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救命之恩而娶我的夫君,在臨終前盯著我,釋然又感慨。“我終于可以見她了,
若有來生,你不必救我。”我沒想到夫君臨死還念著堂姐。他沒有理會我,
眼神閃爍:“如果當初是她救的我該多好。”看著他只剩一口氣的樣子,我不欲辯解,
鄭重點頭答應。“好。”1低頭看著手中那粒九轉回春丹。又茫然的抬頭看向周圍。
熟悉的場景讓我猛然回神,反應過來我竟然重生了。我握緊丹藥,像是后面有鬼追一樣,
飛快離開,后面的丫環都差點沒跟上來。今天是我夫君謝鴻遠遇襲受傷的日子。
也是我最后悔的一天。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當初我沒有拿藥救他。
我后面該是怎樣的場景,如今終于讓我等到。耳邊響起他臨終的話:“我終于可以見她了,
若有來生,你不必救我。”我安慰自己。“沒事,這是他所求,我如他所愿。他是死是殘,
與我無關。”撫摸著還在怦怦跳的心臟,身后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阿念,你怎么了?
”堂姐江晚棠走過來。我睜大眼睛,看著她。對了,她現在還活著,真好。
“如果當初是她救的我該多好。”莫名的,我竟然和謝鴻遠想到一起去了。
如果是堂姐救的謝鴻遠,會不會堂姐就不會喜歡今年的狀元林元安。也不會因為嫁給他,
才過了一年就香消玉殞。“堂姐,我剛剛好像看見那邊有一只兔子受傷了,你要不去看看?
”江晚棠笑著摸我的腦袋。“那有什么稀奇的,可能是中陷阱了吧,你也別過去,小心受傷。
”堂姐說完,就把我帶離這里。我還想在勸,那邊有聲音傳過來。江晚棠派人去看,
知道有人受傷,讓下人把人帶到醫館那去。那醫館是堂姐所打理,這救命之恩算是做實了。
我為堂姐開心,努力忽視心里的苦澀。2我今年十五歲,是一生最好的年華之時,
也是人生最迷茫無措,忐忑不安之時。父親為升官,打算把我送給五十歲的老頭當續弦。
繼母面甜心苦,扣住母親為我準備的嫁妝。弟弟還小,前些日子卻告訴我,
院子里的丫環小廝勾著他不學好,還說起夫子的壞話。重重壓力,讓我喘不過氣。
每每做噩夢,我都會夢到這時候。謝鴻遠的出現讓我看到轉機。他是安國公府大公子,
小小年紀已經是五品帶刀侍衛統領,文武兼備,備受皇上喜愛。是京城女子的春閨夢里人。
認出他來,我看出他中毒。便巴巴拿出祖父給我的見面禮:九轉回春丹。
果然謝鴻遠服下藥后,沒幾天傷勢就好了。我害怕嫁給五十歲老頭,鼓足勇氣,找到謝鴻遠,
用救命之恩威脅他娶我。那時,謝鴻遠并不認識堂姐,對娶誰也沒有執念。打聽過我的情況,
竟真的娶了我。我欣喜若狂,嫁到國公府后小心翼翼。心里對謝鴻遠是有期待的,可惜,
一直是我自作多情。成婚五十載,他沒有碰過我。一次謝鴻遠醉酒,嘴里喚著堂姐的名字,
我才知道他心有所屬。從此對他心死。我知道我該感激他的。如果我不知道那件事的話。
弟弟有我保護,成功在翰林院任職。一次閑聊,弟弟說起先帝曾經尋找過九轉回春丹的事。
就在我成婚一個月后,甚至更早。我不知道懷著什么心情,詢問弟弟。
“獻丹的若是女子能得到什么獎賞。”弟弟的回答,我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女子?
如果要入宮博前程的話,至少是嬪,而且往后只要不出大錯,性命無虞。”弟弟以為我不信,
解釋。“我可不是危言聳聽。”當時先帝為找這個救命的藥,已經找的快發瘋了,
老頭子聽說還被問過話。”我又問:“那她要是不想進宮呢?”“那更好辦,賜婚,
或者封公主,最低也是個縣主。”我看著九轉回春丹,心里默念。如今一切都已經改變,
期望我們都能得償所愿。3我出門參加草原公主云長的宴會。沒想到會遇見謝鴻遠。
我只覺奇怪。不說,沒有九轉回春丹,他不可能像上輩子好的那么快。
就是他曾經對云長公主就十分不喜。他來這干嘛?謝鴻遠在我好奇的目光下走來。
他還有些跛,看起來這傷養的不行啊!“見過溫姑娘,江姑娘。”我們視線一對,
就知道對方重生了。好歹五十載夫妻,我們全都默契的不搭理對方。“我偶的一句詩,
想請教江姑娘。”謝鴻遠看著堂姐,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溫柔模樣。原來,
他來這是為了堂姐。想到上輩子,因為云長,我們時常爭執,我苦笑。我識趣離開,
為兩個人騰地方。看見云長公主搭弓射箭,我站在旁邊看入迷了。與謝鴻遠討厭云長不同。
恰恰相反,云長公主像一抹絢爛的紅色在我的心里綻放。一開始,我羨慕她的灑脫,開朗。
后來慢慢相熟,她嫁給衛國公世子,我們兩人都沒有孩子,有很多共同話題。
我也見證云長從一個自由自在像活潑靈動的小鳥,變成枯萎麻木最后凋零的玫瑰。
現在云長還是那個無憂無慮,張揚明媚樣子,我心中感慨萬千。
“云長公主到底是從草原而來,絲毫沒有京城姑娘的嫻靜溫雅。”一道男聲傳來,
是衛國公世子。他手執扇子,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誰能想到他口口聲聲瞧不上云長。
其實心里已經喜歡上她,甚至不惜背地里算計,污了云長的名聲。讓云長不得不嫁給他。
云長嫁給他后,他又疑神疑鬼,最后害的云長早早離世。就這樣的人,
謝鴻遠還稱贊他重情重義。我呸,什么玩意!也許是我的目光太過于熾熱,
衛國公世子轉過頭。“這位姑娘是覺得本世子說的不對?
”我當了安國公府的當家夫人二十余載,一時忘記現在我還只是一個五品小官的女兒。
懟起他,絲毫沒有留情面。把心中對于閨蜜早死的怨念全部都發泄了出去。
“云長好歹也是草原公主,還是一位女子,即便她再怎么不好,也輪不到蕭世子置喙。
”“你……”蕭世子剛想發怒,一道女聲打斷他。“這怎么了?”云長從小騎馬射箭,
身子體很好。在蕭世子開口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在看到蕭世子想要為難我的時候,
立即過來打圓場,并把我護在身后。“你一個男子怎么還為難一個小姑娘,害不害臊?
”“這樣,我們比一比。如果你輸了,這件事情就這么算了,如果我輸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怎么樣?”眼看著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蕭世子也不愿丟了臉面。
他自認為自己也是文武兼備,還能怕一個小姑娘不成。于是沒有絲毫遲疑的就答應了。“行,
到時候別怪我手下不留情。”還真是不怕死啊!云長的武功很高,
就連謝鴻遠都未必比得上她。這不是我在吹噓,而是謝鴻遠自己說的。蕭世子這三腳貓功夫,
拿出來就是丟人現眼。果不其然蕭世子射箭,騎馬,甚至是刀劍比拼全都一一敗下陣。最后,
他強做鎮定,甘拜下風以后就灰溜溜的跑了。我由衷的對云長稱贊。“你真的好厲害。
”想到,就這么厲害的人,最后在后院被磋磨的凋零,心中無限惋惜。
臉上不免流露出幾分心疼。云長會錯意,攬住我的肩膀安慰我。“怎么?
是不是怕他事后怪罪你,你不用擔心,以后有我罩著你。”她拍著胸脯,意氣風發。
“那就多謝云長公主了。”4“溫念,都重來一世了,你為什么又和這個女人攪和在一起?
她就是個不安分的主。”謝鴻遠把我拉到一邊,像上輩子一樣訓斥著我。“我喜歡她,
我樂意和在她一起。你管得著嗎!”甩開他的手,往后退一步。
“如今我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怎么交友也不用你管。”謝鴻遠因為我這一用力,
踉蹌的差點摔倒。我是真沒想到,他身體竟然差成這樣。心里面對九轉回春丹,
更是有信心了。“你不會想要拆散她和蕭世子吧!”“是又怎么樣。
”謝鴻遠仿佛不認識我似的,一副痛心疾首,好像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她云長不守婦道,要不是救過蕭世子,她哪里能嫁給他?”“你閉嘴,云長不是那樣的人。
”我不想和他吵下去,也怕有人注意到這里,小聲說道。“既然你也覺得云長和他不合適,
那我拆散兩人不是正好。”要不是蕭世子算計云長,和她獨處一室一天,
云長壓根就不會嫁給他,她值得更好的。“那,那不一樣,蕭世子喜歡云長。”“我呸,
喜歡?喜歡到把她逼上絕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看著謝鴻遠,第一次仔細打量他。
“蕭世子依靠云長,滅了草原上的一支的軍隊,掙得軍功。我記得,你也加入其中,
掙了一分功勞,你是不是怕……”謝鴻遠激動打斷我。“你住嘴!”我知道他是惱羞成怒。
呵呵,看來是被我猜對了。我臉上的嘲諷刺激到了他。“你憑什么看不起我,
你一個靠我存活的婦人,要不是有救命之恩,我根本不會娶你。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態。我也才知道,原來我在他心里這么不堪。五十載的相伴,
嫁到國公府后,我努力學習,此刻成了笑話。他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沒在說話,
轉身離開。經過這一次的不歡而散后,我們三個月沒有再見。5在放榜那天,我假裝生病,
讓堂姐錯過和李元安的相遇。同時,我借云長的手,獻出九轉回春丹。事后,
皇后在一次宴會上稱贊我。我就知道事情成了。果然和弟弟說的那樣,
我被皇上封為福澤公主。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我心里因謝鴻遠的話產生的郁結,
慢慢松開。今生,我和他已經沒有關系,何必在為他傷心。看開后,我試著放下謝鴻遠。
花朝節,云長約我出去踏青。我欣然同意。“真是晦氣,沒想到在這都能遇見他。
”云長向左邊努努嘴。呵,說的沒錯,真是晦氣。我看過去是蕭世子,還有謝鴻遠。
云長站起來,拉我離開。謝鴻遠上前,攔住我。“溫念,我咳咳,有話同你說。
”謝鴻遠看著身體不好,我注意到他手指甲是紫色的。他,這是身子還沒養好?
云長把我擋在身后。蕭世子嗤笑,“云長你至于像護雞仔一樣,護著溫姑娘。”“不,
該稱一聲福澤公主。她用的著你護嘛,多此一舉。”云長語氣不善回懟:“要你管?
”謝鴻遠見我不想理會他,打斷兩人要吵起來的苗頭。
“江姑娘正在和今年的狀元郎林元安議親。”他一句話把我已經邁出去的腳生生拉回來。
明明是春暖花開,溫暖宜人的氣候,我卻感覺遍體生寒。怎么會?
我明明已經阻止他們見面了,為什么他們還會議親。難道天命不可違?如果這樣,
為什么還要讓我回來。6我讓云長等我一會,和謝鴻遠一起去一個涼亭里。“怎么回事?
你說清楚。”謝鴻遠抓住我的手,激動詢問。“你,咳咳,你說過,
救我時用到九轉回春丹是真的?”我不明白他的意思。這不是上輩子早就說清楚了嗎?難道,
他以為我騙他?我面無表情回答,同時掙開他的手。“是真的?你以為我騙你?
”謝鴻遠激動的想解釋。“溫念,我沒有,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有。
我以為你……”他的解釋太蒼白無力,我懶得聽。“行了,我不想知道你怎么想,
那都是過去的事。”“我問你林元安怎么和堂姐……”謝鴻遠叫我過來,
顯然不是和我說林元安的。他不耐煩的打斷我,又提到九轉回春丹的事。
“這事我也是剛知道。我們先不提這個,我問你,你還有九轉回春丹嘛?”我震驚看著他。
這還是愛堂姐至深的謝鴻遠嗎?他不是心心念念,到死都惦記堂姐嗎,
怎么這會兒一點都不為堂姐著急?“你說話啊,我咳咳,我知道誤會你了,我錯了。
看在上輩子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幫我。”謝鴻遠說的很誠懇。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或許是我一葉障目,謝鴻遠并沒有我想到那么美好。他也貪生怕死,以貌取人,
對堂姐可能也沒有他表現的那么癡情。一瞬間,我好像清醒很多。
那些被我忽視的細節在腦子里閃現。謝鴻遠的五個妾室,一點也不像堂姐。堂姐死時,
他是醉了,但是當晚就與一個丫環春風一度。在婆母話里話外嫌棄完我,他會安慰我。
但是他的態度高高在上,眼里和婆母如出一轍的嫌棄騙不了人。我抬頭,重新審視他。
“你當初為什么要娶我?不要說是因為救命之恩。
”“你剛剛的意思是不認可這個救命之恩的,所以不要拿這個敷衍我。”謝鴻遠眼神躲閃,
沒有言語。我閉上眼睛,自嘲笑道。“我打聽過了,安國公夫人相看的都是小官之女。
沒有一個是三品以上的女子。”為了堂姐,也為我自己和云長,
我請云長打聽京中的適婚男子。不過到底女子名聲寶貴,所以做的很隱秘。這一查,
還真的知道不少隱秘的事。其中就有他謝鴻遠的。“我……”他不敢看我的眼,
也回答不上我的話。“所以到底是為什么?”這是我第一次犀利的問他這個問題。
我執意的想要一個答案。回想過去,從沒有同房的花燭夜到他死前還念念不忘堂姐。
我一直生活在愧疚和壓抑里。只要一想到,如果不是我,他和堂姐在一起會很美滿。
我就很怨恨自己。我覺得自己像小偷,偷走他們兩個的幸福。同時又一遍遍告訴自己,
我沒有做錯。小心翼翼的在國公府活著。過了很久很久,我都無法釋懷。
我知道自己是鉆牛角尖了,努力開解自己。后來覺得日子就這樣過吧,堂姐已經去世,
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又有什么意思。慢慢的我也就不再思考這些,才好過。
現在一回想過去的一件件,我控制不住自己,打了謝鴻遠一巴掌。“你真虛偽。
”謝鴻遠從來沒有被人打臉。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惱羞成怒的指著我,
一改平時溫文爾雅的模樣。“當初要不是先帝忌憚國公府,我怎么會娶你這個小門小戶,
容貌平平,一點用處的沒有的小官之女。”我豁然開朗。原來是這樣。“所以,
國公府根本就沒有打算娶高門貴女?”“所以,你任由我不自量力,挾恩圖報的名聲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