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噼啪作響,火星濺在嫁衣上。我攥著染血的密信,指甲早已染紅。李云青踹門而入,
一把掐住我的喉嚨,冷笑道:“林霜兒,你爹的命是我賞的,今晚,輪到你了。
”蓋頭飛落的瞬間,我摸到枕下浸過毒水的匕首。這場血色婚禮,注定有人要橫著出去了。
1 血色婚禮紅燭“噼啪噼啪”冒出火星子。我緊緊攥著繡在蓋頭邊上的雙生蓮,
那金線硌著手心生疼。頭上的鳳冠重地壓得我脖子發硬,無法動彈。隔著紅蓋頭,
只看見嫁衣上銀線繡的龍鱗若隱若現。外頭檐角的銅鈴叮鈴作響,
李云青那狗東西推門進來了。"嘎吱"一聲,靴子底蹭著門檻走過,聽得刺耳。
等了半天沒動靜,突然我的手腕被人用力抓住,是那么緊那么疼。蓋頭猛地被掀飛,
我一抬頭,正對上那雙透著冷意的眼睛。“林家的,你爹那條命,是我賞的。別不識好歹。
”我盯著他腰間晃悠的鎏金香囊,這明明該是太子賜給我的婚禮信物。與他掙扎時,
鳳冠上的珍珠流蘇打在我臉上,疼得眼淚直打轉?!澳惘偭?!”我扯開嗓子大喊,
嫁衣上的銀線正巧勾住他的袖口。李云青突然松手,我一屁股跌回床上,
撞得銅帳鉤“嘩啦”亂響。他轉身倒酒,青瓷杯子砸在桌上“咚”一聲。酒水在杯里晃蕩,
我盯著他后頸新結的疤,他說那是三天前和太子圍獵,替太子擋刺客受的傷??蛇@疤的形狀,
我看著倒像是被匕首劃的。這時后腰正硌著床頭暗格的機關。想起老爹咽氣前,
往我手里塞的玉佩,還貼著心口發燙。趁李云青喝著酒,無暇看我,我摸到暗格里的牛皮紙。
上頭血字都暈開了:“林明遠之死,太子與李......”“誰讓你動的!
”密信被搶走時,手腕火辣辣地疼。李云青攥著紙的手直發抖,蠟燭光把他影子照在墻上,
像個勾魂的惡鬼?!拔业遣皇潜惶酉露竞λ赖??你早知道對不對!”我扯住他袖子,
指甲都快掐進肉里。李云青猛地甩開我,袖口上的金線“刺啦”裂了道口子?!皠e找死。
”他把密信塞進懷里,“有些事,知道太多活不長?!彼らT而出。外頭竹葉“沙沙”作響,
借著月色,我瞧見李管家弓著腰溜進書房。青磚地涼得刺骨。我貼著墻根挪了過去,
嫁衣下擺掃過一片青苔。書房門縫透出昏黃色的光,李管家正踮著腳夠檀木架上的暗格。
他掏賬本時,一股子龍涎香飄出來——和太子書房的熏香一個味兒。密賬剛塞進懷里,
外頭更夫敲了三更鼓。我躲在月洞門后頭,看著李管家那佝僂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夜風一吹,鬢角碎發貼在臉上,嫁衣上的銀龍鱗片在月光下泛著光?;鼗榉繒r,
蠟燭都快燒完了。我解開衣襟,玉佩燙得皮膚發疼。
老爹臨終前咳著血說:“去找寒月......”“咚”一聲悶響從窗外傳來,
隨后就聽見隔壁屋摔了個瓷碗?!皬U物!這點事都辦不好!”是李云青在罵下人。
我貼著門縫偷看,他揪著小廝衣領,眼睛紅得跟狼似的,“告訴太子,林霜兒什么都沒發現!
”小廝癱在地上,腦門兒全是血:“可李管家那老東西......”“我會收拾他。
”李云青一腳踢開碎瓷,“讓太子放心,林家這顆棋子,還攥在我手里。
”這話混著冷風直往耳朵里鉆,聽得人一激靈。我死死攥著懷里的密賬,
指甲在牛皮紙上亂刮。袖口里藏著的金絲刀,貼著脈搏“突突”直跳。遠處更鼓聲又響了。
我望著銅鏡里自己那張煞白的臉,鳳冠上的珍珠不停地晃動。原來這場婚禮,
從蓋上蓋頭那刻起,就是給我挖了個墳?!暗?,”我摸著密賬上的血字,“他們欠的,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窗戶外頭那月光白慘慘的,照得滿院子紅燈籠跟紙扎的似的。
這場血賬,今晚就該算個開頭了。2 毒醫歸來我死死攥著那封密信,指甲都掐進手心里了。
新婚夜的羞辱,現在想起來還跟烙鐵似的,燒得我心口生疼。李云青掐我手腕的那股狠勁,
密信上太子那刺眼的朱批,每一樣都像惡魔的利爪。為了打聽到城西破落醫館的消息,
我把心愛的銀簪子給當了。當鋪老板娘瞅著我鳳冠上的東珠,
撇了撇嘴說:“那地方可邪乎了,一到三更天,就飄出股子尸臭味,聽說還鬧鬼呢!
”我一路尋到那兒,只見腐葉堆里躺著半截青銅藥碾,上頭的 “林” 字都銹成了暗紅色,
看著怪滲人的。我心里一陣發慌,但一想到父親的冤屈,
還是硬著頭皮推開了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吱呀” 一聲,
門縫處傳來一股子藥香裹著血腥氣撲面而來。蘇寒月正蹲在炭爐前,火苗忽明忽暗,
映出她腕間那道醒目的陳年鞭痕,那是林家獨有的荊棘鞭留下的。我心里一陣愧疚,
當年我沒少在師父面前說她的壞話,才讓師父一氣之下用荊棘鞭打了她。她連頭都沒抬,
冷冷地說:“喲,林家大小姐這是落難了?你師父咽氣的時候,我可沒見你掉一滴眼淚。
”我心里一酸,膝蓋 “撲通” 一聲跪在青石板上,疼得發麻?!拔抑滥愫尬?!
但太子害我爹,李家也跟他們串通一氣……”“夠了!”她突然大吼一聲,
手里的藥罐 “啪” 地摔在地上,褐色的藥汁濺到我衣角上,那股腥甜的氣味混著朱砂香,
讓我一陣泛起惡心。蘇寒月猛地抬頭,眼睛死死地盯著我:“你爹教你醫術的時候,
可曾提過他用活人試藥的事?十六年前那對南疆夫婦,就是死在他手里?!彼讲骄o逼,
沾著藥汁的手指掐住我的下巴?!傲置鬟h教了你十年,連‘千蛛蠱’都看不出來?
還想讓我出手幫你?你能拿什么換?”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蘇寒月臉色驟變,她猛地把我推進暗格,后背被暗格的木刺深深扎了一下。我躲在暗格里,
透過縫隙看見三個黑衣人踹門而入,手里的刀明晃晃的,照著眼睛都睜不開。
蘇寒月卻不慌不忙,倚在桌邊慢條斯理地磨著銀針?!跋鞯玫雇欤舆@么怕我活著?
”說著,她手一揚,銀針 “嗖” 地飛出去,釘在了木柱上。領頭的黑衣人耳朵滲出鮮血,
蘇寒月冷笑一聲:“告訴你們主子,我蘇寒月沒那么容易死?!钡饶_步聲消失了,
我才從暗格里走出來。蘇寒月正翻著我的包袱,頭也不抬地問:“你爹書房暗格里的密信,
帶來了嗎?別裝糊涂,李管家偷走的賬冊就是個幌子,關鍵的東西肯定在你手里。
”見我愣住了,她嗤笑一聲:“你以為李管家真是太子的人?那老東西精得跟狐貍似的,
心里指不定打著什么算盤呢?!钡搅俗右?,醫館里彌漫著一股霉味,熏得我直想打噴嚏。
我蜷在草堆上,看著蘇寒月在月光下擺弄蠱蟲。那些泛著幽光的蟲子在她掌心爬來爬去,
月光勾勒出她凌厲的側臉。我不禁想起師父說過,她是林家收養的孤兒,
十六歲那年突然就失蹤了?!澳惝斈隇樯峨x開林家啊?”我忍不住問道?!耙驗槲野l現,
林家醫書救人的方子背面,全是殺人的毒術。我實在看不下去,就走了。
”她說話的語氣冰冷,聽得人后脊梁發涼。她突然湊近我,
藥香混著蠱蟲的腥氣直往我臉上撲?!澳阋詾榱置鬟h真是太子害死的?錯了,
他想拿你做藥引,解自己身上的蠱毒?!贝巴獾囊柏垺斑鲉琛?叫了一聲?!拔也恍?。
”我緊緊攥著拳頭,掌心的血滲出來,刺痛讓我愈發清醒。不管真相到底是什么,
太子和李家的賬,我必須得算清楚。蘇寒月繼續擺弄著蠱蟲,她手腕的舊疤上面有一道齒痕,
看著就像被什么野獸狠狠咬過。“明早寅時,去城西亂葬崗,找個左眼帶疤的瘸子。
他手里有太子私通南疆的證據?!薄澳阏χ赖??” 我一臉疑惑地問?!耙驗槿昵?,
是我把證據埋在他瘸腿的木拐杖里?!彼D頭看著我,“記住,想要報仇,就別做心軟的人。
林明遠當年就是心太軟,才落得個死無全尸的下場。”我盯著她腰間的青銅藥鈴,
那是師父的東西。小時候,蘇寒月可疼我了,總喜歡把我舉過頭頂,藥鈴被晃得叮叮當當響。
可現在,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般,沒有任何感情?!澳悴慌挛页鲑u你?
”我小聲問道。她笑了笑“你會嗎?再說了,就算你去告密,太子也不會放過你。別忘了,
你身上流著林家的血,這血在他們眼里,可比毒藥還危險。”天快亮的時候,
蘇寒月遞給我一瓶墨綠色的液體?!鞍堰@個涂在脖頸上,能避百毒?!彼D了頓,又接著說,
“但你得記住,這世上最毒的從來不是藥,而是人心。你以為李云青真的只是威脅你?
他新婚夜手抖,是因為認出了那封密信上的字跡,那封信是他親手寫的?!蔽颐偷靥痤^,
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心里又氣又恨。蘇寒月已經轉身去調配新的毒藥了,
火光映著她后頸的刺青,看著瘆人。我握緊那瓶毒劑,心里想著我失去了太多,
卻也好像剛剛看清。3 醫毒對弈天還未亮,我懷揣著蘇寒月給的毒劑,
滿心都是復仇的念頭,匆匆趕往城西亂葬崗。一路上,夜色如墨,
冷風像刀子般刮在我的臉上,可我渾然不覺的疼。
腦海里不斷浮現著父親慘死的模樣和新婚夜李云青的那張丑惡嘴臉。到了亂葬崗,
這里陰森恐怖,空氣里還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我在黑暗中四處尋找那個瘸子。
終于,我發現一個身影,正是左眼帶疤的瘸子。瘸子警惕地看著我,確認身份后,
把藏在瘸腿木拐杖里的證據交了出來。拿到證據的那一刻,我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我知道,
這是扳倒太子和李家的關鍵。離開亂葬崗后,我按照蘇寒月的指示,前往一處秘密據點。
趕到時,蘇寒月早已在那里等候。蘇寒月看著我帶回的證據,滿意地點點頭。不久之后,
蘇寒月得到消息,太子的心腹疤臉即將前來探查。于是,我便裝作病入膏肓的模樣,
躺在床上,身邊放著一些偽造的醫書和信件,
試圖讓疤臉相信林家有能解開某些秘密的關鍵之物。雕花木門 “吱呀” 醫生被推開,
疤臉的身上有著一股濃烈的藥味,那味道混雜著朱砂的腥氣和雄黃的辛辣,
熏得我胃里直翻騰。我強忍著不適,死死咬住牙關,不敢露出半分異樣。疤臉跛著左腿,
靴底在青石板上拖出聲響,臉上有條很明顯的蜈蚣似的疤痕,隨著嘴角的牽動。
身后還跟著兩個挎刀侍衛,刀柄上纏著的紅綢都發黑了,也不知道浸過多少人的血。
“林小姐這是怎么了?”疤臉說著,伸手就要探我的脈搏。他袖口滑落時,
我瞥見他半截刺青,是條張牙舞爪的蟠龍。我心里一震,本能地往后縮,后腰撞上雕花床柱。
我用余光瞥見蘇寒月倚在窗邊,她穿著素白的裙裾,像瀑布一樣垂落。手里轉著支鎏金煙桿,
煙鍋里的火星明明滅滅,映得她眉眼愈發冷冽?!皠诎棠槾笕藪煨?,怕是熬不過這月了。
”我啞著嗓子咳嗽了幾聲,喉間早就含好了能使我唇色青紫的藥汁。話音剛落,
疤臉帶來的檀木藥箱 “砰” 地一聲砸在桌上,震得茶盞里的水都濺了出來。我眼尖,
注意到他掀開箱蓋時,最底層壓著半卷泛黃的羊皮紙,邊緣還用金線繡著宮廷特有的云紋,
看著就不簡單。蘇寒月突然起身,手里的煙桿重重敲在案幾上:“且慢。
”她指尖捏起一個瓷瓶,對著燭火輕輕搖晃,琥珀色的藥液里沉浮著細小的銀色顆粒。
“疤臉大人這解毒藥,倒像是皇宮里的‘蝕骨散’?太子殿下好手段,
想讓林小姐受盡千刀萬剮的折磨?”空氣瞬間凝固了,安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疤臉的瞳孔猛地收縮,腰間的佩刀 “噌” 地出鞘三寸,刀光一閃一閃透著寒氣。
我緊緊盯著他喉結,心臟 “砰砰” 直跳。蘇寒月卻不慌不忙,悠然地將煙桿戳進銅盆里,
火星熄滅時發出 “滋啦” 一聲。“動她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院外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響。我渾身一僵,
蘇寒月卻朝我遞來一個安撫的眼神,她裙擺掠過屏風時,
我看見她藏在袖中的銀針泛著幽藍的光。疤臉的視線追著蘇寒月的背影,
嘴角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林小姐,聽說林家祖傳醫書里有能起死回生的秘術?
要是大人我……”“愿意出黃金千兩,不知可否借來一觀?”他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下巴,
掌心的薄繭咯著我的皮膚,我強忍住嘔吐的沖動,余光瞥見他腰間掛著的鎏金腰牌,
上面刻著的 “趙”字跟太子府徽記有點不一樣。我正要仔細看看,門外突然傳來打斗聲,
兵器相交的 “鏗鏘” 聲混著人倒地的悶哼。疤臉臉色驟變,猛地甩開我,沖向暗格,
那里藏著我爹生前留下的半卷醫經。“你休想!”我抄起枕邊的玉簪,
使出渾身力氣刺向他后頸,卻被他反手一甩,我整個人撞在墻上。后腦勺撞上青磚的瞬間,
我聽見蘇寒月的厲喝。她不知何時已經折回,銀針像暴雨一樣射向疤臉的侍衛。
血腥味一下子竄進鼻腔里,我強撐著站起來,發現疤臉用的招式竟是宮廷秘傳的燕青拳,
一招比一招狠辣,直取要害?;鞈鹬校K寒月的衣袖被劃開一道口子,露出小臂上的鞭痕。
那是三年前她被太子酷刑折磨留下的印記,看著就讓人心疼。我抓起案上的硯臺,
朝著疤臉后腦砸過去,可剛碰到他,就被他扣住了手腕。
“小丫頭片子......”他喘著粗氣,熱氣噴在我臉上,
“知道你血脈里藏著什么寶貝嗎?太子殿下要的,可是能打敗江山的東西!”“放開她!
”蘇寒月的煙桿狠狠砸在疤臉天靈蓋,他踉蹌著松開了手。我趁機摸出藏在袖口的毒粉,
朝著眾人撒過去。刺鼻的煙霧中,疤臉的侍衛發出痛苦的嘶吼,在地上直打滾。
等最后一個人倒下,我扯下疤臉的腰帶,把他捆在椅子上。
蘇寒月用火折子照亮疤臉扭曲的臉,眼神冰冷得像刀子?!罢f,你到底是誰?
”蘇寒月的銀針抵住他喉結,“太子府的狗,為何會使寧王舊部的功夫?”他猛地抬頭,
額角撞在銀針上,鮮血順著針尖滴落?!傲炙獌海阋詾樽约赫媸瞧胀ǖ牧旨倚〗??
你血脈里的力量,能解開當年先帝暴斃的真相......”窗外突然傳來一道驚雷,
閃電照亮了蘇寒月驟然變色的臉。我望著疤臉癲狂的笑容,
后知后覺地摸到自己頸后的朱砂痣,那是從出生就帶著的印記。4 毒宴驚魂過了幾天,
林府準備辦一場宴會,不少王權貴族都會來。我和蘇寒月合計著,
覺得這是個揭露太子罪行的好機會,說不定能把之前收集的證據都拿出來,
讓大家看清太子的真面目。宴會那天晚上,花園里的燈籠被風吹得晃來晃去,看著怪陰森的。
李云青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看到我手里攥著的密信,他的眼神明顯變了。我冷笑一聲,
心想,你之前還瞞著我那么多事兒,現在怕了?他的手緊緊攥著折扇,
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來了,眼底閃過的一絲慌亂。七日前在新房暗格里發現的證據,
此刻還一直被我揣在懷里。原來父親不是病死,是被太子用“鶴頂紅”摻在補藥里,
生生熬干了最后一絲氣血?!傲止媚?,你該去大殿了。”李云青淡淡回了一句。
他聲音冷得像冰,神色頓了頓。我把密信往袖子里一塞,瞪著他說:“李公子,
你不是說知道太多會死得快嗎?怎么,現在怕我把真相說出去了?
”他不動聲色的徑直走進大殿中。大殿里人聲鼎沸,檀木桌上擺滿山珍美味,
鎏金酒壺里倒映著滿座權貴虛偽的笑臉。我盯著太子身側的王賬房,那老東西正用帕子擦汗,
肥厚的耳垂隨著笑聲晃蕩。七日前就是他親手將補藥送到父親病榻前?!皽蕚浜昧耍?/p>
”蘇寒月突然出現在我身后,帶著藥香的呼吸掃過耳畔。她今日穿著月白襦裙,
腕間銀鈴卻藏著淬毒的細針。不等我回答,她已款步上前,袖口拂過燭臺時,
火苗驟然躥高半尺,映得她眉眼妖異如狐。“諸位大人!今日設宴,不為慶賀,
只為揭開一樁命案真相?!彼曇羟宕?,驚得滿堂寂靜,話音未落,太子已經變了臉色,
手里不停轉動著翡翠扳指。我摸了摸袖中的密信,正要邁步,
李云青突然按住我肩膀:“林霜兒,你當真要與太子為敵?”他掌心有汗,
眼底卻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暗潮?!白岄_!”我甩開他的手,踏碎滿地月光走到廳中。
當密信展開的剎那,滿座嘩然。太子捏起酒杯,指尖在杯沿輕叩三下——那是他驗毒的習慣。
卻未察覺蘇寒月的蠱蟲早已蟄伏在燭淚中,隨熱氣滲入他每一寸皮膚。
太子親信疤臉猛地站起,腰間佩刀出鞘半寸:“大膽!竟敢污蔑太子殿下!”我手指發顫,
卻強撐著冷笑:“污蔑?王賬房,這墨漬還帶著你書房的龍涎香吧?
”我死死盯著那老東西突然煞白的臉,“父親咽氣那晚,你袖口沾的可不止藥汁,
還有鶴頂紅的暗紅吧?”“一派胡言!”王賬房突然撲過來要搶密信,我早有防備,
揚手將證據拋向空中。滿廳權貴爭相去搶,場面頓時亂作一團。就在這時,
蘇寒月突然低喝:“小心!”我本能地后仰,一支淬毒的袖箭擦著鼻尖飛過,
釘入身后的立柱。太子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嘴角勾起殘忍的笑:“林霜兒,
你以為憑一張紙就能扳倒本太子?”“當然不夠。”蘇寒月不知何時繞到太子身后,
銀針抵住他后心,“但加上這個呢?”她手腕翻轉,
太子脖頸頓時浮現蛛網般的青紋——正是她獨創的“百蠱噬心”。變故陡生,
王賬房突然高呼:“大家看!蘇寒月才是兇手!她覬覦林家醫術已久,勾結魔教害死林明遠!
”眾人的目光瞬間轉向我們,我看見太子眼中閃過陰鷙的光。“林姑娘,好久不見。
”熟悉的聲音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李管家從人群中走出,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諂媚笑,
“還以為你能瞞多久?”“這三年,你父親喝的每一副藥,可都是我親手調配的。
”我看著李管家得意的嘴臉,突然想起新婚夜他鬼鬼祟祟進出書房的模樣。原來那些密賬,
那些深夜的馬蹄聲,全都是太子設的局?!袄罟芗遥∧憔垢冶撑盐依罴?!”李云青怒喝,
折扇狠狠砸在地上??衫罟芗抑皇枪中Γ骸袄罴??不過是太子殿下養的一條狗!”就在這時,
蘇寒月手中銀針突然墜落,她踉蹌著后退兩步,
溢出黑血:“你......什么時候......”太子獰笑著舉起染血的酒杯:“蠢貨,
從你踏進林府那一刻,就該想到這是一場鴻門宴。”我腦子嗡嗡作響。大殿的門突然被撞開,
太子的私軍舉著火把沖進來,火光照亮了太子身后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李管家佝僂的身影不知何時挪到了香爐旁。
他枯瘦的手指悄悄撥動爐耳三下——那是父親生前與親信約定的暗號!"老東西,你干什么?
"疤臉厲喝一聲,刀已出鞘。李管家突然挺直了脊背。這個在李家裝了二十年懦弱的老仆,
此刻眼中精光暴漲:"三十年前林府的血債,該還了!"他猛地扯開衣襟,
心口處紋著的不是太子府印記,而是一枚青銅虎符——當年寧王舊部麾下死士的標記!
"接著!"他朝我拋來一物。那半塊玉佩劃過空中時,疤臉突然跳起,
他那一身的黑袍翻涌如毒霧一般。玉佩還是落入了我的掌心,
這玉佩與父親留給我的那半塊嚴絲合縫地扣在一起,剎那間青光突現。
李管家在刀光中大笑:"林丫頭,你爹早知道太子......"話音戛然而止。
疤臉的彎刀穿透他胸膛,血濺在祖宗牌位上。
“你......”太子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李管家。
李管家卻露出解脫的笑:“太子......你以為......我真會甘心當你的狗?
”他艱難轉頭看向我,“林姑娘,李家......”話音未落,已然斷氣。
這會兒大殿里早已亂得一塌糊涂,跟地獄似的。此刻箭矢紛飛,刀劍相撞,
權貴們哭爹喊娘地逃竄。我扶著蘇寒月跌跌撞撞后退,突然被人拽進懷里。李云青滿身是血,
卻死死護著我們:“跟我來!”“放開她!”疤臉帶著人攔住去路,刀鋒泛著森冷的光。
李云青將我推向暗處,長劍出鞘:“林霜兒,活下去!”“想逃?”太子抬手,
箭矢破空聲驟然響起。李云青揮劍格擋,我趁機扶住癱軟的蘇寒月。她臉色慘白,
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別信......李云青......”蘇寒月突然抓住我的手,
塞給我一個瓷瓶:“服下......能解百毒......”她劇烈咳嗽著,
鮮血染紅了月白裙擺,
“太子的真正目標......是你的血脈......”我還沒來得及問,
就被李云青推進暗道。最后一眼,我看見蘇寒月被疤臉的人圍住,她仰頭大笑,銀鈴墜地,
毒霧彌漫中,那些人慘叫著抽搐倒地。而李云青的劍,正與太子的刀相撞,迸出刺目的火花。
暗道的青磚縫里滲著水,每走一步都能聽見靴底擠壓苔蘚的黏膩聲響。
我攥緊蘇寒月給的瓷瓶,突然踢到一個硬物—— 那是一只半埋在泥里的青銅匣,
匣蓋上的曼陀羅花紋被血垢糊得發黑,卻與父親書房暗格中的匣子一模一樣。
指尖剛碰到匣子鎖扣,一陣刺痛驟然扎進指腹。鎖眼竟藏著細如牛毛的毒針,
針尖泛著幽藍的光。 "蝕骨散……"我咬牙撕下衣角纏住手指,這是太子府暗衛慣用的毒。
可父親的遺物,怎會有太子的手段?匣子里的羊皮紙已朽了一半,剩下半張畫著蜿蜒山脈,
邊緣用朱砂標著幾個小字:"雁門關,戊時,蠱引"。
背面是一行熟悉的字跡——父親臨終前顫抖著寫下的:"霜兒,血脈醒時,
去尋……"后半截被血污浸透了。"原來你在這兒。"李云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火折子的光突然照亮密道。他盯著我手中的地圖,
吃驚的說道:"這是異族行軍路線……太子竟真把南疆大軍引到了雁門關!
"5 真相一角我蜷縮在發霉的草堆里,聽著追兵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后頸的傷口還在滲血,
粗麻布繃帶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著皮膚。破屋的墻縫漏進月光,在地面投下蛛網狀的暗影,
我盯著那些影子,數著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像極了毒宴上潑在我身上的那碗血酒。三天前的場景在腦海里反復閃回。
鎏金燭臺傾倒時的脆響,太子身邊王賬房扭曲的笑臉,還有蘇寒月被鐵鏈拖走時,
那雙始終冷靜得可怕的眼睛。我以為那就是絕境,
直到此刻聽見追兵用刀尖挑開木門的吱呀聲?!芭懿涣硕噙h?!庇腥缩叻吖?,
碎瓷片在地上迸濺出細小的銀光。我攥緊藏在袖中的短刃,掌心全是冷汗。
當靴聲逼近草堆時,我突然想起小時候躲貓貓的日子。
那時父親總愛把書房的暗格當作我的秘密基地,每次掀開暗格木板,
撲面而來的都是墨香與樟腦丸的味道。而現在,腐爛的稻草味混著血腥味涌進鼻腔,
暗格里躺著的不是糖糕,而是足以打敗整個王朝的真相。“這兒有血跡!
”火把的光暈透過墻縫照進來,我屏住呼吸,看著自己的影子在墻面上微微顫動。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草堆的縫隙里鉆進幾點跳躍的火星,
我摸到暗格邊緣的機關——那是父親親手教我設置的,三個凸起的銅釘,
需要同時按下才能開啟。指尖剛觸到銅釘,頭頂的瓦片突然嘩啦碎裂。我本能地躲向一旁,
短刃出鞘的瞬間,瞥見月光下寒光閃閃的箭頭擦著發梢飛過。
追兵的咒罵聲與箭矢破空聲混作一團,我趁機按下機關,暗格應聲彈開。泛黃的信箋上,
師父用朱砂寫的“異族”二字刺痛雙眼。追兵的刀刃劈在暗格上,木屑紛飛。
我抓著信箋翻身滾出破屋,夜色里滿是喊殺聲。腳底的碎石硌得生疼,
我卻不敢停下——那些文字在眼前不斷放大,
“太子實為傀儡”“異族借勢操控”“血脈之秘...”每一個字都是新的線索,
讓我不得不想。直到逃進城郊的竹林,我才敢借著月光細讀信箋??吹叫诺膬热?,
能體會出師父當時焦急的神情,原來,他在三個月前就察覺到異樣,
甚至追蹤到異族商隊的行蹤。信的末尾畫著半朵曼陀羅花,
那是林家醫書上絕不會出現的圖案——劇毒,卻能解百毒。“林姑娘好雅興,月下讀信?
”寒芒乍現,我后仰躲過偷襲,來人正是蘇寒月。她的紅衣在夜色中如同滴血,
手中銀針泛著幽幽藍光。我迅速將信藏進衣襟,短刃橫在胸前:“你怎么找到我的?
”“太子的殺手用的是南疆狼毒箭。”她俯身撿起我遺落的繃帶,指尖輕捻,
“這種毒只有我教過你怎么解。”她抬頭時,月光照亮她眼尾的細紋,
那是常年與毒藥打交道留下的痕跡,“讓我看看密信?!蔽液笸税氩?,
卻在她說出“異族”二字時僵住。蘇寒月的眼神比往日更冷,像淬了冰的刀刃:“三個月前,
你師父找過我。他說林家血脈里藏著個連他都不敢深究的秘密。”她突然逼近,
銀針抵住我的咽喉,“現在,該你告訴我,信上還寫了什么?!边h處傳來馬蹄聲,
蘇寒月猛地拽著我滾進灌木叢。她身上的藥香里還滲著血腥味,讓我想起毒宴上她被誣陷時,
依然挺直的脊梁?!袄钤魄嘣跂|邊驛站等你?!彼龎旱吐曇?,銀針精準刺入我后頸穴位。
“他的暗衛看到了太子私會異族人的密函。”“你為什么幫我?”我抓住她的手腕,
卻摸到她一手的冷汗。蘇寒月頓了頓,
目光越過我的肩膀看向遠方:“因為有人想讓林家徹底消失。而我,最討厭被人當槍使。
”驛站的油燈在雨夜里明明滅滅。李云青倚著門框,腰間玉佩還沾著泥污,
顯然也是剛從追殺中脫身。他看到我手中的信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