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裹著冰碴子砸在落地窗上,郎雪盯著手機屏幕上的拍賣邀請函,指節泛白。
三天前妹妹的醫院告知自己妹妹燒傷的部分需要植皮,而這場由霍氏集團主辦的古董拍賣會,正是她籌錢救命的最后希望。
郎雪攥緊手里的號牌,穿過鎏金長廊時,聽見不遠處傳來熟悉的笑聲。
顧宗年西裝筆挺地站在休息區,身邊依偎著蘇瓷,她耳垂上晃動的耳墜,正是上周顧宗年在S國以五百萬拍下的清代老坑玻璃種。
“顧總,我以為這次拍賣是私人性質。”郎雪站定,聲音比落地窗外的秋雨更涼。
會遇到顧宗年不稀奇,但是沒想到他會把蘇瓷帶到這種地方來。
顧宗年漫不經心地轉著威士忌酒杯,目光掃過她身上租來的小黑裙:“小瓷對古董有興趣,帶她來長長見識。”
“你從小在這種環境長大,小瓷肯定比不上你,你不會連這個也計較吧?她都原諒你那天燙她的事情了。”顧宗年見郎雪不出聲,怕她發作什么,又補了句。
周圍賓客的竊竊私語像潮水般涌來。
“顧總和夫人真般配,金童玉女啊。”
“認錯人了吧?那位沒帶飾品的好像才是顧太太。”
“可霍總給那位戴的是頂級寶石,給太太的......”
“聽說顧總的新歡就是這個,那沈夫人……顧總這是要卸磨殺驢了?”
郎雪盯著蘇瓷得意的笑臉,突然想婚禮上顧宗年親手為她戴上婚戒,說要護她一世周全。而現在,他的手正搭在蘇瓷纖細的腰肢上,眼里滿是寵溺。
拍賣會開始,郎雪隨意舉牌拍下幾件瓷器。
當她看中那幅林大師的真跡時,報價剛落,蘇瓷就舉起號牌:"我加……一塊錢。"
這行為實在是有點不夠看。
“顧總這什么眼光啊……一塊錢也敢出來叫。”
“你還別說,男人就吃這種傻了吧唧的,好拿捏。”
此起彼伏的哄笑聲里,郎雪卻看到了顧宗年似笑非笑的眼神。
哪怕蘇瓷笨手笨腳完全不懂拍賣規則,他也不覺得有問題。
突然想起手術費不夠時,自己跪在他書房求他幫忙的場景。那時他也是這樣漫不經心,用鋼筆敲著桌面說出的話卻冰涼:“小雪,成年人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當郎雪第三次被蘇瓷以一塊錢壓價時,她實在不想和她掰扯了。
郎雪對著拍賣師比了一個手勢。
拍賣師也沒有想到郎雪一上來就開這么大,也是激動的大喊:“郎小姐點天燈了!”
全場嘩然中,蘇瓷看不懂意思,但是眼淚倒是說來就來:“宗年,我真的好喜歡這個……”
顧宗年皺眉,他起身逼近郎雪,聲音壓得極低:“別不識抬舉。”
“顧總忘了?”郎雪仰起頭,眼里燃燒著最后的倔強,“我名下的畫作版權還在,這些年的收益足夠買下十幅真跡。倒是蘇小姐……”她瞥了眼蘇瓷顫抖的指尖,“連拍賣號牌都拿不穩,也配和我爭?”
蘇瓷捂著臉哭著跑開了。
“你就非要把小瓷氣走?!我今天又不是沒帶你出來,你的位置一直是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
郎雪后退半步,后背抵著冰涼的墻面:“顧總別忘了,我和你是只是有結婚協議,不是賣身契。”
“是她硬要搶我要的東西的。”
所以你我已經不要了。
顧宗年沒有聽出郎雪的弦外之音,冷笑一聲,轉身追了出去。
郎雪站在原地,聽著周圍傳來的指指點點,突然覺得這場鬧劇可笑至極。
她低頭看著掌心被號牌勒出的血痕,告訴自己只要熬過今晚,只要……
然而當拍賣師展示最后一件拍品時,郎雪的血液瞬間凝固。
投影幕布上,赫然是她大學時期的自己的人體素描習作。
那些只給顧宗年看過的,畫滿少女心事的私密畫作,此刻被標上了現代藝術品的標簽,起拍價三百萬。
而臺下,顧宗年正端著酒杯,目光像毒蛇般纏上她僵硬的身體。
“小雪,成年人要學會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與此同時,財產分割協議的通知在她的手機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