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慶國的文壇已許久未曾涌現過如此佳作。
世間被三國鼎立,論及武勇,慶國無疑獨占鰲頭。
其余兩國難以匹敵,而北齊則自命為正統之裔。
即便慶國戰場上屢建奇功,北齊的子民依舊對慶國嗤之以鼻。
在他們心目中,慶國不過是化外之邦,而北齊則承襲了北魏的廣袤疆域與官方正統。
天下的文人墨客,大多視北齊為文化之正宗。
北齊的文脈昌盛,即便是慶國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北齊舉辦的科舉考試,總能吸引無數文人雅士紛至沓來,場面蔚為壯觀。
就連東夷城與慶國的士子,也常不惜千里迢迢趕赴北齊都城應試。
然而,即便他們通過了科舉,也無法在北齊擔任官職。
但世人皆認為,只要能在北齊科舉中名列三甲,無論身處何地,都具備了入仕的資格。
由此可見北齊在文壇的顯赫地位。
此刻,當慶帝目睹笵若若竟能作出如此佳作,心中自是震撼無比。
在震驚之余,慶帝眉頭微蹙,低聲說道:
“此詩確是佳作。”
“只是詩中透出的老氣橫秋之感過重了些。”
“笵若若不過初及成年,這詩真是出自她手?”
見慶帝心生疑慮,洪四庠連忙答道:
“陛下明鑒!”
“在詩會上,笵若若曾言明。”
“此詩并非她所作,而是出自……陳青峰之手!”
當“陳青峰”三字一出,慶帝更是驚愕不已。
對于這個兒子,他表面上似乎漠不關心,但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留意。
每隔一段時間,洪四庠都會向他匯報陳青峰的情況。
“沒想到他竟有如此才華。”
“朕如果沒記錯,他現在也不過是個少年。”
“怎會有如此佳作問世?”
洪四庠面露尷尬,無言以對,畢竟他對詩詞歌賦并不在行。
慶帝也未再理會洪四庠,獨自陷入沉思。
想著想著,他突然笑出聲來,又拿起那抄錄的詩作細細品味了一番。
“詩中猶如千軍萬馬,銳不可擋。”
“又如狂風驟雨,氣勢磅礴!”
“描繪之景是何等壯觀,所敘之事又是何等不凡?”
“真可謂是絕妙之作啊!”
在贊賞之余,慶帝不禁嘆了口氣,放下那抄錄的詩作。
雖然陳青峰的才華讓他感到驚訝,但這些年來,陳青峰在京城的名聲可并不怎么光彩。
他常常沉迷于風月場所, ** 不羈。
比起詩詞,慶帝更為看重的是實力。
以那四大宗師為例,他們都是凌駕于王朝之上的絕世高手。
讓慶帝感到無奈的是,據他所知,陳青峰從未習武。
“也不知道陳萍萍是怎么想的?”
“難道他是在暗中練習武藝?”
慶帝暗自思量。
在他看來,以陳萍萍的深沉城府,肯定會想到要讓陳青峰習武。
但讓慶帝拿捏不準的是,陳萍萍是否有所隱瞞,又或者是對陳青峰過于溺愛。
片刻沉思后,慶帝從思緒中抽離,不再糾纏于陳青峰之事。
“時候不早了。”
“是時候召笵閑來京了。”
“這對兄弟,遲早會相見。”
念及此,慶帝當即草擬圣旨:
“娶林婉兒者,掌內庫大權!”
“賜林婉兒與笵閑聯姻!命笵閑即刻赴京。”
……
廣信宮,乃長公主李云睿的居所。
這座 ** 于世的宮殿,與皇宮中的其他建筑大相徑庭,外圍還環繞著一堵矮墻。
此外,廣信宮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寒意。
即便白日,宮門亦未緊閉,門外即可窺見宮內沉睡的寒梅、避暑的幽蘭、常青的翠竹以及待綻的雛菊。
宮內,輕紗曼舞,如夢似幻,整體氛圍純凈而天真,宛若童話世界,恰如其分地映照出一位待嫁閨中的少女情懷。
此刻,于重重輕紗之后,一張低矮的床榻靜靜擺放。
長公主李云睿慵懶地倚于榻上,面容絕美無瑕,卻透著一絲倦意。
她身著潔白褸衣,輕紗之下,曼妙身姿若隱若現,成熟韻味中夾雜著一抹青澀。
這般裝扮,若讓世間男子得見,恐怕無不為之傾倒。
“太子近日舉辦了一場詩會。”
“會上可有佳作?”
李云睿發問,一旁侍女連忙躬身答道:
“詩會上,靖王世子賦詩一首,意在向笵府笵若若示愛。”
“卻被笵若若打斷。”
“隨后,笵若若即興吟詩,震驚四座!”
“但那首詩并非笵若若所作,實為陳青峰之筆。”
“太子與二皇子皆有意結交陳青峰。”
侍女簡要匯報后,呈上了抄錄的詩篇。
“嗯?”
李云睿聞言,秀眉微蹙。
“陳青峰?他也會寫詩?”
雖心存疑惑,但她未及多想,便接過詩篇閱讀起來。
一讀之下,她臉上的慵懶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之色。
“真乃佳作!”
“詩中描繪的異鄉漂泊、多病殘生、白發漸增、戒酒護體、憂國憂民,歷歷在目。”
“陳青峰,一個 **紈绔子弟,怎能寫出如此詩篇?”
震驚之余,李云睿滿臉狐疑。
此詩的確精妙無比。
但在李云睿眼中,陳青峰身為 **紈绔,生活優渥,何以能有如此深沉的感慨?
“此詩確是陳青峰所作?”
李云睿沉聲問道。
“詩會上,笵若若親口承認,乃陳青峰之筆。”
“至于是否確為他所作,尚未核實。”
侍女恭敬回答。
聞言,李云睿陷入了沉思。
對于陳青峰,她一直在背后默默留意。
這些年來,從未聽說他對文學或武藝有所涉獵,小小年紀便沉迷于煙花之地,尤其喜愛在戲樓聽曲。
起初,長公主還以為是陳萍萍對陳青峰過于放縱和溺愛。
然而,當她面前擺放著這些詩作時,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陳青峰。
“難道他展現給世人的都是假象?”
“他是在隱藏鋒芒嗎?”
長公主心中暗自思量,眉頭越皺越緊。
這一點,別人或許不知,但她卻心知肚明。
陳青峰乃是葉卿眉之子。
想當年太平別院之變,皇后本欲加害還是嬰兒的陳青峰。
可誰曾想,動手之際,陳青峰身上竟顯現出三條金龍虛影,仿若圣龍護體,這才逃過一劫。
“看來,本宮倒是低估了陳青峰!”
“又或者,這一切都是陳萍萍在背后操控。”
說罷,長公主長嘆一口氣,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揉著太陽穴,隨著指尖的按壓,她的額角漸漸泛紅。
“當年葉卿眉就已讓人頭疼不已。”
“沒想到,她的兒子似乎也不是易于對付之輩。”
“出生時便有圣龍之象,這樣的人,只怕不會輕易墮落。”
聽聞長公主之言,一旁干練的侍女接口道:
“長公主,要不要派人去試探一下?”
“陳青峰究竟是何許人也,一試便知。”
長公主并未回應,只是陰柔地笑了笑。
侍女見狀,頓時心領神會,匆匆離去。
“葉卿眉啊葉卿眉!”
“倘若你的兒子真的在愚弄世人,那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想著,長公主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厲。
如今,見陳青峰極有可能在隱藏實力,長公主不禁提高了警惕。
正當她沉思之際,一侍女匆匆而來。
上前施禮后,侍女稟報道:
“長公主,宮里剛傳來消息。”
“陛下要為笵閑和婉兒賜婚,大婚之后,還要讓笵閑掌管內庫財權!”
聞聽此言,長公主大驚失色。
“什么?”
她不禁失聲驚呼,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內庫本是葉卿眉在南慶所創,葉卿眉死后,便落入皇室之手,一直由長公主掌控。
作為內庫的管理者,長公主自然深知內庫對南慶的重要性。
內庫掌握著南慶的經濟命脈,不僅儲藏了無數財富,還包括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香藥等各種物資。
而且,內庫的商品不僅在慶國內熱銷,還遠銷北齊及海外。
確實如此,內庫的管理者實際上把握著慶國的經濟命脈與財富之源。
且不論此,經營內庫的過程中,還牽涉到一個錯綜復雜的關系網絡。
擁有內庫之人,即掌控了這個龐大的關系網絡。
一旦控制了內庫,就等于掌控了這個網絡中的每一個人,從而能夠帶來諸多利益。
令長公主萬萬沒想到的是,
慶帝竟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將笵閑賜婚,并有意讓他來接管內庫!
每念及此,長公主心中的怒火便愈發旺盛。
“好……好一個慶帝!”
“他竟敢對我下手!”
憤怒之余,長公主逐漸平復了心情。
她也明白,慶帝此舉怕是因對自己心生不滿,想要以此方式剝奪她手中的內庫。
只是,有一點讓長公主百思不得其解。
為何會是笵閑?
慶帝為何要將內庫的財政大權交到笵閑手上?
“難道僅僅因為他是葉卿眉的兒子?”
早先之時,她便覺得陳青峰此人絕不簡單。
或許他一直在韜光養晦,圖謀后事。
因此,長公主還打算派人去試探陳青峰。
若陳青峰真的在隱藏實力,那便設法將其除去。
豈料,陳青峰之事尚未著手處理,如今又傳來這樣的消息。
“你想讓笵閑接管內庫,是嗎?”
“那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和那份運氣了!”
想著這些,長公主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之色。
她已下定決心,絕不會讓笵閑輕易接手內庫。
……
夜色深沉,悄無聲息地降臨。
天幕之上,繁星點點,猶如無數璀璨的寶石鑲嵌其上,閃爍著迷人的光輝。
柔和的月光如流水般傾瀉在大地上,為萬物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輕紗。
在鑒查院的深處,那座孤立的別院里,
此刻,陳青峰正獨自在房間中修煉。
他盤膝坐在床上,全神貫注,心無旁騖。
恍惚之中,陳青峰感到自己全身的血肉仿佛化為一團團熾熱的火焰。
熊熊火焰燃燒起來,直沖腦部。
剎那間,他腦部的天門被精血火焰照亮,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精神也變得異常清明。
這一刻,陳青峰仿佛看到自己頭頂的骨骼變得透明,宛如水晶一般。
“院落兩百米之外,有七處的人正押解著犯人往鑒查院地牢方向行進。”
“那犯人雖然身負重傷,但呼吸平穩,要動手了!”
陳青峰感應得一清二楚。
正如他所感應的那樣,那犯人果然在這一刻動手,企圖掙脫束縛逃離,直接崩斷了手腳上的鐵鏈。
所幸的是,七處的人都是高手,還是將其制服,將其打成重傷后,帶入了鑒查院的地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