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長生殿。殿外風(fēng)雪嗚咽,殿內(nèi)暖香浮動,一如我此刻冰火交織的心境。我,云曦,
跪在冰冷堅硬的白玉階下,仰望著那個端坐于云床之上的身影——我的師尊,墨淵上神。
他一襲白衣,墨發(fā)如瀑,仙姿卓絕,是執(zhí)掌刑罰、守護四海八荒的戰(zhàn)神,
也是我自懵懂稚齡起,便傾盡所有孺慕與敬仰的天神。1然而此刻,
他那雙曾指點我劍法、曾為我拂去發(fā)間落雪的眼眸,卻盛滿了陌生的冰冷與疲憊。他的目光,
甚至沒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
而是全然投注在內(nèi)殿床榻上那個氣息微弱、臉色蒼白的女子身上——他的小師妹,
九天玄女座下唯一的親傳弟子,靈素仙子。傳說中,靈素仙子身負(fù)上古水神血脈,
卻因年幼時誤闖禁地,傷了仙元根本,從此纏綿病榻,藥石罔效?!皫熥稹蔽业穆曇?,
抑制不住地顫抖,帶著最后一絲希冀,“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墨淵終于將視線從內(nèi)殿收回,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如千年寒冰,
瞬間將我心底殘存的那點微末暖意,徹底凍結(jié)。“云曦,”他開口,聲音平靜得近乎殘忍,
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進我的神魂,“素素的仙元即將耗盡,三界之內(nèi),
唯有你與生俱來的那塊【九竅玲瓏骨】,能聚天地清靈之氣,為她重塑仙基,續(xù)命千年。
”九竅玲瓏骨……那是我的本源,我的根基!是我能從一個無名孤兒,修至如今境界的依仗!
更是我與天地大道感應(yīng)、與師尊神魂相契的唯一橋梁!剜骨……我臉色慘白,渾身冰涼,
如墜九幽。“師尊!您知道的!剜骨即是廢我修為,斷我仙途!與死……與死何異?!
您怎么能……”我的聲音,因為極致的痛苦和難以置信,變得支離破碎?!盀閹熤?。
”他打斷我,語氣沒有絲毫的動搖,仿佛只是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素素乃水神遺脈,身系天下水脈安危,她不能死?!彼D了頓,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
似乎……掠過了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情緒,但轉(zhuǎn)瞬即逝,
只剩下不容置喙的決絕:“你是我座下弟子,當(dāng)為蒼生,為師門,也為……為師,分憂。
”為他分憂?原來,我這數(shù)百年來的朝夕相伴,悉心侍奉,在他眼中,
只是一個……可以隨時為了他心愛的女人,為了他口中的“蒼生大義”,
而隨意犧牲的……“工具”?我的心,一瞬間,碎成了齏粉。
所有的孺慕、敬愛、憧憬……在這一刻,徹底化為灰燼。
“好……”我聽到自己用一種麻木到極致的聲音說,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血腥味,“弟子……遵命?!彼坪鯖]想到我答應(yīng)得如此“干脆”,
眼神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但終究沒有再說什么。他緩緩起身,
祭出了他的本命仙劍——“斬情”。劍身寒光凜冽,劍氣森然,一如他此刻的心腸。
劍鋒落下,刺骨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我每一寸神經(jīng)!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塊與我神魂相連的仙骨,被他用仙力,一點點、殘忍地從我體內(nèi)剝離……血,噴涌而出,
染紅了潔白的玉階,也……染紅了他的白衣。我的意識在飛速消散,修為如潮水般退去。
五臟六腑仿佛都被那無情的劍氣攪碎,痛不欲生。在徹底失去知覺前,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
抬起頭,看向那個我曾敬若天神的男人。
他正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塊流光溢彩、卻沾滿我鮮血的玲瓏骨,眼神專注而……溫柔?不,
那溫柔,不是給我的。他轉(zhuǎn)身,快步走向內(nèi)殿,走向那個……他真正放在心尖上,
需要用我的命去換的女人。他甚至……沒有再回頭看我一眼。
【墨淵……靈素……】【此生此世,永生永世……】【我云曦……與你們,不!死!不!休!
】無盡的黑暗,將我徹底吞噬。2痛。如同墜入煉獄火海,又似被萬千冰刃凌遲。
神魂像是被生生撕裂,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血肉,都在發(fā)出無聲的哀嚎。
我漂浮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像一葉孤舟,在狂風(fēng)暴雨的大海上飄搖,隨時可能傾覆。意識,
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清醒時,長生殿上那冰冷決絕的一幕,便會如同最惡毒的詛咒,
在我腦海里反復(fù)上演。墨淵那張清冷無情的臉,靈素蒼白卻帶著一絲隱秘得意的笑,
還有……那柄名為“斬情”的仙劍,刺入我身體時,那徹骨的寒意。他用“斬情”劍,
斬斷了我所有的情思,也……斬斷了我對這個世界,最后一點留戀。我是個孤兒,
是師尊將我從冰天雪地中撿回,帶入九重天,賜我仙法,授我道業(yè)。在我心中,他如父如兄,
更如……天神。是我仰望的星辰,是我修行的全部意義。我以為,我在他心中,
至少……是有那么一點點不同的。哪怕,只是一個……用得順手的弟子。
可原來……一切都只是我的妄念。在他心中,我云曦,
終究比不上他那個體弱多病、卻身系“蒼生”的小師妹。為了靈素,
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剜出我的本源仙骨,廢我百年修為,斷我仙途,甚至……棄我于死地,
不聞不問。我的血,幾乎流干了。長生殿那冰冷的玉階,早已被染成了刺目的暗紅色。
可他呢?他此刻,一定守在靈素的床前,用我的仙骨,為她重塑仙基,為她……續(xù)命千年吧?
他會想起我嗎?會想起那個……被他親手推入深淵的弟子嗎?不會的。他那樣的人,
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再有絲毫的動搖和……憐憫。我,云曦,從今往后,于他而言,
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棄子。一個……連名字都可能不會再被記起的,塵埃。心,
徹底死了。比身體的痛楚,更讓我絕望的,是這種……被最信任、最敬愛的人,
無情拋棄的……錐心之痛。恨意,如同瘋長的藤蔓,在我瀕臨破碎的神魂中,瘋狂滋生,
盤根錯節(jié)。墨淵!靈素!若有來生……不,若我云曦今日不死,他日,必將百倍奉還!
我要讓你們也嘗嘗,這剜心剔骨之痛!要讓你們也體會體會,這生不如死的絕望!黑暗,
越來越濃。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就在我以為,
自己即將徹底消散在這無邊黑暗中的時候……一絲微弱的、帶著奇異力量的幽光,
忽然……從我體內(nèi),那被剜去仙骨的空洞之處,悄然亮起。那是什么?我最后的……執(zhí)念嗎?
還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幽光,像一根救命的稻草,將我即將沉淪的神魂,
輕輕托起,然后……拉向了一個未知的……方向。
3我仿佛墜入了一條漆黑的、沒有盡頭的河流。河水冰冷刺骨,
帶著濃郁的死氣和……無盡的怨念。無數(shù)破碎的魂靈,在河水中沉浮,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這里是……幽冥?我死了嗎?不,不對。我還能感覺到……痛。雖然微弱,卻真實存在。
是那道幽光。那道從我體內(nèi)亮起的、神秘的幽光,像一層薄薄的繭,將我殘存的神魂包裹,
隔絕了大部分幽冥河水的侵蝕。它帶著我,在這條死亡之河中,漫無目的地漂流。
不知道漂了多久?;蛟S是一瞬,或許……是萬年。時間,在這里,失去了意義。
只有無盡的黑暗,和……永恒的孤寂。我放棄了掙扎,任由那幽光帶著我,
在這片絕望的死域中沉浮。或許……就這樣徹底消散,也是一種解脫吧?至少,
不用再想起長生殿上的那一幕,不用再……感受那剜心剔骨的痛楚和背叛。就在我的意識,
即將再次被黑暗吞噬的時候——前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點光亮。不是那道包裹著我的幽光。
而是一種……更加深邃,更加……詭異的,暗紅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來自地獄的最深處,
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魔性和……誘惑?我的神魂,不受控制地,被那暗紅色的光芒吸引,
朝著它……飄了過去。越來越近。我終于看清了那光芒的源頭。
那竟然是……一朵盛開在幽冥河畔的、巨大的、如同用鮮血澆灌而成的……黑色蓮花!
蓮花的花瓣,層層疊疊,每一片都閃爍著妖異的暗紅色符文。蓮心之中,
似乎……孕育著什么東西?一股……極其強大,卻又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力量,
從那黑色蓮花中散發(fā)出來,讓我殘存的神魂,都感到了強烈的悸動和……渴望?
這是……什么?不等我思考,那黑色蓮花忽然……綻放出更加刺目的紅光!一股強大的吸力,
從蓮心傳來!我那被幽光包裹的神魂,根本無法抵抗,瞬間……被吸入了蓮心之中!劇痛!
比剜骨時還要強烈千百倍的劇痛,瞬間席卷了我的神魂!我感覺自己的靈魂,
像是被扔進了巖漿里焚燒,又像是被無數(shù)根針反復(fù)穿刺!“啊——!??!
”我發(fā)出了無聲的慘叫。就在我以為,自己這次真的要魂飛魄散的時候……那朵黑色的蓮花,
忽然……開始枯萎。而蓮心之中,那股原本充滿了毀滅氣息的力量,
竟然……開始與我體內(nèi)那道神秘的幽光,相互融合,相互……滋養(yǎng)?
一種全新的、更加強大、卻又帶著一絲邪異的力量,在我殘存的神魂中……緩緩孕育。痛楚,
在一點點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破而后立的……新生?我不知道,這黑色蓮花,
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是福是禍。我只知道……我云曦……似乎,
又抓住了一線……渺茫的生機。哪怕……這條生路,通往的是……更加深不可測的深淵。
我也……在所不惜!4不知沉睡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jì)般漫長。當(dāng)我再次恢復(fù)意識時,
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不再是幽冥河畔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也不是九重天那仙氣繚繞的圣潔。這里……天空是暗紅色的,如同凝固的血液。
大地是焦黑的,寸草不生,裂開一道道猙獰的溝壑,仿佛被某種恐怖的力量反復(fù)蹂躪過。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硫磺氣息和……狂暴的魔氣。這里是……魔域?我低頭,
看向自己的身體。不再是那具被剜去仙骨、鮮血淋漓的殘破仙軀。而是一具……全新的,
卻又無比陌生的……身體?這具身體,纖細(xì),卻充滿了爆發(fā)性的力量。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
隱隱能看到皮下流淌的……不再是鮮紅,而是帶著一絲暗金色的血液?
我的修為……仙力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霸道,更加……原始的,
屬于魔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竟然……比我失去仙骨前,還要強大數(shù)倍!
是那朵黑色蓮花……和那道神秘的幽光……它們不僅重塑了我的神魂,
還……賦予了我一具全新的魔軀!我抬起手,
看著自己那雙變得更加修長、指甲也微微泛著寒光的手,心里……百感交集。仙骨被剜,
仙途已斷。如今……卻陰差陽錯,入了魔道?這算什么?老天爺對我的……又一次嘲弄嗎?
不?;蛟S……這才是真正的“新生”。既然仙道不容我,那便……墮入魔淵又何妨?!
既然良善被人欺,那便……化身為魔,索回一切!墨淵!靈素!你們等著!總有一天,
我會親自踏上九重天,將你們施加在我身上所有的痛苦和屈辱,百倍!千倍!奉還!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而蒼老的聲音,忽然在我身后響起:“……醒了?”我猛地回頭,
只見一個身披黑色斗篷,身形佝僂,臉上布滿了詭異魔紋的老者,不知何時,
出現(xiàn)在了我身后。他手中拄著一根由白骨制成的拐杖,一雙渾濁的眼睛,
正閃爍著莫名的光芒,打量著我?!啊闶钦l?”我警惕地問,
暗暗催動體內(nèi)那股新生的魔氣。老者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敵意,反而……咧嘴一笑,
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拔崮恕说乜词卣?,亦是……引你入魔之人。
”“那朵‘幽冥魔蓮’,每隔千年,方能孕育出一具‘先天魔胎’。而你……便是這一紀(jì)元,
被選中的‘魔種’?!蹦ХN?“你的仙骨雖失,但神魂之中,
卻蘊含著一絲……不屈的‘恨’與‘怨’。這,正是‘幽冥魔蓮’最喜歡的養(yǎng)料。
”老者桀桀怪笑道,“如今,你已脫胎換骨,成為真正的‘魔’。從今往后,仙界與你,
再無瓜葛?!薄傲粼谶@里,修煉魔功,待你功成之日,便是……你復(fù)仇之時。
”復(fù)仇……這兩個字,像一把火,瞬間點燃了我心中那早已壓抑不住的恨意!“好!
”我看著那老者,眼中閃過一絲與這具稚嫩魔軀不符的……狠厲與決絕,“我留下!
”“我要變強!我要……讓那些曾經(jīng)傷害我、背叛我的人,都付出……血的代價!
”從仙到魔,一念之間。長生殿上的剜骨之痛,幽冥河畔的絕望漂流……這一切,
都將成為我心中……永不熄滅的魔火!而那顆曾經(jīng)充滿了孺慕與敬仰的道心,也在這一刻,
悄然……種下了一顆名為“復(fù)仇”的……魔種。5歲月,在魔域這片貧瘠而殘酷的土地上,
流逝得飛快,卻又……格外漫長。轉(zhuǎn)眼,已是三年。在這三年里,
我跟隨著那個自稱“守蓮人”的神秘老者,學(xué)習(xí)魔功,錘煉魔軀。魔域的修煉,
與仙界截然不同。沒有仙氣繚繞,沒有靈丹妙藥。有的,
只是最原始、最殘酷的……弱肉強食,和……對力量最極致的渴望。
我吞噬過狂暴的魔獸精魂,忍受過萬魔噬心之痛。我在布滿空間裂縫的絕地中穿梭,
錘煉身法。我在怨氣沖天的古戰(zhàn)場遺跡中打坐,感悟……殺戮與毀滅的真意。每一次修煉,
都像是在死亡邊緣瘋狂試探。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要撐不下去了,
要徹底被那狂暴的魔氣吞噬,化為一具沒有神智的行尸走肉。但每當(dāng)這時,
長生殿上那冰冷的一幕,墨淵那決絕的眼神,
靈素那蒼白卻帶著得意的臉……便會如同最鋒利的尖刀,狠狠刺痛我的神魂,
將我從崩潰的邊緣,重新拉回來。恨!是支撐我活下去,支撐我變強的……唯一動力!
三年時間,我從一個初入魔道、對魔氣運用還很生澀的“魔種”,
成長為了一名……可以獨當(dāng)一面的魔修。雖然,修為與墨淵那種上神相比,依舊是天差地別。
但……至少,我擁有了自保之力,也……擁有了復(fù)仇的資本。
守蓮人似乎對我的“進步”很滿意?!安诲e,不錯?!彼粗遥?/p>
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你體內(nèi)的‘幽蓮魔火’,已經(jīng)初步覺醒了。這魔火,
可焚萬物,可噬神魂,是你……復(fù)仇的最佳利器?!薄爸皇恰彼掍h一轉(zhuǎn),
語氣變得有些凝重,“你的魔心……似乎還不夠穩(wěn)固。你對那個仙界師尊的‘執(zhí)念’,
依舊是你最大的……破綻?!蔽业男拿偷匾怀椤D珳Y……這個名字,像一根毒刺,
深深扎在我的心底。我以為,我已經(jīng)將他徹底從我生命中抹去,只剩下恨。
可為什么……在夜深人靜,魔火焚心之時,我腦海里,
偶爾還會閃過……他曾經(jīng)溫柔指點我劍法的樣子?閃過……他為我拂去肩頭落雪時,
那轉(zhuǎn)瞬即逝的溫情?不!那都是假的!都是偽裝!他從未真正愛護過我!在他心中,
我只是一個可以隨意犧牲的工具!“我的執(zhí)念,只有復(fù)仇!”我看著守蓮人,眼神冰冷,
語氣堅定,“墨淵……他必須死!”守蓮人看著我,桀桀一笑,不再多言。這三年,
除了修煉魔功,我也在暗中打探仙界的消息。魔域雖然與仙界隔絕,
但總有一些……特殊的渠道,可以獲取一些零星的情報。我知道,
靈素在移植了我的九竅玲瓏骨后,“病體”痊愈,修為大增,
成了九天玄女座下最得意的弟子,風(fēng)光無限。而墨淵……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
受萬仙敬仰的戰(zhàn)神。他似乎……早已將我這個“棄徒”,忘得一干二凈了。也好。
忘得越干凈越好。這樣……當(dāng)我再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他臉上的“驚喜”,
才會……更加精彩。三年期滿。守蓮人告訴我,我可以離開這里了。“去吧?!彼f,
聲音沙啞,“去拿回屬于你的一切。也……去完成,你作為‘魔種’的……使命?!笔姑??
我沒有問?,F(xiàn)在的我,只有一個目標(biāo)——復(fù)仇!我換上了一身玄色的魔紋勁裝,
將一頭烏發(fā)用一根簡單的骨簪束起。鏡子里,映出一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容貌,
依舊是云曦。但眼神,卻早已不復(fù)當(dāng)年的清澈 наив,而是充滿了……冰冷的殺意,
和……屬于魔的,妖異魅力。我給自己,取了一個新的名字——夜曦。黑夜的夜,晨曦的曦。
寓意……從絕望的黑暗中,涅槃重生。也寓意……我的復(fù)仇,將如同永不消逝的黑夜,
籠罩在他們的頭頂!魔域的出口,是一道不斷扭曲的空間裂縫。我深吸一口氣,
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了進去。仙界……墨淵……靈素……我,夜曦……回來了!
6自靈素仙子融合了那塊九竅玲瓏骨,墨淵上神的心,卻并未如預(yù)想般徹底安定下來。
靈素的身體確實日漸康復(fù),仙力修為也突飛猛進,短短三年,
便隱隱有超越九天玄女座下其他親傳弟子的勢頭。九天玄女對此十分欣慰,
常在眾仙面前夸贊靈素天賦異稟,是仙界未來的希望。墨淵每每聽到這些,
心中卻總會掠過一絲莫名的……空洞與不安。那塊玲瓏骨,瑩潤剔透,
蘊含著至純至凈的清靈之氣??梢浦驳届`素體內(nèi)后,他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靈素的修為雖然增長迅猛,但氣息……卻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駁雜與……浮躁?
她的性情,也似乎……與從前那個溫婉柔弱的小師妹,有了些許不同。她變得更加……自信,
甚至……有些驕縱?偶爾看向其他弟子的眼神里,
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輕蔑和……理所當(dāng)然的優(yōu)越感。尤其是……當(dāng)他偶爾提及云曦,
那個已經(jīng)被他刻意從記憶中抹去的“棄徒”時,靈素的反應(yīng),
總是……有些過于激烈和……心虛?“師兄,你怎么又提起那個叛徒?
”靈素會立刻蹙起眉頭,語氣不悅,“她當(dāng)年私通魔族,盜取師門重寶,
被師兄你親手清理門戶,也是罪有應(yīng)得!提她作甚,平白污了耳朵!”墨淵知道,
這是他當(dāng)初為了掩蓋剜骨真相,對外宣稱的“事實”。可不知為何,
每一次從靈素口中聽到這些“罪名”,他的心,都會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隱隱作痛。
是錯覺嗎?還是……他真的……做錯了什么?三年來,長生殿上那血染玉階的一幕,
始終像一個無法擺脫的夢魘,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云曦那雙充滿了絕望、怨恨,
卻又帶著一絲破碎的孺慕的眼睛……他不敢去想。他只能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是為了蒼生,
為了師門,為了……守護他必須守護的人。犧牲云曦,是必要的。是……值得的。
可那份空落落的感覺,卻始終盤踞在心頭,日漸沉重。近來,仙魔兩界的邊境,
也開始變得不再平靜。據(jù)說,魔域之中,崛起了一位新的魔尊。手段狠辣,修為深不可測,
隱隱有統(tǒng)一魔域,再次進犯仙界之勢。更讓仙門各派感到不安的是……這位新魔尊,
行事風(fēng)格極其詭異,喜怒無常,而且……似乎對九重天,對長生殿,
有著某種……莫名的敵意?已經(jīng)有好幾撥前往魔域邊境打探消息的仙門弟子,神秘失蹤,
連神魂玉牌都碎裂了。人心惶惶。墨淵作為戰(zhàn)神,自然責(zé)無旁貸,開始著手調(diào)查此事。
他總感覺……這位新崛起的魔尊,似乎……與他之間,有著某種……他尚不清楚的聯(lián)系?
這種感覺,毫無緣由,卻又……如此清晰。就像……三年前,他親手剜出那塊玲瓏骨時,
心中那一閃而逝的……不祥預(yù)感。難道……墨淵甩了甩頭,試圖將這荒謬的念頭驅(qū)散。
云曦……已經(jīng)死了。死在了長生殿,死在了他的“斬情”劍下。不可能……再回來了。7我,
夜曦,再次踏足仙界,選擇的第一個落腳點,并非九重天,
而是……一處名為“忘川集”的仙魔交界之地。這里魚龍混雜,仙氣與魔氣交織,
是打探消息、也是……隱藏身份的最佳場所。我需要了解仙界這三年的變化,
也需要……為我的“復(fù)仇”,做好充足的準(zhǔn)備。我以“魔域使者”的身份,
行走在忘川集的街道上。玄色的魔紋勁裝,束起的長發(fā),
以及……周身那股毫不掩飾的、屬于上位魔修的強大氣息,讓周圍那些修為低微的仙魔,
紛紛避讓。我并不在意這些。我的目標(biāo),是忘川集最大的情報交易場所——“三界樓”。
據(jù)說,只要出得起價錢,三界樓里,可以買到任何你想要的情報。我踏入三界樓,
立刻便有管事模樣的人迎了上來。“這位……魔君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管事是個看起來精明干練的中年魔修,對我倒是……頗為恭敬。“我要買……關(guān)于九重天,
長生殿,墨淵上神……以及,靈素仙子的所有情報?!蔽议_口,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管事眼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隨即笑道:“墨淵上神和靈素仙子,
可是仙界如今炙手可熱的人物。他們的情報……價格不菲啊。”“價錢,不是問題。
”我隨手扔出一袋上品魔晶,魔晶在昏暗的樓內(nèi)散發(fā)出幽幽的黑光。管事眼睛一亮,
連忙接過魔晶,態(tài)度更加恭敬了:“魔君大人稍候,小的這就去為您準(zhǔn)備。
”等待的時間并不長。很快,管事便捧著一枚黑色的玉簡,走了回來?!澳Ь笕?,
您要的情報,都在這里了?!蔽医舆^玉簡,神識探入其中。關(guān)于靈素的,
大多是她如何“病體痊愈”,如何“修為大增”,如何成為九天玄女的得意弟子,
以及……她與墨淵上神之間,那些“情深意重”、“羨煞旁人”的傳聞。
看得我……只覺得一陣陣反胃。
而關(guān)于墨淵……除了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受萬仙敬仰的戰(zhàn)神之外,玉簡中,
還提及了一件……讓我有些意外的事情。他……竟然在暗中調(diào)查,三年前,
一個名叫“云曦”的……叛徒弟子的死因?云曦?他……還沒有徹底忘記我嗎?
還是……他已經(jīng)開始……懷疑什么了?我的心,猛地一緊。就在這時,一股……極其熟悉的,
卻又讓我恨之入骨的氣息,忽然……從三界樓外傳來!是墨淵!他怎么會來這里?!
難道……他是為了追查那個新魔尊的消息而來?還是……我立刻收斂心神,
壓下心中翻涌的恨意,不動聲色地,將玉簡收入袖中。幾乎在我做完這個動作的瞬間,
三界樓的門,被推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緩步走了進來。依舊是那襲熟悉的白衣,
依舊是那副清冷絕塵的容貌。只是……他的眉宇間,
似乎……多了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陰郁?墨淵!我們……竟然,以這樣的方式,
重逢了!他的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我身上。畢竟,在這三界樓內(nèi),
我這一身毫不掩飾的魔氣,太過……顯眼。四目相對。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
那一閃而逝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他……認(rèn)出我了嗎?不。不可能。
我現(xiàn)在是魔修,氣息與從前截然不同。而且……我的容貌,雖然還是云曦,但眉眼間的神韻,
早已被魔氣浸染,變得……妖異而冰冷。他……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迎上他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屬于“魔尊夜曦”的、冰冷而嘲諷的笑容。“墨淵上神?
”我開口,聲音沙啞,帶著幾分刻意的玩味,“真是……稀客啊。
不知上神大駕光臨這污濁之地,有何貴干?”他看著我,眉頭微微蹙起,
似乎……在努力分辨著什么。那種被他審視的目光,讓我感覺……像有無數(shù)根針,
扎在我的皮膚上,很不舒服?!啊闶钦l?”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絲警惕。
“呵,”我輕笑一聲,站起身,緩步走到他面前,與他……咫尺之遙。
我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冽的冷香。
也能感覺到……他周身那股強大的、令人窒息的威壓。但我……不再是三年前那個,
在他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喘的云曦了?!拔沂钦l……不重要。”我抬起眼眸,
直視著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一字一頓,“重要的是……墨淵上神,你來這里,
又是……為了誰?”為了……那個已經(jīng)“死去”的云曦?
還是為了……捉拿那個讓你感到不安的“新魔尊”?他看著我,眼神愈發(fā)深沉。我知道,
他在懷疑。而我……也在試探。這場……時隔三年的重逢,從一開始,
便充滿了……謊言與博弈。8與墨淵在三界樓那場不期而遇的“交鋒”,
最終以我的抽身離去而告終。他并沒有強行留下我,或許是顧忌三界樓的規(guī)矩,
又或許……是他對我這個“魔尊夜曦”的身份,還存有太多的疑慮和……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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