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擋風(fēng)玻璃上,像某種憤怒的叩問。
林晚盯著后視鏡里逐漸縮小的城市燈火,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婚戒內(nèi)側(cè)的刻痕——LW?ZY,周予趁她睡著時刻的,用的是實驗室級別的激光筆。
“還有四十三小時。”周予的聲音混在雨刮器的節(jié)奏里,他左手控著方向盤,右手緊攥著她的手,“足夠我們趕到實驗室。”
林晚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自從那個詭異的倒計時出現(xiàn),她腦海里不斷閃回陌生的畫面——六歲的自己站在白板前解題,七歲的周予蜷縮在著火的衣柜里,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童年,卻在記憶深處詭異地重疊。
“如果……”她嗓子發(fā)緊,“如果找回的記憶證明我們只是實驗品……”
周予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在濕滑的路面發(fā)出刺耳尖叫,車燈照出前方坍圮的鐵絲網(wǎng)——“黑松鎮(zhèn)私人研究所”的銹蝕標(biāo)牌在閃電中忽明忽暗。
“那就在廢墟里重新認(rèn)識。”他解開安全帶,雨水順著下頜線滑進襯衫領(lǐng)口,“這次我保證不用任何代碼作弊。”
實驗室廢墟比想象中更陰森。
破碎的培養(yǎng)艙里躺著干癟的植物標(biāo)本,墻上的兒童身高刻度表停在1999年7月。林晚的指尖擦過某道刻痕,突然觸電般縮回——那里用稚嫩的筆跡寫著“周予 127cm”,而旁邊赫然是“林晚 125cm”。
“這不可能……”她聲音發(fā)顫,“我從來沒來過這里。”
周予舉著手電筒照向角落,光束定格在一臺覆滿灰塵的老式投影儀上。機器突然自動運轉(zhuǎn),投映出令兩人血液凝固的畫面:
六歲的林晚和七歲的周予,正在實驗室里玩《坦克大戰(zhàn)》。
小周予突然抬頭看向鏡頭:“爸爸!林晚又贏了我三局!”
小林晚得意地晃著游戲機:“因為我能猜到周予下一步要往哪走呀!”
“記憶移植的副作用之一。”黑暗中突然響起第三人的聲音,“受體會產(chǎn)生捐贈者的條件反射。”
鴨舌帽男人從陰影里走出,摘掉帽子露出與周予父親七分相似的臉:“好久不見,小予。”
男人自稱周予的叔叔周凜,手里把玩著那盤《坦克大戰(zhàn)》卡帶。
“你父親臨終前托我保管這個。”他彈了彈卡帶,里面?zhèn)鞒鲈幃惖碾娮右簦翱上ц€匙被分成了兩半——一半在游戲里,一半在……”
目光落在林晚的婚戒上。
周予立刻將她護在身后:“你想要什么?”
“拯救你們。”周凜笑著按下投影儀開關(guān),畫面切換成林晚從未見過的場景——十二歲的自己躺在手術(shù)臺上,后頸正在植入某種芯片。
“1999年爆炸不是意外,是記憶移植實驗成功的必要步驟。”周凜的聲音像蛇信般冰冷,“痛苦越強烈,記憶融合越徹底……恭喜,你們是唯一存活的一對。”
林晚的戒指突然發(fā)燙,內(nèi)側(cè)刻痕滲出幽藍熒光。
凌晨三點十七分,所有智能設(shè)備同時尖嘯。
倒計時從72小時驟降到00:47:32,數(shù)字如鮮血般刺目。周凜的身影在警報聲中像素化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耳語:
“當(dāng)記憶完全解壓,你們猜……誰會消失?”
周予發(fā)瘋般拆開《坦克大戰(zhàn)》卡帶,芯片上刻著兩行小字:
WHO AM I IF NOT YOURS
林晚突然按住太陽穴,童年記憶如海嘯般涌來——周予父親摸著她的頭說“好孩子”,周予在火災(zāi)中緊緊抓著她的手,還有某個雪夜,兩個小孩在實驗日志上按下血指印……
“周予。”她踉蹌著抓住他的手臂,“我們是不是……簽過什么契約?”
窗外,暴雨變成了雪。
(第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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