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臘月十五·意外封控殺青宴的紅酒第八杯下肚時，顧言覺得視線開始模糊。
水晶吊燈折射出的光斑在視網膜上跳舞，耳邊制片人的恭維聲忽遠忽近。
"這酒...不對..."他撐著鎏金桌布起身，餐叉在骨瓷盤上刮出刺耳聲響。
經紀人李巖立刻像條泥鰍般滑到他身邊，不動聲色地架住他搖晃的身體。"房卡拿好，
1608。"李巖往他西裝內袋塞了個硬質卡片，又神秘兮兮地往他褲袋里塞了個小盒子，
"王總送的賀禮，說是能助眠。"顧言想罵人，但舌頭像被泡發了的海綿，
沉甸甸地墜在口腔里。電梯鏡面映出他泛紅的臉——眉骨上的疤痕在酒精作用下愈發明顯，
那是三年前拍《烈火行動》時留下的紀念。電梯門關上的剎那，
顧言似乎看見個追著氣球的身影。粉色氣球，米色羊絨裙，還有一晃而過的栗色發尾。
他下意識伸手，金屬門卻冰冷合攏。再睜眼時，滿室晨光像細針般扎進瞳孔。
顧言太陽穴突突直跳，懷里還蜷著個穿小熊毛衣的姑娘。她呼吸均勻，
發絲間飄著股橙花混著蜂蜜的甜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款香水味。"醒醒！
"顧言猛地坐起，女孩滾到地毯上發出"唔"的一聲。
床頭柜擺著半杯蜂蜜水和撕開的解酒藥包裝，
電視正在循環播放緊急新聞："...即日起全市實行二級封控管理，
預計持續至二月末..."女孩揉著眼睛坐起來，小熊毛衣領口歪斜露出鎖骨上的小痣。
她環顧四周時睫毛像受驚的蝶翼："這是哪？""我房間。"顧言抓起手機，
鎖屏上顯示23個未接來電，"你最好解釋清楚——""1608？"女孩突然瞪圓眼睛，
瞳仁在晨光中呈現出琥珀色，"我住1618！
昨晚藝術展慶功會喝多了..."她抓起地毯上的房卡對著光線，"這明明是1618的卡！
"顧言摸出口袋里的房卡——燙金的1608，背面粘著張便簽：【王總說務必單獨享用】。
他臉色瞬間陰沉如暴雨前的天空，這分明是有人設局。
那個所謂"助眠"的禮物早不知滾到哪個角落去了。手機突然瘋狂震動，
李巖發來十幾條消息：【言哥你上熱搜了！】【監控顯示你昨晚抱著個女孩進電梯！
】【現在全城封控，你們至少同居兩個月！】女孩正扒著落地窗看樓下防疫人員拉警戒線，
晨光給她臉頰上的絨毛鍍上金邊。顧言這才注意到她毛衣上不是普通小熊，
而是戴著口罩的卡通熊，熊爪上還繡著"防疫必勝"四個小字。"林曉，
美術學院畢業展策劃。"她轉身伸出手，
腕骨突出的手腕上戴著條古怪的手鏈——用醫用口罩耳帶編織的，
"看來我們要當兩個月室友了。"顧言沒握那只手，徑直走向客廳撥電話："李巖，
給我換房間...什么？全滿？"他煩躁地扯開領帶，絲質面料在頸側勒出紅痕，
"那就準備保密協議。"掛斷時他瞥見林曉正用酒店鉛筆在便簽本上畫速寫，
線條流暢得驚人。回到臥室時，林曉已經用抱枕在雙人床中間壘出分界線："放心，
我對睡過的男人沒興趣。"她指了指床頭柜，"蜂蜜水我調的，解酒藥也是我喂的，不用謝。
"說完從地上撿起個發圈咬在嘴里，雙手攏起頭發扎成馬尾，露出后頸一顆小痣。
顧言盯著她毛衣上隨呼吸起伏的小熊，突然發現那是手工刺繡。
窗外隱約傳來《恭喜發財》的音樂，商場正在布置年貨大街。他這才驚覺今天是臘月十五，
距離春節只剩半個月。"約法三章。"顧言扯下窗簾綁帶劃出三八線，"第一，
不準越界；第二..."話音未落，門鈴響起，機器人送來兩個防疫包。林曉拆開自己的包，
抖出紅色窗花和春聯紙："哇！酒店送年貨！"她舉起窗花對著陽光，
剪紙圖案在顧言臉上投下晃動的"福"字光斑。顧言條件反射般后退，卻撞上衣柜，
發出"咚"的悶響。"大明星這么怕光？"林曉突然湊近，顧言的黑口罩被她一把扯下。
她將印有小老虎圖案的N95拍在他臉上，指尖有顏料的觸感："從現在開始，
我是你的臨時防疫組長。"口罩上的小老虎齜牙笑著，與她眼下的臥蠶相映成趣，
"新年限定款，比你那張死人臉可愛多了。"電視里，
新聞主播正在提醒："請市民減少非必要外出，
居家迎接新春..."背景音是歡快的《春節序曲》。顧言看著林曉哼著歌貼窗花的背影，
晨光將她影子拉長到與他重疊。他突然意識到——這將是他28年來，
第一次不是獨自過年的春節。"第三，"顧言提高音量，把歪掉的窗花重新貼正，
"不準碰我的東西。"林曉正把隔離餐里的胡蘿卜挑到他飯盒里："第四，挑食禁止。
"她筷子尖精準攔截住顧言偷渡過來的青椒，"我看過你專訪，你說最討厭青椒。
"顧言瞇起眼睛。他記得那篇專訪，記者問為什么不吃青椒，
他編了個"小時候被家暴"的凄慘故事。實際上只是因為討厭那股味道。"第五，
"林曉突然舉起手機，鏡頭對準顧言來不及收回的嫌棄表情，"同居期間，
我有權記錄頂流影帝不為人知的真面目。"顧言伸手去搶，林曉卻靈巧地后仰。
他失去平衡栽進她懷里，鼻尖撞上她毛衣的小熊。一股陽光曬過棉花的味道撲面而來，
與他公寓里常年不變的雪松香薰截然不同。"投懷送抱？"林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胸腔震動傳到他臉頰，"保密協議要加價了。"顧言狼狽起身時，
發現防疫包里的體溫計不知何時滑落在地。水銀柱停在37.2℃，
介于正常與發熱之間微妙的臨界點。就像他們此刻的關系。
---2 臘月十六·窗花三八線晨光透過紅色窗花在顧言臉上烙下"福"字光斑時，
他正用卷尺測量客廳的精確中線。"往左半厘米。"顧言冷聲道，
手中的紅色馬克筆在淺色地毯上畫出一道刺目的紅線，"從今天起，這就是國境線。
"林曉盤腿坐在沙發上，嘴里咔嚓咔嚓嚼著酒店送的迎春堅果禮盒："顧先生，
您這線畫歪了。"她指尖一彈，核桃殼精準落在紅線左側，"根據《國際領土公約》，
以實際控制區為準。"顧言抬頭，
看見自己那側的茶幾上已經擺滿林曉的零食——戴著虎頭帽的巧克力、做成鞭炮形狀的餅干，
甚至還有一包印著他本人Q版形象的限定款薯片。"這些——"他伸手去抓薯片袋。"年貨！
"林曉一個飛撲壓住零食堆，"酒店給每個隔離客人的新春禮包。
"她從屁股底下抽出一包薯片，"想要？拿東西換。"顧言額角青筋直跳。
他轉身從行李箱掏出某高奢品牌送的限定款對聯套裝，嘩啦抖開燙金宣紙："這個，
換你所有印著我臉的垃圾食品。"林曉眼睛倏地亮了。那是她導師最愛的書法家聯名款，
去年拍賣會上拍出五萬高價。她故作鎮定地清清嗓子："再加個條件——教我寫春聯。
""做夢。"顧言轉身就走，卻聽見身后傳來撕包裝的聲音。
回頭看見林曉正把印著他Q版臉的薯片往嘴里塞，還故意咂嘴："啊~顧言原味，
咔嚓咔嚓..."三分鐘后，顧言黑著臉在紅紙上寫下第一個"福"字。"歪了歪了！
"林曉湊過來指指點點，發絲間飄著淡淡的桂花香。顧言筆尖一頓，
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團黑云。"你故意的！"林曉抓起毛筆反擊，
金粉墨汁甩在顧言價值上萬的白色衛衣上，綻開一串小梅花。顧言瞇起眼。下一秒，
林曉驚叫著被按倒在沙發上，手腕被他左手牢牢扣住。
男人右手的毛筆懸在她鼻尖上方："道歉。""就不！"林曉扭動著去夠茶幾上的巧克力，
毛衣上卷露出小片雪白的腰肢。顧言下意識松了力道，被她趁機將巧克力糊在他嘴角。
"顧老師，"她笑得像只得逞的狐貍，"您代言的巧克力甜不甜？"顧言舔掉嘴角的巧克力，
突然發現這是去年他拍廣告時親手設計的熔巖款。當時廣告詞怎么說來著？
——"融化你所有的倔強"。門鈴突然響起。防疫人員送來物資箱，
最上層赫然是兩包臘八粥原料，附贈紙條：【提前祝臘八節快樂】。"臘八粥！
"林曉歡呼著撲向物資箱，"明天就是臘八了，
我外婆有獨家配方..."顧言盯著那包混雜的豆米，突然想起最后一次吃外婆煮的臘八粥，
也是這樣一個呵氣成霜的冬日。老人枯瘦的手捏著勺子，將第一碗粥推給他："我們言言啊，
要歲歲平安...""喂！"林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幫我剝蒜唄？臘八蒜可是精髓。
"顧言看著茶幾上自己剛寫壞的"福"字，突然抓起兩瓣蒜："剝可以，但我要在粥里加糖。
""臘八粥加糖？"林曉表情像生吞了檸檬，"異端！""我外婆就這么做。
"顧言自己都沒察覺話里的懷念。林曉眨眨眼，變魔術似的從物資箱摸出袋冰糖："巧了，
我外婆也是。"兩人隔著紅線和零食堆對視一眼，又同時別開臉。
窗外不知誰家提前放起了《好運來》，歡快的旋律順著暖氣鉆進房間。當晚，
顧言被廚房飄來的甜香驚醒。他赤腳走到門口，看見林曉正踮腳攪動砂鍋，
小熊毛衣被蒸汽熏得濕漉漉貼在背上。灶臺邊擺著兩個碗，一碗撒了蔥花，
一碗鋪著晶瑩的糖霜。就像很多年前，外婆總會為他單獨準備的那碗。"偷看要收費。
"林曉頭也不回地說，勺子在鍋里劃出溫柔的弧度。顧言轉身回房，
片刻后拿著那包限定款薯片回來，輕輕放在糖霜碗旁邊。林曉笑了。砂鍋咕嘟咕嘟冒著泡，
將兩人的影子投在貼滿窗花的玻璃上，模糊又溫暖。
---第三章 臘月十七·破碎的生肖臘八粥的香氣還未散盡，
林曉就被客廳傳來的碎裂聲驚醒。她赤腳沖出去，看見顧言僵立在茶幾旁，
腳邊是碎成三段的生肖玉雕——那是一只威風凜凜的老虎，此刻虎頭與身軀悲慘地分離，
爪子上還掛著價簽：￥128,000。
"我...我只是想擦桌子..."林曉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這是顧言準備送給新劇導演的春節禮物，昨天他對著燈光檢查玉質時，
她曾偷看到底盒上燙金的"虎年大吉"。顧言蹲下身，指尖在斷面處輕輕摩挲："王導屬虎。
"窗外飄起今冬第一場雪，防疫無人機嗡嗡飛過，
廣播著最新通知："...臘八節期間禁止聚集..."林曉突然沖向廚房，
回來時手里攥著半袋糯米粉。"給我三小時！"她跪坐在碎片旁，
把粉倒進昨晚的臘八粥湯里，"我爺爺是文物修復師，我小時候——""用年糕粘玉雕？
"顧言冷笑，"你不如直接寫張支票賠給我。"但林曉已經埋頭調起糊狀物。
她發梢沾著糯米粉，鼻尖蹭到一點豆沙餡，像個偷吃被抓包的小孩。
顧言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演戲NG二十次的糗樣，也是這般不管不顧的倔強。
"至少讓我試試..."她抬頭時，眼里晃著碎鉆似的光。顧言轉身回房，重重關上門。
三小時后，當他再次出來，茶幾上的玉虎居然完好如初——不，
細看能發現虎須是用芝麻粘的，爪縫里還藏著粒紅豆。"微波爐加熱過，理論上能撐到開春。
"林曉獻寶似的捧起雕塑，虎眼睛居然是她拆了耳釘鑲上去的，
"就是王導要是舔一口可能會嘗到臘八粥味..."顧言突然抓住她手腕。
林曉這才發現他掌心有道新鮮血痕，可能是收拾碎片時劃的。"醫藥箱在...""別動。
"顧言從雕塑底座抽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熒光筆寫著【顧言加油！《春夜》票房大賣！
】，落款是七年前的日期和一個卡通熊頭像。空氣突然凝固。
林曉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那是她大二時偷偷塞進顧言應援禮包的紙條。
"當年送我雕塑的也是你？"顧言聲音發緊，
"《春夜》首映禮那個戴熊耳朵口罩的..."暖氣突然發出嗡鳴，蓋住了林曉的回答。
她低頭去撿碎片，
后頸露出一小塊月牙形胎記——和顧言珍藏的某張站姐照片里的女孩一模一樣。
"所以你是..."顧言喉結滾動，"那個總在我最低谷時出現的...""雷鋒！
"林曉跳起來往廚房跑，"粥要糊了！"顧言長腿一跨攔住她去路。林曉撞在他胸口，
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混著松木香。他指尖還捏著那張紙條，七年時光在紙面上泛出溫柔的黃。
"站姐小姐，"他低頭湊近她通紅的耳垂，"你追星的方式真特別。"窗外雪越下越大，
將"福"字窗花映得發亮。林曉突然發現顧言左肩落了片雪——他剛才肯定偷偷去過陽臺。
那里掛著兩串臘八蒜，在玻璃罐里浮浮沉沉，像他們此刻搖晃的心跳。
"所以..."顧言用沒受傷的手撐在她耳側的墻上，"你是因為我才住進這家酒店？
"林曉的睫毛在他呼吸里輕顫："我們美院畢業展在這舉辦..."她突然瞪大眼，"等等！
你以為我是私生飯？！"顧言正要回答，手機突然響起視頻通話——是王導。
他條件反射地把林曉往身后一拽，卻不小心按了接聽鍵。"小顧啊！
"屏幕上的老導演舉著個眼熟的玉雕，"剛收到你托人送來的虎雕，這創意絕了！
豆沙餡的吧？"林曉在顧言背后噗嗤笑出聲。導演敏銳地瞇起眼："你那邊有人？
""我..."顧言突然將林曉拉到身前，"給您介紹下我的臘八粥合伙人。
"林曉手忙腳亂去關攝像頭，
卻不小心切換成后置模式——畫面里頓時出現茶幾上黏糊糊的修補工具，
以及兩個挨得極近的馬克杯，杯沿上的唇印依稀可辨。"年輕真好啊。
"導演笑呵呵地掛斷了。林曉轉身要逃，卻被顧言拽住圍裙帶子："站姐小姐，
我們是不是該算算賬？"他晃了晃手機，屏保不知何時換成了她當年拍的《春夜》片場照，
"比如這張，你明明答應過不發出來的...""那個..."林曉急中生智，
"臘八蒜該換水了！"顧言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突然笑出聲。他低頭看掌心的紙條，
又看看陽臺上飄搖的蒜罐，第一次覺得這個被迫停滯的冬天，似乎沒那么難熬。廚房里，
林曉把臉埋進冰涼的掌心。她沒告訴顧言的是，那年《春夜》票房慘敗后，
她曾連夜坐火車去拍攝地，只為在酒店門口放一罐自己腌的臘八蒜——紙條上沒寫的是，
那是她外婆教的獨門配方，據說能帶來好運。而現在，同樣的蒜香正從他們的陽臺上飄進來，
混著粥的甜膩，將七年的時光熬煮成綿長的溫柔。
---第四章 臘月十八·直播事故林曉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時，窗外還飄著雪。
"緊急直播！"顧言的聲音隔著門板悶悶傳來，"十分鐘后開始，別出來！
"她迷迷糊糊抓過手機，鎖屏上顯示著經紀人李巖的二十三條未讀消息：【言哥！
品牌方臨時要年前直播！】【防疫物資開箱主題！】【記得穿贊助商那件老虎衛衣！
】床頭柜上果然疊著件嶄新的紅色衛衣，虎頭圖案的眼睛是兩顆亮晶晶的鋯石。
林曉拎起衣服比了比——這明顯是男款，大得能當連衣裙穿。
客廳傳來顧言調試設備的聲音："測試，一二三..."他的嗓音比平時低沉，
像大提琴的G弦在震動。林曉鬼使神差地把衛衣湊到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喂！
"顧言突然提高音量，"你偷穿我衣服？"林曉嚇得一哆嗦，衛衣掉在地上。
她這才發現門縫下塞著張便簽：【贊助商只送了一件，
穿你自己的】后面又補了句【敢碰就斷糧】，筆跡力透紙背。"小氣鬼..."她撇撇嘴，
從行李箱翻出件oversize的白色毛衣。這是美院畢業設計時穿的"雪熊"主題衫，
袖口還沾著丙烯顏料。直播開始的提示音響起，顧言的聲音立刻切換成營業模式："大家好，
今天給大家展示下隔離期收到的防疫物資..."林曉躡手躡腳貼到門邊，從縫隙里偷看。
顧言背對著她坐在茶幾前，紅色衛衣襯得肩線格外挺拔。
彈幕瀑布般滾動著：[言哥背后有影子！][好像是個女生？][同居實錘了！
]"那是保潔阿姨。"顧言面不改色，"酒店每天來消毒兩次。"林曉翻了個白眼，
轉身去廚房煮咖啡。水壺的尖嘯聲突然響起時，顧言明顯肩膀一僵。"抱歉，阿姨在燒水。
"他對著鏡頭假笑，手指關節都捏白了。林曉惡作劇心起，
故意哼著《好運來》從鏡頭邊緣晃過。顧言猛地轉頭，
瞳孔地震——她不僅穿著他的老虎衛衣，下擺還只夠遮住大腿根，露出兩條光裸的腿。
"林、曉！"他咬牙切齒地關掉麥克風。彈幕瞬間爆炸：[啊啊啊腿上有紋身！
][是熊爪印！][言哥耳朵紅了！]林曉這才發現衛衣內側繡著【顧言專屬】的標簽。
她慌忙要逃，卻被地上的數據線絆倒，整個人撲進鏡頭范圍——粉底蹭在顧言肩上，
頭發纏住他腕表，而最要命的是，衛衣領口滑到一邊，露出她鎖骨上的小痣。
顧言手速飛快地關了直播。死寂在房間里蔓延，
直到林曉弱弱地開口："那個...品牌方會生氣嗎？""會。"顧言扯松領口，
"u約金大概夠買你一千件衛衣。"林曉縮了縮脖子，突然發現他耳根紅得滴血。
順著他的視線低頭，她這才注意到衛衣下擺卷到了危險位置，
而自己腿上...哪有什么紋身，分明是昨天吃巧克力時不小心印上的熊爪形污漬。
"看夠沒？"她扯下衣擺，卻聽見"刺啦"一聲——衛衣腋下開線了。
顧言的表情像是目睹了世界末日。他機械地掏出手機："李哥，直播事故...對，
就是你想的那樣..."林曉趁機溜回臥室，卻在關門瞬間聽見顧言說："...不用澄清。
"她扒著門縫，看見他撿起地上她掉落的發圈，若無其事地套在自己手腕上，
"就說是...未婚妻。"手機那頭傳來李巖的咆哮，震得茶幾上的水杯都在晃。
顧言直接掛了電話，轉身朝臥室走來。林曉慌忙跳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蛹。
敲門聲響起，顧言的聲音隔著門板帶著無奈："出來，我們談談。""不要！
"林曉把臉埋進枕頭，"我還沒準備好當'保潔阿姨'！"門外沉默了幾秒，
接著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一張紙條從門縫滑進來：【穿好衣服，
帶你視頻看雪】后面畫了只氣鼓鼓的小熊。林曉打開門，看見顧言已經換回黑毛衣，
手里拿著平板電腦。窗外雪停了，陽光在積雪上跳躍，像撒了一把碎鉆。"無人機拍的。
"他調出實時畫面，"酒店后山的梅園開了。"屏幕里，紅梅在雪中怒放，宛如凝固的火焰。
林曉看得出神，沒注意顧言正在偷拍她——陽光穿過她的白毛衣，勾勒出纖細的輪廓，
像幅曝光過度的膠片。"喂。"她突然轉頭，"你剛說未婚妻...""應急公關。
"顧言迅速鎖屏，"總比被扒出你是站姐強。"他頓了頓，
"你知道粉絲會怎么罵'私生轉正'嗎？"林曉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當然知道——七年前《春夜》路演時，她親眼見過一個女孩因為給顧言遞水，
被其他粉絲人肉到退學。"放心。"她扯出個笑，"解封后我立刻消失。
"說完要去脫那件衛衣。"穿著。"顧言按住她手腕，"...好看。"兩人同時愣住。
顧言先松開手，喉結滾動了一下："我是說...品牌方需要曝光量。
"林曉低頭看著衛衣上歪掉的虎頭，
突然發現破口處被人用紅線草草縫了幾針——針腳歪歪扭扭，像小學生的手藝。"你縫的？
"她憋著笑。顧言耳尖更紅了："閉嘴。
"無人機畫面突然切換成酒店通知：【今日午餐配送延遲，補償每位客人一份餃子餡料】。
林曉眼睛一亮："我們包餃子吧！""你會？""我外婆可是山東人！"她沖向廚房，
衛衣下擺隨著動作翻飛，"你負責剁餡！
"顧言看著料理臺上孤零零的一袋肉餡——韭菜豬肉餡。他最討厭的韭菜。兩小時后，
當林曉把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顧言驚訝地發現餡料變成了香菇雞肉。
"物資里...有香菇？""我把韭菜挑出來了。"林曉鼻尖上沾著面粉，
"足足挑了兩小時，眼都快瞎了。"顧言夾起一個餃子，
咬到枚硬物——是顆包著金箔的杏仁。"外婆說，吃到幸運餃的人..."林曉話音未落，
顧言已經起身，隔著餐桌吻住她沾著面粉的鼻尖。"這樣才算數。"他低聲說，
嘴唇擦過她驚愕微張的唇瓣。窗外，無人機掠過雪后的城市，拍下千家萬戶的窗景。
其中一扇窗里，穿老虎衛衣的女孩捂著臉蹲在地上，而黑衣男人背對鏡頭，
通紅的耳朵暴露在陽光下，像兩片早開的梅花。
---第五章 臘月十九·雪夜同衾餃子香氣還未散盡，酒店暖氣突然停了。
林曉正蹲在茶幾旁收拾面粉殘渣，忽然打了個噴嚏。
她抬頭看向溫度計——室內溫度正以每分鐘一度的速度往下掉，現在已經降到12℃。
"顧言！"她敲了敲浴室門，"暖氣好像..."門突然打開，顧言頂著滿頭泡沫探出頭，
冷水順著他的鎖骨流進浴袍領口。
他皺眉看了眼瑟瑟發抖的林曉："去把我行李箱里的暖寶寶全貼上。"五分鐘后，
當顧言擦著頭發出來，發現林曉正用他的圍巾當毯子裹著自己，
像只冬眠的熊似的蜷在沙發角落。她面前攤著本素描本，上面是未完成的紅梅雪景圖。
"酒店說管道凍裂了，"顧言把毛巾甩在椅背上，"最快明早才能修好。
"林曉的筆尖頓了頓："那今晚...""各睡各的。"顧言從衣柜抽出條備用毛毯扔給她，
"你蓋這個。"窗外暮色漸沉，雪又開始下了。林曉把自己裹成粽子，卻還是冷得牙齒打顫。
她聽見顧言在臥室打電話："李哥，能不能想辦法送臺電暖器...什么？無人機都停飛了？
"掛斷電話后，整間套房陷入詭異的寂靜。林曉盯著天花板上的冰花紋，
突然聽見"咚"的一聲——顧言把床頭柜推到了門邊，徹底堵死了臥室入口。"防賊呢？
"她小聲嘀咕，翻出最后兩片暖寶寶貼在腳心。午夜時分，林曉被凍醒了。
她呼出的白氣在月光下凝成霜，手指已經凍得發麻。摸索著打開手機，
氣溫顯示零下五度——這是南方罕見的低溫。"顧、顧言..."她顫抖著去敲臥室門，
"我能不能..."門后傳來窸窣聲，接著是重物挪動的悶響。顧言拉開門時，
林曉差點栽進他懷里。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肩膀，掌心溫度燙得驚人。"你發燒了？
"顧言眉頭擰成死結。林曉搖搖頭，卻控制不住地往他溫暖的手心里蹭。顧言嘆了口氣，
側身讓出條縫："進來。"臥室比客廳暖和些，但也有限。顧言的床上堆著兩床羽絨被，
其中一床皺巴巴的，顯然剛被粗暴地翻動過。"你翻我行李箱？
"林曉指著那床印著小熊圖案的羽絨被——那是她從學校帶出來的。"物盡其用。
"顧言把被子扔給她，"睡那邊。"他指了指床的最邊緣，中間用枕頭壘出一道分界線。
林曉鉆進被窩，立刻被顧言的體溫包裹——他居然提前用暖寶寶烘熱了被窩。
她偷偷把臉埋進枕巾，聞到淡淡的雪松香氣混著一絲藥膏的味道，那是他手上未愈的傷口。
"轉過去。"顧言突然說。林曉乖乖轉身，聽見身后傳來衣料摩擦的聲響。再回頭時，
顧言已經換上了高領毛衣，連手腕都裹得嚴嚴實實。"怕我非禮你啊？"她忍不住逗他。
顧言冷笑一聲，從床頭柜摸出把剪刀放在枕頭下："防身。"兩人背對背躺著，
中間隔著楚河漢界。林曉盯著墻上的影子——顧言的肩膀在黑暗中輪廓分明，
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她悄悄把腳伸過去，碰到個熱源。"暖水袋？
"她驚訝地摸到個毛絨絨的東西。"閉嘴，睡覺。"顧言往遠處挪了挪。
林曉終于看清那是什么——是她在畢業展上做的雪熊玩偶，當時限量發售了100只，
沒想到顧言竟然有。她正想追問，窗外突然炸響驚雷，緊接著一道閃電劈亮半個房間。"啊！
"她本能地滾向熱源，一頭撞進顧言懷里。雷聲接二連三炸開，震得玻璃嗡嗡作響。
顧言的手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她發抖的背上："...怕打雷？"林曉搖頭，
卻又一道閃電劈下時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顧言突然掀開分界線的枕頭，
將她連人帶被撈到身邊："數質數。""啊？""我緊張時就數質數。
"他的聲音在雷聲中異常清晰，"2、3、5、7..."林曉跟著數起來，
聲音逐漸和顧言的重疊。黑暗中，他的體溫透過兩層被子傳來，像個小暖爐。
她偷偷把冰涼的腳貼在他小腿上，顧言猛地一顫，卻沒躲開。
"11、13、17..."數到19時，林曉的聲音已經帶上睡意。朦朧中，
她感覺有只手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碎發。"23..."她咕噥著往熱源深處鉆，
額頭抵到什么堅硬的東西——是顧言枕下的剪刀。她迷迷糊糊抓起來想挪開，
卻帶出一張照片。閃電再次亮起，照片上是七年前《春夜》首映禮的觀眾席。角落里，
戴熊耳口罩的女孩正舉著"言無不盡"的燈牌——那是大二時的林曉。
"29..."顧言的聲音突然卡殼。他迅速抽走照片塞回枕下，卻摸到林曉冰涼的手指。
"你留著這個？"她睡意全無。顧言沉默了很久。雷聲漸遠，
雪花撲簌簌打在窗上的聲音變得清晰。就在林曉以為他不會回答時，
被子下突然覆上一只溫熱的手。"那年只有七個觀眾。"他拇指無意識地摩挲她指節，
"你是舉燈牌最久的那個。"林曉鼻子一酸。她記得那天散場后，
自己偷偷把保溫杯塞給被記者冷落的顧言，里面是她熬的梨湯。而此刻，
七年前的梨湯少年正握著她的手，掌心有一道為她擋玻璃時留下的傷痕。"顧言。
"她小聲問，"如果那天我沒走錯房間...""我會在殺青宴上喝到那杯加料的酒。
"他聲音很輕，"然后被送進某個投資人的房間。"林曉猛地撐起身子，
毛衣領口在黑暗中滑下肩膀。顧言別開臉，喉結滾動了一下："睡吧。""等等！
"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枕頭下為什么放剪刀？
"顧言沉默地拉開床頭柜抽屜——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幾張照片，
全是她這些年在各個活動現場的背影。最上面那張，是她在《春夜》票房慘敗后，
獨自在空蕩蕩的影院舉著"加油"燈牌的樣子。"防的不是你。"他輕聲說，
"是那些想銷毀這些的人。"林曉的眼眶突然發熱。她慢慢躺回去，
這次主動握住了顧言的手："31、37、41..."雪落無聲。
分界線的枕頭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兩床被子邊緣悄悄重疊。后半夜林曉被熱醒時，
發現自己整個人窩在顧言懷里，而他的手臂正環在她腰間，下巴抵著她發頂。她輕輕抬頭，
借著雪光看見顧言睡夢中微蹙的眉頭。鬼使神差地，她吻了吻那道傷痕，
像七年前在信里寫的那樣："顧言，要歲歲平安。"窗外，
今年的第一枝梅花"啪"地綻開了。
---第六章 臘月二十·視頻驚魂林曉是被陽光曬醒的。她瞇著眼看向窗外——雪停了，
屋檐下的冰凌折射出七彩光斑。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正枕著顧言的手臂，
而他的另一只手還搭在她腰間，掌心貼著她毛衣下擺露出的一小片皮膚。"暖氣修好了。
"顧言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剛醒的沙啞，"你打呼了。""不可能！"林曉猛地彈起來，
頭發糊了滿臉。她手忙腳亂去撥頭發，卻看見顧言舉起手機——屏幕里是她蜷成蝦米的樣子，
鼻尖還冒著個鼻涕泡。"刪掉！"她撲過去搶手機，被顧言一個翻身壓在下面。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他睫毛上，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
林曉突然發現他左眼下方有顆極淺的痣，像鉛筆輕輕點的一個小點。"想要贖金？
"顧言晃了晃手機，呼吸拂過她發燙的臉。林曉正要反駁，門鈴突然響起。顧言皺眉起身，
隨手把手機塞進褲兜。林曉趁機整理好衣服，跟著去開門。"顧先生，您的快遞。
"機器人遞來包裹，"還有這個..."又拿出個精致食盒，"酒店特供臘八粥。
"林曉好奇地戳戳包裹："這什么？""李巖寄的。"顧言拆開包裹，
里面是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和幾份文件，"新劇合同..."他突然噤聲，迅速合上文件。
但林曉已經瞥見了封面——《隔離愛情》拍攝企劃，
主演名單里赫然列著顧言和當紅小花孟琪的名字。"你要拍新劇了？
"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正常，"恭喜啊。"顧言把文件塞回快遞盒："只是初步接觸。
"他轉身去拆食盒，背影莫名有些僵硬，"臘八粥要涼了。
"林曉盯著他后頸發際線處細小的絨毛，突然想起昨晚那些照片。七年了，
他留著所有關于她的痕跡，卻從沒主動找過她。也許對顧言來說，那些只是低谷期的慰藉，
就像旅人會在沙漠里珍藏每一滴露水。"我幫你熱粥。"她接過食盒往廚房走，
沒看見顧言欲言又止的表情。微波爐運轉的嗡嗡聲里，林曉機械地攪動著粥。
窗外傳來孩子們打雪仗的笑聲，無人機嗡嗡飛過，
廣播著："...全市核酸今日啟動...""林曉。"顧言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
手里拿著她的素描本，
"這個..."她這才發現本子攤開在最新一頁——是昨晚畫的顧言睡顏，
旁邊還寫著"歲歲平安"四個字。"隨手畫的！"她慌忙去搶，打翻了粥碗。
滾燙的粥潑在顧言手背上，立刻紅了一片。"對不起！"林曉抓過他的手就往冷水下沖。
顧言卻反手握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擦掉她不知何時掉下來的眼淚。"疼的是我，你哭什么？
"林曉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他手背上還留著玻璃劃傷的疤，現在又添了新傷。
她突然想起《春夜》里有句臺詞："有些人像雪，看著冰冷，其實最怕融化。
"微波爐"叮"的一聲打破了沉默。顧言松開手去拿粥，
林曉趁機抹了把臉："我去收拾客廳..."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突然響起視頻通話提示音。
屏幕上跳動著"孟琪"兩個字，還配了個粉色愛心emoji。林曉僵在原地。
孟琪——新晉流量小花，去年和顧言傳過緋聞，微博互動甜得粉絲直呼"磕到了"。"別接！
"顧言從廚房沖出來，但為時已晚。林曉已經條件反射地按了接聽鍵。
屏幕里出現張妝容精致的臉："言哥~想我沒？"孟琪甜膩的聲音在客廳回蕩，
"導演讓我跟你對對劇本...咦？"她的目光越過顧言，落在林曉身上。空氣凝固了三秒。
"保潔阿姨。"顧言面無表情地說，"酒店每天來消毒。
"孟琪瞇起眼："阿姨怎么穿著你的衛衣？"林曉這才發現自己還套著昨天那件老虎衛衣，
領口處【顧言專屬】的標簽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她下意識往后退，卻不小心碰倒了素描本。
畫稿雪花般散落一地——全是顧言，吃飯的顧言，看書的顧言，
皺眉的顧言..."哇哦~"孟琪吹了個口哨，
"言哥的阿姨好特別啊~"顧言直接合上筆記本。他轉身時，林曉已經沖進臥室，
"砰"地關上門。"林曉！"顧言敲門，"那是工作...""我知道！"隔著門板，
她的聲音悶悶的，"你不用解釋。"顧言沉默了一會兒。林曉聽見紙張摩擦的聲音，
接著一張便簽從門縫滑進來：【她只是同事。合同我推了。】林曉把便簽揉成一團扔出去，
正好砸在路過的掃地機器人頭上。小機器人"嘀嘀"抗議兩聲，展開便簽看了看，
居然用機械臂把它重新折成了紙飛機，又飛回門縫。林曉忍不住笑出聲。她打開門，
看見顧言蹲在地上收拾她的畫稿，動作小心翼翼像在對待什么珍寶。"為什么推掉？
"她靠在門框上問。顧言頭也不抬："劇本爛。""孟琪可是收視保障。""我不需要。
"他站起身，把畫稿遞給她，"需要我的人，從來不是看那些。"林曉接過畫稿，
發現最上面那張多了一行字——在她寫的"歲歲平安"旁邊，顧言添了"與卿同"三個字，
筆跡工整得像小學生練字。她眼眶突然發熱。顧言假裝沒看見，轉身去拿粥："涼了，
再熱一次。"微波爐再次運轉時，林曉悄悄摸出手機。
熱搜上已經飄著#顧言 保潔阿姨#的詞條，
點進去第一條就是孟琪剛發的微博：【有些人表面高冷，
背地教阿姨畫畫呢~】配圖是視頻截圖——顧言彎腰撿畫的背影，而畫稿上明顯是他的側臉。
評論區一片嘩然：[是上次直播那個紋身阿姨？][言哥好這口？][這女的好像是私生飯！
]林曉的手指微微發抖。突然，
一條新微博——顧言官方工作室的聲明：【嚴正聲明：顧言先生與林曉女士為正常戀愛關系，
請勿傳播不實信息。】"你..."她抬頭，看見顧言端著粥站在面前。"喝粥。
"他把碗塞給她，耳尖通紅，"...女朋友。"林曉捧著碗，熱氣模糊了視線。
她想起七年前那個雨夜，自己舉著燈牌在《春夜》影院門口等到最后一刻。
當時有個記者問她："小姑娘，追星這么認真圖什么？"現在她知道了——圖的是這一刻，
雪后初晴的早晨，有人為她推掉新劇，為她寫下"與卿同"，為她正大光明地說"女朋友"。
窗外，無人機掠過晴空，廣播著核酸通知。而屋內，臘八粥的甜香混著陽光，
將兩個靠在一起的身影投在貼滿窗花的玻璃上，像幅雋永的年畫。
---第七章 臘月廿一·風暴中心林曉的勺子"當啷"一聲掉進粥碗里。"你發聲明了？
"她盯著顧言的側臉，聲音發顫。顧言慢條斯理地擦掉嘴角的粥漬："嗯。
"手機突然瘋狂震動，李巖的來電顯示跳出來。顧言直接按了免提："說。
""言哥你瘋了嗎！"經紀人咆哮的聲音震得茶幾上的水杯都在顫，
"孟琪那邊已經買好了通稿說你被私生飯套路！粉絲后援會要集體脫粉！
"林曉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毛衣袖口，那里有個線頭越扯越長。顧言突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腕，
指尖在她脈搏處輕輕一點。"那就解散后援會。"他對著手機說，"我從不需要這種愛。
"電話那頭死寂了三秒。"顧言，"李巖的聲音突然冷靜下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春夜》撲街那年，是粉絲...""是林曉。"顧言打斷他，
"在空無一人的影院舉了整場燈牌的是她，在片場外等通宵送姜湯的是她，
《春夜》重映時包場二十次的也是她。"他頓了頓，"李哥，
你記不記得七年前那個下大雨的首映禮？"林曉猛地抬頭。她記得那天——暴雨如注，
紅毯上的顧言被記者冷落，是她撐著傘追上去，往他手里塞了張字條：【會好的】。
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的咔嗒聲。"...那個戴熊耳朵的姑娘？"李巖長長吐了口氣，"操，
原來是她。"顧言掛斷電話，發現林曉正盯著他看，眼睛瞪得圓圓的，像只受驚的鹿。
"怎么了？"他伸手擦掉她臉頰上不知何時沾到的粥米。
"你記得..."林曉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記得那么清楚？"顧言沒回答，
只是拿起她的手機，解鎖，點進微博，找到那條聲明，轉發并評論：【嗯，我的】。
然后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自己看。"屏幕上是他微博小號的私信界面，
最上面置頂的聊天框備注是【小熊】。林曉點開，呼吸一滯——那是她大二時用的站子號，
已經三年沒登錄了。最后一條私信停留在三年前《春夜》重映日：【今天也去支持言哥了，
影院只有我一個人，但燈牌很亮。】而顧言（未認證）的回復是：【看到了，謝謝。
】時間顯示已讀，但她從未收到過這條回復。"微博會吞未關注人的私信。"顧言拿回手機，
"我每天給你發一條，發了三年。"林曉的眼淚"啪嗒"砸在茶幾上。顧言假裝沒看見，
起身去廚房："碗給我，再盛點粥。"他剛離開，林曉的手機就炸了。
微信、微博、短信同時涌進無數消息，大學同學群已經刷到999+：【曉曉！你上熱搜了！
】【那個真的是你？】【天啊顧言女朋友？！
查查你女朋友的黑歷史吧】附帶著幾張模糊的照片——是林曉大四時在機場跟拍顧言的畫面。
林曉的手指僵住了。那時她剛成立個人工作室，接了些明星跟拍的單子糊口。
雖然從沒拍過顧言，但確實跟過其他藝人..."發什么呆？"顧言端著熱好的粥回來，
看見她慘白的臉色，眉頭立刻皺起，"怎么了？
"林曉下意識鎖屏："沒、沒什么..."顧言直接抽走手機，看到那條彩信時眼神一凜。
他點開大圖仔細看了看，突然冷笑："P得不錯。""什么？""這是首都機場T3。
"他放大照片角落的電子屏，"那天我在橫店拍戲，有路透為證。"林曉搶回手機細看，
果然發現了PS痕跡。但還沒等她松口氣，
微博推送又跳出來：#顧言 私生飯#的話題已經爆了，
顧言父母被保安驅趕】【賣顧言行程給黃牛賺錢】每一條都配有模糊的照片或聊天記錄截圖。
最可怕的是，那些照片里的人確實有幾分像她。"這是栽贓！"林曉氣得發抖，
"我從來沒——""我知道。"顧言平靜地打斷她，"這是孟琪的慣用手段。
"他拿起筆記本電腦飛快操作，"上次她黑競爭對手，連人家小學成績單都偽造。
"林曉蜷在沙發角落，看著顧言聯系律師、調取證據、安排辟謠。
他處理危機的樣子像個將軍排兵布陣，冷靜得近乎冷酷。
只有偶爾瞥向她的眼神泄露一絲擔憂。"餓不餓？"忙了一上午的顧言突然問。林曉搖搖頭，
胃里像塞了塊冰。她的手機還在不停震動，各種不堪入目的私信和評論潮水般涌來。
最讓她難受的是一條粉絲的長篇控訴：【你知道言哥多討厭私生嗎？
他媽媽就是因為私生騷擾才出車禍的！你這種人也配站在他身邊？
】"顧言..."她猶豫著開口，"你媽媽她..."顧言的手指停在鍵盤上。
陽光從他背后照過來，在睫毛下投出一片陰影。"三年前，有私生追車。"他的聲音很輕，
"我媽為了避開，撞上了護欄。"林曉的心像被狠狠揪住。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顧言枕頭下放著剪刀，
為什么他對"私生"二字反應那么激烈..."不是我。"她小聲說，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真的不是我..."顧言突然合上電腦，走到她面前蹲下。他捧起她的臉，
拇指擦過她濕潤的眼角："傻子，我要是懷疑你，還會發聲明嗎？"林曉的眼淚決堤而出。
顧言嘆了口氣，把她摟進懷里。他的心跳透過毛衣傳來，穩得像海里的錨。"聽著，
"他下巴抵著她發頂，"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比如..."他摸出手機點開相冊，
"你大四跟拍的是這位。"屏幕上是個陌生男演員，林曉確實接過他的跟拍單。"還有，
"顧言繼續翻相冊，"你工作室的營業執照，去年三月就注銷了。"他頓了頓，
"因為要準備畢業展，沒時間接單。"林曉瞪大眼睛："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顧言耳尖微紅："...關注了你的工商注冊號。"林曉又哭又笑，
眼淚鼻涕全蹭在他毛衣上。顧言嫌棄地推開她："臟死了。"卻還是用袖口給她擦臉。
門鈴突然響起。機器人送來一個快遞盒，收件人寫著【1608保潔阿姨】。"這什么？
"林曉警惕地看著盒子。顧言拆開，里面是臺拍立得相機和幾盒相紙，
附贈卡片：【給'保潔阿姨'的賠罪禮——李巖】。"他倒是會來事。"顧言輕哼一聲，
卻熟練地裝上相紙，對準林曉"咔嚓"按下快門。相紙緩緩吐出來，畫面里的林曉眼睛紅紅，
鼻尖也紅紅，像只委屈的兔子。顧言把照片塞進她手心："留著，等我們老了，
跟孫子說你奶奶當年多能哭。"林曉破涕為笑，搶過相機反擊："那這張就是爺爺的黑歷史！
"她鏡頭里的顧言微微怔住，陽光在他睫毛上跳躍，像細碎的星光。照片出來的瞬間，
顧言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視頻通話，來電顯示【母親】。兩人同時僵住。顧言深吸一口氣，
按下接聽。屏幕里出現位優雅的女士，眉眼和顧言有七分相似。"言言，
"顧母的聲音溫柔卻不容置疑，"解釋一下。"顧言把鏡頭轉向林曉："媽，
這是...""林曉。"顧母打斷他，"我知道。"她調整了下鏡頭，
露出身后墻上貼著的照片——正是林曉當年在《春夜》影院舉燈牌的背影，"這姑娘，
我找了三年。"林曉的嘴巴張成了O型。
顧言也愣住了："您...""你以為就你會搜工商注冊號？"顧母輕笑，
"我連這孩子的疫苗接種記錄都查過。"她突然正色，"曉曉，
阿姨只問你一句——"林曉緊張得手心冒汗。"臘八蒜的配方，"顧母眼睛亮亮的，
"真是你外婆教的？"林曉呆呆點頭。顧母頓時笑開了花："那就對了！
七年前有人在我醫院門口放了罐臘八蒜，
里面塞著言言的劇照和'早日康復'的紙條..."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兒子，
"某人當寶貝似的供到現在。"顧言猛地站起身，耳根紅得滴血："媽！""行了，
"顧母擺擺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別擔心，阿姨幫你解決。"她沖林曉眨眨眼，
"等解封了，來家里吃飯，教教阿姨那個蒜的腌法..."視頻掛斷后，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相紙顯影的細微聲響。
林曉低頭看著手中漸漸清晰的影像——顧言站在陽光里，眼神溫柔得不像話。
"所以..."她小聲問，"你媽媽...喜歡我？"顧言收起手機，
輕輕捏了捏她的后頸："嗯，遺傳。"窗外，防疫無人機嗡嗡飛過，廣播著明日天氣。
而微博上，#顧言母親認可戀情#的話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熱搜。林曉偷偷刷新頁面，
看到最新熱門微博是顧母剛發的：【@顧言媽媽：盼了多年的兒媳婦@林曉終于找到啦！
這孩子七年前就給我送過臘八蒜，配方和我婆婆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緣分吧~[圖片]】配圖是那罐珍藏的臘八蒜，
瓶身上貼著的正是林曉當年手寫的便簽。
---第八章 臘月廿二·秘密畫冊林曉是被食物的香氣喚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
發現身上蓋著顧言的外套，而本該在身邊的男人不見蹤影。廚房傳來鍋鏟碰撞的聲響，
間或夾雜著顧言低聲的咒罵——聽起來像是煎蛋又粘鍋了。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板上，
照亮了半開的行李箱。那是顧言的箱子，昨天收拾文件時匆忙打開的。林曉本想去幫他合上，
卻被露出的一角畫紙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抹熟悉的藍色——和她畢業設計用的水彩顏料一模一樣。"顧言？"她朝廚房喊，
"你動過我的畫材嗎？""沒有！"顧言的聲音伴著煎蛋的"滋滋"聲傳來，"飯好了！
"好奇心驅使下，林曉輕手輕腳地靠近行李箱。隨著箱蓋慢慢掀起，
她的呼吸漸漸凝滯——層層衣物下藏著一本手工裝訂的畫冊，封面是她親手繪制的雪熊圖案。
這是她大四畢業展的周邊作品，限量100本，扉頁都有她的親筆簽名。翻開第一頁，
林曉的手指微微發抖。這不是普通的畫冊，
而是被精心改造過的剪貼簿——她的雪熊插畫旁貼著顧言七年前的電影票根，
下一頁是她設計的書簽搭配顧言演唱會的入場券。每一頁都記錄著他們平行時空里的交集，
最新的一頁甚至貼著前幾天她隨手畫的顧言睡顏素描。"偷看別人隱私？
"顧言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林曉嚇得差點摔了畫冊。轉身看見他端著餐盤，
煎焦的雞蛋倔強地保持著心形，番茄醬在盤子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笑臉。
"這...這是什么？"她舉起畫冊，聲音發顫。顧言把餐盤放在茶幾上，
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就...收藏。""你買了我的畢業作品？""嗯。
"顧言扯松領口，"100本都買了。"林曉瞪大眼睛："全部？！""不然呢？
"顧言別過臉，"讓那些阿貓阿狗收藏你的畫？"林曉突然想起畢業展那天，
有位神秘買家通過畫廊打包收購了她所有周邊。當時導師還說："曉曉，你這是遇到伯樂了。
"她低頭翻到畫冊最后一頁，
發現夾著張泛黃的紙條——是七年前她塞在姜湯保溫杯里的那張：【會好的】。
紙條邊緣已經起毛，顯然被摩挲過無數次。"顧言..."她眼眶發熱，
"你為什么不早點找我？"顧言用叉子戳著煎蛋："《春夜》撲街后，我欠了一屁股債。
"他聲音很低，"連助理工資都發不起，拿什么追你？
"林曉想起那段日子——顧言被全網群嘲"票房毒藥"，代言紛紛解約，
甚至有媒體拍到他獨自坐地鐵的照片。而她剛考上研究生，
每天打工到凌晨就為買他代言的礦泉水。"后來呢？"她輕聲問，
"你翻紅之后...""你注銷了所有站子賬號。"顧言苦笑，
"連畢業展請柬都是寄到你們學校的。
"林曉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一直在彼此的世界里兜兜轉轉，像兩顆孤獨的行星，
明明共享軌道，卻始終隔著一整個宇宙。"吃飯。"顧言把叉子塞到她手里，"蛋涼了。
"林曉咬了口煎蛋，焦苦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顧言立刻緊張起來："很難吃？""嗯。
"她點點頭，在顧言垮下臉前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嘴角，"但我會吃完。"顧言愣在原地，
耳根紅得像要滴血。林曉趁機把畫冊藏到身后："這個沒收了。""憑什么？
""因為上面有我的畫。"她理直氣壯，"版權歸創作者所有。"顧言瞇起眼，
突然伸手把她撈到腿上："那創作者本人呢？"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垂，"版權歸誰？
"林曉心跳如鼓，正想回答，門鈴突然響起。
機器人送來兩個包裹：一個是給顧言的商務文件，
另一個是給林曉的——美術學院寄來的防疫物資，里面竟有一小包珍貴的水彩顏料。"正好！
"林曉眼前一亮，"我可以繼續畫..."顧言搶過顏料："先吃飯。"他把她按回座位，
卻悄悄把那包顏料塞進自己口袋，"等會兒...做模特。"飯后，林曉鋪開畫紙，
顧言果然乖乖坐在窗邊當模特。陽光透過紗簾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睫毛在眼下映出扇形陰影。林曉的筆尖在紙上輕輕滑動，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線條。"別動。
"她小聲提醒，"嘴角繃太緊了。"顧言放松表情，目光落在她專注的眉眼上。七年了，
她畫畫時還是會不自覺地咬下唇，右眉微微上挑，像在跟畫紙較勁。"林曉。"他突然開口，
"當年為什么不再追星了？"筆尖頓了頓。林曉低頭調色，聲音很輕："因為我發現，
比起追逐你的背影，我更想站在你身邊。"她蘸了點群青色，"就像現在這樣。
"顧言喉結滾動了一下。他起身走到她背后，
看著畫紙上自己的肖像——不是雜志封面那種完美無瑕的顧言，而是眼角帶著笑紋，
嘴角微微下垂的真實模樣。"丑。"他評價道。林曉氣得去掐他手臂："你才丑！
"顧言笑著躲開，卻撞翻了顏料盒。藍色顏料潑在畫冊上，瞬間暈開一片。兩人同時去搶救，
腦袋"咚"地撞在一起。"完了..."林曉看著被染藍的畫冊，心疼得要命。
顧言卻拿起畫筆，在被污染的地方添了幾筆——藍色暈染成了海浪，他畫了艘小船漂在上面，
船頭站著個戴熊耳朵的女孩。"這樣呢？"他問。林曉怔怔看著那幅畫。
七年前她送給顧言的第一張手繪明信片，就是類似的構圖。"你記得...""都記得。
"顧言輕輕握住她沾滿顏料的手，"你送的每張畫，每封信，每瓶姜湯..."他頓了頓，
"尤其是那罐臘八蒜，我媽天天念叨。"林曉又哭又笑，顏料蹭了滿臉。
顧言用拇指擦去她臉頰上的藍色，突然說："閉眼。"她乖乖閉上眼睛，
感覺到一個溫軟的東西貼上她的眼皮——是顧言的唇。他吻過她沾著顏料的睫毛，
吻過她的小雀斑，最后停在嘴角："顏料有毒，別吃進去。"林曉睜開眼，
看見陽光在他發梢跳躍，像給他鍍了層金邊。
她突然想起《春夜》里那句臺詞："有些人像雪，看著冰冷，其實最怕融化。"而現在，
她的雪正在陽光下化成一泓春水。"顧言，"她戳戳他的酒窩，"我們拍張合照吧。
"顧言挑眉："不是最討厭拍照？""突然想拍了。"她舉起李巖送的拍立得，"就現在，
素顏，油頭，穿著睡衣。"顧言無奈地攬住她的肩。相機"咔嚓"一聲，吐出一張相紙。
林曉小心翼翼地甩了甩，畫面漸漸清晰——陽光里的兩個人，一個頭發亂得像鳥窩，
一個眼角還掛著顏料，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真實。"放哪里？"她問。顧言拿過照片，
鄭重其事地夾進畫冊最后一頁："這里。"他在照片旁寫下日期和地點，"等我們老了，
跟孫子說，這是爺爺奶奶被隔離的第二十二天。"林曉笑著靠在他肩上。窗外，
防疫無人機嗡嗡飛過，廣播著明日天氣。而畫冊上的顏料漸漸干透，將這一刻凝固成永恒。
---第九章 臘月廿三·面粉戰爭物資配送單上的"面粉×1"被紅筆圈了出來，
旁邊畫著個憤怒的顏文字。"最后一包了。"林曉用筷子戳著配送單，
"只夠做一樣——要么包餃子，要么蒸年糕。"顧言從劇本里抬起頭："餃子。""年糕！
"林曉把配送單拍在茶幾上，"小年當然要吃年糕！""誰規定的？""我外婆！
"她挺起胸膛，"我們家年年都...""我家也是年年吃餃子。"顧言合上劇本，
"三鮮餡的。"兩人隔空對峙，目光在空氣中噼里啪啦碰撞。窗外飄著細雪，
防疫無人機正廣播著："...小年期間禁止聚集...""剪刀石頭布？"林曉提議。
顧言輕蔑一笑："幼稚。"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比點成年人的。
"林曉警惕地后退半步："...什么？""廚藝對決。"顧言從行李箱掏出一疊券，
"輸的人要滿足贏家一個愿望。"他晃了晃那些花花綠綠的紙片，
"這是我代言的洗發水年度套組兌換券。"林曉瞪大眼睛。
那是顧言最著名的"出浴圖"同款洗發水，去年雙十一秒空三萬套的限量版。
"你...你哪來這么多？""庫存。"顧言耳尖微紅，"本來想...算了。
"他把券撒在茶幾上，"賭不賭？"陽光透過窗花在券面上投下細碎紅影，
像撒了一桌的玫瑰花瓣。林曉咽了咽口水："...怎么比？
""就比..."顧言目光掃過廚房，"蛋炒飯。""啊？""最考驗基本功的。
"他卷起袖子，"敢嗎？"林曉"啪"地拍桌："怕你不成！"兩分鐘后，
兩人站在料理臺兩側，各自面前擺著等量的米飯和雞蛋。顧言不知從哪變出兩條圍裙，
一條純黑，一條印著卡通熊——正是林曉睡衣同款。"選吧。"他把圍裙遞過來。
林曉剛要拿小熊的，突然警覺："等等，這該不會是什么情侶圍裙吧？
"顧言面無表情："你想多了。"他抖開黑色圍裙，背后赫然印著【小熊飼養員】幾個大字，
而卡通熊圍裙上則寫著【被飼養的】。"......""李巖寄的。
"顧言迅速把圍裙翻面，"愛穿不穿。"林曉搶過小熊圍裙套上，發現尺寸剛好。
她狐疑地看向顧言："你怎么知道我尺碼？""目測。"顧言系好圍裙帶子，手指修長靈活，
"開始？""三局兩勝！"林曉宣布規則，"色、香、味，由..."她環顧四周，
抓起掃地機器人，"由小掃當評委！"機器人"嘀嘀"抗議兩聲，還是乖乖挪到裁判位。
第一局比"色"。林曉的黃金炒飯粒粒分明，蛋液均勻包裹每粒米飯，
像小金豆般閃閃發亮；顧言的星空炒飯則加入紫甘藍汁，米粒呈現出夢幻的藍紫色，
上面用蛋清點了星星圖案。"平局！"林曉宣布，"下一局！"第二局比"香"。
顧言突然從口袋里摸出個小瓶子，往鍋里滴了兩滴。"作弊！"林曉尖叫，"那是什么？
""松露油。"顧言淡定翻鍋，"我代言的產品。"香氣瞬間征服了整個廚房。林曉咬牙，
從物資箱底層掏出個小紙包："那我用這個！"她撒了點黃色粉末進鍋，
頓時爆發出濃郁的蒜香。"臘八蒜粉？"顧言挑眉，"你私藏？
""外婆秘方~"林曉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小掃在兩種香氣中左右為難，
最后"嘀"地亮起兩邊指示燈："還是平局！"決勝局比"味"。顧言嘗了口林曉的炒飯，
眉頭微蹙："...太咸。""胡說！"林曉舀起一勺他的星空炒飯，
剛入口就僵住了——松露的醇厚與紫甘藍的清甜完美融合，米粒軟硬適中，
居然...該死的好吃。她不甘心地又嘗一口，再一口，等反應過來時，勺子已經見了底。
"...我輸了。"她垂頭喪氣地放下勺子。顧言嘴角微揚："愿望券歸我。""知道啦！
"林曉氣鼓鼓地去拿面粉袋，"現在就給你包餃...""等等。"顧言按住她的手，
"我的愿望是——"他湊近她耳邊，呼吸拂過她發燙的耳垂，"教我蒸年糕。
"林曉眨眨眼："...啊？""我外婆..."顧言聲音低了下去，"生前最愛吃年糕。
"陽光突然變得溫柔。林曉看著顧言低垂的睫毛，
想起畫冊里那張泛黃的老照片——穿藍布褂的老太太抱著年幼的顧言，
背后是家小小的餃子館。"好。"她輕聲說，"但你要乖乖聽話。"教學過程中，
顧言展現了驚人的破壞力——糯米粉灑了半桌，水加多了又補粉，
最后面團粘得兩人滿手都是。
林曉看著眼前這個能把松露炒飯做出三星水準、卻對糯米束手無策的男人，突然笑出聲。
"笑什么？"顧言鼻尖上沾著面粉。"沒什么。"林曉踮腳擦掉他鼻尖的面粉，
"就是覺得...你這樣比較真實。"顧言捉住她的手腕，
沾滿糯米粉的指尖與她相扣："林曉。""嗯？""新年愿望..."他聲音很輕，
"以后每年小年，都陪我蒸年糕好不好？"林曉的心臟像被蜂蜜浸泡過，又甜又脹。
她故意板起臉："那得看你的表現。"說完把一團糯米糊糊拍在他臉上。顧言愣了一秒，
隨即反擊。等年糕終于上鍋時，兩人已經成了移動的雪人，從頭發到拖鞋都白茫茫一片。
"浪費糧食。"林曉看著滿地糯米粉搖頭。顧言突然從背后環住她，
下巴擱在她肩上："不會浪費。"他指著陽光下的粉塵，"你看。
"細小的糯米粉在光線中飛舞，像一場微型雪暴。而他們站在風暴中心，
身上、發梢都落滿"雪花"，宛若一夜白頭。"顧言。"林曉轉身面對他，"其實我作弊了。
""嗯？""蛋炒飯..."她低頭玩著他圍裙帶子，"我是故意做咸的。
"顧言輕笑："我知道。""你知道？""你緊張時右手會抖。"他握住她的手腕，
"撒第三遍鹽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林曉耳根發燙："那你還...""因為我的松露油也是臨時加的。"顧言坦白，
"原本打算情人節再用。"兩人面面相覷，同時笑出聲。蒸鍋突然"噗噗"作響，
年糕的甜香彌漫開來。顧言掀開鍋蓋，熱氣模糊了他的輪廓。林曉看著他的側臉，
突然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刻——糯米粉在陽光里漂浮，年糕在鍋里膨脹，
而他們在人間煙火里相視而笑。"嘗嘗。"顧言切下一小塊年糕遞到她嘴邊。林曉咬了一口，
甜糯的口感瞬間征服味蕾："好吃！"她驚喜地睜大眼睛，"第一次做就這么成功！
"顧言就著她咬過的地方也嘗了一口："嗯，是家的味道。"林曉突然想起什么，
跑去翻物資箱："等等！我們還有紅豆..."她興沖沖地轉身，卻撞進顧言懷里。
"別忙了。"他接過紅豆罐放在一旁，"就這樣挺好。"陽光西斜，
將兩人的影子投在貼滿窗花的玻璃上。影子漸漸靠近，最后融為一體，像兩棵依偎的樹，
在歲末的寒風里共享同一片土壤。窗外，無人機掠過暮色，廣播著明日天氣。而屋內，
年糕的甜香久久不散，仿佛能一直綿延到下一個冬天，再下一個，直到他們真的白頭。
---第十章 除夕夜·星空之下年糕的甜香還殘留在廚房里，
林曉卻對著手機屏幕皺起了眉頭。小區業主群正在瘋狂刷屏，
一條消息被不斷轉發放大：【頂流顧言疑與神秘女子同居，隔離期間共度小年！
】配圖是昨天她和顧言在陽臺上打鬧的模糊照片。她穿著那件可笑的小熊圍裙，
顧言正往她臉上抹面粉。照片里看不清她的臉，但顧言的側顏清晰可辨。"怎么了？
"顧言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水珠順著他的鎖骨滑進T恤領口。林曉默默把手機遞過去。
顧言掃了一眼，表情紋絲不動："拍得不錯。""不錯？"林曉瞪大眼睛，
"你粉絲會殺了我的！"顧言把毛巾搭在肩上，拿起手機劃了幾下："已經上熱搜了。
"他語氣平靜得像在討論天氣，"第三位。"林曉一把搶回手機，
言 同居#7.#顧言 女友#21.#小熊圍裙同款#"完了完了..."她癱在沙發上，
"我是不是該準備遺書了？"顧言輕笑一聲，在她身邊坐下："怕什么，又不是真的。
""什么不是真的？"林曉猛地坐直。"我們的關系。"顧言拿起茶幾上的橘子開始剝，
"只是普通室友。"橘子皮斷裂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林曉盯著他修長的手指，
突然覺得喉嚨發緊："...是啊，當然。"顧言掰下一瓣橘子遞給她："李巖會處理。
"他頓了頓，"除非...""除非什么？""除非你想假戲真做。"顧言把橘子扔進嘴里，
語氣輕松得像在開玩笑。林曉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抓起抱枕砸向他："自戀狂！
誰要跟你假戲真做！"顧言輕松接住抱枕，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除夕想吃什么？"他突然換了個話題。林曉松了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物資就那么點，
能有什么選擇..."顧言變魔術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剛到的配送單。
"林曉搶過來一看，眼睛頓時亮了："雞！居然有整雞！還有魚！"她興奮地指著單子，
"我們可以做——""白切雞和清蒸魚。"顧言接話。"紅燒魚和辣子雞！"林曉同時說。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剪刀石頭布？"林曉提議。顧言搖頭："這次換個方式。
"他指了指電視，"看春晚，觀眾掌聲決定。哪個節目掌聲大就聽誰的。
"林曉狐疑地看著他："你確定？你粉絲肯定會給你面子...""我不表演。"顧言微笑，
"純靠節目質量。"除夕夜如期而至。小區里張燈結彩，盡管沒有往年的熱鬧，
但每家每戶的窗戶都亮著溫暖的燈光。林曉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時，電視里春晚已經開始了。
"先看哪個？"她緊張地問。顧言調著電視頻道："隨便。"他看似鎮定，
但林曉注意到他換了好幾個坐姿，顯然沒表面上那么淡定。第一個語言類節目結束，
掌聲稀稀拉拉。林曉得意地看了顧言一眼："辣子雞1分。"第二個歌舞表演后，
掌聲明顯熱烈許多。顧言挑眉："清蒸魚1分。"比分交替上升，到第十個節目時，
兩人已經忘了最初的賭約，全神貫注地給每個節目打分。當一位老藝術家演唱完經典歌曲時，
現場響起經久不息的掌聲。"5分！"林曉歡呼，"辣子雞贏了！"顧言搖頭："這是特例，
不算。""耍賴！"林曉撲過去搶遙控器，不小心絆到茶幾邊緣，整個人栽進顧言懷里。
世界突然安靜了。林曉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能感覺到他胸膛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她抬頭，正對上顧言深邃的眼睛，
那里面像是盛滿了整個夜空的星光。
電視里傳來倒計時："...五、四、三..."顧言的手輕輕扶上她的腰。
"...二、一！新年快樂！"窗外突然炸開絢麗的煙花——是社區統一安排的電子煙花秀。
五彩光芒透過窗戶在顧言臉上流轉，將他的輪廓鍍上一層夢幻的色彩。"新年快樂，林曉。
"他低聲說，聲音淹沒在煙花的轟鳴中。林曉想回應，卻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顧老師！緊急情況！"是李巖的聲音。顧言嘆了口氣，扶林曉坐好才去開門。
李巖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手里平板電腦上是密密麻麻的數據圖表。"出事了！
"他氣喘吁吁地說，"有人爆料你耍大牌、違約、私生活混亂，六家品牌方已經發來問詢函！
"林曉倒吸一口冷氣。顧言卻出奇地冷靜："誰爆的料？""匿名。"李巖擦擦汗，
"但時間點太巧了，就在你和林小姐照片上熱搜后兩小時。
"林曉的心沉了下去："是因為我...""不是。"顧言斬釘截鐵地說，
"是有人早就準備好了。"他接過平板快速瀏覽，"聯系律師，準備聲明。
"李巖點頭如搗蒜："已經在做了。但是顧老師，現在輿論對你很不利，
董事會那邊...""我知道。"顧言打斷他，"你先回去，我稍后聯系你。
"李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林曉，最終還是點點頭離開了。房間里一時寂靜無聲，
只有電視里春晚的歡聲笑語顯得格外刺耳。林曉絞著手指："我能幫上什么忙嗎？
"顧言放下平板，突然笑了："有。""什么？""陪我吃完年夜飯。"林曉愣住了。
顧言已經走向餐桌，若無其事地盛了兩碗飯："涼了就不好吃了。"那一晚，
他們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吃完了年夜飯。顧言甚至嘗了她做的辣子雞，
辣得直喝水卻堅持說好吃。他們收拾碗筷，看完了春晚剩下的節目，誰也沒再提那個爆料。
直到深夜，林曉起床喝水時，發現陽臺上有個人影。顧言站在那里，
手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蒼白。"...必須這么做嗎？"他對著電話說，
聲音低沉，"好，我明白了。"掛斷電話，他仰頭看向夜空。
隔離期間的小區沒有真正的煙花，只有遠處電子屏模擬的光效在天際閃爍。
林曉輕輕走到他身邊："還好嗎？"顧言沒有立即回答。夜風拂過他的發梢，
帶走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林曉，"他突然問，"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頂流顧言'，
你會失望嗎？"她轉頭看他，發現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星光落進他的眼睛里，
像是千萬個等待答案的問題。"我認識你的時候，"林曉輕聲說，
"你只是個搶我泡面的討厭鬼。"顧言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紋路。他伸出手，
指尖輕輕碰觸她的，然后慢慢十指相扣。"新年快樂。"他再次說，這次沒有煙花打斷。
遠處，新年的第一縷風掠過樹梢，攜著不知從誰家飄來的餃子香氣，
溫柔地環繞著這對站在星空下的身影。
---第十一章 風波·真心話大年初一的陽光刺得林曉睜不開眼。她摸索著抓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99+條未讀消息。最上面一條來自閨蜜蘇婷：【曉曉！你居然和顧言同居了？！
全網都在找你！】林曉瞬間清醒，手指顫抖著點開微博。
約#3.#神秘小熊女友#4.#顧言工作室聲明#5.#六品牌暫停合作#她點開第一條，
熱門是一段模糊視頻：顧言在片場推開工作人員，摔劇本離去。配文：【頂流真面目！
顧言片場耍大牌全記錄！】"假的。"顧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端著兩杯咖啡，
"那天我外婆病危。"林曉接過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
一陣微小的電流順著指尖竄上心頭："你...不解釋嗎？""解釋有用的話，
"顧言在她身邊坐下，身上帶著淡淡的剃須膏香氣，"就不會有那么多冤假錯案了。
"他手機震動不停，卻看都不看。林曉注意到他眼下淡淡的青色，顯然一夜未眠。
"那個視頻...""去年拍的。"顧言抿了口咖啡，"當時就澄清過，現在又被翻出來。
"林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開了第三條熱搜。
一張她穿著小熊睡衣取快遞的背影照片被轉發了十幾萬次，
評論區烏煙瘴氣：【這女的是誰啊？配不上我們言哥！】【心機婊！肯定是故意接近顧言的！
】【求人肉！我要知道這賤人全部信息！】她手指一抖，咖啡差點灑出來。"別看那些。
"顧言抽走她的手機，"李巖在處理了。""怎么處理？"林曉苦笑，"除非我憑空消失。
"顧言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干燥："相信我。"門鈴響了。
李巖帶著兩個行李箱風風火火闖進來："顧老師！王總那邊——"他看見林曉，
猛地剎住話頭。"說吧。"顧言沒松開林曉的手。
李巖擦了擦汗："王總說...要么立刻分手發聲明，要么按違約處理，
賠償金..."他咽了口唾沫，"八千萬。"林曉倒吸一口冷氣。顧言卻笑了："他做夢。
""可是顧老師，董事會已經——""我有數。"顧言打斷他，"東西帶來了嗎？
"李巖點點頭，打開其中一個行李箱：里面是專業的攝影設備和燈光。"這是...？
"林曉疑惑地問。"真相。"顧言調試著相機，"既然他們喜歡視頻，我們就給他們視頻。
"接下來的三小時，林曉見識了顧言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一絲不茍地整理證據：醫院記錄、當時的工作日志、甚至外婆主治醫生的證明。
每一份材料都掃描存檔，每一段說辭都反復推敲。"休息會兒吧。"林曉遞給他一杯水，
顧言的嘴唇已經干得起皮。他接過水一飲而盡，喉結上下滾動："還有最后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