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宋昭野沒過來,第二天也沒過來。
但調了些人手給阮螢。
領頭的那個,長得精壯,人看上去也很忠心,“阮小姐,我叫程安。少爺讓我們跟著您,請您出行一定要帶上我們,外面情況復雜,您不要亂走。”
“他給你們多少錢?”
“什么?”
“宋昭野給你們多少薪水?”
程安不明白阮螢的意思,一時接不上話。
“我出雙倍,或者三倍。你們愿不愿意跟著我?”
程安徹底語塞。
“我確實需要人手,你們要是愿意接,可以留下。要是不接,我無非是花些精力再找別人。”阮螢的話音雖然淡,可透出了十分的誠懇。
程安便也把話攤在了明面上,“阮小姐,實話說,這讓我們很為難。報酬什么的都好說,我能不能問一句,接了您的活兒,我們是否還能向宋少匯報?”
“匯報內容,由我來定。”
這就是要他們徹底忠于她,背叛舊主。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阮螢給出的財帛確實很動人心。
可程安清楚,自己不能選。
這不光是規矩,還是道義,更事關今后能否繼續做這一行的資格。
“抱歉,阮小姐,我不能答應您。”
“好。”阮螢神色未變,讓人看不出情緒。
程安心中忐忑,第一次面對一個小丫頭有手足無措的感受。
“你去……”阮螢頓了頓,“給宋昭野說,我謝謝他的支援。”
這句之后,沒了下文。
程安打電話的時候還在思索,怎么糊里糊涂的,似乎又被阮小姐留下了?
*
因為傷口很深,又是夏季,為了避免傷口感染,阮螢需要住院兩周治療。
但在第四天,由程安開車,帶著阮螢去了一趟墨宇總部。
會議室站了不少人,陣仗很大。
陳光儀迎上來,剛要介紹今天主持簽約的領導,“阮小姐,這位是……”
“電話里溝通過的合同準備好了嗎?”阮螢沒有半點寒暄的意思,只看陳光儀。
“……準備好了。”
“拿來我看看。”
一式三份,阮螢逐字逐句的看完,拍照。
“我給我的律師確認一下。”
整個會議室里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誰也想不到,今天精心準備的簽約儀式,卻被這個穿著病號服,脂粉未施的年輕女人視而不見。
她強勢的用她自己的節奏,打破了他們習以為常的工作流程。
陳光儀留意到阮螢手里的舊手機,感到奇怪,最終卻什么都沒問。
在等待律師回復的時間里,會議室進來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阮小姐,我是那天你打電話聯系的,王欽弘。”
他上前,遞上一張名片,質地上乘的紙片上,只有王欽弘三個字和一串電話號碼。
阮螢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沒有任何身份附加的名片,背后都是真正有權有勢的人。
她接了過去,伸出右手,“王總,幸會。”
王欽弘虛虛握了握,很快放開。
阮螢低頭看律師發來的消息,王欽弘就站在旁邊,不發一言的陪著。
直到阮螢抬頭,“沒問題,簽合同吧。”
當天,一筆巨額款項,以交易的形式,進入了阮螢的國外賬戶里。
同時,一條舉國震驚的消息在網絡上發布:顧氏集團的顧四少,將與付氏二千金聯姻。
*
凌晨過后,宋昭野踏進了阮螢的病房。
窗簾沒有拉得太嚴,月光映入室內,病床上有個薄薄的鼓起。
他靠近,適應暗光的眼瞳鎖定睡夢里的女孩兒。
近三天,她一次都沒有聯系過他。
但她的一舉一動,都通過程安明明白白給他看到。
她還是像風一般不可捉摸,讓他永遠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她放在哪個位置。
“壞螢螢。”他輕聲。
他窸窸窣窣的脫掉上衣,繞過去,想上床。
“洗過澡了嗎?就爬我的床。”阮螢睜開眼,看他。
“我去洗。”他乖乖的。
“衣柜里有內衣,記得換。”
“衣服都是給我買的?”他忍不住,還是想確認。
“誰來就給誰穿。”阮螢按亮了床頭燈,“要睡就快點洗,我累了。”
不能分辨她話里的真假,可宋昭野還是失望。
她總是冷不丁的,用刀戳他的心。
偏偏他還要自己湊上去,讓她戳。
酸澀的去洗完澡回來,室內的燈光再次關閉。
宋昭野想去把窗簾拉好,床上的女孩兒卻說,“別關,我不喜歡沒有一點光線的地方。”
是嗎?怎么曾經沒有發現到這一點?
宋昭野默默地記下,上了床。
其實他有點羞澀。
渾身上下就只穿了一條短褲,偏偏床上又只有一條蓋被。
他正考慮要保鏢送一床新被子進來,阮螢卻將自己蓋的分了一半給他。
溫熱的體溫借著被子渡過來,還有她身上清淡的香味,由被角揚起的那陣風送上前。
身體不受控制的升溫,立刻有了反應。
吞咽了一口,他靠近床邊躺下,和阮螢拉開了一大段距離。
被子被拉平,中間撐出一塊空蕩的漏風處。
“這是要拔河嗎?”阮螢在幽暗的光線里問,“還是耍脾氣?”
“沒有。”
還能有什么脾氣?
他來不來,她都不在乎。
沈聽瀾那些話,她也無動于衷。
如果他不過來,她永遠不會去找他。
她根本都不管他的死活。
“我沒脾氣。”
他咬著牙又說。
“睡過來點。”阮螢翻了個身,朝向他,“你這樣,今晚我又睡不成了。”
想起她的傷,他到底心疼,挪過去了點,距離縮短,雖然還是碰不到一起,可對方的體溫和氣息已經能感受到。
又吞咽了一口,宋昭野強逼著自己閉上眼睛。
黑暗放大了知覺,阮螢溫熱的呼吸均勻的,一絲絲掃過來。
空氣里的淡玫瑰香,像無形的罩子,籠著他,捆縛住他。
“阮螢。”他啞聲,“別這樣對我好不好?”
女孩兒沒說話,像睡著了。
“顧瑾生月底訂婚,他幫不了你。你只能待在我身邊,知道嗎?”
“你做的?”阮螢問得很直接。
“你那天讓付清梨很心急。我又擠壓了一下顧家的業務板塊。這樁聯姻,算是我跟你共同完成的。”宋昭野語氣里滿是愉悅。
阮螢笑,“他們聯姻,兩個對手變成一個,宋家要難受一陣子了。你這叫什么?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宋昭野一哽,他當然知道。
可他一想到阮螢會去找顧瑾生,就絕不可能放任。
哪怕付出代價,他也要絕了這個可能。
“反正,以后你不能去找他了,他有官宣的未婚妻了。”
“呵。”阮螢這聲笑很諷刺,“我像是在乎那些的人嗎?你有女朋友,我不是一樣和你睡在一張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