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一沾賭，家破人亡。

趙書記是從部隊下來的，對這種行徑，十分痛恨。

發(fā)生這種事，按嚴(yán)肅的來說，陳有國該拿去樹典型的，但趙書記雖然面冷，心卻軟，看他還有救，便搬出開除嚇唬他。

而且，畢竟沒有真憑實據(jù)抓現(xiàn)行，也不好真怎么樣。

但思想教育一頓，是少不了的。

被家屬告到廠里來，不管是家庭矛盾還是行為不端，往后想評優(yōu)晉升，難了。

楊老太就是抓住這一點，有污點但沒證據(jù)，會被教訓(xùn)但又不至于撤職。

度把握的十分巧妙，讓陳有國想跑都跑不了，想辯駁也沒法說，因為錢確實沒了。只能低頭老老實實給她打工。

恰好今天是十號，楊老太在家具廠會計那，簽了名兒，領(lǐng)著新鮮熱乎的工資，美滋滋走了。

原來那老東西的工資竟然有七十多！

他是木工，屬于有技術(shù)能評級，一月能拿六十，津貼五塊八，補助一塊五，最近接到大單，時常加班，所以有加班補助四塊錢。還有糧票油票布票之類。

來這一趟，收獲滿滿。

楊老太出門找了個國營飯店，“同志，要份紅燒肉！”

“沒了？怎么可能？”

湊不夠錢的陳佩終于想起她還有份工作可以賣，但她趕到供銷社，還沒說什么，就被交好的姐妹問為什么突然賣工作。

這猶如一棍子當(dāng)街打在頭上，陳佩整個人都是暈的。

“我沒有賣工作啊，我只是請假，誰干的？”

“喏，就是那個穿藍(lán)衣服的。”小姐妹只給她看，“她今天早上剛來，主任說，頂替你的位置。你真不知道？”

陳佩沖過去抓住那人胳膊就扯，“你是誰？憑什么占我的工作？還想冒名頂替，走，跟我去公安局，我非告你不可。”

“你是誰啊，這工作是別人轉(zhuǎn)崗轉(zhuǎn)給我的，什么冒名頂替，我是光明正大頂替！”藍(lán)衣服姑娘也不是個善茬。絲毫不怕。

眼看來買東西的人，也湊過來看熱鬧，圍成一片，耽誤買賣，樓上的主任終于下來了。“干什么呢，有什么事出去說，別影響人。”

陳佩：“主任，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請了一天假，為什么讓別人頂替我的工作？”

主任沒理他，徑直上樓，陳佩不甘心跟上，藍(lán)衣服姑娘也跟上，她拿錢買的工作，她怕啥。

主任進(jìn)辦公室，慢條斯理給自己倒杯水，又對藍(lán)衣服姑娘親切開口，“小孫啊，你剛來，還習(xí)慣嗎？”

“謝謝主任，我雖然才來一上午，但大家都很熱心的幫助我，有什么不懂的，大家也都很照顧我。我沒什么 不習(xí)慣的，覺得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樣，干什么都有勁。”

藍(lán)衣服姑娘孫桂芳，也就是牛老漢的外甥孫女，非常會說話。

陳佩有些傻眼，迫不及待張口，“主任，那我呢？不能因為 你們認(rèn)識就把我擠走吧，你這是濫用私權(quán)，我要到供銷總社告你去。”

看他們說話熟稔，她篤定，肯定是主任看自己不順眼，私自把自己給換掉，哼，她就知道，這個主任一看就不是好人。

告？

主任笑意頓時沒了，擺擺手讓孫桂芳下去工作，喝一口水才悠悠開口，“你們家昨天已經(jīng)去供銷總社辦了手續(xù)，把你的工作賣給孫桂芳了。我也是看了手續(xù)，才接收的人，一切按程序走，你告我什么？”

說實話，以前主任就不待見陳佩，這小姑娘長得挺伶俐，卻總是跟那個有矛盾，跟這個有矛盾，一個供銷社，對她印象好的找不出一掌人。

有事沒事，總是拐著彎占好處，平時倉庫里瑕疵品數(shù)她占的最多。很多人對她有意見。

而且工作期間，還總是以上廁所的借口，動不動消失一個小時。

這樣的人，待見她才怪。

“我家里的人？”陳佩這下真慌了，她這才知道，原來家里人還能越過她賣工作。

肯定是楊老太。

這個老東西，跟她沒完。

陳佩飛快跑出供銷社。

楊老太再次去請假，本來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借口，沒想到根本不用她說，

“知道你這幾天心焦，快回去處理家里事吧。終歸是自己孩子，哪個當(dāng)娘的能真不管。沒事，咱廠上次的訂單才忙完，最近都是常規(guī)活，你盡快處理完回來就行。”

看來在廠里宣揚下家里不孝女，還真有用，瞧這請假理由都有人替自己想好了。

晚上下班回來，依然是陳明回來的最早，被楊老太趕去燒火，他皺著一張臉，“媽，你真讓我做飯啊？”

“我還要去和小美看電影呢，昨天就沒去成。再這么拖下去，您這兒媳婦什么時候才能娶回家啊，耽誤您抱孫子不是。您得多著急啊。”

他討好的為楊老太捶背捏肩，但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

“不著急，你一輩子娶不上媳婦我都不著急。”

“我——”陳明語塞，老太太咋油鹽不進(jìn)呢。

“媽，大哥二哥都結(jié)婚成家，到我這你就不上心了，你還是不是我親媽？有你這樣當(dāng)媽的嗎，搞對象都不讓我搞，你這是要耽誤我一輩子人生大事！”

見軟的不成，他又試圖用道德綁架來讓楊老太就范，可他不知道，他母親現(xiàn)在是一副鐵石心腸。

“你搞不上對象，娶不上媳婦，是你沒本事，關(guān)我什么事？”

“是你不讓我搞對象。”陳明鼓著臉控訴。

“我說了嗎？想搞對象，等你做完飯去唄。”

陳明臉上一喜，伸手，“那你給我點錢。我們要去看電影”

楊老太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看電影，又不是我看電影，憑什么跟我要錢？”

“啊——”陳明懵了。

楊老太啪一聲巴掌打他頭上，“啊什么啊，鍋燒糊了！去拿面來。”

說是讓陳明做飯，可楊老太根本離不開，這家伙啥也不會。一旦沒楊老太看著，他呲溜就跑了。

陳明拿面過來，接著爭取，“不是，媽，我沒錢，你先借給我點，下月領(lǐng)了工資我還你還不行嗎？再說，你的不就是我的嗎，咱們親母子還分什么你我，你養(yǎng)我小，我管你老嘛不是。”

你養(yǎng)我小，我管你老？

呵呵！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楊老太就想起病床前的不孝子，順手啪啪啪三巴掌拍陳明背上，

“現(xiàn)在連口飯都不想給老娘做，指望你給我養(yǎng)老？呸！”

陳明還要纏著，門砰被撞開。

“楊蘭英，你給我出來，敢賣我工作，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