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阮芷第三次擦掉眼鏡上的霧氣時，咖啡廳的門被推開了。
十二月的寒風卷著幾片枯葉闖進來，跟著進來的還有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迅速關上門，
摘下口罩和鴨舌帽，露出一張阮芷再熟悉不過的臉——程予，當下最受歡迎的年輕演員，
上周剛憑借歷史劇《長安夜》獲得最佳新人獎。阮芷差點打翻手邊的咖啡。她不是追星族，
但程予主演的《春風十里》是她最愛的治愈系電影，看了不下五遍。此刻，
這位熒幕上的男神就站在她兩米開外，正在抖落黑色大衣上的雪花。程予似乎感受到了視線，
抬頭與阮芷四目相對。他禮貌地點頭微笑，那笑容和電影里一樣溫暖干凈。
阮芷慌亂地低下頭，假裝專注于手中的兒童文學校樣，卻感覺臉頰發(fā)燙。"您好，
可以拼個桌嗎？其他位置都滿了。"一個清朗的男聲在頭頂響起。阮芷抬頭，
程予正站在她桌前，指著她對面的空椅子。近距離看，他的睫毛長得不像話，
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當、當然可以。"阮芷手忙腳亂地收攏散落的稿紙，
卻不小心碰倒了咖啡杯。褐色的液體迅速在桌面上蔓延，直奔程予的方向。"小心！
"阮芷抓起紙巾去擋，為時已晚。咖啡已經浸濕了程予的白色襯衫袖口，
在衣襟上留下幾滴刺眼的污漬。空氣凝固了。阮芷覺得自己應該立刻消失在地球表面。
"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洗衣費我—"程予卻笑了起來："沒關系，正好這件襯衫太白了，
我一直想給它加點顏色。"他接過紙巾，隨意擦了擦，"看來我的咖啡還沒上，
就已經喝到了。"阮芷怔住，隨即被他的幽默感逗笑了。緊張感頓時消散大半。"你是編輯？
"程予指了指她手邊的稿紙，上面滿是紅色批注。"兒童文學編輯。"阮芷點頭，
"這些是下周要出版的新書校樣。"程予眼睛一亮："真巧，我最近正在籌備一本兒童讀物，
是我第一次嘗試寫作。"他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今天是來咖啡廳找靈感的，
但盯著空白文檔已經一小時了。"就這樣，他們聊了起來。阮芷驚訝地發(fā)現，
這位熒幕上的"高冷男神"私下里健談又風趣，說到興奮處會不自覺地用手指敲打桌面。
而當阮芷分享自己對兒童文學的理解時，程予專注傾聽的樣子讓她心跳加速。兩小時后，
程予的經紀人打來電話催他回去工作。他起身告辭，卻在門口折返回來。"差點忘了，
"他從包里拿出一本書——正是阮芷上個月責編的暢銷兒童讀物《小狐貍的星空》，
"能幫我簽個名嗎？我侄子特別喜歡。"阮芷驚訝地接過書，在扉頁寫下祝福語。
當她遞回書本時，程予的手指輕輕擦過她的指尖，像一片羽毛拂過心尖。"希望還能再見，
阮編輯。"程予戴上口罩，眼睛彎成月牙，"順便說，你眼鏡上的小草莓很可愛。
"阮芷摸了摸自己的眼鏡框，這才想起今天戴的是草莓圖案的那副。等她回過神，
程予已經推門離開，只在桌上留下一杯新的熱巧克力和一張字條："賠你的咖啡——程予"。
一周后，阮芷正在辦公室審稿，前臺通知她有訪客。推門而入的竟然是程予，
手里拿著那本《小狐貍的星空》。"我答應過侄子要帶作者簽名回去，"他笑著說，
"但發(fā)現只有編輯簽名不夠有說服力。"他從背后變出一束向日葵，
"所以特意來找你幫忙聯系作者，順便...謝謝你那天的建議。"原來，
程予回去后根據阮芷的建議重新構思了故事，進展順利。
他邀請阮芷擔任這本兒童讀物的文字顧問，理由是"需要一個懂孩子又懂文字的人"。
從那天起，他們開始了頻繁的工作會面。有時在出版社的小會議室，有時在程予公寓的書房，
更多時候是在阮芷家的廚房——程予堅稱她泡的蜂蜜檸檬茶能激發(fā)創(chuàng)作靈感。
一個飄雪的周末下午，程予突然提議嘗試烘焙故事中提到的"星星餅干"。
阮芷廚房里頓時亂作一團。"面粉不是這樣倒的！"阮芷看著操作臺上白茫茫的一片，
哭笑不得。程予舉著空面粉袋，臉上沾著幾處白粉，
像個做錯事的大男孩："我想著...多放點會更香？"阮芷忍不住伸手拂去他鼻尖的面粉。
程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時間仿佛靜止。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讓阮芷想起曬過太陽的棉被。
"阮芷，"他輕聲說，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我好像—"烤箱計時器突然響起，
兩人如夢初醒般分開。餅干烤得有點焦，但程予堅持說這是他吃過最美味的點心。臨走時，
他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最終只是輕輕揉了揉阮芷的頭發(fā)，說明天見。第二天，
阮芷在上班路上刷到熱搜：#程予與同劇組女演員深夜同返公寓#。配圖是模糊的偷拍照，
程予和一位漂亮女生并肩走進小區(qū)。阮芷的心像被無形的手攥緊。她關掉手機，
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下班回家時，天空下起大雨。阮芷剛到家門口，
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蹲在她門前——程予，渾身濕透，手里緊攥著一本筆記本。
"我可以解釋，"他站起來，雨水順著發(fā)梢滴落，"那是我表妹，剛從國外回來暫住我家。
"阮芷沉默地開門，卻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過去的陰影籠罩著她——大學時的男友也曾與"表妹"糾纏不清。"阮芷，
相信我..."程予的聲音近乎哀求。"我需要時間。"阮芷輕聲說，關上了門。透過貓眼，
她看到程予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把筆記本放在門口地墊上，轉身離開。等腳步聲消失，
阮芷才打開門取回筆記本。里面是程予新寫的故事，
主角是一個笨手笨腳但心地善良的面包師，愛上了一位總是戴著草莓眼鏡的圖書管理員。
最后一頁寫著："這個故事只為你而寫，如果你愿意，我想成為那個永遠為你烤餅干的人，
即使每次都把廚房弄得一團糟。"阮芷抱著筆記本蹲在地上，眼淚打濕了紙頁。當晚，
程予的直播間突然開啟。鏡頭前的他眼睛微紅，但神情堅定。"占用公共資源很抱歉，
"他對觀看人數飆升的直播間說，"但有些事必須澄清。
"他展示了與所謂"緋聞女友"的童年合照和家族群聊天記錄，"更重要的是，
我想對一個人說..."阮芷的手機瘋狂震動，朋友們紛紛發(fā)來直播鏈接。
屏幕里程予舉起一本《小狐貍的星空》："阮芷，如果你在看，窗外下雨了，
但我想成為你的晴天。"阮芷再也坐不住了。她抓起雨傘沖出門，
直奔程予曾在閑聊中提過的公寓地址。大雨中，她遠遠看見程予正站在小區(qū)門口，
似乎在等待什么。當阮芷氣喘吁吁地出現在他面前時，程予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他們同時開口："我相信你—""我說的都是真的—"然后兩人都笑了。程予接過雨傘，
將阮芷拉近："所以...我可以繼續(xù)把面粉撒得到處都是嗎？"阮芷踮起腳尖，
輕輕吻了他的臉頰："只要你負責清理。"程予愣了一秒，隨即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他脫下外套裹住阮芷，在她耳邊輕聲說："回家吧，我買了新的面粉和草莓。"雨漸漸小了，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融成一個。---第二章雨夜告白后的第三個月，
阮芷已經習慣了在程予公寓里醒來的周末清晨。此刻，她蜷縮在程予的灰色沙發(fā)上，
腿上攤開著程予新寫的兒童故事稿，
耳邊是廚房里傳來的輕微響動——程予又在嘗試他的烘焙實驗。"這次真的會成功！
"程予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沾著面粉，像只花臉貓。他舉起一個星星形狀的模具，
"嚴格按照食譜來的。"阮芷笑著推了推眼鏡："上次你也是這么說的，
結果餅干硬得能當武器。""那是因為我忘了放糖..."程予嘟囔著縮回廚房。
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木地板上畫出明亮的方格。程予的公寓比阮芷想象中要簡潔許多，
原木色家具，整面墻的書架，還有一個小型投影儀——他們經常窩在沙發(fā)上看老電影。
唯一奢華的是廚房，設備一應俱全，自從阮芷隨口提過喜歡甜點后，
這里就成了程予的"實驗基地"。手機突然震動，阮芷看了一眼，差點從沙發(fā)上跳起來。
是媽媽發(fā)來的消息："我和你爸明天來城里看病，順道看看你，中午到。""怎么了？
"程予端著剛出爐的餅干走過來，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緊張。
阮芷咬了咬下唇："我爸媽明天要來...""太好了！"程予眼睛一亮，
"我正好可以見見他們，聽說阿姨做的紅燒肉是一絕...""等等，"阮芷抓住他的手腕，
"我是說...他們不知道我們在交往。"程予的笑容僵住了："三個月了，
你還沒告訴父母你有男朋友？"阮芷避開他的目光："你知道我爸是退休教授，媽媽是醫(yī)生，
他們一直希望我找個...穩(wěn)定的職業(yè)。""所以演員不夠格？"程予放下盤子，聲音低沉。
"不是！"阮芷急忙解釋，"我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他們比較傳統(tǒng)，
看到你那些緋聞可能會..."程予深吸一口氣，在她身邊坐下："我明白了。
需要我明天消失嗎？"阮芷內疚地握住他的手："就這一次，
等我跟他們解釋清楚..."程予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為了你，
我可以當一天隱形男友。"他拿起一塊餅干塞進阮芷嘴里，"嘗嘗，這次成功了。
"餅干香甜酥脆，帶著恰到好處的肉桂香。阮芷靠在他肩上："真好吃。你進步好大。
""因為有個嚴格的老師啊。"程予吻了吻她的發(fā)頂，阮芷卻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第二天一早，阮芷回到自己公寓，匆忙收拾房間準備迎接父母。手機響起，
是程予發(fā)來的消息："別忘了吃早餐，冰箱里有我做的三明治。祝今天順利。
"阮芷心里一暖，回復道："謝謝理解。晚上見？""今晚有夜戲，可能很晚結束。
明天給你打電話。"程予的回復比平時簡短。中午，阮芷在火車站接到父母。
父親阮教授一如既往地嚴肅，
只是鬢角的白發(fā)又多了一些；母親林醫(yī)生則一見面就捏了捏阮芷的臉頰："又瘦了！
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在附近餐廳用過午餐后，阮芷帶父母回到自己公寓。
母親一進門就開始檢查冰箱，父親則打量著書架，仿佛要通過這些了解女兒的生活。"芷兒，
你最近交男朋友了嗎？"母親突然問道，手里拿著半盒程予做的提拉米蘇。
阮芷差點被茶水嗆到："怎么突然問這個？""你冰箱里多了很多甜點，
以前你可不愛做這些。"母親意味深長地笑著，
"還有陽臺上那件男士襯衫..."阮芷這才想起上次程予淋雨后換下的衣服還晾在那里。
她支支吾吾地解釋是同事暫放的，明顯看到父親皺起了眉。"我和你爸不是老古董，
"母親坐到她身邊，"只要對方人品好，職業(yè)什么的...""是演員吧？"父親突然開口，
推了推老花鏡，"我看到茶幾下面那本《影視表演藝術》了。"阮芷啞口無言。
父親嘆了口氣："是那個程予？我看過他的新聞，緋聞不少。""那些都是誤會！
"阮芷脫口而出，隨即意識到自己暴露了。父母交換了一個眼神。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阮芷如蒙大赦般跑去開門，卻瞬間石化——程予站在門外，手里捧著一盒新鮮草莓，
口罩拉到下巴，顯然沒想到會看到屋內的場景。"呃...嗨..."程予尷尬地舉起草莓，
"你說想吃..."客廳里，阮教授已經站了起來，目光如炬地盯著門口。程予深吸一口氣，
突然鞠了一躬："叔叔阿姨好！我是阮芷的男朋友程予。
"接下來的十分鐘堪稱阮芷人生中最漫長的時刻。程予被"請"進客廳，
像個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坐在沙發(fā)邊緣。阮教授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多大年紀？
""家里做什么的？""談過幾次戀愛？"程予一一作答，聲音比平時低沉許多："28歲，
父親是中學語文老師，母親開小花店。正式戀愛兩次，都是和平分手。""演員工作不穩(wěn)定，
你想過未來嗎？"阮教授繼續(xù)追問。"爸！"阮芷忍不住抗議。
程予卻認真回答："除了演戲，我在寫兒童讀物，阮芷是我的顧問。長遠來看，
我想成立一個兒童影視工作室，制作有教育意義的節(jié)目。"這個回答似乎讓阮教授有些意外。
林醫(yī)生則注意到程予說話時總是不自覺地看向阮芷，眼神溫柔。"我去泡茶。
"阮芷起身想緩解氣氛，卻不小心碰倒了程予放在茶幾上的草莓。鮮紅的果子滾落一地，
有一顆正好停在阮教授腳邊。程予立刻蹲下去撿，阮芷也慌忙幫忙，
兩人的頭"咚"地撞在一起。程予顧不上自己，先伸手揉了揉阮芷的額頭："疼不疼？
"這個小動作被林醫(yī)生看在眼里，她嘴角微微上揚。重新坐定后，程予主動給阮教授斟茶，
卻因為緊張倒得太滿，茶水溢出來打濕了桌布。"對不起！"他手忙腳亂地用紙巾去擦，
結果碰翻了糖罐。阮芷捂著臉，已經不敢看父親的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
阮教授突然笑了："年輕人，你在舞臺上也是這樣笨手笨腳嗎？
"程予紅著臉搖頭："上臺前我會練習幾百次...但今天太緊張了。
阮芷常說我私下和熒幕上完全是兩個人。""看得出來。"阮教授哼了一聲，
但語氣已經軟化，"你最近那部《長安夜》演得不錯，歷史人物塑造得有血有肉。
"程予眼睛一亮："您看了？那個角色我研究了三個月唐代禮儀..."一談到表演，
程予就像變了個人，侃侃而談。阮教授偶爾插話，兩人竟聊得投機。
林醫(yī)生趁機把阮芷拉到廚房："這孩子不錯，真誠。""媽！
你剛才還和爸一起審問他...""那是你爸的考驗。"林醫(yī)生笑著洗草莓，
"看他為你緊張的樣子，就知道是真心。"回到客廳，阮教授正在問程予會不會下象棋。
"會一點。"程予謙虛地說。結果兩人擺開棋局后，他連輸三盤，卻越戰(zhàn)越勇。
"叔叔棋藝太高了，"程予撓頭，"能不能改天再請教？
"阮教授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年輕人要多練練。"傍晚，程予起身告辭，
禮貌地邀請阮芷父母明天一起吃晚飯。送他到門口時，阮芷小聲問："你不是有夜戲嗎？
""取消了。"程予眨眨眼，"其實今天根本沒戲，
我特意去買你愛吃的草莓...沒想到..."阮芷心頭一熱："謝謝你沒生我的氣。
"程予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理解你的顧慮。但我想證明，即使是演員，也能給你穩(wěn)定的愛。
"第二天晚餐，程予選了一家安靜的私房菜館。他貼心地為阮教授點了低鹽菜品，
給林醫(yī)生準備了護頸靠墊——都是阮芷平時閑聊時提過的父母習慣。更讓阮芷驚訝的是，
飯后程予從包里拿出一個舊唱片機的零件："叔叔，聽說您收藏老唱片，
這個唱針是我偶然看到的原裝配件，不知道您用不用得上。
"阮教授驚訝地接過："這...這現在很難找到了！
我那臺'紅星'牌的就缺這個...""我爸爸也愛收藏這些，家里有些多余的。
"程予笑著說。回程的地鐵上，阮教授一反常態(tài)地夸贊："小程這孩子，細心。
"林醫(yī)生則悄悄對阮芷說："他手機屏保是你的照片，偷拍的你睡著的樣子，很可愛。
"阮芷臉紅到耳根，
這才明白程予是如何迅速獲得父母好感的——用最樸實的真誠和滿得溢出來的愛意。晚上，
程予送他們回到阮芷公寓樓下。林醫(yī)生突然說："廣場舞時間到了，小程會跳嗎？
"在阮芷震驚的目光中，程予坦然點頭："可以學！"于是，
小區(qū)空地上出現了這樣一幕：當紅小生程予，笨拙但認真地跟著一群阿姨跳《最炫民族風》，
而林醫(yī)生在一旁笑彎了腰。回到家，阮教授拍拍女兒的肩膀："你長大了，
自己的事自己決定。這孩子...不錯。"阮芷眼眶發(fā)熱，
立刻給正在趕回片場的程予發(fā)消息："我爸夸你了！"程予回復得很快："因為我棋下得爛？
""因為你是我喜歡的人啊。"阮芷發(fā)完這條，把臉埋進枕頭里傻笑。
手機很快又亮起來："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新學了豆沙包的做法。
"阮芷仿佛能看到程予在廚房里手忙腳亂的樣子，面粉一定又沾得到處都是。但沒關系，
這次她會一起收拾，也許還會往他鼻尖上點一點面粉，就像他常對她做的那樣。窗外，
春夜的星星安靜地閃爍，像撒落的糖粉，甜蜜地見證著這段平凡又珍貴的愛情。
---第三章初夏的陽光透過紗簾灑進臥室，阮芷瞇著眼睛醒來，發(fā)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