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溫被師靜初抱著，乖乖坐在旁邊的小孩椅上，自己捧著耐摔的銀碗吃飯。
師靜初不斷給她夾菜，看著女兒吃得香甜，一副餓壞的樣子，又心疼，又食欲大開，跟著吃了好幾碗。
“大嫂，咱們家溫溫還真是玉雪可愛，看著她吃飯，都把人看餓了呢！”
容雪兒本來是吃不了多少東西的。
每日喝藥，備孕，沒病也要折騰出一身病，其中最明顯的問題還是食欲不振。
但看見溫溫吃飯，她這些問題好像都迎刃而解了。
一頓席面下來，她吃了兩碗銀耳甜湯，半碗米飯，三塊肉，六筷子清炒蔬菜，都有些撐了。
師靜初就愛聽別人夸自己的女兒，笑得眼角魚尾紋都出來了。
“那你和裴督軍加把勁，早日生個女兒出來，保證和我的溫溫一樣，討人喜歡?！?/p>
“藥吃了，沒用啊?！边@席上坐著的，都是自家人，容雪兒說話也放得開，敢于承認自己不孕的事實。
師靜初淡笑著，語出驚人，“藥吃了，房事也得跟上，否則吃再多藥，耕地的牛不給力，怎么豐收？”
“大嫂！”容雪兒愣了愣，臉色倏地爆紅，“孩子們都在呢！”
“無妨，他們聽不懂。”師靜初就是仗著孩子們都小，聽不懂才敢說的，要是大一些，她不敢說的。
旁邊的孟氏和唐氏，自打曹氏走后神情就自在多了，笑呵呵的打趣容雪兒。
“姑奶奶，大嫂說的沒錯，得抓把勁，讓牛好好耕地，不然再廢的土地，都要荒了?！?/p>
容雪兒臉紅，但心情著實不佳，“隗毅他…是頭努力的牛，是我身體不爭氣，所以才……哎！不說了，吃飯吧?！?/p>
裴隗毅正值壯年，又是軍中的男人，血氣方剛，每次回來待七天，有六天都會和她同房。
一夜要個三五次，那是常有的事兒。
可正如她那婆婆所言，再好的種子和耕夫，地不肥沃催不出芽，也無濟于事啊。
婆婆最近都打算著，物色幾個八字好的女子，抬進督軍府，給裴隗毅做姨太太了，她實在攔不住。
溫溫雖然聽不懂大人們在說啥，什么牛啊，地啊的，但她聽明白了，姑姑想要懷小寶寶。
她歪著小腦袋看向容雪兒，這么明目張膽的視線，容雪兒自然難以忽視，趕忙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臉。
“小溫溫，是姑姑臉上有臟東西嗎？你為什么這樣看著我？”
溫溫是個直腸子，她心里很難兜得住事兒的呀，于是捂著小嘴巴和鼻子說道：“姑姑身上臭臭，藥藥的味道好濃呀，小弟弟小妹妹們都不敢靠近呀?！?/p>
“溫溫，不許胡說。”
這次是容少川開口了，他終于找到機會，把妹妹往懷里一抱，沉著小臉。
“媽，姑姑，三嬸四嬸，我和溫溫吃好了，帶溫溫出去玩！”
容少海心里藏著事兒，貓撓一樣，好多問題想問，一溜煙滑下椅子，“我也吃飽了！”
其余幾個，三房的容少陽、容少焱。
四房的容少羽和容少天，以及二房二姨太的女兒容蓮蓮，也趕緊找到機會離席。
師靜初尷尬的笑著道歉，“雪兒，溫溫她，還小，不懂事的地方你多擔待，她肯定不是有心的?！?/p>
容雪兒不會往心里去，“大嫂，我不至于把孩子話放在心上，這是我給溫溫準備的金手鐲，你晚些幫我轉交吧?！?/p>
“叫你破費了。”送給孩子的東西，師靜初不拒絕。
席上，多虧了孟氏慣會和稀泥，三言兩語，扯到了梨花樓新來的戲子身上。
說他唱的穆桂英掛帥極好，改日要不要一塊去聽戲，場面才再度活躍起來。
溫溫被容少川夾在胳肢窩下，一路走出了老遠，才被放下來。
她懵懂的抬起頭，看著容少川很生氣的樣子，小心翼翼的：“大果果，是溫溫犯了什么錯么？”
一定是！
溫溫不等容少川回答，就先手心向上，捧起了白嫩嫩的小手手，“溫溫做錯事情，大果果可以打窩呀，大果果不要生窩的氣，好不好呀？”
且別說沒生氣，就算有一肚子的火氣，看到溫溫這模樣，容少川也偃旗息鼓了，他蹲下來，幫溫溫擦干凈嘴角的油漬。
“你沒做錯什么，但剛剛說姑姑‘臭’的話，不準再說了，而且姑姑哪里臭了？”
身上是最好的西洋香水味，唔？難不成溫溫聞不慣那種味道？
溫溫又淚汪汪的了，“對不起呀大果果，是溫溫的小嘴巴壞壞，窩現在就去找姑姑道歉呀。”
容少川摸了摸她的頭。
“這不是道不道歉的問題，是……你還小，不用知道這么多，總之你只需要知道，咱們容家現在的情況并不好，姑姑是咱們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若生氣，咱們家里的生意就徹底沒了活路，連商鋪伙計的工錢都發不出來。”
溫溫看著容少川這個模樣，心里酸酸痛痛的。
“大果果，窩們家很窮嗎？”
“不算窮?！?/p>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做生意不能用窮或者不窮來形容，如果容家商行倒閉破產，會有無數個家庭跟著遭殃，沒有養家糊口的途徑。
但姑姑這邊，要是能說動姑父，亦或者用姑父的名義幫忙聯系一二，或許能將積攢在倉庫里的布匹茶葉，都銷出去，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溫溫又好奇，“那大果果，窩們家還吃得起飯飯嗎？”
“現在吃得起，以后就不知道了?！?/p>
容少川捏了捏他的臉，小臉酷酷的，“但我是男子漢，家里的頂梁柱，不會讓家里人餓肚子的！所以你現在知道，剛剛說的話有多嚴重了嗎，你說姑姑臭，姑姑要是生氣，咱們容家得跟著完蛋了?！?/p>
“我雞道啦大果果，以后不敢再亂說話了呀。”
溫溫知道家里的情況，并沒有看起來這么好，也耷了下來，整個人蔫蔫的，可這情緒低落的狀態也就一會兒。
小奶崽子又支棱起來了，撲閃著淚花的大眼睛看著容少川。
“大果果，溫溫要怎么樣才能幫幫師麻麻，幫幫窩們家解決問題呢？”
容少川說，“要等到倉庫的貨全部銷出去，錢款回收到賬才能解決現狀，不過我們都是小孩子，沒有錢，無法幫家里人解決問題。”
溫溫攥緊拳頭，奶滋滋的嗓門超大聲：“大果果！溫溫知道寄幾要做什么啦！”
大果果說的已經夠明白啦，有錢，就能讓師麻麻的臉上多一些笑容。
溫溫，要努力賺錢錢，讓師麻麻和大果果開心呀！
容少川愣了下，滿頭霧水，他壓根追不上溫溫的腦回路，一驚一乍的，想一出是一出。
剛剛是闖入裴熾那個壞小子的院里，現在又說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所以，溫溫到底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