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星耀傳媒大廈27層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摩挲著鋼化玻璃上的霧氣。
樓下車流像發光的血管在夜色中流淌,經紀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時,我手一抖,
在玻璃上劃出一道扭曲的痕。"小滿,過來把合同簽了。"王姐敲了敲紅木辦公桌,
美甲上的碎鉆在頂燈下閃得刺眼。她推過來的A4紙足有字典那么厚,我翻到違約金那頁,
數零的手指開始發顫。"兩...兩千萬?"茶水間的茉莉香突然變得粘稠,
我盯著合同右下角待簽名的空白處,"王姐,這年限是不是太長了?
二十年...""傻姑娘,公司培養新人是要成本的。"她突然握住我的手,
冰涼的鉑金鐲子硌得我腕骨生疼,"看看這棟樓的燈光,
每盞燈后面都站著比你漂亮十倍的女孩。
要不是陳導在電影學院看中你..."落地窗外傳來直升機掠過的轟鳴,
我瞥見茶幾上的果盤——進口青提擺成孔雀開屏的形狀,銀叉柄上刻著公司LOGO。
三個月前我還在宿舍泡面,此刻水晶吊燈的光斑在王姐的鉆石耳釘上跳動,晃得人頭暈。
電梯直達地下三層停車場時,我抱緊了裝著簽約金的牛皮紙袋。黑色保姆車像蟄伏的巨獸,
車窗降下的瞬間,我聞到雪茄混著檀香的味道。后座的男人從財經雜志上抬起眼,
鏡片后的目光讓我想起解剖課上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林小姐對藝人公寓還滿意嗎?
"他的金絲袖扣擦過真皮座椅,"頂樓泳池今晚十點換水。"司機突然急剎,
我的額頭撞上前座椅背,聽見他低笑:"小心,這輛車裝了八顆安全氣囊。
"指紋鎖"滴"地開啟時,我愣在公寓門口。整面墻的鏡柜折射出三十七個驚慌失措的我,
玄關處的智能音箱突然亮起:"歡迎回家,需要為您播放助眠音樂嗎?
"我沖向臥室想找件外套,
卻在推開衣帽間的瞬間僵住——上百套當季高定禮服像等待檢閱的士兵,
吊牌價簽在射燈下泛著冷光。手機在梳妝臺上震動,陌生號碼傳來餐廳定位。
我盯著浴室磨砂玻璃上可疑的圓形凸起,把花灑開到最大。水聲轟鳴中,
我用口紅在鏡面寫下"SOS",又慌亂地抹成一片猩紅。凌晨兩點,
中央空調出風口飄來淡淡的薰衣草香。我在床上蜷成蝦米,
聽見走廊傳來高跟鞋與行李箱滾輪的聲響。
在哭求:"再給我一周時間...王總說好的..."突然響起的巴掌聲像子彈穿透隔音墻,
我數著心跳摸到手機,發現相冊里白天的自拍全變成了亂碼。晨光透過電動窗簾縫隙時,
門鈴響了十二遍。我頂著黑眼圈開門,造型團隊魚貫而入。化妝刷掃過眼瞼時,
助理湊近我耳邊:"今天要見的是星河資本的張董,他最喜歡雛菊。
"我低頭看手機搜索頁面,雛菊的花語在陽光下白得刺眼——深藏在心底的愛。
第二章 暗室雛菊化妝師給我涂第三層唇釉時,經紀人王姐突然抽走我握著的手機。
她鮮紅的指甲劃過屏幕上的雛菊花語百科頁面,
笑紋里卡著的粉底裂開細縫:"張董的私人博物館藏著莫奈的《睡蓮》真跡,
等會多聊聊藝術投資。"鑲滿水鉆的手機殼被她扔進鱷魚皮包里,
金屬扣合上的咔嗒聲讓我想起宿舍樓下的流浪貓被裝進航空箱那天的動靜。
加長林肯穿過隧道時,車載香氛混著張董雪茄的苦味鉆入鼻腔。
他戴著祖母綠戒指的手指點在檀木扶手上,每隔七秒敲擊一次,
頻率精準得像手術室的心電監護儀。"小林看過《藝伎回憶錄》嗎?"他突然傾身過來,
真絲領帶掃過我手背,"真正的藝術品,都需要精心打磨。"司機降下隔板的瞬間,
我摸到車門內側的應急扳手,冰涼的金屬觸感在掌心洇開冷汗。
餐廳藏在明清風格四合院地底,服務生推開《千里江山圖》復制品背后的暗門時,
我數著腳下的大理石臺階——二十七級,這個數字讓我想起簽約那天的二十七層辦公室。
張董的皮鞋聲在甬道里回響成雙重音,暗紅壁燈照出墻面上半隱在陰影里的油畫,
畫中少女脖頸纏繞的珍珠項鏈泛著詭異的光澤。雪茄室里等待的男人讓我血液凝固。
陳導癱在孔雀藍絲絨沙發上,金絲眼鏡歪斜著,手里晃動的威士忌冰塊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我們小滿可是正經電影學院科班生。"他沖我舉起酒杯,琥珀色液體濺上阿瑪尼西裝,
"當年藝考跳的《天鵝之死》,現在想想真是...應景。"我借口補妝沖進洗手間,
反鎖門時發現隔間沒有天花板。手機信號格空蕩蕩的死亡符號中,
我踮腳摸到排風扇葉片上卡著的金色長發,
發梢染著熟悉的櫻花粉——那是蘇晴殺青宴直播時粉絲狂刷禮物的應援色。
鏡子右下角用口紅寫著模糊的"S",和昨晚我在公寓鏡面留下的殘痕如出一轍。
回到包廂時,青花瓷盤里多了串翡翠雛菊胸針。"戴著這個去拍賣會,
記者就知道怎么寫通稿了。"張董的拇指擦過我鎖骨,祖母綠戒面貼著動脈跳動。
陳導突然拽過我的手腕,酒氣噴在耳后:"裝什么清高?
蘇晴第一次來可是哭著出去的..."我猛地抓起冰桶往地毯上傾倒,
在眾人錯愕中微笑:"聽說82年的拉菲要配負五度的冰渣?"凌晨三點回到公寓,
我在花灑聲中拆開翡翠胸針,微型儲存卡粘在寶石托座上。監控探頭紅光閃爍的節奏里,
我含著淚水吞下那張卡片,喉嚨被金屬邊緣劃出血腥味。浴室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
我裹著浴袍沖出,看見保潔阿姨正在收拾打碎的花瓶。
"蘇小姐的龍舌蘭..."她突然噤聲,掃帚柄慌亂地掃過地板上幾滴褐紅色污漬。
第二天形體課,新來的舞蹈老師戴著蘇晴同款櫻花粉發圈。當我被壓腿疼出眼淚時,
她突然湊近我耳邊:"地下車庫B2區監控盲區有輛銀色奔馳,車牌尾號728。
"落地鏡里,她脖頸處淡青的指痕隨著示范動作在領口若隱若現。
聲樂練習室隔音墻上新增的吸音棉還散發著膠水味,我假裝弄丟樂譜蹲下尋找,
在鋼琴腳踏板縫隙摸到半片美甲——綴滿星星月亮的款式,
和那天在洗手間排風扇上發現的金發屬于同一個人。調音師進來時,
我正用手機拍攝琴凳下的褐色斑點,他突然拔掉所有設備電源:"這間屋子該消磁了。
"深夜的藝人食堂,我盯著自動販賣機里蘇晴代言的膠原蛋白飲。易拉罐哐當墜落的瞬間,
玻璃映出身后黑影。王姐的Gucci樂福鞋無聲地停在我背后:"明晚公司團建,
記得穿張董送的雛菊胸針。"她指甲陷入我肩膀的力度,和那晚在辦公室簽合同時一模一樣。
儲物柜里突然出現的匿名信封裝著酒店房卡,背面印著728三個數字。
我用粉底液涂滿卡片磁條,裹著羽絨服從消防通道溜到地下車庫。
寒風卷著汽油味灌進鼻腔時,銀色奔馳后備箱里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第三章 血色琴鍵銀色奔馳后備箱彈開的瞬間,腐爛的百合花香混著血腥味劈面砸來。
我踉蹌后退撞上消防栓,
心蹭破的皮膚粘著車尾保險杠上的碎鉆貼紙——那是蘇晴殺青宴直播時貼在手機殼上的款式。
后備箱里散落的通告單被血漬暈染成褐色,某張行程表上用眉筆圈著"聲樂室加練"的字樣,
日期正是她失蹤前三天。"小師妹好奇心這么重?"陳導的聲音從立柱陰影里傳來時,
我摸到口袋里化妝鏡,金屬棱角抵住掌心。他皮鞋碾過地上的通告單,
威士忌酒氣在停車場的冷空氣里凝結成白霧:"上個月蘇晴也在這個位置,
像你現在這樣發抖。"我忽然揚起化妝鏡,將安全通道指示燈的反光打在他臉上,
轉身沖向生銹的貨運電梯。更衣室儲物柜的鏡面映出我脖頸處浮起的紅痕,
翡翠胸針在奔跑中遺落在哪個轉角已無從分辨。匿名信封里的房卡貼著728房號,
背面用睫毛膏寫著"明晚九點"。我撕開蘇晴儲物柜的封條,在夾層摸到半盒融化的生巧,
錫紙上留著牙印,和她總愛咬吸管的習慣一模一樣。凌晨四點的聲樂室,
月光透過隔音棉的縫隙在地面切割出鋸齒狀光斑。我用蘇晴遺留的美甲撬開鋼琴底板,
變調夾卡著的SD卡沾著凝固的血跡。走廊傳來電子門禁解鎖聲的剎那,
我縮進三角鋼琴內部,透過音板縫隙看見王姐的高跟鞋踩過白天發現污漬的位置。
"處理干凈。"王姐踢了踢琴凳,"星河資本下季度要捧新人,
這間屋子下周改成VR直播間。"我在她轉身時屏住呼吸,
看著保潔阿姨用漂白劑瘋狂擦拭地板,擦到第三遍時忽然抬頭望向鋼琴方向,
混濁的眼球映出我衣角露出的一線陰影。舞蹈房把桿上新安裝的監控探頭閃著紅光,
我把SD卡藏進芭蕾舞鞋襯布里。新來的舞蹈老師突然抬高我的右腿,
溫熱呼吸噴在耳后:"張董的私人拍賣會,拍品編號728是組血色琥珀。
"她扶在我腰側的手微微發抖,袖口露出的燙傷疤痕蜿蜒如蚯蚓。更衣室突然斷電時,
我摸到柜子里多出的黑絲絨盒子。鴿血紅寶石耳環壓著張便簽:"明晚戴這個見張董"。
盒底天鵝絨上的壓痕顯示原本應該放著戒指,
而現在空蕩的凹槽形狀像極了翡翠胸針的寶石托座。公司團建宴設在游輪那晚,
我戴著紅寶石耳環走上甲板。咸澀海風里,張董的游艇經理"不小心"潑濕我的披肩,
引我進入船艙更衣室時,鏡面墻突然變成單向玻璃。我盯著梳妝臺上方《睡蓮》仿品,
用唇膏在鏡面畫著蘇晴教過的防狼暗號,聽見隔壁傳來陳導的笑聲:"現在的雛菊都帶刺了。
"返回宴會廳途中,我在輪機艙外撿到半張被油污浸透的紙,殘存的"解約協議"字樣下方,
陸子軒的簽名被反復描畫到穿透紙背。突然響起的汽笛聲震落我藏在發間的錄音筆,
滾進排水孔前錄下了王姐壓抑的怒吼:"蘇晴的替身演員明天必須進組!"暴雨突降時,
我在甲板吸煙區撞見渾身濕透的保潔阿姨。她哆嗦著掏出個密封袋,
的工作證照片正在褪色:"他們要打撈的東西...在聲樂室鋼琴共鳴箱..."話未說完,
她突然驚恐地望向二層駕駛艙,那里有道人影舉著夜視望遠鏡朝我們瞄準。
我沖回聲樂室砸開鋼琴那刻,暴雨劈碎了走廊玻璃窗。浸水的琴弦在風中奏出詭異顫音,
共鳴箱里銹蝕的鐵盒裝著帶牙印的U盤和染血的名片——星河資本首席藝術顧問的頭銜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