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梧州風景秀麗，但到底偏僻，在聽說她開設了女子學堂之后，紛紛嘲笑她不自量力，并再三告誡她讓她不如早些成婚相夫教子更為實際。
只不過這次她帶了很多護院，雖然見她貌美動了歪心思的不少，但到底沒有人敢逾矩。
她挨家挨戶敲門，立下誓言自己不會收取他們分毫，甚至如果他們愿意將女兒送至她的學堂下讀書，她便每戶人家獎勵二兩銀子。
這個時候，二兩銀子對他們這窮苦的地方來說，是一年的飯錢。
只是真正學堂開啟那日，蘇云錦一遍又一遍數著人數，卻發現還是少了一家姑娘。
她的心咯噔一下瞬間沉入谷底。
“夫子，是小秋！夫子求求您救救小秋，她爹今日要把她賣給村里的殺豬匠，求您救救她！”
一個女孩哭喊著跪下了。
小秋家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有些癡傻的弟弟，原本小秋她娘是一戶大戶人家小姐，卻在當年跟著她爹私奔，沒想到剛生了小秋后她爹便原形畢露，責罵她是個不中用的，連兒子也生不出，自此后開始終日酗酒，甚至染上了賭癮，將她娘帶的嫁妝揮霍一空，直到前些年生了個兒子才稍微收斂一些。
他本不愿意將小秋送來讀書，若不是蘇云錦提前將二兩銀子拍到桌上，小秋也不會有這個機會。
可今日看來……
喬云錦面色一沉，拔腿往小秋家跑去。
小秋家門口此時圍滿了看熱鬧的村名。
“爹，我求您了，我將來會有用的，求您不要將我賣給別人！爹！”
聽到凄厲的哭喊聲，蘇云錦身體微微僵住，恍惚又讓她想起了那一日在宋府后山的事。很快，她回過神，快步上前，一把將小秋護在了身后。
“蘇夫子？你來做什么？家務事你也要摻和嗎？”
眼見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小秋爹面色鐵青，眼底盡是怒意。
“那日二兩銀子你已經收下，如今到了學堂開課的日子，小秋卻遲遲沒有來，怎么？你是準備騙我的銀子么？”
聽到這句話，小秋爹只是冷哼一聲，語氣輕蔑：“要我說你們女人就應該早早成婚，像你這種早就過了二八年華的，擱我們村是沒人要的，如今我是為了我女兒著想，想讓她早早找到一戶好人家，我這都是為了她好。”
“好人家？你捫心自問，那家人真的是你口中的好人家嗎？”
自然不是。
那家屠夫已經打死了三任妻子，最大的不過剛剛及笄，只不過他給出的聘禮向來豐厚，足足二十兩，村中不少人都動了把女兒送過去的心思，想著換來的銀兩能給兒子買不少好東西。
“這你管不著，臭婆娘，我叫你一聲夫子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趕緊把小秋松開，不然我對你不客氣！”
說罷，上手就要來推搡蘇云錦。
她趕忙護著小秋后退兩步，卻沒留意到腳下的石子。
“夫子！！！”
在眾人驚呼聲里，她一個沒站穩，整個人倒了下去。剛好小秋家門口是一道斜坡，她下意識想伸手抓住什么穩住身形，卻抓了個空，順著斜坡直直滾下，重重撞上到一塊大石頭上。
她只覺五臟六腑都要移位，喉間的腥甜大沽大沽涌出，眼前瞬間一片漆黑，恍惚間她感覺到自己似乎還掉進了旁邊湍急的河流之中，再然后便徹底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