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是初識嗎？項目啟動會的第三天，吳易已經連續加了三個晚上的班。
凌晨一點十五分，整層辦公樓只剩下他所在的會議室還亮著燈。吳易揉了揉酸脹的眼睛，
將第十版方案保存，電腦屏幕的藍光在他疲憊的臉上投下一片冷色調。"還沒走？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吳易猛地抬頭，會議室門口站著王行之。作為市場部總監，
王行之很少直接對接到創意部的普通員工。此刻他松開了領帶最上面的紐扣，
手里端著杯冒著熱氣的咖啡，鏡片后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琥珀色。"王總監？
您怎么..."吳易慌忙站起來，膝蓋不小心撞到桌角，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路過看到燈還亮著。"王行之走進來，將咖啡放在吳易面前，"給你的。黑咖啡，不加糖。
"吳易愣住了。他從未和王行之有過工作以外的交流，甚至不確定對方是否記得自己的名字。
咖啡的香氣在兩人之間飄散，吳易注意到王行之的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馬克杯的杯耳，
那是個陶瓷杯，釉面光滑得能映出頭頂的燈光。"謝謝。"吳易小心地接過杯子，
指尖不小心碰到王行之的手背，觸感微涼。王行之拉開椅子坐下，"方案我看過了，
創意不錯，但執行細節還需要打磨。"他的聲音很低，像是怕吵醒整層樓的寂靜，
"特別是第三部分的用戶畫像，太籠統了。人群標簽再精細一些，新品需要測試，
范圍太大反而影響測試效果......"吳易連忙翻開筆記本記錄，心跳不知為何加快了。
過去三天里，他們因為項目合作已經見過五次面，但每次都是在會議室里，周圍坐滿了人。
這是第一次，只有他們兩個人。"我明天...不，今天上午就能改好。
"吳易看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已經凌晨一點半了。“先休息好，
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再溝通。”王行之一邊說一邊伸手，
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吳易襯衫領口的一根線頭。明明是不太熟的同事，吳易卻沒有絲毫想躲開，
心里泛起一股莫名的親切感。王行之將線頭輕輕扯掉，手指在那塊布料上多停留了一秒。
"這件襯衫..."王行之頓了頓，"材質很特別。"這是件絲棉混紡的襯衫，
觸感確實比普通棉質更柔軟。"朋友送的生日禮物。"吳易早就注意到，
王行之喜歡撫摸觸感細膩柔軟的物件。
、會議室的毛絨靠枕...這些小動作與他平時在會議上嚴肅克制的形象形成了奇妙的反差，
讓人對這個總監產生好奇。凌晨兩點，他們一起走出公司大樓。深秋的夜風帶著涼意，
吳易裹緊了單薄的外套。"我送你吧。"王行之說，"這個點不好打車。"吳易本想拒絕，
但心里莫名不想錯過和王行之獨處的時間，想更多的了解這個人。
車內皮革和木質香氛混合的氣息讓吳易想起小時候爺爺的書房。王行之開車時很安靜，
只有導航偶爾發出提示音。在一個紅燈前，吳易偷偷觀察著王行之的側臉——高挺的鼻梁，
微微下垂的眼角，還有總是抿著的嘴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王行之突然轉頭，
吳易來不及移開視線。"導航顯示快到了？你是哪個門進？"王行之問，聲音里聽不出情緒。
"哪個門？"吳易感覺耳根發熱，一時分不清這是在哪兒，胡亂答應道：“就在前面路口。
”車停后，吳易道謝正要下車，王行之突然說："下個月的內部新品發布會，
你來做主要匯報吧。"吳易驚訝地回頭，"我？
我從來沒匯報過...""你比任何人都了解這個項目。"王行之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
"我相信你。"這句話像一塊溫暖的鵝卵石，沉甸甸地落在吳易心里。接下來的兩周，
吳易和王行之因為新品上市的活動幾乎形影不離。王是一個理想型領導，遇事冷靜，
處理問題頗有手段，能幽默的帶動團隊氣氛，
還能優雅的把其他部門甩來的鍋丟回去....吳易所在的創意部領導Jeff是個外國人。
他總是在度假，偶爾帶來一些“致敬”國外的創意新思路，落地的實事一件沒干過。
吳易有些依賴起王來，有這樣的領導牽頭項目，心里踏實了不少。但吳易也發現，
王行之將負面情緒和壓力都藏著，只在無人的時候偷偷卸下完美總監的面具。
有一次吳易撞見他獨自在休息室，指尖輕輕撫摸著咖啡機旁的絨布，
表情像個孩子似的微瞇著眼。這些發現讓吳易既心疼又莫名心動。
他開始刻意穿著觸感柔軟的衣服，帶毛絨玩偶到辦公室當靠墊，
甚至偷偷在遞給王行之的文件上別一小塊絲綢書簽。
而王行之每次都會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看他一眼，然后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
即使簡單的眼神也讓吳易的心跳加速。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對王行之的關注早已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疇。那些偷偷的觀察，刻意的穿著選擇，
甚至此刻因為一個微小眼神而產生的心悸，都指向一個他不敢細想的可能性。吳易忐忑不安，
直到團建日。第二章 泡湯篇溫泉酒店，吳易看著房卡上和王行之并列的名字，
嘴角不自覺揚起。蹭到總監光環，住進了有私湯的豪華套房。吳易心里得逞，
見王行之也默許了這樣的安排，心情不免更是飛揚。他借著這份雀躍在臺球桌邊連贏三局，
KTV里歌聲也比往日清亮，眼神卻總忍不住瞟向那個在角落安靜品酒的身影。
一下午鬧得滿身汗，大家正相約著去泡澡，一聲冷冷的命令在身后響起：“吳易你來一下，
設計圖有些問題。你們先去泡，不必等他了...”氤氳的熱氣在露天湯池上方盤旋，
融入初秋微涼的夜色中。吳易將整個身體浸入溫泉，只露出肩膀，
溫熱的泉水包裹著每一寸肌膚，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舒適的嘆息。"比公共浴場安靜多了。
"王行之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靠在池邊的石頭上，黑發被水汽打濕，有幾綹貼在額前，
鏡片早已摘下，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此刻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吳易點點頭，
設計稿兩分鐘就搞定了，剛剛緊張的心情慢慢放松，水波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蕩漾。
下午的臺球比賽，技術部張總監五音不全的歌聲...那些嘈雜聲漸漸在記憶中遠離，
水面漂浮的木托盤上，清酒的香氣混合著硫磺味，讓吳易有種微醺的錯覺。
他們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推開門是一方小小的露天庭院，青石板圍成的溫泉池蒸騰著熱氣。
夜風裹挾著硫磺味的水汽撲面而來，遠處山影在暮色中如同洇開的墨跡。"你先洗還是我先？
"吳易問，嗓子莫名發緊。王行之已經開始解手表，"一起吧，省時間。
泡完大家不是約著一起晚飯嗎？"....等吳易回神，他們已經泡在一起，
私湯的大小只夠他們并排坐著，肩與肩好像順著水波順勢即刻能碰到一起。
"沒想到你臺球打得這么好。"王行之忽然開口，聲音比平時松弛許多。
露出水面的鎖骨在室外暖光燈下投出淺淺的陰影。吳易記不清第一次打臺球是什么時候，
是誰教的，正陷入回憶。"你這里…."王行之突然傾身向前，手指輕輕碰了碰吳易的后頸，
"沾了片樹葉。"那觸感讓吳易渾身一顫。王行之的手指比他想象中更暖，指腹有些粗糙，
在他頸后最敏感的那塊皮膚上停留了過長的時間。吳易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卻不敢動彈，生怕驚擾了這一刻微妙的平衡。王行之的手沒有離開。像是舍不得，
他的拇指沿著吳易的頸椎緩緩下滑，在水珠滾落的軌跡上輕輕摩挲，
像觸碰某種珍貴易碎的物品。
那觸感讓吳易全身一顫——王行之的指尖在他皮膚上劃出微妙的軌跡，
既像是在拂去不存在的水珠，又像是在探索某種未知的領域。吳易轉過頭，
正對上王行之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睛此刻暗潮洶涌。
"你的皮膚…."王行之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比想象中更柔軟。"吳易屏住呼吸。
王行之整個掌心都貼在了他的后頸上，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他耳后的那塊敏感肌膚。
水珠從王行之的手腕滑落，沿著吳易的脊椎一路向下，像一道微弱的電流。下一秒，
溫熱的唇覆了上來。吳易睜大眼睛，看著王行之放大的面容，看著他微微顫抖的睫毛。
這個吻輕得像一片雪花落在唇上，卻讓吳易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王行之的手還停留在他的后頸，指尖揉捏著那塊肌膚，像是孩童眷戀最心愛的絨毯。
當王行之稍稍退開時，一滴水珠正從他的下巴滴落，墜在兩人之間的水面上，
激起一圈微不可察的漣漪。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越過了某條界線。
"抱歉，我…."王行之松開手，喉結上下滾動。吳易沒讓他說完。
他伸手抓住王行之的手腕，將那只方才還流連在他頸間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
溫泉水從他們相觸的皮膚間溢出，吳易閉上眼睛，輕輕蹭了蹭那只掌心。"沒關系，
"他聽見自己說，"我很喜歡。"月光穿過蒸騰的水汽，在他們之間織就一張銀色的網。
遠處傳來同事們模糊的笑鬧聲，卻仿佛隔著一整個世界那么遠。此刻，
在這方小小的溫泉池里，只有兩顆加速跳動的心臟，和那些未說出口的、柔軟的心事。
第三章?被指尖觸碰的瞬間溫泉的熱氣還在皮膚上蒸騰，吳易跟著王行之走出酒店后門時，
一陣山風猛地灌進衣領，冷得他打了個哆嗦。秋末的山區夜晚已經帶著初冬的凜冽，
月光像一層薄霜鋪在石子路上。"等一下。"王行之突然叫住他。吳易回頭，
看見王行之解下自己的圍巾——那條深灰色的羊絨圍巾，
在會議室里他曾無數次看見王行之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它。
此刻那條圍巾在月光下泛著柔軟的光澤，像一泓靜止的水。"會感冒的。"王行之說著，
已經抬手將圍巾繞上吳易的脖子。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以至于吳易忘了呼吸。
王行之的手指和羊絨圍巾一起觸到吳易后頸，瞬間一種奇異的熟悉感電流般竄過脊椎。
圍巾帶著王行之的體溫和氣息，是雪松與琥珀混合的香水味，但更深處，
那片柔軟溫暖摩擦到皮膚，指尖覆在后頸輕撫的觸感，近在咫尺的呼吸，
喚醒了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高一那年的初冬，教室的暖氣還沒開始供應。晚自習結束后，
霍雨也是這樣站在教學樓后面的梧桐樹下，解下自己的圍巾圍在吳易脖子上。
那條圍巾是深藍色的，比王行之這條要舊一些，邊緣已經有些起球，
但觸感同樣柔軟得不可思議。霍雨，對，他叫這個名字。僅和他做了三個多月的同學，
但吳易立馬知道自己和別的男生不同，他對霍雨的悸動像學校那片不知什么時候紅了的楓葉，
說不準時間也不明白原由。初秋的宿舍里總是充斥著籃球拍地的聲響和男生們汗津津的笑鬧。
吳易縮在上鋪，就著夕陽翻看一本《我是貓》，
書頁間夾著從圖書館偷偷借來的、根本不在高中生閱讀清單上的“閑書”目錄。
下鋪的霍雨探出頭，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書上，忽然笑了。“你也看夏目漱石？”吳易一愣，
低頭對上一雙帶著笑意的眼睛。霍雨的手里正攤開一本《心》，書頁邊緣密密麻麻寫滿筆記。
陽光透過紗窗照在霍雨的臉上，吳易注意到他右眼角有顆很小的淚痣，像鉛筆輕輕點上去的。
從那天開始，他們成了宿舍里唯二的“異類”。當其他人抱著籃球沖向操場時，
他們溜去圖書館、空教室、講臺后儲物間，熱切地討論太宰治的頹廢、川端康成的物哀，
甚至偷偷傳閱從舊書店淘來的三島由紀夫。霍雨說話時總愛用手指摩挲書頁，而吳易則發現，
他的眼睛在談到喜歡的段落時會微微發亮。“你不能整天泡在書里。"某個周末，
霍雨把吳易拽進了學校后巷的臺球游戲一體廳。綠色絨布球桌在陽光下像一塊巨大的翡翠。
霍雨教他如何用巧克粉摩擦桿頭："得像撫摸貓背那樣，太用力它會逃走的。
"他的手掌覆在吳易手背上調整姿勢時，吳易聞到他袖口傳來的干凈的洗衣液味道。
白球撞散三角陣列的瞬間，
霍雨突然湊近他耳邊："找好角度、瞄準——"一顆紅球精準入袋，"注意力度，
然后……""然后什么？"? 吳易的心跳像漏了一拍，失去了思考能力。
霍雨笑著用球桿輕戳他胸口："然后勇敢地撞過去。"那天吳易輸光了所有游戲幣，
卻贏了個柴犬盲盒掛件。當他把這個絨布小玩偶拋給霍雨時，對方接住的瞬間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