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和我一起被拐。為了帶他逃跑,我丟了半條腿。沈家為了報恩,認我做了干女兒。
向我許諾,以后我會嫁進沈家。戀愛的第三年。
和他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笑著提起我:“準備什么時候和你那個殘疾妹妹結婚?
”他漫不經心地應:“我只把她當成妹妹。”“沈家又不止我一個人。”可后來,
我如他所說,嫁給他弟弟時,他卻發了瘋。在我的婚禮上,紅著眼睛追問:“朝朝,
你不是一直想嫁給我嗎?”我拿著酒杯,和他輕碰:“抱歉,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
”“怎么可能嫁給你?”1 蛋糕風波沈易是沈家的長子。所以他的生日聚會上,
濱城的豪門悉數到場,為他慶賀。熱鬧的氣氛里,他被圍在人群中心,
親手切下第一塊生日蛋糕。我剛要伸手去接。就被身邊的宋家大小姐刻意擠了一下。
新換的假肢本就不太合適。我被撞得身形一晃,扶著旁邊的柱子,才勉強站穩。眼前,
宋枝雨已經第一個伸出了手。她撥了撥肩上散落的卷發,笑吟吟地看向沈易:“要不要給我?
”語氣親昵,動作自然。仿佛他們才是一對。沈易溫和微笑,眼底滿是縱容:“你都開口了。
”“我還能不給嗎?”我怔在原地。宋枝雨接過蛋糕的瞬間,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溫雅矜貴的大少爺,和明艷照人的大小姐。誰看了都要說一句天生一對。我垂下眼,
掩去微紅的眼。耳邊卻傳來一聲驚呼。那塊剛切好的蛋糕,很快地順著我的裙子滾了下去。
奶油弄臟了我的裙擺。蛋糕落在地上,砸出一片狼藉。“葉小姐,你撞我做什么?
”宋枝雨聲音嬌俏,“是嫉妒他把第一塊給了我?”“可是,今天是沈易哥的生日,
壽星最大。”“難道他想給誰,也要順著你的意思嗎?”沈易的目光也跟著看過來。
他皺了皺眉,很快掩去那半分流露的不耐:“去換件衣服吧。”我確定,那一刻,
他看見了我紅著的眼睛。也看見了我狼狽的滿臉淚痕。以前我還不習慣失去半條腿的時候,
幻肢痛頻頻發作。痛得眼睛通紅,忍不住落淚。沈易總是陪在我身邊,握著我的手,
溫聲安慰。從來不管時間是早上八點,還是半夜和凌晨。可現在,
面對我的眼淚……他的第一反應是不耐煩。
我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沈易的語氣里卻多了兩分催促:“快去吧。”“衣服都臟了,
像什么樣子。”那一刻,我從他眼里看到了嫌棄。嫌我不夠高貴,嫌我不懂他們的禮數。
嫌我讓他在生日這天丟了臉。我突然不想再解釋什么。只是轉身出門,摸出手機,
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分手吧。”2 走廊心碎換好禮服,走回大廳時。
在宴會廳外的走廊上,我突然聽到女人的嗓音。
是宋枝雨帶著醋意的刻薄問句:“準備什么時候和你那個殘疾妹妹結婚?”對面沉默了兩秒。
我突然忍不住想,或許三年感情,沈易也沒有真正放下?或許他會出言維護我,告訴宋枝雨,
他答應過我。再過兩年,我們就會結婚。下一秒,我聽見沈易漫不經心的語氣。
“我只把她當成妹妹。”尖銳的疼痛從心口蔓延開來。流淌到我只剩半條的左腿。
那處早已愈合多年的傷口,突然痛得鉆心。我扶住墻,臉色慘白。走廊里,
傳來宋枝雨的輕笑:“可沈伯父以前說過,她會嫁進沈家,你們會照顧她一輩子的。
”“沈家又不止我一個人。”他說。“沈伯父那年的承諾,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宋枝雨的語氣帶著輕蔑,“她這樣的殘疾,嫁個沈家的親戚都不錯了。
”“偏偏她聽進去了,還幻想你會娶她,真是做夢。”“我怎么可能會娶她?
”沈易的嗓音溫和。落在耳邊,卻讓我覺得陌生。我終于受不住疼痛。撐著墻跌坐在地。
還沒接觸到冰冷的地面。突然有一只手臂,從身后托住了我。男人手上微微用力,
將我打橫抱起,往樓上走了幾步。黑色襯衫,和清冷的木質香。我終于看清他的臉。“沈濯?
”“很痛嗎?”他低頭看了我一眼,微微皺眉,“受傷了?”“我先帶你回房間休息,
再叫醫生過來。”“沒受傷。”我連忙阻止他,“不用叫醫生。”沈家的家業不小。
他們兄弟兩個,都已經到了進入公司,接手家業的年紀。這段日子,本來就爭得激烈。
要是再在沈易的生日宴上,大張旗鼓地請醫生過來。還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
沈濯抱著我的手臂緊了緊。到底是沒說什么。低頭將我放到了書房的椅子上。伸出手,
仔細地替我按摩著剩下的半條腿。他掌心溫熱,手法熟練老道。像是練習過很多次。
經常按摩,確實是一種緩解幻肢痛的方法。可他怎么會知道?不等我多想,
他就抬頭看向我:“好點了嗎?”我被他問得一怔。“還疼?”沈濯微微皺眉,
“我去叫醫生。”我連忙拉住他的衣袖:“好多了。”沈濯轉過頭看向我。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漆黑沉冷,眼神深邃。像能看穿旁人的心事。“真的。
”我只能補充道,“剛剛來得急。”“現在休息了一會兒,沒那么痛了。”四目相對,
書房里一片靜默。沈濯手上動作沒停,又仔細地替我按揉了幾下。好糊弄的模樣,
有些不像我認識的他。來不及慶幸事情被蒙混過去。我就聽到他冷淡的嗓音。
“你就這么怕我哥生氣?”沈濯眼底隱有怒意,“非要嫁給他嗎?”閃電劃過,
窗外傳來一聲驚雷。雨聲鋪天蓋地。我有些不合時宜地想起。沈易和我被拐的那天,
也是這樣的天氣。3 雨中救贖我媽是沈母找來的住家阿姨。八歲時的暑假,沈易貪玩,
拉著我偷跑去了電玩城。然后和我一同被拐。再醒來時,我們已經被帶到了車上。
沿途都是陌生的山野。窗外大雨如注,幾乎看不清路。趁著那人下車,清理路面。
我和沈易打開車門,悄悄往山里跑去。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了一段路。
直到那人搬走石頭,發現車里空空如也。連忙追進了山里。雨天濕滑,山里地形復雜,
我們幾乎無路可逃。只有眼前的陡坡。沈易站在坡前猶豫。身后那人卻已經越追越近。
我心一橫,抱著沈易,就往坡下滾去。兩個小小的人影,很快就隱沒在泥土和草里。
可山坡上有一柄生銹的小刀,深深扎進了我的左腿。等沈家找到我們時,
醫生看著我受傷的小腿,只能搖頭。選擇截肢,也是為了保住我的性命。這事鬧得太大,
甚至上了濱城當地的新聞。沈父狠狠罰了亂跑的沈易。又安慰在醫院哭得肝腸寸斷的母親,
許諾會認我做干女兒,負責我所有的醫藥費和生活花費。等我長大,只要我愿意,
就嫁進沈家。他們會照顧我一輩子。那段時間,沈易大概是對我有愧。在我穿上假肢,
一步步復健時。他總是陪在我身邊,替我擦掉眼淚。仔細記下我今天比昨天多走了幾步,
夸我做得很好。給我準備不同的小禮物,學著笨拙地給我講故事。在我適應假肢,
重新回去上學時。也是他護在我身前,替我擋下所有帶著惡意的目光。
他陪在我身邊的時間太長。工作后和他戀愛也算順理成章。可現在……我搖了搖頭,
迎上沈濯的目光:“你剛剛也聽見了,他不會娶我。”“我的腿疼已經緩解了,
就不用叫醫生過來了。”“你們是兄弟,沒必要因為我吵架。”對付他這樣的性格,
只能實話實說。果然,沈濯剛剛還冷著的臉色,漸漸緩和了些。雨聲里,
他很輕地笑了:“沒必要么?”“可是……”沉悶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門外,
傳來沈易的嗓音。“換好衣服就快點下來吧,今天來的人多。”“別和我鬧脾氣了。
”4 書房對峙我心下一陣酸澀。原來在沈易眼里,我這么久沒出現,只是在和他鬧脾氣。
而不是擔心,我有哪里不舒服。不等我開口,沈濯已經站起身來。他的動作太快,
我根本來不及阻攔。下一秒,他已經拉開了書房的門。“怎么是你?
”沈易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快,“朝朝呢?”沈濯勾起唇角,
語帶諷刺:“不是忙著陪你的宋大小姐嗎?”“你們恩愛調情,非要帶上姐姐做什么?
”“是想再上一次新聞嗎,哥?”沈易的語氣也冷下來:“你也知道,我還是你哥。
”“我的事情,不用你來管。”眼看著再說就要吵起來。我忍著腿上的疼痛,
起身走到了門邊。“沈易。”我平靜地看向他,“你弟弟在這里,是因為我剛剛腿疼發作,
他帶我上來休息。”“我沒有下去也好,跟你說分手也罷,都不是在鬧脾氣。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沈易面色微變。“我不是嫌棄你,朝朝,你知道的。
”他到底開口解釋了句,“他們看你不下去,都起哄說……”他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
才說:“說你不給我面子。”我知道他欲言又止后,咽下的那些話是什么。
無非是富二代們取笑他,說我一個身份低微,被認下的殘疾妹妹。竟敢在生日宴上,
下他的面子。我沒有答話。樓下傳來女孩的聲音:“沈易哥,快下來,大家都等著你呢。
”“你再不來,枝雨姐就要跟別人跳舞了。”沈易幾乎沒怎么猶豫,就下了決定。“算了,
你腿疼就好好休息吧。”他說,“不用下來了。”他匆匆離開,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我也轉過身。沈濯正靠在墻邊,抬眼看著我。黑色的襯衫領口扣到最上方。
衣料卻不復被熨燙好的平整。是剛剛抱過我后,留下的痕跡。“今天的事,抱歉。
”我沉默了片刻,還是說,“謝謝。”他半蹲下來,和我平視。卻遲遲沒有說話。
“該說抱歉的是我。”他終于開口,“如果我哥不是為了跟我爭。”“也不會選擇宋枝雨。
”沈易被找回沈家之后,有好幾年都沒走出被拐的陰影。夜里常常被噩夢驚醒。
白天在學校的狀態也一塌糊涂。那段時間里,他和沈濯的成績天差地別。
沈父沈母把更多的注意力和愛傾斜給了小兒子,也是意料之中。可正是因此,
沈易心中漸漸生出了不甘。在走出陰影后,就拼了命地想和沈濯爭搶。爭搶父母的寵愛,
也爭搶如今這一份家業。可沈濯實在太出色,手上的項目盈利不斷,
業績報表比沈易的好看數倍。勝負將分的時刻,
沈易終于想到了另辟蹊徑的辦法——和一直暗戀他的宋枝雨聯姻。放棄對他來說,出身低微,
給不了他幫助的我。“他只是做了自己的選擇,和別人無關。”我垂下眼,
看向蹲在我身前的沈濯。“有關系的。”沈濯的唇角輕輕一揚,
“他做了自己的選擇……”一如既往的輕松語氣。我的心跳卻漏了一拍。“葉亦朝。
”他突然問,“那你要不要選我?”5 醫院偶遇或許是懷著心事。那天晚上,
我夢見了高中時,和沈易跳的第一支舞。是課堂上老師教的華爾茲。
按學號分給我的舞伴是個刻薄的男生。分配結果剛出來,他的眼睛就掃過我的小腿。
毫不掩飾他的嫌棄。他高聲叫了老師,在全班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時。
男生半是苦惱地抱怨了句:“能不能換個舞伴啊?假腿本來就不夠靈活,還想跳舞。
”“萬一我也被她踩成殘廢怎么辦?”哄笑聲里,我難堪地站在原地紅了臉。
是沈易站出來替我解圍,冷著臉讓那人閉嘴。然后走到我身邊,替我擋住旁人看笑話的目光,
說他來做我的舞伴。其實那曲華爾茲作為課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可我一對上他的目光,
就險些錯了腳步。“不用怕。”他溫聲安慰,“慢慢來。”“我會配合你,別擔心。
”很多年后,我依然記得。那天跳完一曲,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笑著說:“做得很好,
朝朝。”可夢境在此刻扭曲。變成了白天的舞池里,牽著手配合默契的他和宋枝雨。
衣香鬢影,談笑聲里,貴公子和大小姐相視一笑,格外般配。高中課堂里,
穿著校服的那一支舞。其實早就已經過去很久了。我驟然驚醒。四周是沒有一點光亮的深夜。
不知何時,臉上已經滿是冰冷潮濕的眼淚。失去的那半條左腿,又開始隱隱作痛。
很熟悉的痛覺。我睜著眼,忍到天亮。疼痛還是沒有緩解的跡象。我只好去了醫院。這些年,
我的情況有沈家熟識的醫生負責。為我量身定制新的假肢,在舊的不合適時,及時換下。
所以我的幻肢痛其實很少發作。聽完我的情況,醫生客氣地問我:“葉小姐,
您最近情緒起伏大嗎?”“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總是回想起那次意外?”我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總是提醒大腦,自己失去了那半條腿。幻肢痛就會頻頻發作。就像現在。我點了點頭,
算是承認他的話。“首先還是要你自己放寬心。”醫生說,“止疼藥我可以開給你。
”至于其他的,就還是老一套了。多照鏡子,多按摩,欺騙大腦,那就是自己的腿。
拿著止疼藥出來時,我剛走到樓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醫院里負責保潔的阿姨。
當年我照顧住院的母親時,熬了好幾夜。去拿報告時腳步不穩,差點摔倒,是她好心,
伸手扶了一把。認識后,她也來病房看過我媽媽好幾次。兩人聊得投機,
也讓媽媽在醫院的日子,多了不少笑容。這時,她正低著頭,
向眼前的一對男女道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您的衣服我會賠的,求求您,
不要投訴我。”手里的拖把散落在一邊,地上潑了一灘水。對面的女人冷冷一笑:“賠?
你賠得起嗎?”是宋枝雨的聲音。但陪在她身邊的男人一身清爽的藍色短袖,配著休閑褲。
并不是沈易的風格。6 宋家危機男人正親密地牽著她的手,攬過她的肩,小聲哄著什么。
富二代之間,各玩各的,其實也算尋常。就像說著自己暗戀沈易的宋枝雨。
在沈易陪在我身邊的三年里,也沒少換各色不同的情人。只不過,這些男人對她來說,
都是打發時間的玩物。比不上沈易在她心里的地位。我拿出手機,拍了張照,才走上前去。
攔在了宋枝雨和保潔阿姨之間。“是你?”宋枝雨一怔,笑意多了兩分不屑,
“都說人以類聚,你這個殘疾對保潔起了善心,倒是合適。”“但如果沒看到你,
我今天心情好,可能還會放過她。”“現在嘛……”她的目光肆意地劃過我的腿,
也劃過我身后的保潔阿姨那身洗得發白的衣服。“我一定會投訴她,
讓她不能再在這里工作的。”身后,保潔阿姨一著急,竟然直接哭了起來。“求你了,
我還指著這工資,給家里人買藥……”“我勸宋小姐,最好不要這么做。”我點出那張照片,
轉過屏幕,讓她看清。宋枝雨面色微變。“要么你道歉,要么這張照片,
我會發給沈家的每一個人。”我說。沉默了幾秒,宋枝雨突然笑了。“你在威脅我?
”“你該不會以為,沈易看見這張照片,就會放棄我,轉頭娶你吧?”“做什么夢呢,
小殘疾?”“他當然會娶你。”我語氣平靜,“因為他要的是宋家的助力。
”“那你憑什么覺得我會道歉?”她笑意更濃。“因為你要的,是沈易這個人。
”我沒有再和她多話,直接點開了沈家的群聊,選定那張照片,“現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