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她死了，可她還在家里走動夜色像墨汁一樣，把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窒息中。
窗簾半掩著，風灌進來，掀起布料邊緣，一下、又一下，就像有人在輕聲嘆息。
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里攥著蘇婉的死亡證明，紙張被捏出一道道皺褶，幾乎要揉成一團。
她死了。三天前，車禍——出租車撞上了隔離帶，起火，爆炸?，F場的人說，
根本沒人活下來。我是被急診室通知叫去的，當時她已經燒得不成人形。面容全毀，
連指紋都無法識別。是她脖子上掛著的那條白金項鏈，確定了身份。那是我送她的結婚禮物。
全球定制，唯一的一份。法醫說她當時沒系安全帶，應該是當場昏迷，沒有痛苦。
可這句話聽起來就像一根鈍刀子，慢慢割著我每一根神經。我努力讓自己接受現實，
可我的身體和意識像是被撕成了兩半。她走后，我沒有通知她的家人。也不是刻意隱瞞，
我們早就斷了聯系。她父親十年前去世，母親改嫁，早沒聯系。
她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出現在我生命里，然后，又突然被拖回深淵。但問題是——她還在。
不是在我的夢里，而是，在這個家里。蘇婉有個習慣，睡前會用薄荷牙膏刷牙，
那股清涼的味道會在衛生間彌漫很久。我今天下班回來，剛推開門，
鼻尖就被那熟悉的味道刺激了一下。牙杯還在，牙刷是濕的。水池邊有些水珠，
像是剛剛刷過。我僵在原地，時間像凝固了一樣。她死了，不該再有這些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愿意相信是我在出問題。于是我拿了紙巾，
把那片濕潤的臺面擦干凈，心想著也許是我早上沒關緊水龍頭?？晌颐髅饔浀?，
早上我甚至沒洗漱。我回到臥室時，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熱牛奶，白瓷杯上飄著霧氣，
還夾著一絲淡淡的蜂蜜香。蘇婉知道我胃不好，凌晨三點是我最容易失眠的時候。
她習慣在那個時候起床為我熱牛奶，就像一種默契，像一種無法割舍的柔情。可她已經死了。
誰放的那杯牛奶？我站在原地，背后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強迫自己喝下一口，牛奶是熱的，
溫度剛剛好。不是微波爐熱的那種，而是用小火煮的，奶香濃郁。那一瞬間，
我感到自己就像是生活在一個已經破裂的世界里，現實和幻覺之間，沒有界限。我開始失眠，
每晚三點都會驚醒，然后聽到有人在廚房輕輕走動的聲音，腳步輕柔，不慌不忙。
咯噔、咯噔。她的那雙棕色拖鞋上有金屬扣，走起路來會發出清脆的響聲。我再熟悉不過了。
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當我偷偷拉開臥室門，看到的卻是——廚房的燈亮著，
水壺剛剛關火，冒著熱氣。灶臺上有兩個杯子，其中一個，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白色馬克杯，
印著“B.W.”的花體字母。蘇婉英文名叫Bella Wang。那個杯子，是她的。
我差點暈過去。我想報警，又覺得自己瘋了。她的死亡證明還在我的抽屜里，
那是我親自簽字的。照片、手續、甚至火化流程，全都清清楚楚。我決定去看醫生。
第二天下午，我去了市中心那家精神診所，掛了號，等了兩個小時。
一個戴眼鏡的年輕醫生讓我進去，他看起來溫和又客氣：“你最近壓力很大吧？
”“我妻子死了，”我說，“可我……總感覺她還在家里。”醫生一愣，翻開病例本，
說：“上周她不是剛來陪你復診過？你看，是不是這個人？”他把一張登記表推過來，
上面是蘇婉娟秀的字跡，簽著她的名字，還有錄音筆記錄的會話時間?！澳遣皇撬?，
”我低聲說，“她死了，在上周一。”醫生沉默了一下，開始認真查看時間記錄，
然后皺起眉頭：“這不太可能……我確實記得有個穿米色風衣的女士，
坐在你邊上……”我的心跳開始紊亂，像是一個鼓點在我腦袋里炸開?；丶衣飞?，
我坐在出租車里，心里滿是焦躁。紅燈時，我無意間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后排，
一個穿米色風衣的女人坐在我正后方，頭發披散著，遮住了半張臉。我嚇得脊背發涼。
“師傅，后面有人上車了嗎？”我強忍著聲音的顫抖問。
司機愣了一下：“你不是一個人上的車嗎？”我緩緩回頭，后排空空如也。
但剛才明明有人坐在那里，她身上的香水味還留著，那是蘇婉常噴的“祖馬龍藍風鈴”。
我告訴自己是幻覺，是過度思念造成的應激反應。可當我回到家，門卻是虛掩著的。
我記得我早上鎖門了，鑰匙還是兩圈才轉緊的。我推開門，客廳地板上有一串淡淡的水漬，
從門口延伸到廚房。地上那雙棕色拖鞋換了方向，像是有人穿過，然后隨手脫下。
我慢慢走進廚房。桌上放著一盤蘋果，切成片，整整齊齊。她的刀工我一眼就認得出，
每一片都有半月形的切角，那是她怕我吞咽困難，總喜歡斜切一刀。我靠在廚房門口，
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蘇婉，”我輕聲叫了一句。沒有人回應我，可我能感覺到，
某個角落里，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我，帶著某種熟悉又陌生的溫柔。她死了。
可她還在家里走動。我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么，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經瘋了。
我唯一確定的是——她還沒離開。第二章：她說，是我殺了她我曾以為，
最恐懼的事是失去她。 現在我才明白，最可怕的是，她明明已經死了，
卻依舊活在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里——甚至，她說，是我殺了她。凌晨三點，
我再次從夢中驚醒。夢境里，她穿著婚禮那天的白紗，站在床尾看著我，笑容溫柔，
眼神卻冰冷。她的嘴一張一合，但沒有聲音。直到我醒來，
才意識到她一直在說一句話：“你忘了嗎？你親手推我進火里。”我出了一身冷汗，
渾身濕透，喘息像斷了氣。起身下床時，我的腳踢到什么東西——是蘇婉的手機。
那部她一直舍不得換的舊款iPhone，已經停產三年，屏幕上滿是裂痕，
但開機按鈕還亮著。我記得很清楚，事故現場找不到她的手機，警方說可能被燒毀了。
可它現在就躺在我床底下，電量還有36%，主屏幕上是我和她的合影。我的手在顫。
我打開相冊，最新的一張照片，拍攝時間是昨晚3:04，拍攝角度是——臥室門口。
照片里，我躺在床上，眼睛微閉，像是正在入睡。角落里，有一抹模糊的影子，長發垂肩，
身穿米色風衣。那是蘇婉。我徹底慌了。第二天下午，我找了一位熟識的前刑警朋友陸野。
他曾經是市局重案組的，后來因傷退下了，現在開一家私人安保公司?！澳憷潇o點。
”他聽完我的描述，臉色陰沉，“你不是精神病吧？”“我也希望是，”我笑得比哭還難看，
“但你看看這張照片。”我把手機遞過去，他放大那抹影子看了許久，
然后問：“你確定那手機就是蘇婉的？”“我親手給她買的。”“你自己看拍攝時間，
凌晨三點，你不是說你在床上醒著？”“是的，”我點頭，“但我沒發現有人進來。
”陸野皺眉，突然問：“你還記得出事前你和她的最后一次對話嗎？”我的大腦頓了一下。
我們最后一次對話是在她出門前——她穿著那件米色風衣，站在玄關給我倒水，
她問我一句：“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你會不會懷疑，是你親手害了我？
”我當時還笑她神經兮兮：“你寫小說呢？”她沒笑，只是說了句：“你總會記得的。
”你總會記得的……這句話如今像一根冰針插進我腦子里。陸野沉思片刻，
說：“我能調你家周邊的監控看看嗎？”我點頭，立刻跟他去找了我們小區物業。
調出那晚凌晨三點的視頻。畫面中，走廊燈光昏黃。凌晨2:58分，
一道模糊人影從樓梯上慢慢走來，站在我家門口。她沒有按門鈴，而是掏出鑰匙，
打開門走了進去。2:59，我家大門再次關上。那身影穿的，正是米色風衣。
她進門的動作和蘇婉如出一轍，右手先擋住門框，再回身帶門。陸野盯著那段畫面，
半晌沒說話。我聲音發啞：“你說，這可能是……她真的沒死？
”“尸檢和DNA確認你跟我都改不了，”他搖頭，“但也許，
她生前布下了什么我們沒發現的東西?！薄澳銘岩墒裁矗俊薄拔覒岩桑谒狼埃?/p>
經歷了我們不知道的事——甚至……她在替自己復仇。”那晚我徹夜未眠。凌晨三點，
我把所有燈都關了，拿起那部手機，對著鏡子等。3:04。“咔噠?！迸P室門發出輕響，
像是有人從外面輕輕推開。我沒動，手機舉著，對準鏡中身后。鏡子里，
我看見一個女人站在門邊，低著頭，肩膀微微起伏。她的臉被頭發遮住，看不清表情。
我舉起手機拍照，一瞬間，鏡子碎了——沒有人碰它，玻璃自己裂開一條線，像是某種警告。
“咔嗒?！笔謾C相機還在運作。 我強迫自己回頭——空無一人。
但鏡子碎裂的痕跡清清楚楚，我站在那兒，胸口像壓著千斤巨石。我打開照片。這次，
她的臉拍清楚了。蘇婉，睜大眼睛，嘴角微微揚起，像在笑。
照片下方有一行自動識別的文字提示：“人臉檢測：蘇婉，2024年8月12日，
位置：家中?！彼烙?月9日。早晨五點，我在沙發上醒來，手機上多了一條草稿短信，
沒有收件人，內容只有一句話：“你親手推我進了火里，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忘了真相。
”我終于開始懷疑一切。 也許她真的沒有原諒我。 也許她真的不想讓我活得安穩。
可我不記得我做過那樣的事。她說，是我殺了她。 可我不知道，我到底遺忘了什么。
第三章：她的第二部手機直到蘇婉死后，我才知道，她用的不止一部手機。 她隱藏的，
不只是秘密，還有一段被我“遺忘”的人生。那天上午，我去她生前常去的畫室。
畫室在老城區一棟舊公寓五樓，房東是個耳背的老太太，說蘇婉三個月前突然租了這地方，
說是想“找個安靜地方整理過去的畫”。門鎖輕松地打開，顯然沒有人進出太久。
我推門進去，屋里只有一張畫架、一疊畫紙和一個嵌著鐵鎖的小抽屜。
空氣里飄浮著顏料未干的味道。畫架上的畫讓我一陣頭皮發麻。是我。
一幅接一幅的我——吃飯的我，寫字的我，睡覺的我，甚至還有我和同事在公司開會的情景。
這些畫是她“幻想”出來的嗎？還是她……一直在某個角落，默默地注視我？
我翻開最底下那幅，是未完成的。只有一個輪廓，模糊、扭曲，站在熊熊烈焰前，
雙手沾滿黑色油墨。背后有一句她手寫的話：“你會記起一切，但那時已經太遲。
”我咽了口口水，眼睛盯著角落那個小抽屜。鎖生銹了，但我隨身帶著一把多功能小刀，
硬是撬了開來。里面有一本破舊的筆記本和一部 幾乎報廢的安卓手機。
我第一時間檢查手機——電池快沒了，但還能開機。界面是加密的，
啟動密碼需要輸入六位數字。我試了她生日，失敗。試了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失敗。
最后試了她母親去世的日期——120894，解鎖成功。手機里沒有任何通訊軟件，
也沒有 SIM 卡，但內置存儲中有一個隱藏文件夾，名字叫：“Echo”。我打開，
是十幾段視頻。第一段拍攝時間是三個月前，標題為：“0412_對話記錄”。畫面里，
是我和她——準確地說，是我和另一個我。我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表情冷漠。
她站在我面前，眼眶通紅：“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做？” “這是最好的辦法。”我說。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知道，也只能這樣做。”“你會后悔的?！?“我從不后悔。
”那聲音、語氣和眼神……我無法否認，那就是我。但我根本沒有記憶。
我感覺胃部一陣翻騰，沖進洗手間干嘔了半天。鏡子里，我的臉色蒼白如紙，眼角血絲暴起，
像一具正在潰爛的軀體。第二段視頻更短，但更震撼。蘇婉躲在角落偷偷錄影，
拍攝的是我家地下室。我穿著一身灰色防護服，正往一個金屬箱子里放什么東西。鏡頭晃動，
嘴里在喃喃自語：“他變了……那根本不是我認識的他……”我從沒記得地下室有這個箱子。
我逃也似地沖回家，直奔地下室。塵封的燈泡嗡嗡作響，空氣中是潮濕的鐵銹味。
我找了半天，終于在墻后發現一個被木板掩蓋的角落，扒開木板，一個灰色金屬箱赫然出現。
密碼鎖早已損壞，我用錘子砸開了蓋子。箱子里，是一疊舊資料、一本皮革封面的相冊，
以及一個寫著“E.Lab”字樣的銀色U盤。我認得這個標志。
“E.Lab”是我大學時曾實習過的一個私人腦神經研究機構。那時我主修心理學，
蘇婉是藝術系旁聽生，我們就是在那認識的。她對我的課題極其感興趣，
甚至曾參與一項關于“記憶干預”的實驗項目。我一直以為那只是學生時代的美好回憶，
沒想到現在，這一切似乎都跟她的死亡有關系。我打開相冊，一頁頁翻閱。第一頁，
是她畫的我睡覺時的樣子。注釋寫著：“他不知道自己每晚說夢話，
反復重復同一個詞：‘別燒她。別燒她。’”第二頁，是我坐在書桌前，
眼神空洞地看著一個正在播放腦波數據的屏幕。注釋：“他不是他了。
”我無法再繼續看下去。那晚，我再次找到陸野，把一切告訴他。他聽完后沉默了很久，
終于開口：“我去查了一下E.Lab，那家機構在兩年前因‘倫理問題’被勒令關閉，
他們的核心課題叫做‘MREM’——記憶重構與刪除系統?！蔽医┯驳攸c頭：“我參與過。
只是個志愿者項目，做過幾次催眠實驗……但后來我就沒再管了。
”陸野看著我：“你真的確定，你現在的記憶是真實的嗎？”我沒法回答。
因為那部隱藏手機和那些影像，在一點點摧毀我對現實的信任。凌晨三點，
我夢見蘇婉坐在我面前。她滿臉淚水，拿著那部安卓手機，輕聲說：“你答應過我，
忘掉一切。你也做到了。”“但真相，不會永遠沉睡?！彼痤^，眼神清澈，卻透著怨意。
“你要自己想起來?！蔽以噲D伸手碰她，卻一掌撲空。醒來時，
我的手正握著那部手機——我明明記得我鎖進了抽屜。屏幕亮著，
界面上跳出一個新提示：「Echo視頻已全部同步完畢，
請準備好面對‘真相的最后一幀’?！刮掖蜷_最后一個視頻。畫面極其模糊，
卻有我熟悉的背景音——火焰、尖叫、蘇婉的聲音。
“求你……不要這樣……” “我不能讓你告訴他們……對不起?！比缓螽嬅娑ǜ?。我的臉，
冷漠、陌生，抬起右手，推向了鏡頭。我殺了她。是嗎？我不再確信。
第四章：E.Lab的檔案館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再踏進E.Lab。
這座位于郊區半山的廢棄實驗樓，已經被政府封鎖兩年。我站在銹跡斑斑的鐵門前，
拿著那只寫著“E.Lab”字樣的U盤，內心如墜冰窟。我聯系了陸野，他沒有多問什么，
只發來一句話：“我能拖住門口的巡邏半小時，不要讓我后悔?！蔽抑溃?/p>
他是我唯一能信的朋友。月光下的實驗樓像一只沉睡的怪獸。我翻過破碎的圍欄，
穿過一地碎玻璃和落葉，進入那扇未完全焊死的側門。門后一條走廊，盡頭是檔案管理室。
電力早已中斷，但我帶了頭燈。白色走廊在燈光下反射出死灰般的冷色，
每一步腳步聲都像撞在骨頭上。我沒記錯的話，E.Lab的核心數據服務器在B3層深處，
必須經過主檔案區和廢棄的生理實驗室。沿著殘破的樓梯下到B2，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某種不明化學品的味道，我開始覺得呼吸困難。但我不能停下。
主檔案區的門居然沒鎖。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無數鐵皮柜和一排排泛黃文件。
就在我試圖尋找通往B3的通道時，腳下忽然踩到什么。我低頭，是一張沾著灰塵的照片。
照片里，是我和蘇婉——站在實驗臺前，她笑得像只剛拿到畫筆的小貓，而我，神情專注，
盯著某個金屬頭盔樣的設備。
照片背后寫著一句字跡潦草的備注：“項目MREM-Beta測試階段，
受試者編號#17，操作者：林祈。”我眼前一黑。#17——那是我在實驗時的編號。
可我明明從未真正接受正式測試，我只是參與數據分析。我翻開幾個文件柜，
里面的記錄和我記憶中的資料完全不符：受試者#17：記憶干預成功，目標段被替換。
初步效果穩定，部分副作用出現，需持續監控。再往下，
是一封內部報告：“操作者表現出自我認知混亂，部分干預記憶開始出現脫離控制的趨勢。
為保障項目完整性，建議轉入‘嵌套’模式，封鎖其真實記憶?！蔽規缀跽静环€。
也就是說……我不僅參與了實驗，還被他們強制植入了記憶干預？
而“嵌套模式”——是個什么鬼東西？我開始明白，所謂“我忘記的”，并非自然遺忘，
而是某種被刻意抹除的現實。而蘇婉，也許就是唯一知情的人。而她，為了讓我記起，
付出了生命。我不敢再想。我找到通往B3的隱藏門，是一塊看似焊死的墻磚。輕輕推動后，
門應聲而開，露出一條滿是灰塵的金屬樓梯。越往下，空氣越冷，像是進入了另一個時間層。
B3層完全沒有窗戶，漆黑一片。我打開頭燈，走入控制室。角落的主服務器箱依舊安在，
上面有個插口，剛好符合我手中的U盤。我插入U盤，屏幕亮了，彈出一行字：“歡迎回來，
林祈?！蔽倚奶E停。是誰設下的歡迎語？他們知道我會回來？屏幕閃出一段視頻，
蘇婉出現在畫面中。她坐在這個控制室里，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堅定。
“如果你看到了這段視頻，說明你已經開始恢復部分記憶。林祈，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痛苦。
但你必須知道……你親手交出了自己?！薄澳闶荕REM最早期的核心實驗者之一，
在一次模擬干預中，你主動提出實驗自己——因為你相信，如果能‘刪除’某段痛苦的記憶，
人類就能徹底擺脫創傷?！薄澳嵌斡洃洠臀矣嘘P?！薄澳阍诨馂闹小瓰榱司任颐妹茫?/p>
把我推開，結果妹妹當場被燒死。你認為是我害死了她，從此我們的關系變得扭曲。
你提出刪除這段記憶——不僅是為了逃避，更是為了……重新愛我?！蔽掖竽X轟然一聲。
妹妹？火災？這完全不在我記憶中。她的聲音繼續：“他們給你動了手術，
植入了‘替代記憶’——你不再記得有妹妹，也不記得這段痛苦，
只留下我們美好戀愛的部分?！薄暗憬K究是你，你的潛意識拒絕這種欺騙。
所以你開始夢游、失控、對我產生莫名的敵意。”“那晚你失控了?！彼聊艘粫?/p>
聲音顫抖：“你沒殺我，是我自己選擇離開。我知道你不記得，
可你需要面對自己真正的過去……否則，MREM就會變成控制人類記憶的噩夢。
”視頻戛然而止。我癱坐在控制臺前，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竟然做過那樣的事？
我請求他們刪除自己的記憶，只為了重新去愛她？我看向操作臺，
控制界面還有最后一個按鈕：恢復原始記憶。我猶豫了。我想起她曾說：“你會記起一切，
但那時已經太遲?！闭娴囊謴蛦幔课乙Ьo牙關，按下了那個按鈕。一陣劇烈的耳鳴襲來，
我跪倒在地，腦袋仿佛被人錘擊，
畫面如潮水般倒灌進來——火焰、尖叫、她妹妹的臉、我的愧疚、我的崩潰。
我看見自己在病床上請求那群白大褂：“刪除我記得她妹妹的所有記憶，讓我……重新開始。
”我看見蘇婉在走廊上痛哭：“你不再是他了?！币磺卸际钦娴?。而我，
親手將記憶交給了他們——也親手，殺死了那個真實的自己。我從服務器房間出來時，
外頭已是凌晨。陸野守在門口，見我滿臉淚水，問：“你看到了？
”我點頭：“我曾以為自己是受害者?！彼聊艘粫?，
低聲說：“你是……只是方式不一樣。
”第五章：記憶替代者我花了三天時間才稍微平復內心的震蕩。
那晚恢復的記憶像一只噬人的怪獸，纏繞在我的每一個夢境中?；鹧妗⒖蘼?、妹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