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殘疾人談戀愛能有什么結果？"?? ——直到他把我抵在康復室的鏡子上，
咬著我的耳朵說：??"我們可以讓全世界看看，殘缺的人怎么活成神話。
"第一章 殘缺的相親"綿綿，這次你必須見！人家雖然腿不好，但家里有套小房子！
"母親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刺得我耳膜生疼。我用左肩夾著手機，
右手空蕩蕩的袖管垂在身側。距離車禍過去八個月，我仍然會在半夜驚醒，以為右手還在，
然后被殘酷的現實再次碾碎。"媽，我說過不想...""你都二十五了！
現在這樣..."母親突然噤聲，但我知道她想說什么——現在這樣殘缺的我，
還有什么資格挑三揀四？咖啡廳的玻璃映出我的倒影：蒼白的臉，扎成馬尾的栗色頭發，
黑色針織衫特意選了右邊袖子可以塞進去的款式。看起來幾乎像個正常人，
如果忽略那只消失的手臂。"7號桌。"服務員領我走向角落。輪椅上的男人背對著我，
后腦勺的短發倔強地支棱著。"鐘先生？"我站在他面前。他轉過輪椅的動作有些笨拙，
膝蓋上放著的筆記本電腦差點滑落。我下意識想用右手去扶，
這個愚蠢的條件反射讓我的胃部絞痛起來。"阮小姐。"他點頭，
目光在我空蕩的袖口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開。"要喝什么？""美式。"我拉開椅子坐下，
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雙手修長有力，指節分明。服務員端來咖啡時，他試圖挪開電腦騰位置，
輪椅卻突然卡住。熱咖啡濺在我裙子上，他立刻抽紙巾遞過來，
動作太急導致輪椅后仰——"小心！"我撲過去用左手按住他的輪椅扶手，
身體失去平衡撞進他懷里。"謝謝。"他聲音干澀。我們像觸電般分開。我整理著衣服，
聽見他低聲咒罵："該死的輪椅。""至少你的腿還在。"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眼神驟冷："是啊，只是裝飾品而已。"他拍了拍毫無知覺的大腿，"和你一樣，
都是半價優惠的殘次品。"這句話像刀扎進心口。我抓起包起身："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
沒必要浪費時間。"暴雨突然傾盆而下。我站在咖啡廳門口，單臂艱難地撐不開傘。
身后傳來輪椅的聲響，一把黑傘遞到我面前。"我送你到地鐵站。"他不容拒絕地說，
"就當為剛才的話道歉。"雨水打濕了他的肩膀，輪椅在積水里艱難前行。
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扶住輪椅把手："我來推。""不用...""閉嘴，你打傘。
"我們就這樣，一個推輪椅，一個撐傘，在暴雨中形成詭異的和諧。到地鐵站時，
我們倆都濕了半邊身子。"謝謝。"他說，眼神不再鋒利，"你比看起來有力氣。
""你比看起來煩人。"我回嘴，卻忍不住笑了。他的唇角也微微上揚："要交換微信嗎？
""為什么？""因為我們的父母不會放棄。"他聳聳肩，"不如主動匯報進展，
省得被安排下一場相親。"我掃了他的二維碼，備注"輪椅討厭鬼"。
第二章 被迫同居"什么？合租？"一周后，我在電話里尖叫。
母親的聲音透著疲憊："綿綿，你那點賠償金撐不了多久。鐘毅家的小房子離康復中心近，
而且...""而且兩個殘疾人湊一起省護理費是嗎？"我冷笑。掛掉電話，
鐘毅的信息跳出來：「聽說我們要成為室友了？」我回復：「除非我死。」
「我這邊房租比你那邊便宜40%，水電全包。」他又發來，「而且有電梯。」
可恨的是他說得對。我的存款在支付護工費和房租后所剩無幾，
而設計工作室因為我"工作效率低"已經委婉請退了我。周末，我拖著行李箱站在他家門前。
老式小區，但樓道確實有斜坡和扶手。門開了，鐘毅穿著灰色居家服，頭發有些亂，
看起來比咖啡廳那天柔和。"歡迎來到殘疾人互助中心。"他側身讓出通道。
房子比想象中整潔，客廳改造成了無障礙空間，茶幾很矮，沙發旁放著輪椅充電器。
墻上掛著幾幅風景照，構圖不錯。"你拍的？"我問。"嗯，閑得發慌時的愛好。
"他指向走廊盡頭，"你的房間在右邊，浴室裝了扶手。
"我打開房門——單人床、書桌、衣柜，窗臺上擺著小多肉。意外的溫馨。
"我以為會是醫院那種風格。"我放下行李。"我也以為你會更..."他斟酌用詞，
"歇斯底里。""哦，我留著晚上發作。"我們相視一笑，緊繃的氣氛緩和了些。
第二天早晨，災難降臨。我想煮粥，單手打不開米袋，用牙撕扯時失去平衡，
整袋米撒了一地。彎腰去撿又碰倒了水壺，熱水濺到腳上，我痛得跌坐在地。鐘毅聞聲趕來，
輪椅在米粒上打滑。"該死！"他試圖扶我，卻和我一起摔成一團。我們坐在地上，
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突然同時大笑起來。"我們真是絕配。"我喘著氣說。"你當我的手，
我當你的腿？"他挑眉。"成交。"我伸出左手，他握住。從那天起，
我們摸索出一套合作方式：我幫他拿高處的東西，他幫我擰瓶蓋。我負責推輪椅出行，
他負責用靈活的手指幫我系鞋帶。晚上，他編程時我會念資料給他聽，
我畫設計圖時他會幫我固定圖紙。"你畫畫很好。"有天晚上他看著我的設計稿說。
"以前更好。"我盯著自己生疏的線條，"現在連直線都畫不直。
"他轉動輪椅靠近："教我畫畫吧，作為交換，我教你單手用繪圖軟件。
"他的眼睛在臺燈下呈現出溫暖的琥珀色，我發現自己無法拒絕。
第三章 求職碰壁"第七次了！"我把面試通知郵件摔在桌上，
"他們甚至沒讓我做完測試題！"鐘毅從電腦前抬頭："哪家公司？""藍海科技，
UI設計崗。"我癱在沙發上，"HR說我的作品集很棒，但擔心我無法勝任高強度工作。
"他冷笑一聲："我上周面試的那家說'雖然你技術過關，
但客戶看到輪椅會質疑公司形象'。""混蛋！"我抓起抱枕砸向墻壁，
"我們明明比大多數正常人更努力！""努力有什么用？"鐘毅的聲音突然提高，
"這個世界只看結果！"他猛地合上筆記本，"我寫了五年代碼，就因為這兩條廢腿，
連初級工程師的職位都拿不到！"我被他的爆發震住了。
八個月來積壓的憤怒突然決堤："那你整天悶頭寫代碼有什么用？
指望哪個慈善家施舍工作嗎？""不然呢？像你一樣天天投簡歷等奇跡？"他譏諷道，
"至少我在嘗試開發自己的游戲！""什么游戲？"鐘毅愣住了，像是后悔說漏嘴。半晌，
他打開電腦轉向我："一個為殘障人士設計的冒險游戲，主角坐輪椅，
但可以用各種工具克服障礙。"屏幕上的demo簡陋但充滿巧思。
輪椅可以變形為小船、飛行器，游戲地圖根據真實無障礙設施建模。"這...太棒了。
"我湊近屏幕，"但UI太丑了，像醫院宣傳冊。""你會設計，我會編程。
"他眼睛亮起來，"我們可以...""合作？"我接話，心跳加速，"但需要資金支持。
"第二天，我們帶著demo去見投資人第三天，。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了五分鐘就合上電腦："想法不錯，但市場太小。殘疾人有多少消費能力？
""全球有10億殘疾人。"鐘毅咬牙道。"數據很感人。"投資人微笑，
"但商業講究回報率。除非..."他看向我，"把主角改成正常人，加點愛情元素。
""那還有什么意義？"我站起來，"我們就是要做給殘障人士玩的游戲！""隨你們便。
"投資人起身送客，"等你們餓得差不多了再來找我。"走出大樓，烈日灼人。
我推著鐘毅的輪椅，兩人都沉默著。突然，一滴水落在我手上——不是汗，
是鐘毅的肩膀在顫抖。這個在咖啡廳對我冷嘲熱諷的男人，此刻無聲地哭了。我蹲下來，
用左手笨拙地擦他的臉："嘿，還記得你說過什么嗎？"他紅著眼睛看我。"你當我的手，
"我說。"我當你的腿。"他接完，握住我的手，"但我們不能一直這樣互相安慰下去。
""誰說要安慰你了？"我站起身，"我在想，既然沒人投資，我們就自己來。""怎么來？
""我的插畫賬號有2萬粉絲。"我掏出手機，給他看我最受歡迎的一組童話風插畫，
"如果做周邊..."鐘毅瞪大眼睛："你畫得這么好為什么不早說？
""因為沒人會雇一個單臂插畫師。"我苦笑，"但自己賣東西不需要簡歷。"當天晚上，
我們擠在沙發上制定計劃：我先畫一組殘障主題插畫，鐘毅搭建網店。他優化游戲demo，
我負責美術設計；用插畫收入支持游戲開發。"要是失敗了怎么辦？"臨睡前，
鐘毅在走廊里問我。"那就繼續試，直到成功。"我聳肩，"反正我們已經跌到谷底了，
怎么走都是向上。"他笑了，眼角的細紋讓他看起來沒那么鋒利了："阮綿綿，
你比我想象的頑強。""鐘毅，你比我想象的靠譜。"我回敬道。那晚，
我夢見自己長出了翅膀，而鐘毅的輪椅變成了飛行器。我們在城市上空翱翔，
地上的行人抬頭張望，卻看不見我們。第四章 指尖的溫度"往左一點...不對，太左了！
"我單腳踩在凳子上，左手扶著墻上的畫框，右袖管空蕩蕩地晃著。
鐘毅的輪椅卡在茶幾和沙發之間，伸長手臂也夠不到畫框："阮綿綿，你故意的吧？
""誰讓你把釘子釘這么高！"我扭頭瞪他，重心一歪差點摔下來。鐘毅的輪椅猛地前沖，
膝蓋撞在凳腿上。他悶哼一聲，雙手卻穩穩扶住我的腰："下來！
"他手掌的溫度透過薄襯衫灼燒著我的皮膚。我跳下來時，左手下意識撐在他肩上，
聞到他衣領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釘子高度是按你昨天量的尺寸釘的。"他松開我，
轉動輪椅后退，"自己記錯了還怪我。""我量的是坐輪椅的高度！""那你倒是說清楚啊！
"他抓起卷尺甩過來，我單手沒接住，金屬尺嘩啦散了一地。我們瞪著對方，
突然同時笑出聲。"殘障人士家居裝修指南第一條，"鐘毅彎腰撿卷尺，
"所有溝通必須精確到厘米。"我蹲下來幫他，左手小指碰到他的指尖："第二條，
不準嘲笑搭檔的記性。"他抬頭，鼻尖距離我不到十公分。
我注意到他睫毛在陽光下是淺棕色的，像刷了一層金粉。"第三條，"他聲音突然放輕，
"保持安全距離。"我觸電般站起來，
左膝撞到茶幾："嘶——""你看你..."鐘毅拉開抽屜翻找，"醫藥箱放哪了？
""你右手邊第二個柜子。"我揉著膝蓋，"不用了，就碰了一下。"他已經搖著輪椅過來，
手里拿著碘伏棉簽："腿。""真不用...""阮綿綿！"他皺眉的樣子像只炸毛的貓，
"伸出來。"我磨蹭著坐下，把腿架在他輪椅扶手上。他棉簽沾了藥水，動作卻意外地輕柔。
"其實..."他低頭處理我的擦傷，"我們可以做個升降畫架。""那多貴啊。
""自己設計。"他抬頭，眼睛發亮，"我畫結構圖，你負責外觀。
"我看著他發梢翹起的一撮頭發，鬼使神差地用左手撥了撥："成交。"他僵住了。
我這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密，趕緊縮回手："那個...我去整理網店訂單！
"逃進房間，我靠在門上聽見他在外面喊："阮綿綿！你畫框還掛不掛了？""明天再說！
"我隔著門回吼，臉燙得像發燒。第二天清晨，我被廚房的響動吵醒。推開門，
鐘毅的輪椅卡在料理臺前，正用長柄勺攪著鍋里的粥。"早。"他頭也不回，
"煎蛋在盤子里。""你會做飯？"我驚訝地看著金黃的煎蛋。"生存技能。"他聳肩，
"嘗嘗咸淡。"我左手拿筷子戳了戳煎蛋，蛋黃流出來沾到嘴角。鐘毅突然伸手，
拇指擦過我的嘴角："浪費。"我呆住了。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粥好了，拿碗。
"早餐后我們擠在沙發上看訂單。鐘毅的筆記本電腦擱在腿上，我湊過去看屏幕，
頭發掃到他臉頰。"癢。"他偏頭躲開，"你粉絲漲得很快。
""那條關于無障礙設計的轉發破萬了。"我點開評論區，
"看這個留言——'能否設計系列盲文明信片？'"鐘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
這是兒童出版社的官方賬號！
"我們頭碰頭地研究那條認證賬號的留言："誠摯邀請插畫師洽談合作...""回電話啊！
"鐘毅比我還激動。我咬著嘴唇："萬一他們不知道我...""阮綿綿。
"他捏了捏我的手指，"你畫得比大多數人都好。"電話接通后，
我緊張得語無倫次："您好，我是那個...插畫賬號...對，
只有左臂..."鐘毅突然搶過手機："您好，我們是'指尖溫度'設計工作室，
阮小姐是我們的首席插畫師。"我瞪大眼睛。他沖我眨眨眼，
繼續用專業口吻說："關于無障礙兒童繪本項目，我們有完整方案..."掛掉電話，
我撲過去捶他肩膀："'指尖溫度'是什么鬼！""臨時想的。"他笑著擋開我的攻擊，
"下周二見面，你還有五天準備作品集。""我們？"我抓住關鍵詞。"當然是我們。
"他轉動輪椅去書房，"我來做PPT。"周二早晨，
我站在衣柜前發愁："穿正式點還是文藝點？
"鐘毅搖著輪椅出現在門口："左邊那件藍色襯衫。""為什么？""襯你眼睛。
"他扔來一條絲巾，"用這個固定右袖口，看起來更專業。"我套上襯衫，
單手怎么也系不好絲巾。鐘毅嘆了口氣，搖輪椅過來："轉身。
"他的手指靈巧地繞過我殘缺的右臂，絲巾打成優雅的結。呼吸噴在我后頸，癢癢的。
"好了。"他聲音有點啞，"領口...整理一下。"我轉身時，左手無意間擦過他喉結。
他猛地后退，輪椅撞到床腳。"緊張？"我故意問。"閉嘴。"他耳朵紅了。
出版社會議室里，我展示畫作時手抖得厲害。鐘毅在桌下握住我的手，
接過話頭："阮老師的作品強調觸覺與視覺的結合..."談到報酬時，
我差點被對方開價驚掉下巴。鐘毅在合同上指出幾個條款要求修改，專業得不像程序員。
"你們感情真好。"簽完合同，女編輯笑著說，"是情侶嗎？""不是！"我們異口同聲。
回程地鐵上，人擠人。一個小孩指著鐘毅的輪椅大聲問："媽媽，那個叔叔為什么坐小車子？
"車廂瞬間安靜。我蹲下來平視小孩："因為叔叔的腿在太空旅行時被外星人借走了。
"小孩瞪大眼睛："真的嗎？""假的。"鐘毅插嘴，
"我的腿在攀登珠穆朗瑪峰時留在了山頂。""才不是！"小孩咯咯笑起來，"你們騙人！
"周圍乘客也笑了。出站時鐘毅突然說："你蹲下來和小孩說話的樣子...""怎么了？
""很溫柔。"他看向遠處，"和平時兇巴巴的樣子判若兩人。
"我踹了一腳他的輪椅："現在呢？還溫柔嗎？"他大笑，陽光灑在他睫毛上，金燦燦的。
晚上慶功宴，我們叫了火鍋外賣。鐘毅倒了半杯紅酒給我："只準喝這些。""憑什么？
"我抗議。"你酒品太差。"他給自己也倒了點，"上次一杯啤酒就抱著馬桶唱國歌。
""胡說！我明明唱的是《月亮代表我的心》！"火鍋沸騰時，
他隔著蒸汽問我："為什么選擇畫殘障主題？"我撈出一片肥牛："因為沒人畫啊。
那些童話里的公主都四肢健全...""就像那些游戲里的主角。"他接話，
"從來不會卡在樓梯口。"我們的膝蓋在桌下輕輕相碰，誰都沒有移開。"干杯。
"我舉起酒杯。"為什么而干？""為..."我思考片刻，"為所有被忽視的樓梯口。
"玻璃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眼睛在燈光下像融化的巧克力，溫暖又甜蜜。
"阮綿綿，"他突然說，"我們可能真的能改變些什么。"我咽下紅酒，
任由那微醺的暖意流遍全身："嗯，我們。"第五章 雨夜的告白"鐘毅！出版社打款了！
"我踹開書房門，左手揮舞著手機，"六位數！"鐘毅的輪椅猛地轉向，
膝蓋上的筆記本電腦差點滑落："小心門檻！""看！"我把銀行短信懟到他眼前，
"夠我們開發游戲Demo了！"他抓住我手腕把手機拿遠些，
指尖有淡淡的松木香："阮綿綿，你穿著我的拖鞋。"我低頭看腳上大兩號的灰色拖鞋，
動了動腳趾："我的在陽臺晾著。""那也不能..."他突然皺眉，"你頭發怎么了？
"我摸摸自己亂糟糟的栗色短發："剪了，單手扎馬尾太麻煩。"轉了個圈，"好看嗎？
"他喉結動了動："...還行。""就還行？"我湊近他，"花了我1百大洋呢！
"輪椅突然向后滑去："別靠這么近！"他聲音有點啞，"錢到賬就趕緊聯系外包團隊。
""知道啦！"我蹦向門口又轉身，"晚上吃火鍋慶祝？""昨天剛吃過。""那燒烤！
""醫生說我不能吃油膩的。"我翻個白眼："鐘先生，您還有什么能吃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你煮的泡面。""切，明明嫌我煮的難吃..."我嘟囔著往外走，
卻聽見他輕聲說："加個蛋就不難吃。"外包團隊視頻會議上，我正講著游戲美術需求，
鐘毅突然插話："角色輪椅設計要符合人體工學。""對！"我左手在數位板上劃拉著，
"扶手這里加個可拆卸餐板...""就像我輪椅這樣。"鐘毅的聲音從畫面外傳來。
視頻里幾個設計師交換眼神，最年輕的那個忍不住問："你們...是情侶嗎？""不是！
"我的臉突然發熱，"我們是...""合伙人。"鐘毅冷靜地接話，
"麻煩各位周五前提交初稿。"關掉視頻，我抓起抱枕砸他："都怪你亂插話！
"他輕松接住抱枕："阮綿綿，你耳朵紅了。""熱的！"我扯著衣領，"我去買飲料！
"超市冷柜前，我盯著兩罐啤酒猶豫。手機震動，鐘毅的消息：「別買酒，
你喝多了又要唱歌」我回復：「偷看我購物車？？？」「冰箱聯網了，笨蛋」
最終我拎著橙汁和養樂多回家，看見鐘毅正在陽臺調試他的電動輪椅。"又改裝？
"我湊過去看，"這次加了什么？""USB接口。"他指著一個銀色小部件，
"給手機充電用。""天才！"我由衷贊嘆，"你應該申請專利。
"他耳尖微紅："幫我拿螺絲刀。"我遞工具時，手指碰到他掌心。
他突然握住我手腕："你指甲裂了。""畫畫時刮到的。"我想抽回手，
他卻從輪椅側袋掏出指甲剪。"別動。"他低頭幫我修剪裂開的指甲，
睫毛在夕陽下投下細碎的陰影。我盯著他發頂的旋渦，心跳突然加速："鐘毅...""嗯？
""你頭上有根白頭發。""拔掉。"我小心翼翼捏住那根銀絲："疼嗎？
""你動作再慢點就不疼了。"拔掉白發，我鬼使神差地說："聽說拔一根長十根。
""那正好。"他收起指甲剪，"等滿頭白發，就沒人注意我的輪椅了。
"我鼻子一酸："傻子..."游戲Demo測試那天，暴雨傾盆。我赤腳盤腿坐在地毯上，
鐘毅的輪椅緊挨著我，兩人盯著電視屏幕。"跳躍鍵太靈敏了。"我左手狂按手柄，
"輪椅要飛出去了！""故意的。"鐘毅得意洋洋，
"看這個斜坡設計..."游戲角色坐著輪椅沖上斜坡，在空中變成滑翔翼。
我歡呼著撞向鐘毅："你太厲害了！"輪椅后仰，我們連人帶椅摔在地毯上。他護著我的頭，
自己后背重重著地。"沒事吧？"我撐起上身，發現我們鼻尖幾乎相觸。
他呼吸急促："起來...""你臉好紅。"我伸手摸他額頭，"發燒了？""阮綿綿！
"他抓住我作亂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窗外炸響驚雷，
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我突然看清他眼底翻涌的情緒，像暴風雨前的海面。"我知道。
"我輕聲說，左手撫上他臉頰。他猛地翻身把我壓在下面，
輪椅扶手硌著我的腰："我們可能會搞砸一切。""我們已經搞砸很多事了。
"我扯住他衣領，"不差這一件。"他的吻落下來時，我嘗到淡淡的咖啡苦味和一絲甜。
他的手插入我的短發，輪椅金屬部件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響。"等等..."我喘著氣推開他，
"你的腿...""沒有知覺。"他自嘲地笑笑，"但其他地方功能正常。
"我紅著臉捶他："我不是問這個！"又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他濕漉漉的眼睛。
我伸手關掉還在播放游戲音效的電視："抱我去臥室？""我的輪椅...""不要輪椅。
"我攀住他脖子，"我要你。"他手臂肌肉繃緊，輕松把我抱起來。清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床上。我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玩我的頭發。"早。
"鐘毅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睜開眼，發現自己整個人扒在他身上，
右臂殘缺處貼著他胸膛："你...不難受？""你打呼嚕才難受。"他低頭親我發頂，
"像個小拖拉機。""放屁！"我彈起來，"我從來不打呼！
"他笑著把我按回去："再睡會兒，昨晚..."我捂住他的嘴："閉嘴！"他舔我手心，
我尖叫著縮手。我們像兩個高中生似的在床上打鬧，直到他的輪椅警報器響起——電量不足。
"現實問題。"他搖著輪椅去充電，
"我可能需要換個更方便的..."我跳下床幫他推輪椅："我們可以設計個無障礙臥室。
""還有無障礙工作室。"他補充。"無障礙廚房。
""無障礙..."我吻住他："無障礙戀愛，怎么樣？
"他抵著我額頭輕笑："聽起來像場冒險游戲。""那就通關到底。"我咬他下巴，
"反正我們有存檔點。"窗外，雨過天晴。陽光照在昨晚摔在地毯上的游戲手柄上，
屏幕里的輪椅小人依然擺著勝利姿勢。第六章 世界的惡意"你們在談戀愛？！
"堂姐的聲音刺穿咖啡廳，幾個顧客轉頭張望。
我攪動著冰美式里的吸管："小聲點...""綿綿，你瘋了？"堂姐抓住我空蕩的右袖管，
"你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找個坐輪椅的？"吸管在我指間變形："鐘毅比你想的能干多了。
""能干？"堂姐冷笑，"他連自己上廁所都——""夠了！"我猛地站起來，咖啡杯翻倒，
"我們走。"鐘毅的輪椅卡在桌腳，他平靜地擦掉濺到褲腿的咖啡漬："阮小姐，請讓一下。
"表姐尷尬地挪開椅子。我推著鐘毅往外走，
聽見她最后的嘀咕："兩個殘廢湊一對..."玻璃門關上的瞬間，
鐘毅握住我發抖的手："去公園走走？"秋千架上，
我單腳蹬地晃悠著："我堂姐就是個勢利眼。"鐘毅的輪椅停在沙坑旁，
正在回工作郵件："嗯。""你不在意她說的話？""在意。"他鎖上手機，
"但更在意你指甲掐進掌心的力度。"我這才發現左手掌多了四個月牙形紅痕。
鐘毅搖著輪椅靠近，掰開我的手指："下次可以直接罵回去。""罵什么？
""'關你屁事'就不錯。"他模仿我的語氣。我笑出聲，秋千鏈子嘩啦作響："鐘先生，
你學壞了。""近墨者黑。"他遞給我一盒薄荷糖，"吃嗎？剛才沒來得及點餐。
"我倒出兩粒，一粒塞進他嘴里："補償你聽了一耳朵廢話。"薄荷的清涼在舌尖炸開，
他忽然說："我爸媽下周回國。""咳咳..."我差點被糖嗆住，"要見面？""怕了？
""誰怕了！"我梗著脖子，"他們知道我嗎？""知道。"他嘴角上揚，
"我說拐了個獨臂女海盜。"我踹了一腳他的輪椅："認真點！"輪椅紋絲不動，
他笑著抓住我腳踝："他們很開明，只是..."手指在我腳踝畫圈，"可能會問生育問題。
"我耳根發燙："這么...快就考慮這個？""生物學上，"他冷靜得像個醫生，
"我的問題不影響生育，但你長期服用的藥物...""停！"我跳下秋千，
"我們才戀愛兩周！""二十周。"他糾正，"從你搬來那天算起。""那不算！
""怎么不算？"他拽住我左手把我拉近，"你天天睡我床上...""鐘毅！
"我捂住他的嘴四處張望，"這是公園！"他舌尖舔過我掌心，我觸電般縮手。
他得逞地笑："回家？""游戲測試報告還沒寫...""回家寫。"他轉動輪椅，
"我買了排骨。""你會做糖醋排骨？""你來做。"他回頭看我，"我負責吃。
"我追上去掐他后頸："殘障人士互助條約呢？""作廢了。"他抓住我搗亂的手，
"現在生效的是戀愛條約。"鐘毅父母比預期來得早。周六清晨，
門鈴響起時我還穿著他的T恤在廚房煎蛋。"誰啊..."我左手握著鍋鏟去開門。
一對衣著考究的中年夫婦站在門口，女士的珍珠項鏈晃得我眼花。"阮小姐？"鐘母微笑，
"我們是鐘毅的父母。"鍋鏟當啷掉在地上。我下意識把空袖管藏到身后："叔叔阿姨好！
鐘毅在洗澡！"話一出口就想咬舌自盡。鐘父咳嗽一聲，
鐘母的視線在我光裸的腿上停留片刻："看來我們來得太早了。""不不不請進！
"我單腳跳著讓路，"我去換衣服！"逃進臥室，我撞上剛出浴室的鐘毅。他頭發滴著水，
浴巾松松垮垮系在腰間："怎么了？""你爸媽！"我手忙腳亂找內衣，"在客廳！
"他挑眉："所以你要穿著我的T恤表演脫衣舞？""閉嘴！
"我套上連衣裙卻夠不到后背拉鏈，"幫我！"他的手從我頸后滑到脊椎，
慢條斯理地拉上拉鏈："緊張什么？
""你媽看我的眼神像在評估生育能力...""她是個婦產科醫生。"他扣好襯衫袖口，
"職業習慣。"我瞪大眼睛："什么？！"他笑著親我額頭："騙你的，她是鋼琴老師。
"客廳里，鐘父正在研究我們貼在墻上的游戲設計草圖。
鐘母的注意力卻被冰箱貼吸引——那是我和鐘毅在康復中心的合照。"你們很般配。
"鐘母突然說。我正往茶杯里倒水，聞言手一抖："啊？""小毅討厭別人碰他輪椅。
"鐘母接過茶杯，"但你推得很自然。"鐘毅搖著輪椅過來："媽，別嚇她。
""我嚇什么了？"鐘母無辜地眨眼，"阮小姐，你喜歡孩子嗎？""媽！
""就問問嘛..."午餐時，鐘父問起我們的游戲項目。鐘毅講解到一半，
手機突然響起警報。"血壓異常。"我立刻放下筷子，"你今早沒吃藥？""忘了。
"他試圖拿水杯，手指卻不太靈活。我拍開他的手，把藥和水遞到他嘴邊："吞下去。
"鐘父鐘母交換了個眼神。鐘毅吃完藥，無奈道："現在你們見識到我的監護人了。
""挺好。"鐘父點頭，"比護工細心。"送走父母后，
我癱在沙發上："你媽最后塞給我的紅包是什么意思？""認定你是兒媳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