"二十分鐘后開拍，
你要是弄不干凈這身衣服——"她扯了扯自己的真絲領結，"就不用上了。
"高跟鞋聲遠去后，林慕白攥著西裝的手指在發抖。
他低頭時看見韓曉曉正蹲在角落替他撿假花，小姑娘的化妝師助理工牌晃啊晃："林哥，
我幫你擦？這衣服是80年代D家的經典款，絲絨面不能用力搓，
用濕巾蘸點去漬噴霧......""謝謝。"林慕白接過濕巾，指尖剛碰到布料，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串畫面：泛黃的《VOGUE》雜志頁，
模特系著墨綠絲巾站在老上海的弄堂口；黑白電影里的女演員把細腰鏈繞在高腰裙外，
金屬鏈條在裙擺間若隱若現；還有媽媽的老相冊，她穿著類似的格紋西裝，
領口別著枚珍珠胸針。他猛地抬頭，鏡子里的自己眼睛發亮。"曉曉，
"林慕白扯下脖子上的素色領帶，"你這有墨綠色的絲巾嗎？還有......細腰鏈？
"韓曉曉翻出化妝箱底層的配飾盒："這條絲巾是我奶奶的，腰鏈是之前拍港風用的，你要？
"林慕白把絲巾松松系在領口，尾端垂在西裝扣眼外；腰鏈繞在腰間，
金屬鏈條剛好卡在胯骨位置，原本松垮的裙擺立刻有了線條。
他扯了扯西裝下擺——原本土氣的格紋突然活了，像被按了復古電影的濾鏡。
"林老師這是要cos老錢風？"沈清歡的聲音從化妝鏡那邊飄過來，她正對著鏡子補口紅，
"現在00后誰看這個？等會照片發出來，評論區得刷'土到姥姥家'。"林慕白沒接話。
他摸了摸領口的絲巾，那串突然出現的畫面還在腦子里轉：1983年的秋冬秀場，
模特就是這么系絲巾的；1987年的街拍，腰鏈的位置比他現在低兩公分，
但......更高更顯腿長。拍攝棚的燈光亮起時，林慕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攝影師老周皺著眉調整鏡頭："這造型太悶了，眼神再活泛點——算了，小程，
把備用模特叫過來。""等等。"程雪鳶的聲音突然響起。她低頭看著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劃了兩下，又抬頭看向林慕白，"繼續拍。"老周嘟囔著重新對焦。
林慕白想起腦海里那些畫面：照片里的模特在笑，但眼尾要稍微往下壓；手不能插兜，
要虛虛搭在腰鏈上；轉身時讓絲巾尾端飄起來......"咔！"老周放下相機，
"這張......有點意思。"程雪鳶的手機又震了。她點開私信，
瞳孔微縮——是時尚圈有名的"Vintage眼"發的："剛刷到你們后臺的未修圖，
這造型把80年代的貴氣拍出新味了，能轉嗎？"林慕白看著程雪鳶緊繃的臉慢慢松弛，
又看著沈清歡在鏡頭外扯了扯裙角，嘴角勾起抹若有若無的笑。收工后，
林慕白蹲在后臺換鞋。韓曉曉湊過來，手機屏幕亮著："林哥你看，
超話里有人發你拍攝的路透......"他接過手機，
熱搜榜第十九位掛著"小模特復古造型"，標題后面跟著個刺眼的問號。
林慕白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沒點進去——他聽見走廊傳來沈清歡的笑聲，像片陰云罩在頭頂。
今晚，大概又要失眠了。2 熱搜霸榜？危機悄然而至林慕白蹲在后臺換鞋時，
韓曉曉的手機屏幕幾乎貼到他鼻尖。"林哥你看！"她手指戳著熱搜榜，
第十九位的標題刺得他眼睛發疼——"土味穿搭竟成新潮流？"后面那個問號像根細針，
扎得人心里發慌。他點開評論，前排是"80年代港風被他穿出魂了"，
往下翻卻是"土得掉渣還吹創意"。
有個ID叫"時尚審判官"的網友說："這配色像我奶奶的窗簾布，審美降級罷了。
"韓曉曉扒拉著手機："我剛在超話刷到三組生圖，說你走路帶風的是一撥，
罵你博眼球的又是一撥......"林慕白把手機還她，指節捏得發白。
他想起拍攝時程雪鳶突然松弛的臉，
想起沈清歡扯裙角時的笑——熱度從來不是天上掉的餡餅，倒像塊燙手山芋。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陌生號碼，備注是"江遠舟"。林慕白接起來，
對方聲音帶著點沙啞的笑："林先生，我是昨天在攝影棚見過的江導。"江遠舟？
那個剛拿了金棕櫚提名的導演？林慕白喉嚨發緊："江導您好。
""想請你演部都市劇的男配。"江遠舟直奔主題，"角色是個復古咖啡館老板，
需要那種......"他頓了頓，"能把舊時光穿在身上的氣質。
"林慕白手指絞著運動褲邊："我......沒演過戲。""我看過你今天的拍攝花絮。
"江遠舟笑，"你站在鏡頭前時，像塊被擦干凈的老懷表——不用刻意轉指針，
時間自己會走。"他聲音放輕，"有時候，獨特的氣質比演技更重要。"掛了電話，
林慕白盯著天花板發怔。韓曉曉湊過來："江導？那可是能把新人捧成影帝的主！
"她推他肩膀，"去??！你昨天那套造型，連我媽都問哪里買絲巾！"手機又亮了。
是沈清歡的微信："今晚八點，M22酒吧，我代言的珠寶新品發布會，等你來。
"林慕白捏著手機，指腹蹭過屏幕上沈清歡的自拍。照片里她戴著鉆石項鏈，
笑得像朵帶刺的玫瑰。韓曉曉湊過來看，
小聲嘟囔："她上周還說你搶她鏡頭......""去。"林慕白把手機揣進兜里，
"我倒要看看，她請我喝的是香檳還是毒藥。"M22酒吧里，沈清歡穿著露肩黑裙，
手腕上的鉆石在燈光下晃得人眼花。她舉著酒杯走過來，
香水味裹著甜膩的笑意："林模特今天可火了。""借沈老師吉言。"林慕白端起果汁，
沒碰她的酒杯。沈清歡指尖敲了敲桌面："我昨天刷到評論，
說有人要扒你造型的'靈感來源'。"她抿了口酒，
"熱度這東西......"尾音拖得很長，"來得快，臟東西也跟得快。
"林慕白盯著她涂著酒紅色甲油的手指。那雙手昨天在后臺扯裙角時，
也是這樣慢悠悠的——原來那不是整理裙擺，是在給什么人發信號。凌晨三點，
林慕白被韓曉曉的語音轟炸吵醒。他迷迷糊糊點開，
手機里炸開韓曉曉的尖叫："林哥你快看熱搜！"#林慕白造型被指抄襲#掛在榜首。
配圖是張對比圖：左邊是他昨天的絲絨西裝，右邊是張模糊的國外設計師手稿，
領口和腰鏈的位置勉強能對上。評論區瞬間瘋了。"果然是抄的！" "土味+抄襲，
鎖死吧" "求業內人士鑒定"。韓曉曉又發來消息："我問了攝影棚的姐妹，
說是程總監的助理匿名爆的料。"林慕白盯著對比圖，太陽穴突突跳。他摸出手機，
翻出自己整理的復古造型筆記——80年代港星的老照片，90年代時尚雜志的剪報，
還有他上個月在舊市場淘到的絲絨西裝原版標簽，生產年份是1987。他把對比圖放大。
國外手稿的設計日期是2020年，而他西裝內袋的水洗標上，
印著"MADE IN 1985"。所謂的"抄襲"，不過是把三十年前的舊衣，
和五年前的新稿硬湊成"證據"。韓曉曉又打來電話："林哥，要不咱們先道歉？
現在輿論......""不用。"林慕白打斷她，"去把我那箱舊雜志搬來。
"他捏著水洗標，聲音突然穩了，"我要讓所有人看看，到底誰抄誰。"天剛亮，
林慕白就敲開了李婉茹的辦公室門。時尚雜志編輯正對著電腦皺眉，見是他，
冷笑："來求我撤熱搜？程總監的人都打了招呼......""李姐。
"林慕白把舊雜志攤在她桌上，"這是1986年《VOGUE》的街拍，
模特穿的絲絨西裝和我這件同款。"他又翻出西裝內袋的標簽，"這是原廠水洗標，
比那張所謂的設計師手稿早了三十五年。"李婉茹湊近看，瞳孔微微收縮。
林慕白繼續說："您上次說想做一期'復古回潮'專題，
我這里有二十套80-90年代的經典造型解析......""停。
"李婉茹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試試聯系法務。"她抓起手機，
"但程總監那邊......""我明白。"林慕白把資料收進文件夾，"您幫我這一次，
以后專題需要素材，我隨叫隨到。"他剛推開門，就撞進一片香風里。沈清歡倚著走廊的墻，
手里轉著車鑰匙，嘴角的笑像根細針："林模特效率挺高啊。"她踮腳湊近，
聲音輕得像嘆息，"你以為......這就結束了？"林慕白看著她轉身的背影，
高跟鞋聲在走廊里敲出刺耳的節奏。他摸了摸兜里的舊雜志，
那里面夾著張泛黃的剪報——1988年，上海時裝周的模特穿著同款絲絨西裝，
標題是"新派復古風驚艷全場"。回到家，林慕白把所有資料攤在地板上。
臺燈暖黃的光灑在舊照片上，他盯著照片里模特眼尾下壓的弧度，
突然想起拍攝時腦海里的畫面——原來那些"直覺"，都是刻在他骨血里的復古記憶。
他翻出那套絲絨西裝，手指撫過衣擺的針腳。手機在桌上震動，
是江遠舟的消息："明天來劇組試妝，我讓造型師準備了套90年代的格紋襯衫。
"林慕白笑了。他打開筆記本，
在"反擊計劃"那頁寫下：整理80-90年代復古造型時間線，
對比所謂"抄襲證據"的漏洞。筆尖頓了頓，又補了句："要讓所有人知道，
有些'新潮流'，不過是舊時光在重新發光。"窗外的天漸漸亮了。
林慕白揉了揉發澀的眼睛，把西裝掛進衣柜。鏡子里，他眼底有青黑，
卻閃著亮——就像老照片里那些模特，在鏡頭前微微揚起的下巴。3 打臉反擊，
但代價是什么？林慕白在地板上跪了整宿。舊雜志攤了一地，
1988年上海時裝周的剪報被他用紅筆圈了又圈。
里助理別在領口的珍珠胸針——他逐頁翻著從二手市場淘來的《中國 Vogue》合訂本，
手機備忘錄里記滿了時間線：1989年巴黎高級定制時裝周秀場出現的格紋元素，
1992年東京街頭潮人最愛的拼接丹寧，
1995年香港金像獎紅毯上那套被媒體嘲笑“過時”的蕾絲禮服。凌晨四點，
他終于敲下最后一行字。屏幕藍光映得他眼下青黑更重，
聲明標題是《關于近期爭議的幾點說明：被遺忘的時尚輪回》。手機在此時震動。
周子涵的消息彈出來：“看了你的資料，我給《時尚觀察》主編打了電話。
他們愿意頭版發你的聲明。”林慕白手指頓在發送鍵上。周子涵是圈子里有名的刺頭，
上個月剛在頒獎典禮上公開嗆過程雪鳶“靠關系壓稿的人沒資格談審美”。
他捏了捏發酸的后頸，回：“周姐，您這是要和程總監徹底撕破臉？”對方秒回語音，
帶著笑：“小同志，我工作室墻上掛著1983年我師父給鞏俐做的旗袍設計圖。
真要論復古，程雪鳶的時尚啟蒙雜志還是我捐給她的。”林慕白笑出聲，點擊發送。
聲明里夾著九張對比圖：沈清歡團隊指控他“抄襲”的格紋襯衫，
和1991年《北京青年》封面模特的穿搭；被說“照搬”的絲絨西裝，
和1988年上海時裝周后臺流出的未公開照片——連紐扣位置都分毫不差。上午十點，
聲明登上《時尚觀察》官微。評論區炸了?！霸瓉砩蚯鍤g團隊說的‘原創’，
是把三十年前的流行當新創意？”“林慕白這資料做得太扎實了，每處都標了出處和年份！
”“突然想起周子涵上個月采訪說‘現在的設計師缺的不是創意，是翻老雜志的耐心’，
合著是在鋪墊這個？”林慕白盯著手機，正想給周子涵發消息道謝，
助理小夏的電話殺進來：“哥！沈清歡開新聞發布會了！
她剛說完‘某些人靠偷別人的創意博出位’，記者全在喊你名字！”直播畫面里，
沈清歡坐在綴滿某國際品牌標志的背景板前，眼尾的鉆石閃得刺眼：“我始終相信，
真正的原創精神經得起時間檢驗?！彼似鹚П蛄丝谙銠墸?/p>
“畢竟……不是誰都能像我們這樣，和成立五十年的老牌達成深度合作?！辩R頭掃過臺下，
舉著“沈清歡×L品牌”燈牌的粉絲尖叫，
記者們的錄音筆全對準她：“沈小姐是在回應林慕白的抄襲爭議嗎？”“我不針對任何人。
”她垂眸整理袖口，露出腕間L品牌新季腕表，“只是覺得，
當一個人急著用‘復古’當擋箭牌時，或許該先問問自己——到底是在致敬經典，
還是根本沒有創造新經典的能力?！绷帜桨装咽謾C倒扣在桌面。
小夏在電話里急得快哭：“哥，咱們怎么辦？要不我聯系公關？”“開直播。
”他翻出那件絲絨西裝套上，“現在。”直播間熱度飆到百萬時，林慕白正對著鏡頭解袖扣。
他沒打光，背后是攤了半墻的舊雜志：“大家好，我是林慕白?！彼e起1988年的剪報，
“有人說我‘抄襲’的這套西裝，35年前就出現在上海時裝周。
”又舉起1991年的《北京青年》，“被說‘照搬’的格紋襯衫，
32年前就穿在胡同口的大學生身上。
”他忽然笑了：“沈小姐說‘真正的原創經得起時間檢驗’，我特別認同。
所以我把這些老照片都找來了——”他拉開抽屜，
露出一沓蓋著“上海檔案館”紅章的復印件，“甚至去檔案館調了當年的秀場記錄。
”彈幕刷成一片“絕了”“干貨王”，
林慕白的聲音輕了些：“但我更認同另一句話：真正的原創，應該經得起質疑，
而不是靠攻擊他人轉移焦點。”直播間瞬間炸了。#林慕白直播錘沈清歡#沖上熱搜第一，
#L品牌代言人內涵風波#緊隨其后。林慕白關直播時，手機彈出無數消息，
其中一條是周子涵的：“干得漂亮，晚上七點，老地方咖啡館見。”他剛要回復，
程雪鳶的電話打進來?！靶×职?，”時尚總監的聲音甜得發膩，
“公司決定暫停你接下來的所有拍攝。畢竟……現在輿論復雜，得保護品牌聲譽不是？
”林慕白攥緊手機：“程總監，我有聲明——”“聲明是你的事，公司是公司的考量。
”電話里傳來翻文件的沙沙聲，“對了，你和周子涵的合作項目，她剛說要暫停。
聽說……有人舉報她工作室用了未授權面料？”嘟嘟聲響起。林慕白猛地站起來，
西裝下擺掃落一摞雜志。最上面那本1995年的《瑞麗》上，
香港女星穿著蕾絲禮服的照片正對著他笑——當年被罵“老氣”，如今被炒到拍場百萬。
手機在此時震動。周子涵的消息：“別慌，
我這兒有當年L品牌抄襲意大利小眾設計師的證據。晚上聊?！绷帜桨讖澭鼡炱痣s志，
指腹擦過照片上的蕾絲紋路。窗外的陽光穿過舊紙頁，在他手背上投下細碎的光，
像極了老照片里模特們揚起的下巴。他點開微信，給周子涵發了個“好”。對話框里，
輸入框閃了閃，對方又發來一句：“記得帶那套絲絨西裝?！绷帜桨装盐餮b搭在臂彎，
轉身拉開衣柜。最里面掛著件落灰的格紋襯衫——江遠舟說的“90年代造型”，
此刻在晨光里泛著溫柔的舊色。他伸手摸了摸領口，忽然笑了。有些舊時光，
從來都不需要被拯救。它們只是在等，一個敢把它們穿給世界看的人。4 絕地反擊，
從廢墟中站起林慕白把手機倒扣在桌面時，屏幕還在發燙。凌晨三點收到的撤拍通知，
發件人是程雪鳶助理，理由是“造型風格與雜志定位不符”。
他盯著“不符”兩個字看了半小時，
最后把手機砸進沙發縫里——那套他熬了七個大夜搭的1980年代復古西裝，
三天前還被程雪鳶夸“有靈氣”?！岸！！敝茏雍南蕰r彈出來。林慕白摸出手機，
指腹蹭掉屏幕上的咖啡漬。對方定位發了個老巷子口的咖啡館，備注：“帶絲絨西裝，
別坐地鐵。”他套上那件落灰的格紋襯衫，把絲絨西裝搭在臂彎。下樓時撞見隔壁奶奶遛狗，
阿黃湊過來聞西裝下擺，被他笑著推開：“老物件，金貴著呢。”咖啡館門鈴響得脆。
周子涵坐在靠窗位置，面前擺著兩杯冷掉的美式，見他進來直接推過一個牛皮紙袋：“查了，
我工作室被舉報稅務問題，是程雪鳶手下人干的。”林慕白拆開袋子，
里面是一沓L品牌2018年的設計手稿，
和1979年意大利設計師的舊刊并排貼著紅標簽?！吧洗文阏f的抄襲證據？”“不止這個。
”周子涵扯了扯他的格紋襯衫下擺，“程雪鳶最近在捧沈清歡，她下周要穿L品牌高定走秀。
你那套被撤的西裝，和沈清歡要穿的那套……”她指了指手稿上的波浪領，
“肩線弧度一模一樣?！绷帜桨椎氖种割D在襯衫第二顆紐扣上。
那是他照著1983年《VOGUE》里的老照片縫的，針腳都數過三遍。“有人在幫你。
”周子涵突然說，“時尚博主蘇念，這兩周把你之前走秀的視頻截了八版，
每版標題都帶‘被低估的復古感’。她剛聯系我，說想見你?！碧K念的工作室在頂樓。
林慕白推開門時，對方正舉著手機拍窗外的云，聽見動靜轉身：“林先生，
我關注你三個月了?！彼麤]接話。蘇念笑了，
把手機屏幕轉向他——是他上個月在二手市場淘到的真絲領結，配卡其褲的照片，
底下評論區吵成一片：“土到掉渣”“這什么年代的審美”“建議回爐重造”。
“但點進你的主頁，”蘇念劃到另一張圖，是他在暴雨天穿燈芯絨外套的抓拍，
雨水順著衣擺往下淌，“有個匿名用戶留言：‘像1965年倫敦街頭的電影男主角’。
”她抬眼，“那個用戶是我。”林慕白摸了摸后頸。他記得那條留言，當時盯著看了十分鐘，
最后對著鏡子把燈芯絨外套的袖口往上卷了兩寸?！俺萄S不會輕易放過你。
”蘇念突然收了笑，“沈清歡昨天在直播里說‘有些新人總愛炒懷舊人設博眼球’，
現在#復古風是遮羞布嗎#已經掛在熱搜第十?！彼七^平板電腦，“但數據顯示，
你賬號的新增粉絲里，30%是25-35歲的時尚從業者。
他們在等一個能把舊時光穿活的人。”“你想讓我辦展覽？”林慕白掃過屏幕上的策劃案，
“‘時光印記’復古主題展？”“對?！碧K念敲了敲“廢棄工廠改造空間”那行字，
“成本低，有話題性。你挑二十件衣服，每件配張老照片，寫兩句話——不用華麗，
就說你為什么選它?！敝茏雍谂赃呇a刀：“我可以借你工作室的縫紉機，
順便拉兩個學服裝史的學生當志愿者。”林慕白低頭看自己的格紋襯衫。
領口磨得起球的地方，是他照著1990年媽媽的老相冊縫的，當時他蹲在舊衣柜前，
翻出那件她婚禮時穿的襯衫，針腳歪歪扭扭。“干。”他說?；I備用了七天。
林慕白每天泡在二手市場和老裁縫鋪，周子涵帶著學生翻遍圖書館找老照片，
蘇念負責聯系場地和媒體。第七天傍晚，廢棄工廠的玻璃被擦得透亮，
二十件衣服掛在生銹的鋼架上，每件旁邊都貼著泛黃的老照片——1978年上海弄堂，
穿的確良襯衫的姑娘踮腳夠梧桐葉；1985年北京胡同，
穿燈芯絨背帶褲的男孩舉著冰棒；1992年廣州商場，
穿絲絨西裝的男人對著鏡子系領結……展覽當天擠爆了。林慕白站在門口發貼紙，
是印著“舊時光不舊”的小卡片。
有個穿香奈兒的女士抓著他胳膊：“那件1983年的格紋襯衫，我媽媽也有一件！
”有個大學生舉著手機拍個不停：“原來爺爺的舊外套這么好看！”高潮出現在下午三點。
聚光燈打在中間的絲絨西裝上時，人群突然分開條道。程雪鳶踩著細高跟進來，
涂著正紅指甲的手點向西裝：“林先生，這套衣服的面料，是不是從雜志社倉庫拿的？
”“程總監?！绷帜桨讖恼构窭锍槌鲆豁呈論?，“面料是我在七浦路老布行買的，
染缸編號、付款記錄都在。場地租金、燈光設備、攝影團隊——”他翻到最后一頁，
“全是我和周設計師湊的錢。”程雪鳶的指甲掐進掌心。她掃過周圍舉著手機的人群，
突然笑了：“年輕人有沖勁是好的……”“程總！”助理小跑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
程雪鳶臉色驟變，轉身時撞翻了展架。林慕白彎腰撿照片，
瞥見沈清歡的背影閃過后門——她穿的那套L品牌高定，肩線弧度和他被撤的西裝分毫不差。
“該擔心的不是現在?！碧K念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后，“沈清歡的團隊剛買了熱搜，
標題我看了——#復古展疑似抄襲頂流造型#。”林慕白摸出手機。屏幕亮起，
提示音接二連三：微信99+，短信17條，最上面一條是陌生號碼：“林先生，
您母親的老照片，我這兒還有更多?！彼ь^看向窗外。
晚霞把廢棄工廠的鐵皮頂染成暖金色，風掀起展架上的老照片，
1978年的姑娘和1992年的男人在風里碰了碰指尖。手機又震了。
他點開最新一條消息，是周子涵發來的監控截圖——倉庫角落，
有個戴鴨舌帽的人正往展柜里塞什么東西。林慕白把手機揣進褲兜。絲絨西裝的口袋里，
還裝著奶奶昨天塞給他的護身符，布面磨得發亮，里面裹著顆1980年的老銅扣。
有些舊時光，從來都不需要被拯救。它們只是在等，一個敢把它們穿給世界看的人。而這次，
他準備好接住所有風雨了。5 輿論升級，誰才是幕后黑手？展覽結束第三天，
林慕白在便利店買關東煮時，手機屏幕突然被推送消息砸得發燙。
第一條是微博彈窗：#資本操控下的時尚圈亂象#爆。他咬著魚丸點開，文章標題刺目，
正文里“新人模特林某”“疑似通過灰色交易上位”等詞像針，扎得后槽牙發酸。往下翻，
配圖是他和程雪鳶在展覽后臺的合影——那天程雪鳶拍了拍他肩膀說“不錯”，
被鏡頭抓了個正著。手機在掌心震動，周子涵的語音跳出來：“哥，
這文章用了專業數據建模分析，不像營銷號瞎編的?！绷帜桨装阳~丸串捏斷了。
他蹲在便利店門口給顧明川打電話。記者接得很快，背景音是打印機嗡鳴：“林先生，
我不接八卦?！薄暗@是黑幕?！绷帜桨装咽謾C貼緊耳朵，“有人用輿論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