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木神婆滿臉的皺紋,三角眼白多黑少,因個子矮,她又不肯仰頭看人,于是她的眼睛是往上翻的,模樣,有些可怕。
她盯著夏知微看了半天,才發(fā)出女巫般的低沉嘶啞的聲音:“你已經(jīng)被幾個厲鬼纏上了,幸好及時找上了我,不然,你死定了!”
李鶯鶯急得直抹眼淚:“木神婆,您可一定要幫幫我女兒呀!錢都不是問題,我就這一個女兒,求求你了!”
于是,木神婆穿著厚重的黑色大袍開始跳大神,她一會兒像一只大猩猩般手舞足蹈,一會兒像發(fā)羊癲瘋似的翻著白眼渾身抽搐,一會兒又像一只提線木偶似的機械扭動……
夏知微咬緊嘴唇,用力扣著自己的掌心,不讓自己想笑。
然而下一秒她確實笑不出來了。
木神婆端了一碗烏黑的湯水,并用她那烏黑枯瘦的長指甲在里面攪了攪,然后用沙啞疲憊的聲音說道:“喝了吧!喝了,過幾天就好了!”
“不用了!”夏知微搖頭擺手,“您這一做法,我感覺自己好多了,不是,我感覺自己完全好了,神清氣爽了!”
“微微,別怕,媽媽小時候也喝過這湯,安魂固氣湯,喝了就好了!”李鶯鶯一把抱住夏知微,木神婆端著湯靠近夏知微。
“不!不要!”,夏知微瞪大了雙眼,拼命掙扎,可是沒想到木神婆人老力氣出奇的大,在兩個女人的淫威之下,那碗黑乎乎的湯被灌了下肚……
夏知微腹中翻江倒海,張口想吐,李鶯鶯趕緊塞了一顆梅子糖進來,像小時候哄她吃藥一般,輕輕拍撫她的后背:“乖,我微微乖,吃了藥就好了,吃了藥就好了……”
走出木神婆的家,夏知微還是壓制不住的惡心,沖到樹底下“哇”地將那碗黑水嘔了出來。
李鶯鶯急得直跳腳:“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怎么把藥給浪費了呢?我們再去找木神婆要一碗……”
“媽,夠了!”夏知微吼道,“別搞這樣的封建迷信了,這種藥,搞不好會吃出問題來的!”
李鶯鶯滿臉受傷的表情:“木神婆都在村里當(dāng)了50多年的神婆了,我們村的孩子都這樣吃,大人中邪了的也吃,只聽說治好的人,沒聽說出事的,媽還能害你不成?”
夏知微只覺得腹部還是難受,懶得理她,自顧自的一個人走了,李鶯鶯一跺腳,只好跟上。
回到家已夜深,卻見必經(jīng)的路口圍了很多人,還有警車停在路邊。
“怎么回事啊?”夏知微伸長腦袋瞄了一眼,就見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以極其扭曲的姿勢躺在地上,那男人的腦漿都飆了一地,看來已經(jīng)死了。
夏知微頓時感到惡心與驚恐,正待收回目光,那死尸卻突然雙眼一翻,銅鈴般的大眼睛翻白與夏知微的目光對視……
“啊——”夏知微驚呼一聲,連連后退。
李鶯鶯一把扯過她:“死丫頭,誰叫你看的?趕緊回家,趕緊回家!”
夏知微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渾身如置冰窖,機械地被母親拉回了家。
睡前,那男尸的恐怖模樣怎么也揮之不去,仿佛印在了腦海之中,這一夜又噩夢連連,無論她走到哪里,那具男尸就是翻著暴突的白眼盯著她看……
翌日清晨,夏知微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黑眼圈愈發(fā)嚴(yán)重。
李鶯鶯還一臉八卦的表情說道:“微微,你知道昨天晚上被車壓死的男人是誰不?聽說是個走陰人,昨夜他就跟中了邪似的,站在路邊被一輛飛馳而來的車給壓死了……”
夏知微根本不敢聽,抓起包奪門而出,經(jīng)過那個路段時,盡量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目不敢斜視。
盡管這樣,她還是雙腿發(fā)軟打顫。
她昏昏沉沉地坐著校車到了學(xué)校,下了車,她又鬼使神差地跑到安室看了一下,并沒有看到李保安,她的心一緊,難道李保安真的……
她看見年紀(jì)略大的王保安正在泡茶,便上前問道:“王叔,李保安呢?”
王保安扭頭:“小夏老師呀,李保安剛回家休息了,他是上夜班的,你找他有事?”
夏知微這才松了一口氣:“哦,沒事沒事,就周五我下班的時候,有個家長很焦急地在門口找學(xué)生,似乎是有什么急事,我讓她找李保安了,想問一下那個家長找到了沒。”
王保安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道:“這倒沒聽他說,周五啊?也沒見有登記。你知道那家長是找誰不?”
“找幼師班的趙志遠(yuǎn),我最近在上幼師班的課,并不認(rèn)識這個趙志遠(yuǎn)。”
王保安卻臉色一變,沉聲道:“你不是開玩笑吧?”
“怎、怎么了?”夏知微心里有些不好的預(yù)感。
王保安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道:“你別跟李保安開這玩笑了,趙志遠(yuǎn)去年跳樓自殺了啊!”
夏知微心咯噔一下:“可我周五晚上的確碰見了那個阿姨找趙志遠(yuǎn)啊!”
難道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子跳樓,媽媽瘋了?
“那女人說是趙志遠(yuǎn)的媽媽?”王保安一臉驚恐。
“對啊!她一頭白發(fā)……下巴這個位置還有一顆大肉痣。”夏知微比劃了一下。
王保安臉色大變:“趙志遠(yuǎn)自殺后沒過幾天,他媽也自殺了,在學(xué)校門口喝的百草枯,當(dāng)場就斷氣了!”
夏知微腦袋嗡的一下,仿佛什么東西炸開了,她聲音都發(fā)顫了:“王叔,你,你別跟我開玩笑了!”
“我嚇你干啥?”王保安急了,“趙致遠(yuǎn)的媽媽我見過,下巴這確實有顆大肉痣,小姑娘你是撞邪了!趕緊去找高人化解!”
王保安又著急的轉(zhuǎn)著圈圈:“難怪我今早看著李保安不對勁,臉色蒼白,雙眼發(fā)直,也不跟我們說話,恐怕也是嚇得丟魂了……”
忽然,他語氣頓住,好像想到什么,臉色煞白,喃喃自語道:“不行,這活我不能干了,待會我得去找領(lǐng)導(dǎo)辭職!”
“王叔,沒,沒那么夸張吧?世,世界上哪真的有鬼?”夏知微說這話開始非常的心虛,她接受了十多年的無神論教育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
“小姑娘,我略懂一些陰陽術(shù),我看你臉色很差,印堂發(fā)黑,應(yīng)該遇上不干凈的東西了,我勸你也辭職別干了,或者請假一段時間!”王保安盯著夏知微的臉嚴(yán)肅地說。
夏知微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昨、昨天我媽帶我去找神婆了,還喝了一碗神水……”
“沒用,看起來完全沒用!你那個神婆不行,我這有位大師,應(yīng)該能幫助你,”王保安拿出紙筆飛快的寫了一個姓名和地址,“信叔一句,盡快去找她!”
“謝謝!”夏知微接過紙條,上面寫著:東山二橫路18號,王仙姑。
“她是我姑,但是我可不是推銷生意騙錢的,我姑是真有本事,我都是跟她學(xué)了幾招了,好幾次化險為夷的。”王保安一臉的誠懇。
“謝謝您!”夏知微將紙條折好,放進衣袋里,整個人有些頭發(fā)暈腿發(fā)軟。
這一天上課她都昏昏沉沉的,行走起來疲憊萬分,仿佛自己這具身體成了嚴(yán)重的負(fù)擔(dān),而自己的靈魂被迫背著這沉重的軀殼。
她一整天都心緒不寧, 胡思亂想。
她想到王保安說趙志遠(yuǎn)去年跳樓自殺,忽然腦海中像被什么擊中,閃過一道白光!
她兩次上完晚修課出來遇到的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有一次他還坐在四樓走廊的圍欄上,難道,那個男孩就是趙志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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