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承乾宮佟皇貴妃火氣再也壓不住,砸了滿殿的擺件,房間里狼藉一片。
奶嬤嬤徐氏自小喂養佟皇貴妃長大,情份非比一般,見狀立刻上前,心疼的抱著摔倒在地上的皇貴妃輕聲安慰,“老奴的貴妃娘娘,你寬寬心,兆佳氏一個小小的貴人,捏死她跟捏死只螞蟻似的,不值得為此事生氣”
“嬤嬤,我不好嗎,為什么表哥的目光總是在別人身上,以前是榮妃,宜妃,德妃,現在又冒出個兆佳貴人。我兢兢業業的幫表哥管理后宮,主持宮務,照顧嬪妃子嗣,讓表哥專心處理朝政,沒有后顧之憂,表哥為什么就看不到呢。”佟皇貴妃突然驚慌的看著徐嬤嬤,喃喃自語,
“嬤嬤,你說皇上是不是嫌棄本宮未能生子,才遲遲不肯冊封本宮當皇后,嬤嬤,快,快派人到家里幫本宮搜羅生子密方。”
只要有了孩子,皇上一定會冊封她為后,就能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站在皇上身邊,成為皇上的賢內助,成為與皇上相互扶持的妻子,成為大清母儀天下的皇后。
佟皇貴妃瘋魔的想著,自己住進了象征著后位的坤寧宮,與表哥接受眾人朝拜,表哥深情的承諾椒房之寵。
一切多么美好。
“娘娘,地上涼,奴才扶你去榻上躺著歇會”徐嬤嬤的聲音將佟皇貴妃從美好的夢境驚醒。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嬤嬤,本宮好累”現實的一切好殘忍,她不想面對。
“奴才扶你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什么糟心事都會消失”徐嬤嬤看著從小抱大的格格如此脆弱心疼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心中又恨又怨,恨皇上的無情,怨兆佳貴人狐媚皇上。
可惜她一個奴才在這規矩深重的后宮又能做點什么呢。
佟皇貴妃的奴才又如何,雖說平時仗著承乾宮的勢在眾位嬪妃面前有幾分臉面,但不代表可以欺辱她們,尤其是得寵的嬪妃,一旦被她們抓到把柄,像兆佳小主這樣沒皮沒臉的鬧到御前,輕則逐出皇宮,重則仗斃,皇貴妃也不一定保得住她的小命。
(兆佳欣怡生氣的鼓著臉,說誰呢,誰沒皮沒臉。壞人,全都是壞人)
再者前朝后宮相互牽扯,佟家在前期勢大沒錯,但在滿清貴族姻親復雜的清朝,世家大族盤根錯節,相互影響,相互牽制。
兆佳一族現如今比不上佟家一族,可實力也不容小覷,在三藩之亂中許多善武的小輩憑空而出,千萬別小瞧這些五六品的小將,一旦遇到機會便會脫穎而出,成長起來不過時間的問題。
另外兆佳一族也特別雞賊,為了穩固地位,族中庶出子弟娶的妻子大都出身包衣世家。通過包衣世家打通內務府的門路,加上岳父的關照,在偌大的內務府謀個小官不是大事。
且包衣世家互結姻親,層層牽涉,隨著榮妃,德妃等包衣嬪妃的崛起,包衣在后宮的地位逐漸穩定,縱觀康熙朝的包衣嬪妃,所出的子嗣,排前的十個阿哥一半包衣所出,可見當時包衣族的興盛。
由此可見在后宮中,不是地位越高,身世越顯赫就能生下子嗣,同樣你地位低下,沒有可以支持的家族在后宮也不易生下子嗣。
例如惠妃,若不是納喇明珠的支持與維護,大阿哥也不一定能長大。如同康熙朝的悲劇人物納喇貴人,為那丹珠之女,父親六品小官,家族不給力,自己能力不足以護住所生兩子,落得以悲劇收場。
所以想在清宮里安全的生下孩子,機遇,人脈,手段缺一不可。
四月的天氣,百花盛開,御花園里郁郁蔥蔥,滿園的春色給氣氛深重的后宮增添了幾分喜色。
鐘粹宮,“小主,快醒醒,今天是去承乾宮請安的日子,不能遲到”容嬤嬤強硬的叫起,心里有點擔憂,昨天皇貴妃的臉色她也看到了,黑的跟濃墨一樣,眼中噴火,那火氣大的都能燒死自家小主。
偏自家小主心大,不知收斂,她小心的猜測一下,就算皇貴妃顧忌皇上有所收斂,但是最常見的抄佛經,禁足,罰俸,依她所見,應該對小主沒啥影響吧。
容嬤嬤不確定的想。
欣怡迷迷糊糊的任由宮人伺候穿衣洗漱,剛穿來時臉皮薄,不好意思,拒絕貼身丫鬟伺候,嚇得丫鬟以為自己犯了錯,哭著求饒,從那以后,便無所謂了,隨便她們折騰伺候,臉皮厚的跟城墻似的。
時辰不早了,簡單吃了兩包子,一碗燕窩粥,早膳營養豐富,鮮香味美。鄭重向容嬤嬤表達謝意,將她身體調養的健康不少,胃口好了許多。
容嬤嬤見狀也很高興,夸欣怡聽話,肯配合,總之主仆幾個的氣氛特別和諧。
到達承乾宮時眼里的笑意都不曾下去。
進到正殿,敏銳的發現氣氛詭異,其他嬪妃的目光不經意的頻頻落在身上。
欣怡心中的警鈴響起,提高警惕,避免有人挖坑拉她跳下去。
郭貴人卻不長記性,剛進殿門就開始挑刺,“兆佳妹妹,面色不錯,看來昨天晚上休息的挺好啊”
確實,一覺睡到大天亮。
欣怡發現其他嬪妃的眼神都變了,目光不善,心里嘀咕自己昨天錯過了什么不為人知的小道消息,怎么感覺錯過了整個世界。
不管了,先處理眼前的小菜雞,瞇了瞇眼睛,先撩者賤,怪不得本小主,便委屈的哭訴“郭姐姐,求你告訴妹妹,妹妹哪里做的不對,妹妹一定積極改正,求求你饒了妹妹吧,昨天姐姐讓布貴人給妹妹的下馬威,妹妹己經收到了,以后一定謹言慎行,以姐姐馬首是瞻。”
欣怡捏著帕子捂著臉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管怎樣先給郭貴人扣頂欺壓嬪妃的帽子,讓她犯賤挑釁本小主。
心里美滋滋的,今天幸好有郭貴人幫忙轉移視線,分散佟皇貴妃的怒火。
“兆佳欣怡,你胡說八道,我什么時派布貴人去警告你了,你可不要信口雌黃。”郭貴人有點心虛,氣勢弱了幾分,前兩天私下確實派人跟郭貴人有所接觸。
始終盯著郭貴人的欣怡,看見對方心虛的眼神,一下子心神清明,怪不得從未沒打過交道的族姐布貴人無緣無故突然找上門,原來暗中有人使壞。
她說呢,同屬兆佳一族,陷害同族族妹自己有啥好處,想來郭貴人許諾了什么有價值的利益交換。
那就怪不得本主戳穿你的面目,“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一清二楚,假如你真的問心無愧”伸手指著郭貴人的貼身宮女,“請你的貼身宮女走一趟慎刑司”
“不行”郭貴人驚慌的大聲反對。
在旁邊看戲的宜妃,心道蠢貨,人菜偏愛挑事,為免牽連到自己,立馬上前勸阻,態度親切的笑著說道“兆佳妹妹,想你誤會了,我姐姐膽小怕事,怎會陷害妹妹,不說現在,以后也不可能”
欣怡聽明白了,宜妃果真聰慧,不愧半月封嬪,康熙中期盛寵的寵妃,暗中向她保證,郭貴人以后不會再行陷害之舉。
瞧了眼郭貴人嬌柔的小臉因憤憤不平變得猙獰的小臉,覺得甚沒意思。
遂點點頭,欣怡也不想與宜妃正面沖突,地位不均等,硬杠,容易吃虧。
坐下愣神的工夫,站在身后的容嬤嬤扯了下欣怡的旗裝袖子,朝她使眼色,抬頭看到通往內殿的珠簾后面隱隱約約站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瞧這情形,站了有一會工夫,不會是等著她跟郭貴人那個小菜雞打起來,自己再出來主持公道,當個好人,奸詐。
而珠簾后佟皇貴妃眼睜睜的瞧著一觸即發的爭端被宜妃三言兩語的解決,心中暗恨其多管閑事。
不再耽擱,扶著徐嬤嬤的手走了出來,觀其面容稍顯慘白,身形消瘦,日常的問安過后,佟皇貴妃為了展現自己后宮的地位,一一過問皇上的子嗣。
問到大阿哥,惠妃回答一切都好,后面又加一句比不得太子勤奮好學,聰慧過人深得皇上喜歡。
眾嬪妃心里都不是滋味,連皇貴妃也對太子喜歡不起來,太子的地位太尊貴,皇上把人捧得高高的,其他皇子拍馬也不及。
就連皇貴妃名下的四阿哥面圣的機會頗多,皇上雖然疼愛,但也比不上太子的一分。
榮妃自從生了三阿哥后一心撲在三阿哥身上,并不在意皇上的態度,為人佛系。
德妃心里不痛快,自己親生的大兒子不識親娘,幼子胤祚2歲身體嬌弱,德妃溫婉的眼神滿含愁緒。
宜妃的五阿哥同樣2歲養在太后處,隔三差五的見上一面,被太后教的性情敦厚,只會說蒙語,比不得自個養大的親近。
戴佳貴人的七阿哥有腿疾,輕易不抱出來。
衛貴人的八阿哥養在惠妃處,惠妃一心撲在大阿哥身上,但也不曾苛待八阿哥。
提到孩子,大家的心情格外沉重,深宮的夜太漫長,沒個孩子解悶的日子枯燥,無趣,時間長了,人也變得麻木,刻板,失去了應有的活力,沒有了追求。
佟皇貴妃心情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過,扯了個借口為太皇太后祈福,命令各宮嬪妃抄寫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