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想要打斷他。
但譚清阻止了,她微微地搖搖頭,眼神告訴他:讓黃正豪說下去。
秦淮這才不情不愿地繼續記錄著。
“每一次考試,我都會去問她考了多少分,想去哪所大學。”黃正豪說完之后就自嘲起來,“我以為我這么做,玉珍會發現我在喜歡她。”
“但是她沒有,她以為我把她當競爭對手了。”
“我想解釋,但又怕耽誤她學習,一直沒說。”
“就這樣,她對我還是那么好。”黃正豪苦笑,“每次考完試之后,我找她問分數,她知道之后都會給我講錯題。”
“我問她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說,教你一遍等同于我也復習了一遍。”
“而且我以后想當老師,正好可以練一練。”
黃正豪說到這里的時候握緊了拳頭,“她說她以后會回來當老師的!”
“但是!她現在卻是去了酒吧!”
“她怎么可以去做那種不入流,見不得人的工作!”
譚清伸手打斷他,糾正道:“陶玉珍的工作,我們也派人調查清楚了。”
“她在酒吧是當主唱,沒做過什么你說的見不得人的事兒。”
“怎么可能!”黃正豪不愿意相信,并且聲嘶力竭地證明自己是對的,“我室友都拍下視頻和照片給我了!”
“玉珍她穿成那樣怎么可能只是在酒吧當主唱!”
“還有,明明有那么多的工作,她為什么要去當酒吧的主唱!”
譚清給秦淮一個眼神。
然而,秦淮沒懂,湊過去,小聲地問,“什么意思?”
“我要陶玉珍工作的照片。”譚清解釋。
秦淮明白了,馬上就在電腦上找出來,并放大。
譚清看見之后,將筆記本電腦里轉向給黃正豪看,“這是陶玉珍的工作照片。”
“她的穿著并沒有什么問題。”
“這還不算有問題?”黃正豪激動得站起來,還雙手拍桌。
照片中的陶玉珍化著濃妝,穿的是背心和短褲,以及一雙黑色長靴。
在現代,很多人都會這么打扮。
“她穿成這樣是想給看誰?!”黃正豪的情緒很不穩定。
“她想穿什么風格的衣服,你都沒有資格去管,更沒有理由去質疑她。”譚清又一掌拍在桌面上。
巨大的聲響讓黃正豪愣住了。
“是你的思想不入流,見不得人,才會認為陶玉珍穿成這樣到酒吧去做你以為的事兒!”譚清繼續說,“實際上,陶玉珍是因為母親生病需要一大筆手術費,才會到酒吧當臨時主唱!”
譚清說完了,秦淮看黃正豪的臉色青黃交加的,接著說,“酒吧人多,空氣不流通,暖氣也開得足。”
“穿成這樣也算是方便工作。”
“不然又唱又跳,很熱的。”
“另外,我們查過死者陶玉珍工作所在的酒吧,那是很出名的音樂吧。”
“沒你想的那么渾濁。”
這一下,黃正豪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很懊悔地捂著臉痛哭起來。
審訊結束了。
從審訊室出來之后,譚清忽然有些疲倦。
這時,組員葉念安走過來,跟她說,“那名女大學生也是夠可憐的。”
“隊長,我去酒吧調查的時候,才知道她是臨時應聘上的。”
“又唱又跳四個小時,才五百塊。”
“其他地方打底都有八百。”
“何止啊。”徐景辰接過話來,“我還查到受害者被職場霸凌。”
“本來她昨晚是不用穿那對高跟鞋回來的,是有人在她的帆布鞋里放刀片,老板才把她的高跟鞋借給她穿回來。”
尤立輝啊了一聲,“那她是真的可憐。”
“我在三義大學里查到,她每個月的飯錢都是學校給的三百補貼。”
“吃得已經夠節省了。”
“穿的也是,有好幾件衣服都是她的舍友不穿了,讓給她的。”
“她的手機技術部那邊檢查過了。”秦淮這時也插上話了,“是幾年前的手機了。”
“電池容量早就不足了,一天要充三四回電才勉強能用。”
“而且用起來非常卡頓,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譚清聽完之后,沉默了許久。
“她的家人什么時候過來?”譚清開口問。
葉念安咬了咬下唇,“隊長,其實我們打電話去通知的時候,才得知她的父親幾年前在工地意外身亡了。”
“母親因為肝癌,今早上昏倒后被村委送去醫院,至今昏迷不醒。”
“其他親人呢?”譚清皺起眉頭問。
“他們說路費太貴了,不愿意來。”葉念安說,“除非我們警局包來回路費以及住宿費。”
“這……”尤立輝都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了。
秦淮抿起了唇角,正想說這筆錢,他來出的時候,外面有人進來通知。
“譚隊,剛剛接到電話,死者陶玉珍的堂大伯愿意過來。”
“剛剛不是不愿意來的嘛?”葉念安追問。
通知的警員撓了撓頭,說,“電話里他說,是死者的同學把費用都包下來了。”
“他來只需要簽字帶走受害者的骨灰就行。”
剎那間,譚清想到了一個人,瞇起了雙眼,“有說是哪個同學嗎?”
“這倒沒說。”警員搖搖頭。
“行,辛苦你了。”譚清說。
警員離開了。
譚清吐出濁氣,“案件結束了,但工作還沒完成。”
“大家加把勁,今天把事情都辦完。”譚清拍了拍手,“今晚我請客。”
“中午,你請。”譚清說著就看向秦淮。
其他人的視線也落到他身上來。
秦淮看了一圈,聳了聳肩,“沒問題。”
“大家想吃什么隨便點,我都OK。”
——
程清焰從輔導員的辦公室里出來的時候已經天色昏暗了。
外面又下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
雨粉從走廊撇進來。
落到她臉上。
冰冰涼涼的。
程清焰抹掉了臉頰上的雨水,抬眼就看到了另外一個舍友蕭甜甜。
“清焰,你真的在這里啊。”蕭甜甜走過來,很直接就挽住了她的手臂,“我剛剛在微信上問沐雨說你在這里的時候我還不相信呢。”
“你找輔導員做什么?”蕭甜甜問。
程清焰回答,“幫玉珍辦點兒事兒。”
聽到陶玉珍的名字,蕭甜甜的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難看起來,“什么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