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師父叫我做什么?”令狐沖拉住岳靈珊小臂緊張詢問。
“哎喲!”岳靈珊揉著胳膊嬌嗔道:“師兄別害怕,爹爹好像有事要你去做!”
令狐沖剛下山闖大禍回來,岳靈珊見他這么害怕自己爹爹,也不覺得奇怪。
“師娘呢,師娘也在正氣堂嗎?”令狐沖仍不死心,繼續追問起來。
“娘親身體不舒服,還躺在床上,不見爹爹也不見我。”岳靈珊嘟著嘴,嬌嗔道:“都怪師兄昨夜發酒瘋,嚇著娘親了。”
令狐沖拍了拍自己胸脯,心頭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下:“怪我,怪我!師娘還沒出來就好。”
“你再磨蹭,爹爹怕是要提著君子劍來請人。保不準又被趕去思過崖禁閉思過。”岳靈珊伸出纖纖玉手,一把將盤腿而坐的令狐沖拉下床。
令狐沖胡亂穿好衣衫,嘴中低聲呢喃:“思過崖好啊!我想去思過崖面壁。”
如今他的功夫,也就二流中等水平。江湖險惡,沒有修煉獨孤九劍之前下山,當真是危險重重。
日頭高懸,日光透過華山派大堂的雕花窗欞,在地面上灑下一片片斑駁光影。
令狐沖胡思亂想之際,岳靈珊已經拉著他,踏入正氣堂。
“爹,我把大師哥帶來啦!” 岳靈珊脆生生喊道。
令狐沖抬頭環視大堂。案頭宣德爐升起一線青煙,在"劍氣沖霄"匾額前裊散。
岳不群端坐大堂主位,身著青衫,輕袍緩帶。身形修長,面容清癯,三縷長須整齊地垂在胸前,一派溫文爾雅的儒者形象。
見令狐沖到來,岳不群手中折扇"唰"地收攏,眉頭緊皺,冷哼道:“珊兒先去后山練劍,沖兒入座。”
“爹爹……大師兄知道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岳靈珊并沒聽話出去,反而快步上前,拽著岳不群衣袖,撒起嬌來。
“造孽啊,造孽啊!沖兒這般任性,就是你們母女給寵的。”岳不群長嘆一聲,聲音緩和許多:“我都讓德諾帶著一堆錢財前去青城派賠禮道歉了,現在生氣還有何用。你且下去,我有要事吩咐沖兒去辦。”
“好吧!”撒嬌得逞,岳靈珊轉身朝令狐沖扮了個鬼臉,蹦蹦跳跳躥出屋外。
有這么好的師妹,原主令狐沖為何不懂得珍惜!令狐沖感嘆一聲,恭敬上前,朝岳不群行了一禮。
岳不群臉色驟變,厲聲喝道:“你可知錯?”
“徒兒知錯,愿意上思過崖閉關三五年,改過自新。”令狐沖低垂著頭,連呼吸都不敢太過用力。他刻意擺出這般姿態,意在讓岳不群將自己遣往思過崖,好抽身尋找風清揚修煉神功。
岳不群收起怒容,語重心長道:“哎,并非師父要責怪你!青城派與我五岳劍派同屬名門正派,本該團結一心,共同抵御魔教。你不僅打了余掌門的四名弟子,還當眾羞辱青城派。害得師父不得不下血本求青城派原諒,這使得本就拮據的華山派更是雪上加霜。”
“師父,徒兒知錯了!這就前去思過崖面壁!”令狐沖堅定道。
“你這孩子知錯便好,思過崖暫且不必去了,還有要事需你下山處理。”岳不群雙眸緊盯著眼前的令狐沖,心中滿是疑惑:“這平日里動不動就偷偷下山的大徒兒,怎地突然性情大變,老想著往思過崖跑?”
見岳不群表情變化,令狐沖知道若是再拒絕,指不定就會身份暴露。“師父有什么事要徒兒去辦,但說無妨。”
岳不群攤開折扇,輕輕搖動幾下。
這三月天,華山上冰雪尚未完全消融,令狐沖也不知道,他師父扇的是什么風。
“江湖傳言,福州福威鏢局家傳的辟邪劍譜現世,魔教中人已盯上林家。接下來福州城恐將腥風血雨,難以太平。師父派你前去,主要是暗中監視魔教動向,必要時出手搶奪辟邪劍譜,絕不可使其落入魔教之手。”
聽罷,令狐沖暗暗叫苦:“我的好師父,你想要就直說啊,沒必要這般冠冕堂皇。余滄海即將親自出手,滅林家滿門,我現在的功夫,哪里是他的對手。”
岳不群見令狐沖臉色陰沉,眉頭緊鎖,立刻面露不悅,沉聲道:“為師知福建路途遙遠,但德諾已前往漢中賠禮,派中弟子就只有你功夫還過得去。”
“弟子何時啟程?”令狐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情愿。
“事不宜遲,你即刻準備行裝,下山去吧。”岳不群捋了捋胡須,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謹遵師命。”令狐沖拱手行禮,轉身離去。
說實話,他心中百般不愿,本想先修煉獨孤九劍,再下山瀟灑。可眼下情形,若再堅持上思過崖,岳不群必定起疑。下山雖險,但只要不四處招搖,性命應是無虞。況且如今又得玉女心經的輕功,保命手段更勝一籌。
望著令狐沖遠去的背影,岳不群緩緩起身,目光深邃,轉身朝寧中則的屋子踱步而去。
來到屋門前,岳不群輕叩門扉,急切道:“師妹,我已囑咐沖兒下山,這回你總該開門見我了吧?”
“稍等,我這就來。”寧中則的聲音從屋內傳來,帶著幾分疲憊。話音剛落,房門緩緩打開,她站在門內,臉色潮紅,眼神不斷躲閃。
“師妹,你可是發燒了?怎么臉頰這么紅?”岳不群眉頭微皺,關切地伸手想要探她的額頭。
“昨晚喝了些酒,早上身體不適,現在已經好多了。”寧中則低垂著眼眸,聲音輕若蚊蠅,不敢直視岳不群。
“師妹向來不勝酒力,自從生下珊兒后更是滴酒不沾,昨夜怎么獨自喝起酒來了?”岳不群跨步進屋,坐在桌旁,目光中滿是擔憂。
“師兄,昨日你和沖兒吵得那般厲害,我心里難受,卻又不敢勸你,只能借酒消愁。”提到令狐沖,寧中則的腦海中不禁浮現昨夜的情景,臉上頓時紅得發燙,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緋色。
“都是你們母女太慣著他了!我身為師父,罵他幾句怎么了?本還想讓他上思過崖禁閉三年,好好改改這脾性。你為何執意讓他下山?”岳不群語氣中帶著不解,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讓令狐沖去福建,誰知道這小子又要捅出個什么大簍子。
“我不想見到他……”寧中則長舒一口氣,聲音微顫:“不想見到沖兒和你再起沖突。”
“好啦,好啦!我和沖兒雖是師徒,卻情同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岳不群擺擺手,語氣輕松了些:“聽說淫賊田伯光最近在衡山附近出沒,你趕緊養好身體,咱們提前下山,去捉拿他,順便參加劉賢弟的金盆洗手大會。”
岳不群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話音未落,便已起身,作勢要離開。
“師兄,你很久沒有抱我了……”寧中則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眼中帶著一絲期盼。
岳不群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師妹啊,如今魔教勢大,五大門派危如累卵,我們必須勤學苦練,強大自身,哪里還有心思去顧及這些兒女情長?”
順手的事,但岳不群就是舍不得抱一下,他只是拍了拍寧中則肩膀,跟好兄弟似的提醒一句,就轉頭離去。留下寧中則獨自站在屋中,望著他的背影,眼中泛起一層淡淡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