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劫 情劫·初遇騙真心暴雨夜的血色羈絆1935年霜降,
上海法租界的梧桐葉沾著冷雨。林晚棠抱著琵琶站在百樂門后臺,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鶴形銀簪。鏡中倒影里,月白旗袍領口露出半枚翡翠平安扣,
那是母親懸梁前塞給她的最后遺物。“晚棠姑娘,青龍會沈爺有請。
”龜公尖細的嗓音驚得她簪子掉在地上。抬眼時,穿黑風衣的男人已掀開門簾,
雨水順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在猩紅地毯洇開深色印記。
他左腕銅護腕刻著的“忍”字泛著冷光,與傳聞中“夜梟”的狠戾氣場截然不同的,
是他看向她時,眼底閃過一絲極淺的怔忪。“沈爺想聽什么曲子?”她彎腰撿簪,
右腿舊傷扯得生疼,險些栽倒。沈夜梟伸手扶住她腰肢,觸感柔軟得像團云霧。
他迅速收回手,指腹殘留的溫度卻灼燒起來。“《將軍令》。”他嗓音低沉,
帶著雨夜特有的沙啞,“聽聞姑娘善用琵琶藏刀,今日一見,倒是像朵帶刺的薔薇。
”林晚棠垂眸撥弦,余光瞥見他腰間銀鎖隨呼吸輕晃。琴弦突然繃斷一根,劃破她指尖。
沈夜梟眉峰微蹙,從袖口抽出絲帕遞過去,帕角繡著極小的青龍圖騰。“流血了。
”他說這話時,喉結微微滾動。她接過帕子裹住手指,聞到若有似無的沉水香。
“沈爺常給姑娘送手帕?”“只給你。”他答得干脆,抬手指向她頸間翡翠,
“這物件不該掛在歌女脖子上。”弦聲驟止。林晚棠抬頭,撞上他深潭般的目光。
他知道這翡翠的來歷?心臟狂跳間,
她想起養父前日的警告:“沈夜梟是殺你父親的兇手之子,你要像毒蛇一樣纏住他,
用他的血給你爹報仇。”閣樓里的暗涌子夜暴雨傾盆。林晚棠站在書寓閣樓前,
掌心還攥著沈夜梟方才塞給她的黑鉆手鏈。珍珠盒底壓著白狼會的密信,“子時三刻,
誘殺沈夜梟于閣樓”的字跡被冷汗暈開。推開門,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沈夜梟蜷縮在雕花床上,左腹傷口還在滲血,黑襯衫黏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他竟沒防備她?
林晚棠攥緊袖口毒針,卻見他忽然睜開眼,唇角扯出抹苦笑:“幫我上藥,我信你。
”銅爐里的炭火燒得噼啪響。她解開他襯衫紐扣,指尖觸到他心口猙獰的舊疤——月牙形,
像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沈爺仇家不少?”她聲音發顫,毒針從袖口滑到掌心。“仇家?
”他盯著她顫抖的睫毛,“二十年前,白狼會屠了城西 orphanage,
我護著個弟弟逃出來,被刀劃中這里。”他忽然抓住她手腕,“你手很涼。
”林晚棠渾身僵住,毒針幾乎要刺破他皮膚。卻在這時,他輕輕替她攏了攏滑落的披肩,
指腹擦過她耳后碎發:“以后別穿露肩的旗袍,會著涼。”上藥時,她故意用棉花按壓傷口,
想逼他松手。他卻只是悶哼一聲,左手始終握著她沒拿毒針的那只手,
拇指摩挲著她掌心薄繭——那是常年練琴磨出的痕跡。“疼嗎?”他忽然問,
“我以前斷指的時候,覺得疼得要發瘋,可現在……”他抬眼望她,“見到你,
倒覺得這點疼算不得什么。”窗外驚雷炸響。林晚棠猛地抽回手,毒針“啪嗒”掉在青磚上。
沈夜梟目光下移,看清那枚淬了藍毒的針尖時,眸色瞬間冷下來。但很快,他又笑了,
笑得眼角泛紅:“原來你真的想殺我。”她踉蹌著后退,后腰抵在雕花床柱上。
他撐著床頭逼近,雨水混著血水從他下頜滴在她鎖骨上,燙得她渾身發燙。“殺我之前,
”他聲音低啞,鼻尖幾乎碰到她的,“至少讓我知道,你有沒有過一絲心動。
”百樂門的血色浪漫三日后,百樂門張燈結彩。林晚棠坐在旋轉樓梯上,
黑鉆手鏈在腕間晃出細碎光芒。沈夜梟站在樓下,西裝筆挺,
左手指尖夾著支雪茄——那是他戒了三年的習慣,此刻卻為她破了例。
“這位是新月書寓的林姑娘,”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珠花,動作熟稔得像極了戀人,
“從今天起,她的琴,只彈給我聽。”臺下傳來倒彩聲。青幫吳老大拍桌而起:“沈夜梟,
你這是要獨占花魁?”回答他的是聲清脆的槍響。吳老大耳側的帽子被擊飛,
沈夜梟持槍的手還在冒煙,另一只手卻輕輕攬住林晚棠腰肢,帶她旋進舞池。“怕嗎?
”他在她耳邊低語,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垂,“以后我在的地方,沒人敢傷你一根頭發。
”狐步舞曲流淌,她踩錯三步。他卻耐心地帶著她轉圈子,掌心貼著她后腰,
將她牢牢圈在懷里。“放松,”他下巴蹭過她發頂,“你聞,這舞廳里都是你的味道。
”她這才注意到,水晶燈下飄著淡淡茉莉香——是她常用的頭油味道。
原來他早就命人在舞廳噴了香水,只為讓她踏足的每一寸地方,都染上屬于她的氣息。
曲終時,他掏出個紅絲絨盒子。打開的瞬間,整顆黑鉆在燈光下流轉著妖冶的光。“戴上。
”他執起她的手,指腹擦過她掌心那道被琴弦割破的傷口,“以后你的傷,我來疼。
”林晚棠任由他為自己戴上項鏈,吊墜恰好落在鎖骨下方,像滴凝固的血。她仰頭看他,
發現他左眼角有顆極淺的淚痣,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沈爺知道,戲子無義。
”她踮腳湊近他耳畔,“何況我這樣的毒蛇。”他忽然捏住她下巴,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拇指摩挲著她泛紅的唇瓣,他眼底翻涌著暗色:“那我就做捕蛇人,哪怕被你咬得渾身是血,
也要把你困在身邊。”雨夜的禁忌之吻秋分前夜,暴雨再次席卷上海。林晚棠站在閣樓窗邊,
看沈夜梟冒雨而來,風衣下擺還滴著血水——他剛處決了叛徒。“為什么留著我?
”她轉身時,旗袍盤扣已被自己解開兩顆,露出精致的鎖骨,“我是你的仇人。
”他脫下雨衣扔在地上,幾步逼近她,潮濕的襯衫緊貼著胸膛,勾勒出凌厲的肌肉線條。
“因為你這里,”他指尖點在她心口,“藏著我想要的東西。”她忽然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沈夜梟,你以為我會愛上殺父仇人的兒子?”她伸手勾住他脖頸,
故意將他往窗邊帶,“你父親害死我爹時,有沒有想過報應?”他瞳孔驟縮,
抓住她腰的手突然用力,將她抵在冰涼的窗玻璃上。雨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
在他們之間織成水幕。“你以為我不清楚上一代的恩怨?”他聲音里帶著壓抑的顫抖,
“林晚棠,從你在碼頭救起我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們的命早就綁在一起了。
”她被他抵得呼吸困難,卻仍逞強地勾起唇角:“所以你要殺了我,替你父親滅口?
”“我要殺你?”他忽然笑了,笑聲里帶著幾分瘋癲。下一秒,他低頭咬住她的唇,
用力得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里。她掙扎著捶打他肩膀,卻被他攥住雙手舉過頭頂,
只能被動承受他狂風驟雨般的吻。他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關,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混著沉水香,
將她徹底淹沒。林晚棠恍惚間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遇到戴銅護腕的男人,一定要逃。
”可此刻,她卻鬼使神差地回吻他,指尖插進他濕冷的發間,任由他扯開自己的旗袍領口,
在鎖骨上烙下帶著齒痕的吻。“晚棠……”他啞著嗓子喚她名字,
滾燙的掌心撫過她后腰的舊傷,“這里還疼嗎?”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她頭上。
林晚棠猛地推開他,背過身去扣盤扣,指尖卻抖得厲害。沈夜梟從身后環住她,
下巴抵在她肩頭,聲音低得像是在哀求:“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寧愿你拿槍指著我。
”她閉了閉眼,摸到藏在袖中的毒針。可當她轉身時,卻看見他已脫了襯衫,
背對她坐在床沿。背上交錯的刀疤像猙獰的蜈蚣,其中一道從右肩蜿蜒至腰側,顯然是舊傷。
“這道,”他指了指心口的月牙疤,“是為了救一個小女孩。”他忽然回頭,
眼神里帶著從未有過的脆弱,“你說,她會原諒我嗎?”林晚棠的毒針“當啷”落地。
她忽然想起七歲那年,那個在 orphanage 大火里背著她跑了三條街的少年,
他左腕的銅護腕硌著她的臉,懷里抱著個裝著《牡丹亭》孤本的木箱。
原來……原來他早就認出了她。“沈夜梟,”她輕聲喚他名字,
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你這里……”她伸手貼住他心口的疤,
“真的為空著嗎?”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
這里就只裝得下你一個人。”窗外,驚雷與心跳聲重疊。林晚棠知道,
自己終究是逃不過這一劫了。而沈夜梟藏在袖口的氰化鉀毒粉,
終究還是沒能拿出來——他寧愿死在她手里,也不愿讓她知道,當年縱火的真兇,另有其人。
第二劫《仇劫·真相剜心骨》亂葬崗的血色謊言仲冬的上海籠罩在霧霾里。
林晚棠跟著江野穿過雜草叢生的亂葬崗,皮鞋踩過凍硬的泥塊,發出細碎的聲響。
江野走在前面,黑色大衣下擺被風掀起,
露出腰間那支刻著狼頭的銀槍——與她昨夜在沈夜梟書房看到的舊照片里,
殺害父親的兇手所持的槍一模一樣。“到了。”江野忽然停步,靴尖踢開半掩的腐木棺材。
林晚棠捂住口鼻,卻在看見棺中衣物時渾身血液凝固:那件藏青色馬褂,
是父親每年中秋都會穿的;左襟撕裂處,
縫著母親繡的并蒂蓮——與沈夜梟書房暗格里的半塊殘片嚴絲合縫。“三年前我偶然發現的。
”江野蹲下身,指尖劃過血衣上焦黑的痕跡,“火油味,白磷灼燒的痕跡,
還有這枚袖扣……”他舉起一枚刻著“沈”字的金扣,“是沈爺父親的貼身之物。
”林晚棠踉蹌著后退,腳跟撞上墓碑。冰涼的石碑上,
“林明遠之墓”幾個字被青苔侵蝕得模糊不清。
她想起沈夜梟曾說過的話:“你母親的《牡丹亭》孤本,我替你保管了二十年。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是誰,卻像貓玩老鼠般,一點點把她拽進深淵。
“他騙我……”她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早就知道我是林明遠的女兒,
卻還要用那些甜言蜜語折磨我。”江野忽然抓住她手腕,力度大得讓她生疼:“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你以為他真的愛你?不過是把你當成上一代恩怨的玩物!”他喉結滾動,
目光落在她顫抖的唇上,“只有我……只有我才會真心待你。”話音未落,
遠處傳來汽車轟鳴。林晚棠抬頭,看見沈夜梟的黑色轎車急剎在亂葬崗入口。
他下車時險些摔倒,西裝外套搭在臂彎里,露出腰間晃動的銀鎖——那是她送他的圣誕禮物,
他竟貼身戴著。“晚棠,跟我回去。”他的聲音帶著喘息,顯然是一路奔來,“這里臟,
別碰這些東西。”她盯著他左腕的銅護腕,忽然想起七歲那年,
那個說“我帶你去看星星”的少年,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哄她。“沈夜梟,
”她撿起地上的血衣,“你父親殺我父親的時候,有沒有說過‘臟’?”他瞳孔驟縮,
臉色瞬間慘白。江野趁機掏出槍,頂住沈夜梟眉心:“大哥,你早就該想到會有這一天。
”“江野,你瘋了?”沈夜梟卻不看槍,只盯著林晚棠泛青的眼底,
“不是我父親……”“住口!”林晚棠尖叫著打斷他,從袖中抽出鶴形銀簪。
簪尖抵住他咽喉的瞬間,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沉水香——今早她替他選的香膏味道。
“說一句‘不是’,”她聲音哽咽,“我就信你。”沈夜梟閉上眼,喉結擦過銀簪尖。
“對不起。”他說。這三個字如同一記重錘,砸得她五臟俱裂。銀簪墜落的瞬間,
江野扣動扳機。子彈擦過沈夜梟耳際,卻在他撲向林晚棠的剎那,劃破了他的左肩。
“別碰她!”江野怒吼著踢開棺材,卻在這時,
棺底露出半張燒毀的照片——少年沈夜梟背著年幼的林晚棠,
身后是冒著火的 orphanage,
墻角蜷縮著個抱著銀槍的少年……正是十三歲的江野。密室里的愛恨交鋒深夜的青龍堂地牢,
煤油燈在石壁投下晃動的陰影。林晚棠被鎖在生銹的鐵架上,
看著沈夜梟用鑷子夾出肩骨旁的子彈。他沒打麻藥,咬著塊毛巾,額角青筋暴起,
卻始終沒哼一聲。“疼嗎?”她冷笑,“當年我父親被你父親用刑時,也這么疼嗎?
”他抬頭看她,眼神里帶著痛楚:“晚棠,有些事我不能說……”“不能說?”她晃動手腕,
鐵鏈發出刺耳的聲響,“那就讓我來說!你接近我,不過是想把林明遠的女兒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