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胎七月周文斌拆掉我的棉襖給青梅做鞋墊。前世,我為成全周文斌“書香門第”的體面,
賣掉百年武館。他仍嫌我練武粗鄙,指腹有繭。寒冬臘月,我懷著七個月身孕,
他拆掉我僅有的棉襖,給林小蕓縫鞋墊。“你練武皮糙肉厚,凍不死。”我產后血崩,
他把我娘留的救命人參燉給小三:“武婦也配吃這好東西?”最狠的是,
他親手把女兒賣給人販,只為跟林小蕓私奔攢路費。林小蕓丈夫追來,
他躲在我身后威脅:攔住,否則別想見女兒。我替他擋了20鐵棍,右腿骨碎成渣,
可到死也沒找到女兒。臨死前電視里,他摟著林小蕓領“全國十佳校長”獎。
他們兒子書包上還晃著我女兒的長命鎖。我在絕望中咽了氣。再睜眼,
回到武館還在的這一年。這一世,武女又如何?我要護著女兒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1.“紅梅,去搭個架子把這些樹砍了。”周文斌指著林小蕓家門口的幾棵參天樹。
“小蕓要在這里練字,擋著光線了。”我摸著七個月的孕肚,意識到,我重生了。
眼前對我指手畫腳的男人是我丈夫。而穿著一身白裙,坐在一旁沖周文斌溫柔笑的,
正是他的小青梅林小蕓。前世這一幕,我記得太清楚。就是這天砍完樹后大出血。
周文斌不肯送我去醫院,只找來隔壁做白事的麻婆子接生。我血流不止,
他拽緊武館最后一瓶止血藥。只道:“這藥金貴,小蕓心口老疼,留給她。”血一直在流,
麻婆子慌了。周文斌倒是鎮定:“您看著辦,能生就生,死了也是她的命。
”現在我才明白過來,周文斌哪是給我請的接生婆,分明就是送葬人。也怪我運氣好,
身子骨硬,挺了過來。……“李紅梅,聾了嗎?”男人一句不耐煩,把我拉回現實。
“小蕓好心招待你,幫下忙還不肯了?”“砍了樹樁,記得劈成柴搬到灶屋去,
省得小蕓再動手。”林小蕓適時咳嗽兩聲:“文彬哥,別為難紅梅姐了,
她懷著孕呢……”“她一個練武的,哪有那么嬌氣。”周文斌說著推了推我。“滾開!
”我猛地甩開他的手。周文斌一個踉蹌,不敢相信地盯著我。“你發什么瘋!
”我氣得聲音顫抖:“周文斌,你個弱雞,有本事自己幫啊!
”“讓懷孕八個月的妻子替你的破鞋干活,你要不要臉?”滿屋安靜。這對狗男女沒想到,
平時逆來順受的我會突然爆發。“你、你胡說什么!
”男人回過神來:“小蕓只是我同學……”“同學?”我冷笑,一把扯過林小蕓的手腕,
擼起袖子露出那個白蓮花紋身。“去年七夕,你倆在城隍廟后巷約會時燙的,我說錯了么?
”狗男女整得還挺浪漫。林小蕓臉色煞白。周文斌氣急敗壞撕下斯文面具,揚起巴掌。
“反了天了!”我一把扣住他手腕,稍一用力就聽到他殺豬般嚎叫。這副教書匠的弱身子骨,
在我從小練就的功夫面前不堪一擊。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院子,我徑直去了塵封的武館。
摸著小時候父親教我扎馬步時用的木樁,想起他老人家臨終前說的。“紅梅,
武術就是我們的根。”可前世的我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一心癡戀周文斌。他一窮書生,
靠我家資助才走上校長之位,后來卻嫌棄武館“粗鄙”。影響周家“書香門第”的體面。
我關了百年祖業,他又說師兄們“有辱斯文”,我就與所有同門斷了聯系。殊不知,
我把活著的根親手斬斷了。這一世,我不再糊涂,出了武館便聯系上師兄。決定等生完孩子,
就重開武館,最多2個月。2.從武館回來時,周文斌已到家,后面還跟著林小蕓。
女人故作歉意地朝我笑笑:“紅梅姐,你別誤會,我和文彬哥真只是從小認識的同學。
”周文斌冷哼一聲:“跟她解釋什么?粗鄙之人的思想就是骯臟。”我懶得搭理,徑直進屋。
林小蕓拎著一臺錄音機跟我我進來,臉上掛著假惺惺的笑。“紅梅姐,你還不知道吧,
你這個月份該給孩子做胎教了。”周文斌站在一旁直道:“她個野蠻婆娘,哪懂這些。
”林小蕓笑得溫柔似水:“我特意錄了胎教兒歌,給孩子聽最合適。”她按下播放鍵,
錄音機里傳出她嗲嗲的嗓音:“小寶貝,要乖乖長大哦,媽媽愛你。”周文斌聽到,
滿眼贊賞:“聽聽,多溫柔、優雅。”“哪像你,整天打拳踢腿,一身蠻力,
別把我兒子教粗俗了!”“去,把煤爐生起來,別把小蕓凍著了。
”我有點不敢置信的看著周文斌,他明知道我孕吐厲害,受不了憋悶的環境。整個冬天,
我忍著受凍,也沒有生煤爐。見我沒反應,估計也是被昨天的我反擊得有陰影了。
自己去生了煤爐。還在嘴里念叨:“煤氣味能治害喜,多聞聞就不吐了。
”煤爐升起來的片刻,我立馬反胃,猛地彎腰干嘔。林小蕓見了跳得老遠,
周文斌連忙遞上手帕。皺眉嫌棄道:“臟死了,去廚房吐,小蕓聞不得異味。
”我在廚房里吐得膽汁都出來了,男人也沒進來關心我一刻。我捂著手帕,心沉了又沉。
深夜,一陣劇痛襲來,羊水破了。我咬牙喊周文斌,可屋子里空無一人。冷汗浸透床單,
我拿出昨天師兄給我的尋呼機,讓有急事找他。在我快昏死過去時,師兄踹開了門。
看到他焦急的眼神,才想起上一世生孩子時,他也很擔心。
只是那時我的心思全放在了周文斌身上。一路奔波到了醫院,
護士推著我疾跑:“阮紅梅家屬,周文彬呢?”“奇怪,他剛才明明來登記過。
”我心里一顫。莫不是看我不在家,知道我要生了,跑醫院來了?3.這時,
另一個護士壓低聲音:“我看到他是陪另一個女人來婦產科的,轉頭又走了。”“噓,
別亂說了,人家老婆在里面生孩子呢!”我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心涼了又涼。
劇痛撕扯著身體,我歇斯底里的吼叫,好似要把兩輩子的怨恨都喊了出來。
直到聽到女兒的哭啼聲,才得以解脫。意識逐漸模糊,好像做了場夢。
夢到我那地獄般的前世。父親臨終前,苦口婆心跟我說“周文斌這個人不可托付。
”可我偏偏不信,硬是賣了武館供他深造。之后他一路高升至校長,逐漸露出真面目。
最開始,只是嫌棄:“校里領導笑他娶了個母夜叉。”后來,林小蕓的出現,
給了他踐踏我的底氣。我親眼看到他跪著給林小蕓穿皮鞋。
而那女人白嫩的腳就踩在他當年給我抄詩集的右手上。
他當年一句句教我寫得“在天愿做比翼鳥”,成了他們在隔壁廂房里調情的葷話。
我一再忍讓,卻讓周文斌變本加厲,喪盡天良。為了跟林小蕓私奔攢錢,他把女兒賣給人販。
我死死苦求他,告訴我女兒的下落。他同意了,卻要我先把林小蕓的老公打發走。
我看著那個男人拿著鐵鍬,后面還跟著一群莽漢。那是第一次違背家訓,跟人打架。
可寡不敵眾,我生生替他擋了20鐵棍,右腿骨碎成渣。醒來后,
周文斌和林小蕓已經跑得不知蹤跡。而我的女兒,窮盡一生也再也沒尋到下落。若干年后,
我拖著殘疾的病軀躺在發臭的出租屋里。
看到電視上周文斌挽著林小蕓領“全國十佳校長”的榮譽。
他們兒子書包上掛著女兒滿月時的長命鎖。鈴鎖叮當響,
仿佛聽到女兒被賣前最后的哭喊:“媽媽,救我……”。我在絕望中咽了氣。……再醒來,
我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抱著熟睡的女兒。這一世我定要護她平安長大。病房門被推開,
周文斌姍姍來遲,手里還拎著林小蕓的外套。我的視線死死盯著他身后的林小蕓。
女人脖子上掛著的平安鎖,正是當年那枚,我一步一磕頭上山求來的。膝蓋都磨出血,
只為保孩子平安。“這是我的,還給我!”我不顧傷口撕裂,猛地從床上坐起,
一把抓住林小蕓的脖子,扯下平安鎖。女人尖叫一聲,躲到周文斌身后。他一把推開我,
皺著眉道:“瘋婆子,剛生完就撒潑。”“小蕓身子弱,戴著怎么了!”“你生個賠錢貨,
要平安鎖有什么用。”說完,周文斌就追著“受驚”的林小蕓奪門而去。
走廊里傳來他溫聲哄林小蕓的聲音,和剛剛對我的兇狠判若兩人。沒過一會兒,
男人又折回病房,甩下一句:“單位派我下鄉考察,你自己照顧好孩子。
”甚至都沒看女兒一眼,就走了。回想起昨天護士說的話,真是下鄉考察么?我也不想管,
隨他去了。大師兄提著飯盒進來時,我正盯著平安鎖出神。我問道武館籌備的情況。
他說:“一切準備就緒,就等你出月子。”挺好,再忍三十天就解脫了。4.在那之后,
周文斌一直沒有消息。直到孩子滿月酒前幾天,他才回來。一進門,沒有半點關心,
張口就是:“滿月酒往后挪,那天是小蕓父親六十大壽,我得去。”我冷笑:“你去你的,
我辦我的。”他猛地拍桌:“你非要跟我對著干,讓外人看笑話?”懷里的小花突然大哭,
我摸到她滾燙的額頭,孩子發燒了。我著急得喊周文斌。他卻一遍遍翻著請柬,
嘴里念叨:“壽宴的座位怎么安排……”仿佛他是那家的男主人。我還沒出月子,
不能到處跑,只能啞著嗓子叫他:“小花發燒了,給孩子喂點水。”他頭也不抬:“沒空。
”還在一旁嘟囔:“不推遲,從今天開始,我也不吃不喝。”“讓外人看看,
你這個粗鄙女是怎么逼死丈夫和孩子的。”孩子生病擾得我心神不寧,最終咬牙妥協:“行,
孩子滿月宴推遲。”他這才滿意地起身,看都不看發燒的小花。頭也不回地去找林小蕓報喜。
壽宴當天,周文斌滿面紅光地捧出一個錦盒,獻寶似的遞過去。“伯父,
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賀禮——胎毛筆,寓意福壽綿長。”臺下賓客紛紛贊嘆他有心,
只有我死死盯著那只筆。那是用我女兒胎毛做的想起那天醒來,女兒頭發坑坑洼洼,
頭皮還有血痕。我沖上去一把奪過:“周文斌,你拿我女兒的胎毛做人情?”他皺眉,
壓低聲音:“別鬧,小蕓父親喜歡文墨,這是雅事!”其他賓客也七嘴八舌:“一支筆而已,
至于這么小氣么。”我抱著女兒不想在宴席上大鬧,忍了又忍自己的脾氣。結果,宴會后,
周文斌喝得醉醺醺的,非要抱著小花逗樂。“來,叫爹!”他將剛滿月的孩子拋起,
卻在接的時候手一滑。“砰!”孩子的額頭重重嗑在桌角,瞬間腫成雞蛋大的包,
哭得撕心裂肺。我瘋了一樣沖過去,卻見周文斌嫌棄道:“哭什么,
練武家的孩子哪這么矯情。”我二話沒說,把周文斌踹到一邊。
抱著孩子沖回家里翻找祖傳的跌打藥,卻發現藥柜空空。“藥呢?
”我紅著眼問跟在身后的周文斌。他漫不經心地剔牙:“哦,那藥膏味太沖,我賣了。
”“換了些雪花膏,你可以用,不用的話就送給小蕓。”我盯著梳妝臺上那幾盒精致的瓷瓶,
那分明是林小蕓的最愛。我一腳踹翻梳妝臺,瓷瓶甩得粉碎。
“你賣我祖傳藥就是給那個破鞋買胭脂!”周文斌猛地站起來,一巴掌準備扇我,
被我一掌推了回去。他重重地跌倒在地,咒罵:“潑婦,生不出兒子還有臉鬧?
誰知道這丫頭是不是你跟武館那個大師兄生的野種!”話剛落音,就聽到一片噓聲。
是跟過來看好戲的鄉親鄰居。師兄也在,急著解釋:“別造謠污蔑,我跟紅梅清清白白。
”周文斌冷笑道:“那我老婆生孩子,為什么你搶著送她去醫院。
”“你們每天偷摸去封閉的武館又是干什么茍且事去了!”周文斌的質問再次讓鄉親們震驚。
“沒想到這武女是個破鞋。”“怪不得周老師不關心女兒,也是有原因的。
”這些碎語惹怒了師兄,只見他握緊了拳頭想上手,被我攔住。“啪!啪!
”我狠狠甩了男人兩巴掌:“周文斌,‘圣賢書’里難道沒教過你‘羞恥’二字?
”隨即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醫院的流產單。“林小蕓肚子里那個,才是你真正的野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