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夜霧中的星芒》霓虹在雨幕里碎成光斑,王琦握著香檳瓶的指尖泛白。
鏡廳里流轉的香水味混著煙草氣,她數著水晶燈上第37顆裂痕,
忽然聽見熟悉的威士忌加冰的點單聲。徐天明的西裝永遠熨帖得,像剛從專柜取出,
袖口別著枚藍寶石袖扣。這是他連續第十五天坐在角落沙發,面前的琥珀色液體映著吊燈,
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王琦記得第一次被點臺時,他只問了一句:"琦琦,
你唱《夜上海》時,為什么總把第三句的尾音,而故意拖的那么長。"王琦沒有回答,
在這個連呼吸都標著價碼的地方,真話比鉆石更奢侈。但第二天他又點了同一首歌,
第三次帶來裝在絲絨盒里的珍珠發卡,說是看她總用皮筋隨便綰頭發。"珍珠和夜上海,
更是般配。"徐天明說話時指腹擦過王琦的手背,像觸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在第十六天的暴雨夜晚,敲打著落地玻璃窗,王琦接過徐天明遞來的熱毛巾。
突然發現他襯衫第二顆紐扣沒扣,露出鎖骨下方的舊疤。像一道褪色的銀線。
"小時候學帆船摔的。"他順著她的目光解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杯沿。"那時候總覺得,
海的盡頭有座會發光的島。"酒精在血管里發燙,王琦不知道第幾杯下肚時,
徐天明的手掌覆上她冰涼的指尖。他的掌心有薄繭,是握方向盤或高爾夫球桿磨出的那種,
卻意外地讓她想起父親臨終前的溫度。"你知道嗎?"他的呼吸拂過她耳垂,
"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眼睛里有座孤島。"包廂的地毯軟得陷人,水晶燈的光,
在天花板投下晃動的光斑。王琦扯掉他的領帶時,他突然停住,拇指輕輕擦過她角。
"確定嗎?"雨水順著百葉窗縫隙滲進來,在地面匯成細小的溪流。她吻住他的唇作為回答,
咸澀的雨水混著威士忌的辛香,像某種古老的契約在舌尖融化。
事后他裹著毯子坐在沙發上抽煙,煙頭明滅間映出她散落的長發。
王琦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光影,突然發現他帶來的那支珍珠發卡,不靜靜的躺在化妝臺上,
在臺燈下泛著溫潤的光。"你每天來,就為了這個。"王琦的聲音被空調的嗡鳴吃掉一半。
徐天明轉頭,煙灰落在雪白的襯衫上:"第一天是好奇,第二天覺得你,
你調的威士忌有我母親的味道。"他頓了頓,
目光落在她頸間若隱若現的紅痕 : "后來發現,聽你說謝謝!惠顧,
比聽我父親罵我不成器舒服得多。"雨聲漸歇時,王琦摸到床頭柜上的牛皮筆記本,
翻到最新一頁,鋼筆字跡工整。"第十五次點臺,她穿了藏青絲絨旗袍,珍珠發卡歪在右邊。
″她喝冰紅茶時會先舔杯口的鹽,像只警惕的海鳥,后面畫著簡筆的島嶼,
岸邊停著艘小帆船。"你記著,這些做什么。"她抱著膝蓋湊近,
油墨的清香混著他身上的雪松味。徐天明合起本子,指尖劃過她手腕的胎記:"想請你記住,
在每個真實的瞬間,都有我倆的身影。"他的聲音輕得像怕驚飛什么 : "在香港時,
連傭人遞來的毛巾,都帶著體溫計量過的溫度。"凌晨三點的街道空無一人,
王琦站在夜總會門口,看著徐天明的黑色轎車在街角轉彎,雨水沖刷著地面的霓虹燈倒影。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珍珠發卡,忽然想起他筆記本里畫的那座島,或許每個孤獨的靈魂,
都在等另一座孤島穿越霧海。可在之后的三天時間里,徐天明并沒再來過一次。
王琦數著水晶燈上的裂痕,把威士忌加冰的點單,聽成忽隱忽現的幻聽。
王琦直到第四天晚上,她在儲物柜發現個信封,里面是張泛黃的船票,目的地寫著,
"塞班島"背面是熟悉的鋼筆字。"在此島上的燈塔,三十年沒滅過,要不要去看看。
"鏡廳的音樂突然變調,王琦抬頭看見穿亞麻襯衫的徐天明站在門口,袖口的藍寶石袖扣,
而換成了貝殼形狀的胸針。他走過來時帶起一陣海鹽味的風,像從那座畫里的島嶼,
直接穿越朝著自己而來。"這次不是點臺。"他遞出船票,指尖掠過她掌心時停頓半秒。
"是,是邀請。"水晶燈的光落在船票邊緣,王琦看見票根日期是三天后。
她想起他筆記本里的小帆船,想起暴雨夜他鎖骨下的舊疤,
想起自己每次唱《夜上海》時故意拖長的尾音。原來所有的刻意與偶然,都是孤島靠近時,
而掀起的潮汐。"好……"她接過船票,珍珠發卡在燈光下流轉微光。"不過我要,
要自己帶上威士忌,一起去。"徐天明笑了起來,
眼角的細紋像被陽光曬暖的沙灘:"島上有自釀的朗姆酒,但你可以帶上咖啡豆。
"他忽然湊近,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其實我早就發現,你拖長的那個尾音,是想把,
"夜"字唱成,″永遠,永遠的遠,難道不是嗎?"霓虹依舊在雨幕里閃爍,只是這一次,
王琦看見的不再是碎成光斑的寂寞。她握著船票,忽然覺得掌心的溫度,足以融化所有霧靄。
原來愛情從來不是,突然降臨的暴雨,而是像潮汐般。在無數個看似偶然的日夜,
早已將彼此的岸線悄悄侵蝕,直到某一刻,浪花終于漫過所有防備的沙堤。
夜總會的門開合間,晚風帶來遠處輪船的汽笛聲。王琦望著徐天明的背影,
突然明白那些被記錄在筆記本里的細節,那些日復一日的點臺,都是他穿越霧海的航標。
然而自己,終于愿意松開緊攥的香檳瓶,走向那艘停泊在時光里的小帆船,
去看看那座永遠亮著燈塔的島嶼。去相信有些相遇,本就是為了讓兩個孤獨的靈魂,
在彼此的瞳孔里,看見比霓虹更璀璨的星芒。
第 二 章 《熱戀過后春潮退散》三個月后的這天上午,五月的海風還帶著些微涼意,
王琦站在徐天明家的別墅露臺上,望著泳池里漂浮的玫瑰花瓣。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里,
那張在塞班島拍的合照。照片里徐天明的手正圈著自己的腰,海浪打濕的白襯衫緊貼著胸膛,
唇角揚起的弧度比熱帶陽光還要耀眼。那時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在珊瑚礁旁說要給他,
建玻璃花房的男人,會在驗孕棒顯示雙杠的第七天徹底變了模樣。″天明,醫生說胚胎都已,
已經有六周了。"臥室里傳來玻璃器皿碰撞的輕響,王琦攥著超聲報告的手指泛白。
落地鏡里映出她晨起未梳的卷發,像團被揉亂的烏云,而罪魁禍首正對著領帶柜挑挑揀揀,
銀制袖扣在晨光里泛著冷光。"天明,上周張嬸打掃時,打碎了你那套波西米亞茶具。
"王琦說完,扭頭看著心愛的男人。徐天明忽然開口,
聲音像冰鎮過的香檳氣泡 : "沒事的,我已經讓助理訂了套新的,青金石釉面,
是你之前在拍賣行看過的那套。"領帶滑落在地的聲音格外清晰,王琦看著他轉身時,
那定制西裝繃出的肩線。突然想起在小島最后一晚,他也是這樣背對著自己在抽煙,
任咸澀的海風灌進度假屋。把"我們結婚吧!"的誓言吹得七零八落。當時王琦還以為,
他是被美景感動到失語,現在才明白,男人沉默時的側臉,藏著比夜色更深的秘密。
"所以這就是你,你給我的答案……″超聲報告邊緣在掌心壓出紅痕,
王琦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想用一套瓷器來打發懷孕的女朋友。徐天明終于看向她,
瞳孔里映著窗簾縫隙漏進的光斑,碎碎的像撒了把碎鉆。
這個總被香港時尚雜志稱為"最具魅力單身漢"的男人,此刻語調平穩得可怕:"王琦,
我們都清楚,那次在,在塞班島上都是意外。"露臺傳來玻璃爆裂的脆響,
不知道是哪只野貓,撞翻了王琦新栽的藍鳶尾花盆,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藝術沙龍上。
徐天明倚在青銅雕塑旁對她笑,說她穿墨綠旗袍的樣子,像幅會呼吸的古畫。
后來他帶她看私人收藏的莫奈睡蓮,在旋轉樓梯間吻得她發顫,
說要把后半生的晨光都用來畫她的眉眼。"意外……"王琦忽然笑了,
笑聲驚飛了窗臺上的鴿子。"所以在塞班島每天給我,給我涂防曬油時,
在懸崖餐廳單膝跪地時,在星空下所說的王琦,我要娶你時,而這一切難道都是意外嗎?
"徐天明的喉結動了動,轉身從保險柜里取出個絲絨盒:"這是梵克雅寶新出的祖母綠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