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色沉沉，辦公室的燈光孤零零地亮著。顧清時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窗臺。
他今天又在董事會上失了神，連秘書提醒了三次都沒有反應過來。
手機在手心里滾燙，卻沒有彈出任何消息。
夏問雪消失得太干脆了。
以她的性格，被他擺了這么一道，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哪怕是罵他幾句，或者冷嘲熱諷幾下，也總該有所反應才對。
可她像是從世界上徹底蒸發了一樣，那天之后就再沒有跟他有過什么聯系。
顧清時盯著手機，通訊軟件里那個熟悉的名字安安靜靜躺著，沒有新的消息推送。
可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一遍又一遍點進去查看。
聊天框里空白得刺眼。
他皺著眉頭將手機扔到一邊，卻怎么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是不是…對夏問雪太過在意了？
顧清時冷哼了一聲，自己都覺得可笑。
不過是一個曾經煩不勝煩的人罷了，消失了也好，怎么可能影響到他？
他站起身，拎起外套。
也許，見見婉婉就好了。
只要看見她，一切都會回到正常軌道上。
顧清時徑直開車去了夏婉婉上學時間居住的公寓。
門虛掩著，燈光從里面透出來，他正準備抬手敲門，卻聽見了屋內傳來了對話聲。
“顧清時？”
夏婉婉嬌笑一聲：
“他哪配得上我？我可沒那么低檔次。”
顧清時猛地僵住了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門縫。
沙發上坐著兩個女生，夏婉婉正面朝著這邊，一邊敷著面膜，一邊悠閑地撥弄指甲油。
屋里另一個女生咯咯笑了起來：
“你之前不是說他很帥嗎？”
夏婉婉不屑的輕嗤了一聲：
“你知不知道他最慘的時候連房租都交不起，還是靠著夏問雪的資助才勉強生活。他除了那張臉還湊合，別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笑死人了，一個靠女人施舍的窮鬼，也想娶我？做夢吧，我可沒夏問雪那么傻。”
顧清時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他原本以為，就算夏婉婉不愛他，至少對他還有些基本的尊重。
可現實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他轉身離開，直到沖出公寓大門，才深吸一口冷氣，試圖壓住胸口那種如潮水般涌來的惡心。
他的腦海里全是夏婉婉剛才不屑的表情，和那些不堪入耳的譏諷。
一開始，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那張他以為天真善良的臉，在說出那些話時竟然能夠那么讓人作嘔。
他的腦子像是炸開了一樣。
所有的信念、堅持、甚至他七年來的自以為是，全部在那幾分鐘內轟然坍塌。
顧清時靠在車邊，顫抖著手點了一根煙。
腦海里閃過一個他從未認真思考過的問題。
那個小時候拉著他從地震廢墟中里逃出去的小女孩，眉眼倔強清冷，并不似夏婉婉的柔弱模樣。
他一直以為自己記錯了。
可今天，他第一次有了動搖。
那個真正救他的人，會不會根本不是夏婉婉？
顧清時站在原地，捻滅了煙頭。
理智告訴他，現在下結論太早。可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便根本無法抑制。
他掏出手機，翻找著以前的舊資料，卻怎么也找不到確鑿的證據。
煩躁感重新攀上心頭。
他低聲罵了一句，拉開車門坐進去。
車內狹小的空間讓人更難呼吸。他抬頭望著后視鏡里自己蒼白冷硬的臉，胸口像是壓了塊巨石。
如果當初救他的小姑娘根本不是夏婉婉…
那這些年來，他究竟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