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彥的小妾。謝云棠和他大婚次日,栽贓我偷了她的金簪,要讓嬤嬤掌我的嘴。
我哀求的看向沈彥:“我沒有偷。”沈彥只淡淡掃了我一眼:“萱草,她是主母,
主母說你有罪,你就是有罪,有罪就該罰。”我的臉被打的紅腫破相。
沈彥給我上藥邊說:“萱草,尊卑有別,以前是我寵你太甚,她是主母,
想要拿你立威也是正常的,你要尊她敬她重她,不可犯上。”原來,尊貴就可以為所欲為。
那我便要尊貴。所以,你們也活該被我踩在腳下。1或許是我眼里的不甘太明顯。沈彥慍怒。
重重擱下瓷瓶,和紫檀的書桌磕出尖銳的響聲:“萱草,看來,以往我將你寵壞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出去。”男人下顎繃的鋒利,聲音如冰,難以想象,
這是前夜還匐在我身上索歡,聲音低啞,呢喃喚我萱草的人。我從紫檀官帽椅上起身,
草草屈了一禮。頂著紅腫刺痛的臉回院子,一路小廝和丫鬟都用余光看我笑話。
“婢子就是婢子,看,就是爬了床,做了半個主子,也是個笑話,少夫人剛進門,
還不是隨意就能處置了。”“我們做女人的,就該本分賢惠,別妄想主子的富貴,
哪天被少夫人賤賣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連灶上的王婆子都掐著水桶一般的粗腰,
指桑罵槐。今天落了難,連個廚娘都敢來欺負我了。可我萱草,卻不是個軟團子,
不是誰都能來欺負的。我知道,剛被打了二十下,此時我的臉又紅又腫,
皮膚都被打的薄了一層的感覺,這會子看起來肯定很丑。我頓住腳,回身,走到她面前。
勾了耳邊的碎發(fā)到耳后,仰起來那張紅腫的臉,笑的很燦爛:“看出來你喜歡當奴才了,
所以,祝你的子女兒孫,世世代代都是奴才。”王婆子揚起手臂。
我仰面瞪著她:“你想打我?”“夫人打的了我,因為她是主母,我雖是半個主子,
卻也是你的主子,你敢打我一下試試,我倒是要看看,公子究竟是護你,還是護我?
”王婆子的手不甘的放下去。不過是個紙老虎,也敢來嚇唬我。我學著謝云棠的貴女淺笑,
漫不經心撥弄袖子,聲音輕輕的:“我要吃鲞卷,給我去做。”王婆子瞪了我一眼,
終究是不甘的轉身進了廚房。2鲞卷很奢靡。沈府只有主子才能吃上。
那次恰好我去廚房給沈彥取食盒。拎到院子里擺到桌上打開,鲞卷卻只有一半。
偷吃到主子頭上,這奴才定然要狠狠責罰的。整個廚房一口咬定,鲞卷是整盤放在食盒里,
沒人偷吃。只剩我這個取食盒的婢女。沈彥淡聲吩咐王婆子:“我沈彥最寵愛的婢女,
要吃鲞卷,還用誣賴你?”“去給她做十份來。”原來,并不是吃上鲞卷就是主子。
我并非是沈家的家生子。我爹是個酒鬼還是個賭徒,喝醉了就喜歡打我和我娘。
我渴望吃一頓飽飯。六歲的時候,我求我娘,把我賣給人牙子,
就這樣成了沈家的一名燒火丫頭。我勉強吃上了人生第一頓飽飯。可是,原來,
奴才也分等級。大奴才可以打小奴才,我的后背經常挨棍子。公子的書童就不一樣,
他們可以吃好的穿好的,陪著沈彥玩就可以。我編了一只草蟈蟈。那天,沈彥被母親訓斥,
偷偷一個人在園子里哭。我給他這只草蟈蟈:“公子,我折的草蟈蟈會叫,你聽。
”我學的蟈蟈聲很像,山村里,這些昆蟲遍地都是,自然學的像。那天,
沈彥將我調進了他的院子。沈彥的母親只是繼室填房,是六品官的女兒。
原配崔氏是豪門望族,生前留下一子沈泓,驚才絕艷。沈彥比他小了足足五歲,
母親卻處處拿他和沈泓比。“七歲的沈泓已經有神童之名,你沒有他的天賦,
就要比他更努力,否則,以后拿什么和他爭?”“沈泓的字千金難求,
聽聞七歲時便腕懸沙袋練滿兩個時辰,再看看你寫的!”“沈泓十七歲,第一次下場,
就已經拿下狀元!你做的這是什么東西!”沈母刻薄的怒斥他,如何看他都不滿意。
我總是雙眼充滿仰慕的看著沈彥:“公子,你的字真好看。”“公子,你知道的好多啊!
”“公子,原來書上還講種花種地這種小事啊.”一眾下人中,我最得寵。沈彥握住我的手,
一筆一畫,被他教出一手連他都分不出真?zhèn)蔚淖煮w。沈彥越來越不喜歡看書,
被罰的越來越重。我經常整夜整夜,為他抄寫功課。東窗事發(fā)。我被罰了二十大板,
還要被攆出去。他站在血淋淋的我身前,第一次對抗夫人:“我要納萱草做我的通房。
”原來。在他眼里,我依舊是個卑賤的奴婢。任由人可以打罵的那種。3我原名阿花。
是我娘時候給我取的。萱草這個名字,是沈彥給我取的。那時小心翼翼捧著名貴的橙心堂紙,
舉在頭頂,看著上面萱草兩個字,一遍又一遍的念。原來,我還是草芥。正如此刻,
我臉上的紅腫還未消退,頂著落日的余暉在廊下,要等謝云棠起身,為她洗漱布菜。
晨昏定省,妾都要向主母請安。足足半個時辰。正房內窸窸窣窣的嚶嚀總算是結束。
沈彥午睡有時會有興致,不知他是否知曉,我在廊下。一切都聽進了耳中?很快,
謝云棠為我解惑了。“夫君,萱姨娘早上受了罰,看起來還沒好的樣子,要不,
今晚免去她的定省吧。”我聽見沈彥淡淡的聲音,不帶任何一絲情緒:“妾就是妾,
你是她的主母,伺候你是她的本分。”奇怪。我此刻竟不覺得傷心。
大概是認清了沈彥這個人。我垂著眼皮,接過婢女遞過來的梳子。謝云棠端坐繡凳,
身上還著著交領蠶絲睡衣,鎖骨邊緣,曖昧的青紫紅痕密密麻麻。
我手腳麻利的為她梳好頭發(fā)。再捏著銀著為她布菜。謝云棠蹙眉:“怎么沒有鲞卷?
”婢子機靈的道:“灶上說,萱姨娘特意吩咐了廚房指名要的鲞卷,所以……”看來,
王婆子利索的投靠了這位新夫人。也是,如今有了主母,誰還會在意她這個姨娘?
不等沈彥發(fā)話,我立刻道:“主母恕罪,妾并不知灶上如今這樣困難,只做的出一份鲞卷。
”“妾如何敢搶主母的飯菜,以后會謹守本分,以后不會再要鲞卷。
”沈彥的筷子啪一聲擱在飯桌上。“萱姨娘這么守本分,府上姨娘也沒有小廚房的先例,
那就都撤了吧。”我低著頭,并不看他:“是,妾明白了。”沈彥怒視我一眼,甩袖而去。
謝云棠對我的低頭很是滿意:“算你聰明。”她話音一轉,又賞了我一巴掌,
惡毒又驕縱的欣賞我的詫異,把玩著鮮艷的蔻丹:“下賤的玩意。”“別以為討我歡心,
我就會放過你。”“聽說你十分狐媚,十四歲就爬了夫君的床,該死的狐媚子。
”“本夫人遲早要你的命。”想弄死我?那得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4從正院出來,
我早就饑腸轆轆。我卻沒急著回我的院子,而是親自去了灶上。王婆子斜倚在門框上,
嗑著瓜子“呸”一聲吐出皮:“姨娘,你的鲞卷,老婆子都給你準備好了,拿去吃?
”她故意拔高了尖銳的聲音,惹的灶上奴仆都看過來。我袖子里的指尖掐緊掌心。我知道,
一定會有那么一天。我要讓他們都朝我跪。我只沉默的拿了一些普通飯菜和兩個饅頭,
裝進食盒里。我躲在樹叢后面,等沈泓經過,低著頭,提著食盒撞上去。“你沒長眼睛嗎?
”小廝厲聲。“大公子恕罪,妾并非是有意的。”我跪下去,用帕子擦他直裰的油污。
我是斜跪下去的,露出一段脆弱脖頸,從這個角度看去,還能看到我 紅腫的臉頰。
帶著傷的我,看起來一定不美麗。但一定很可憐。而男人,總是容易對可憐的女人生出憐惜。
果然,沈泓后退一步,喊了一聲他的小斯:“多寶。”又道:“你起來吧,不用你弄。
”我聲音帶著哽咽,仿若一顆無根的蒲公英,找不到落腳點:“多謝大公子寬厚。
”多寶不憤道:“你撞了大公子,大公子還沒把你怎么著呢,你倒是哭起來了,
我們可沒欺負你。”沈泓加重了聲音:“多寶,”又跟我道:“姨,姨娘,你快起了,
回去吧。”“唉,多謝大公子。”我感激的磕了個頭,這才撿起地上弄臟的饅頭,蓋上食蓋,
后退兩步,轉過身離開。這個過程,我守著禮節(jié),沒有再抬頭看他的眼。
直裰一個角都是油污,多寶心疼的道:“這上好的云錦,也不知能不能洗掉,也就您好性子。
”沈泓蹙眉:“你沒看到她的臉嗎?”“不過是件衣服,也是個可憐人,又何必為難。
”看到精致的飯菜,他的腦子里不自覺閃過那兩個沾了灰塵的饅頭。沈彥可真夠涼薄,他想。
我自然沒打算真吃沾了灰塵的饅頭,一塊塊掰碎,喂給了院子里的螞蟻。
秋兒今天被我連累受了不少冷眼,唉聲嘆氣:“姨娘,夫人才嫁過來第一日就這樣了,
以后可怎么辦呀?要不你使使手段,可一定得抓著公子的心,不然,
這府上可沒你的立錐之地了。”我漫不經心吃著糕點,這府上的公子又不止沈彥。
不是還有鰥夫沈泓嗎。5連著半個月,沈彥都歇在謝云棠的房中,下人都覺得我徹底失了寵。
我這個失寵的“傷心人”,失意難受的在梅林燒紙。梅林隔著一片湖光的水榭,
沈泓正思念亡母。舊人勝新人,如今這侯府上下,只有他一人還記得,今日是母親的忌日了。
彩云遮月,水波縹緲,隔著朦朧的水霧,私祭的火光落入他眼中。“娘。
”“萱草在這邊過的很好,現在還是姨娘呢,我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綾羅綢緞,
二公子對我特別好,主母也是個賢惠的,你不要擔心我啊。”“娘,都是我不好,
要是我早點長大,成了姨娘,你就不會被爹打死了,我應該早點把自己賣了的。
”在我爹賣了我的第二年,我娘就死在了我爹手上。我哽咽的哭出聲。
一方帕子落在我的頭頂:“擦擦吧。”我抬頭,公子骨指修長,指尖一方蘭草繪色方帕,
蹀躞帶將腰肢收的勁瘦有力。深黑的眸子浸潤著柔和的亮光,落在我身上。我卻并不接。
慌張跌入火堆中,火霎時撩起了裙子。躥起的火光中,沈泓攬著我的腰肢立刻跌入水中。
他又拉著我浮出水面,水波從我臉上破開,慌亂中相擁的身子,
此刻濕儒映出的身形貼在一起。6“對不起……是妾連累了大公子。
”濕漉的女子衣服堆在地上,一件寬松的長衫自屏風之后扔了過來。弟弟的妾室,
同哥哥一并落入水中,還生了肌膚之親。這事傳出去,我最輕也是被發(fā)賣。
沈泓的君子之名亦要被人詬病。這事不宜多任何一個人知道,沈泓指了多寶去我院中偷衣衫。
沈泓背對屏風,立在窗邊,眉頭蹙了蹙:“對不起,你只會說這一句嗎?”“妾身知錯了。
”沈泓無奈道:“今天,也是你娘的忌日?”“嗯。”我細聲應道:“我娘去世十一年了。
”竟和自己一樣。沈泓溫聲:“不必自責,你已經很好,有錯的,是你爹。”“大公子,
您真好。”沈泓無奈的彎唇:“你還記得你娘的樣子嗎?”“記得。
”我道:“我爹是個酒鬼,還是個賭徒,我娘臉上總是青一塊紫一塊,她的嚎叫聲很大,
卻總是把我護在懷里,我都還記得。”沈泓嘆息一聲:“是個很好的母親,可惜,遇人不淑。
”“大公子,女子若是運氣差,遇見的不是良人,該怎么辦?只有死路一條嗎?
”沈泓:“你想說什么?”“沒什么,我只是不明白,我娘為什么要受這一遭。
”我的話音落下,多寶取了衣衫回來了。沈泓細心的囑咐多寶將衣衫放下,
又囑咐我將濕衣服留下,他更好處理,這才退出了房間。我走出屏風,指尖略過衣裳,莞爾。
沈泓的心,很軟。心軟的男人,最好利用。我拔下簪子,劃破大腿的肌膚,弄在他的長衫上,
又弄在濕儒的褻褲上,快速梳好鬢發(fā)出去。沈泓在吃著雞湯餛飩。“大公子,多謝。
”他說:“灶上送的多,你也用一碗吧。”冒著熱氣的橙黃雞湯鮮香,餛飩肉餡很大,
這一路更深露重,此時用上一碗胃別提多舒服。不光心軟。心還很細。我愈發(fā)堅定,
要拿下他。7這雪松院的吃食和穿戴直線下降,秋兒很是苦惱:“姨娘,
公子都半個月沒踏入院子了,你快主動去找公子啊,不然,怕是以后就不會再記得你了。
”我枕著引枕,把玩手中青絲。以沈泓的細心,他應該發(fā)現了吧?同情,有沒有多一點?不,
多一點還不夠,我還要很多很多。我沒有任何猶豫,光著腳丫子去院中,舀起一瓢冷水,
兜頭澆下來。井水冰涼,我的心卻是熱的。秋兒笑:“姨娘,你總算是轉過彎了,
明日公子一定會來看你的。”我淡笑不語。我用這苦肉計,卻不是為沈彥。沒心肝的男人,
我不稀罕了。被女子用過的長衫整齊疊好放置在塌上,有幽幽的清香。沈泓很難忽視。
指尖拂過內側的一點血痕。她受傷了?沈泓眸光微轉,剝開濕儒的羅裙,
褻衣上同樣的位置也有血紅。不是火燎的。只能是她本身帶著的傷。“大公子,
女子若是運氣差,遇見的不是良人,該怎么辦?只有死路一條嗎?”原來,她想問的,
是自己。沈泓的指尖不自覺顫了顫。8我如愿得了風寒,病的起不了床。
沈彥也的確來看我了,還帶了大夫。“多謝二公子。”我垂眸道謝,恭敬木訥,
卻將生疏融入每個細節(jié)里。沈彥很不習慣。以往的我,總是目光盈盈,充滿了對他的熱情。
他捏起我的下巴,讓我被迫仰望他:“萱草,別挑戰(zhàn)我的底線。”“你是妾,她是妻,
別跟她比。”“我若是護著你,總要被人詬病寵妾滅妻,你一向不怕疼,忍一忍,
守好自己的分寸,她不會要你性命。”我想起來,昨日早膳,
謝云棠只是被溫熱的粥碗印紅了指尖,他捧著仔細查看了半天,
便斥責我道:“怎么伺候的膳食,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何用?
”“以后不用你伺候膳食了,跪安吧。”那年代筆之事事敗。二十棍,幾乎將我的臀打爛。
我用帶血的手,捧著他流淚的臉:“公子,不疼,奴婢不疼。”原來。卑賤如我,
不配有疼的資格。只有貴女,才有疼的資格。那我就成為,尊貴的人。
我低聲:“多謝公子指教,妾身明白了。”沈彥喉頭一堵,冷了臉。他捏著我下顎的手收緊,
聲音如冰霜:“我以往真是將你給寵壞了,你倒是給本公子甩起臉子了,你一個賤妾,也配?
”我溫聲,一副知錯的樣子:“二公子誤會了,妾沒有。
”他總算滿意的剝了我的發(fā)絲到耳后,神情溫柔。雪松院如今有的是謝云棠的人,自然知道,
我是故意澆了冷水,砸了一屋子的瓷器。我頂著嚴重的風寒,一身素衣如常給她請安,
都沒能消除她的疑慮。倒是愈發(fā)認定,我是個心機深沉的。我的心機當然是深沉的,
這點她沒冤我。但我還得裝!她枕著扶手,側唇冷笑。
她身邊的嬤嬤發(fā)話:“我們夫人最喜喝梅花煮的水,姨娘既然想表忠心,
那就去采一瓶雪水來吧。”這嬤嬤的處罰,當真是落在我心尖上。
我看她溝壑縱橫的臉都順眼了。府上最好的梅林,便是水榭那邊,正對著沈泓的書房。
我抱著瓷瓶,用小木片一根根刮梅枝上的雪,沈泓發(fā)現我的時候,骨指已經發(fā)僵,
臉頰被冷風刺的通紅。他說:“怎么每一次見你,都這樣狼狽?”我僵直的手,
不好意思的揉著已經沒了知覺的臉蛋。9書房的地籠燒的火熱。沈泓拎起灶上的銚子,
熱水注入描金手爐,擰上蓋子遞過來:“拿著。”“多謝大公子。”我雙手捧著接過來。
沈泓挨著火爐蹲下,用火鉗翻撥,竟然拿出來幾個烤餅,一抬頭,
看見我張開的手指似在丈量,只當是什么女兒家的樂子。“吃看看。
”我受寵若驚:“給妾的?”“嗯。”他淡淡一聲。“妾一個卑賤之人,怎勞大公子,
給做吃的。”沈泓:“這里沒有大公子,也沒有,妾室,你只當自己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子。
”梅干菜和豚肉香相互融合,溢在唇齒間。我詫異:“公子竟會做這個?”君子遠庖廚,
世人的觀念里,灶臺這種伺候人的活低賤。我從未看過沈彥沾過一分。
沈泓大約是識破了我眼中的詫異:“有什么問題?”“公子這樣尊貴,這是我們下人的事。
”沈泓并不惱怒,唇邊漾起儒雅的笑意:“偶爾為之,頗覺有趣,如何?
”我用行動證明好吃。腮幫子撐的鼓鼓的點頭。沈泓又拿起銚子沖茶,
我眼疾手快的快一步去拿銚子。“大公子,妾來吧。”不安于貴人的伺候,
我十足一個惶恐的狗腿下人模樣。沈泓無奈的輕搖頭。沈彥愛茶。為哄他的開心,
我奉得一手好差。“大公子,如何?”我只敢抬起一點眼皮,不安的看他,像是極為在意。
沈泓目露贊許:“很好。”沈彥只會挑剔,他從不這樣直白的夸出來,倒是哪天熱度不夠,
他會擱下,擰起眉:“再去泡一碗。”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總算是能回報到大公子的那種開心。“大公子喜歡就好。”“大公子若是喜歡妾煮的茶,
讓多寶喚”說到這里,我自知失言。我是沈彥的通房,哪有給他哥哥奉茶的道理。
連出現在這里都是不該。“大公子,妾,應該回去了,夫人還等著妾的雪水。
”屋內梅干菜豚餅香正濃。沈泓推開窗,冷風吹進來,那香味四散。
他撥了窗前的積雪裝進去,那罐子便滿了。“謝氏要的不是雪,就算你一根根撥,
她也不會用來煮茶。”“別太傻,盡可能的護著自己,懂嗎?”精致的汝窯茶杯上,
我故意抿了嫣紅的口脂在杯沿。我抱著罐子,出了門,唇角翹起。究竟是誰傻啊。沈大公子?
10不出意外,我的風寒更重了。病的起不來床。新婚一月,
沈彥總算為我說了一句話:“萱姨娘病了,就免了她的請安,待康復了再來伺候你,如何?
”謝云棠唇角僵了一下。自覺有被敲打,嘴上應下,心里難免恨起我來。而我,
十足的恃寵而驕的寵妾樣子,足足半月未去給她這個正室請安。謝云棠的生辰宴,
我得出席了。很巧,我同她,是同一天生辰。沈彥只昨晚偷偷差人給我送來一根簪子,
一大清早就陪著謝云棠出去玩樂過生辰了,如今的他,十足是一個體貼的好人夫。挺好。
我也有我的目標。我給沈泓納了一雙鞋墊。我只交給多寶轉交,并不想過多打擾沈泓的樣子。
一步,兩步,三步。果然,沈泓卻從書房內出來。“你,回來。”這個“你”,自然是指我。
我非奴非主,大概,他也不知該如何稱呼我。我乖乖轉過來,垂著眼皮行禮,
十分規(guī)矩的模樣,任誰也想不到心里早就想將他勾到床上。“大公子。”沈泓捏著鞋墊,
針腳細密,青竹葉的花紋。鞋墊。既不會出格,又貼身隱秘,很合適的謝禮。
他大約這會子了然,上次吃燒餅時,我指尖張開的動作,是在丈量他的靴子。“上一次,
你就想要給我做鞋墊了?”“嗯。”我木訥的點頭:“大公子宅心仁厚,幫了妾兩次,
妾無以為報。”“妾用了銀線繡的暗紋,是個福字,希望大公子福壽綿延,福星高照。
”“進來。”沈泓捏著鞋墊說。我垂著眼皮,再次踏入這間書房。沈泓斜著鞋墊,
看見了陽光下的福字,當著我的面試起了鞋墊。“繡工好,大小也很合適。
”我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畢竟我娘和我爹那種窮苦人家,沒有美貌的命,算是清秀吧。
好在我的一雙眼睛很有特色,桃花眼,很靈動。沈彥獨獨喜愛我這雙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