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賈張氏擦去了嘴角的油漬，將一盆棒子面粥與一小碟蘿卜咸菜端上了桌。
這棒子面粥是熱菜的時候特意給賈東旭熬的，鍋里放點水，再放點棒子面就成了，簡單方便。
她已經吃過了，吃的小灶，有肉有菜。
剩下一些，留到中午吃，晚上兒子還能給她從食堂帶菜回來，這日子，神仙都比不了。
從前，她就這么對老賈的，現在，輪到賈東旭了。
她賈張氏，吃不了一點苦的。
賈東旭這個兒子，她十分了解，十分懶惰的，她不叫都不會起來的。
以前，她利用老賈上班與賈東旭沒起床的間隙獨自吃小灶，就沒被發現過。
以后，等賈東旭關餉，她的日子會更好。
賈張氏想起這些，臉上都帶著笑，走到炕梢，低聲呼喚睡夢中的賈東旭。
“東旭，東旭！快醒醒！
該上工了！棒子面粥我都煮好了。”
然后，睡得正香的賈東旭，就聽到了一陣聒噪的聲音。
“媽的，大早上的吵雞毛！不知道老子昨天熬夜加班了嗎？”
賈東旭只覺得吵鬧，煩躁，因為賈張氏的呼嚕聲他天快亮了才入睡，短短時間根本沒睡夠的。
“后院的劉海中，對門的老易、還有何大清和傻柱爺倆可都走了。你再不起，就晚了！”
賈張氏見賈東旭不起，再次道。
“還吵，還吵？
大周末的，上雞毛班？ ”
賈東旭下意識的想到，這破班，他是一天都不想去了。
“東旭改起了，去晚了，可是會扣錢的！”
賈張氏想到賈東旭可能會被扣錢，扣的可是她的錢，于是聲音都急切了好幾分。
沒完了，是吧！
賈東旭忍不了了，呼的坐了起來，四下打量了一下，尤其是看到桌子上的棒子面粥與咸菜，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接著，揮拳就給了賈張氏一個眼炮。
然后，世界安靜了。
噪音停止了。
“哎呦！”
“東旭，你個殺千刀的！我好好的叫你去上班，你打我干什么？”
片刻后，隨著一聲痛呼響起，噪音再次響起。
賈東旭星眸如電，目光凌厲的瞪著被他畫上了青黑眼圈的賈張氏，心道不愧是格斗大師，這力道剛剛好，懵逼不傷腦。
賈東旭，這一拳是收了力的，否則，賈張氏怕是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東，東旭，你，你這是怎么了？”
賈張氏的一只眼睛腫的只剩下一條縫隙了，可她看到賈東旭仿佛刀子般的眼神，嚇了一個激靈，連臉上的疼痛都忘記了，話都說的磕磕絆絆的。
咣當！
這時，賈東旭的頭往炕上一歪，隨手拉過被子，再次閉上了眼睛。
“哎呦！哎呦！
你個遭瘟的孩子，你敢打你娘咧！”
賈張氏被這一幕給弄懵了，緩了片刻，才回過神，一邊咒罵賈東旭，一邊哎呦呦的叫喚起來。
心中琢磨著，等會要給老賈多上兩柱香，讓老賈收拾收拾這個敢對自己的老娘動手的孩子。
撲棱棱!
這時，賈東旭揉了揉眼睛，再次直挺挺的坐了起來。
正要繼續破口大罵的賈張氏見此，嚇了一跳，生怕再挨上一拳。
“呀，媽！您這是怎么了？
咱家遭土匪了嗎？
這土匪怎么下這么重的手，瞧把您打的！”
賈東旭用惺忪的睡眼看著賈張氏鼻青臉腫的面孔，滿面不解。
“哼！
怎么？剛剛敢對你老娘動手，這會兒不敢認了？”
賈張氏眼見賈東旭沒動手的意思悄悄松了一口氣，用小胖手捂著臉，氣的直哼哼。
今兒個這事要是傳到院里，賈東旭就沒法做人了，今后這小子將徹底被自己拿捏了。
“媽，您說什么呢？我不懂！
自打我昨夜睡去，這會兒剛醒，哪有時間打您。
再說，您還不知道我嗎？
我膽小，都不敢跟院兒里的孩子打架，哪敢對您動手?。 ?/p>
賈東旭矢口否認。
“我眼看著你打的！
你還不承認，難道剛剛我見鬼了嗎？”
賈張氏摸著臉上的痛處，猶自氣憤不已?？杉毾胭Z東旭的話，又覺得賈東旭說的沒錯。
身為她一手帶大的孩子，賈東旭又懶又饞，除了有點小性子，根本就沒打過架。
而且，現在的賈東旭眼神平靜柔和，跟之前那刀子般的眼神完全不一樣。
就仿佛，剛剛換了一個人。
“媽！我倒是聽過類似的事情?！?/p>
賈東旭看到賈張氏迷茫的眼神，然后給她講了一個故事。
…………
“吾好夢中打人！”
故事最后，賈東旭總結道。
“你是說，你昨天在軋鋼廠上班被累到了，睡著的時候夢游了。
剛剛發生什么，你都不知道？”
賈張氏聽完故事，將信將疑。
“媽，您要是不信，去問問前院的閻埠貴。
閻埠貴可是文化人，還是語文老師呢，他一定聽過類似的事兒！
據說三國的時候，魏國的丞相曹操，他就跟我一個毛病。
不過人家丞相的病可比我重的多，我只是夢中打人，他是夢中殺人呢！”
賈東旭信口開河，滿嘴跑火車，臉上卻一副信誓旦旦的神色。
忽悠完賈張氏，賈東旭便起床，開始洗漱。
賈張氏吃小灶的小九九自以為瞞的很好，可前身其實知道，因為愚孝，所以才沒有計較。
賈東旭卻不想慣著她，他都答應給賈張氏帶菜了，賈張氏竟然跟他玩腦筋。
而且，賈張氏昨晚的呼聲真的很吵鬧，賈東旭為了今后能睡得消停點，便心生一計，給賈張氏一個教訓。
“東旭，不用問老閻，這事兒媽信你了！”
賈張氏聽到賈東旭舉得例子，心中信了個七七八八。
曹操的事兒，她在街上聽說書唱戲的說過不止一次呢。
這時，賈張氏有些慶幸與后怕。
幸虧自家的東旭夢中好打人，而不是好殺人，不然自己就無了。
可接著，賈張氏心里又犯難了。
今后東旭必然是要天天上班給自己掙錢的，可若自己繼續叫醒他，豈不是要經常無故的被打。
算了，算了！
以后不叫了！
愛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
賈張氏想了想，做出了決定。
“丞相，吾師?。 ?/p>
賈東旭沒想到，他這個隨便編造的理由，真的蒙住了沒什么文化的賈張氏，心中暗暗敬佩孟德兄的智慧。
“媽，您弄點毛巾敷一敷，我去上班了！”
洗漱完畢，賈東旭掃了一眼賈張氏的黑眼圈，心情愉悅。
飯桌上，只有棒子面粥，和蘿卜咸菜，連個雞蛋都沒有。
甚至都不如后世的牢飯，賈東旭就沒吃。
推開門，給自行車開了鎖。賈東旭推上車子，出了垂花門，離開了四合院。
匆匆到公廁灑水，之后騎車出了胡同，直奔早餐攤。
點了兩根油條，一碗豆漿，又吃了一顆茶葉蛋，賈東旭這才付了錢，騎車趕往軋鋼廠。
到了軋鋼廠門前，賈東旭一看，嘿，他竟然沒遲到，將將趕上大隊人馬的尾巴。
有車，真的很方便。
在門衛大爺那刷了臉，散了一根大前門，查驗了身份后，賈東旭到了廠里鎖好車子。
昨天車間的宋主任說給他申請了工服，讓賈東旭今天去領。
賈東旭就沒回車間，直接去了人事處領了一身嶄新的藍色工服。
這套衣服是帆布制作的，耐磨還耐臟。
賈東旭散了煙，在人事處試了試衣服，找了一件合身的，這才離開。
穿上了工服，他這也算是融入到軋鋼廠的廣大同事中了。
“嘿！哥們，過來聊聊！”
回車間的路上，賈東旭正琢磨今天找什么借口摸魚呢，幾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呼呼啦啦的，足有五六個人。
這些人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推推攘攘的，就把賈東旭往廠房后的角落帶。
昨天被他收了一張簽字畫押字條的郭撇子，赫然也在人群之中。
郭撇子看著賈東旭，臉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笑容。
賈東旭心中明白了什么，也沒反抗，順勢跟著人群往廠區的犄角旮旯移動。
七八分鐘后，眾人到了地兒，幾個工人圍做一圈，將賈東旭圍在了中央。
郭撇子狠厲的眼神看著賈東旭，緩緩伸出了手。
“賈東旭，你一個接班的，還敢嚇唬老子？”
“告訴你，有些人，不是你能招惹的！”
“條子呢？給老子拿出來吧！”
另外幾個工人也都用冷冷的目光看著賈東旭。
形勢，就十分的危急。
賈東旭看著幾個小卡拉米，視線中都是他們的致死穴位。
只要他愿意，這些人都見不到五分鐘后的太陽。
“想欺負我？你們還不配！”
賈東旭朝著周圍的人豎起大拇指，然后緩緩將手指反過來，指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