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像護崽的母雞。
她緊皺眉頭,拔高音調,「戴念你就是這樣放任外人欺負自家人的?」
姜聽晴牽著我的手緊了緊。
父親嘆氣,語氣溫和像在哄一個任性不懂事的孩子,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回來和家星道個歉,再把車修好這件事就算過去了?!?/p>
到頭來,竟還是我不懂事嗎?
姜聽晴抬手擦去我臉上不知什么時候留下的眼淚,滿臉心疼。
「道歉?修車?」姜聽晴聲音里淬著冰,「你們還活在夢里?」
我垂下眼睫,壓下眸中的波濤駭浪。
為什么為我出頭的,永遠不是我的親人?
這是個無解的題。
心中仿佛有什么正在茁壯發芽,沉睡多年的細芽終于頂開凍土,帶著新生的戰栗。
我反握住掌中不斷傳來的熱源,「爸,您說得對,打斷骨頭···確實還連著筋?!?/p>
緩緩眨了眨眼睛,接著道,「現在筋斷了,滿意嗎?」
姜聽晴不忍心看我這樣,強硬的攬著我坐進車里。
耳邊還回蕩著父母氣急敗壞和親戚們不加掩飾的辱罵,說了什么已經不再重要了。
她將我摟緊,一下一下拍著我的背,低聲「哭吧,我在呢,一直都在?!?/p>
二十來年的委屈、憤怒、不甘傾瀉而出,全都化作滾燙的液體,浸透了她肩頭的布料。
7
我回了醫院。
頭些日子,他們因為車子的事兒還會裝作關心來看看我。
但也不過是母親演著一貫的把戲,裝可憐訴苦,再到最后的謾罵威脅。
父親倒是一次也沒來。
戴家星跟來過幾次,每每也都是為了車、錢。
當我一次次無視他們,并一次次叫護士來請他們離開后,才算消停。
所謂親情,不過如此。
反倒是毫無血緣關系的姜聽晴天天都會來,有時帶串糖葫蘆,有時是一束向日葵。
她從不問我感覺怎么樣,只是在我檢查時默默陪著,在醫生或護士來查房時熱情相待。
化療的日子很痛苦,但好在我身后并非空無一人。
認識的護士們看到我會和我熱情的打招呼,問需不需要什么幫助。
臨床的老奶奶總會在我吐的昏天暗地后,給我順順背,再給我一杯水。
只是,每每看到她,我都格外的想念奶奶。
那個小老太太要看到我的樣子會心疼哭吧。
手空閑下來時,總是不自覺的轉動、摩挲著手腕上的銀鐲子。
等身體狀況好些,我一定要去看看她,告訴她我很好,不會再被他們欺負了,讓她少為我操點心。
手術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