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伯母不見了聽說大伯母不見了,太好了,那個歹毒的女人終于消失了,
這下譚梅可以少挨幾頓毒打了。譚梅是我的堂妹,她八歲,比我小兩歲,
跟我一樣是家里的獨生女。她爸,也就是我大伯,是村子里殺豬的,誰家有豬要出欄,
他就會上門收購宰殺賣肉。我很不喜歡大伯,他五大三粗,整天蓬頭垢面、邋里邋遢的。
他常穿黑色衣物,上面油光锃亮,看起來臟極了。奶奶在世時也不喜歡他,因為他是殺豬的,
大家都不太待見他。這天傍晚,爸媽又吵架了,他們經常這樣。
屋子里東西被我爸砸得砰哐響,每次我爸找我媽吵架,總會關上門,外面聽不清里面的動靜。
我捂著頭蹲在屋檐邊,不知過了多久,屋子里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我媽細微的啼哭聲。
我爸從屋子里出來后,又變回了平時溫文爾雅的樣子,
就好像剛才在屋內低聲咆哮的不是他一樣。我媽是村子里有名的美人,十里八鄉都少見。
連村里的祖婆婆都說,從沒見過像我媽這么美麗的女子。我媽叫李婉柔,人如其名,
十分溫柔。不過,我總覺得她對我爸很冷淡,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棉花,餓了吧,
快進來吃飯?!蔽覌尩穆曇暨€帶著吵架后殘留的顫抖,我知道她肯定又被我爸打了。“媽!
你干嘛又去跟大伯講話!你明知道爸不喜歡你跟他說話,還去大伯家!
”一想到這個我就來氣。我家跟大伯家只隔了幾十米,每次譚梅挨打,
我媽總能聽見她的哭聲,然后就會去大伯家勸架。雖然我不希望譚梅被大伯母打,
但我更不希望我媽因為這事和我爸吵架。每次只要我媽去救譚梅,只要我爸知道了,
必然又會吵架。這下好了,大伯母不見了,沒人打譚梅,
爸爸媽媽也不會再因為這個事吵架了?!澳愦蟛覆灰娏耍瑡屜胫懿荒軒蜕厦?,
今天過去也是勸你大伯趕緊報警。咱們離鎮上遠,我就怕耽誤時間,
萬一你大伯母出什么事……”我媽的聲音柔柔弱弱的。
我想起大伯母毆打譚梅時那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再想想我媽的溫柔和對我的好,氣就消了些。
我抱著她的手臂,跟她回屋吃飯。大伯母已經不見了三天,今天村子里來了警察,
聽說是大伯去鎮上警局報了案。好幾個警察從一輛車上下來,朝著大伯家走去,
我也跟過去看。他們在大伯家檢查了一遍,又詢問了一些鄰居,沒過多久就開車走了。
我問譚梅:“你媽媽怎么了,她怎么還不回來?”譚梅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姐姐,
我不知道,我們去玩吧?!比缓笪揖秃妥T梅去村頭玩了一天,看那些釣魚的人釣魚。
他們會把不要的小魚給我們這些孩子玩,所以很多孩子都喜歡跑去看。現在是暑假,
沒人管我們,一直玩到傍晚,我們才揣著裝著幾條小魚的塑料瓶各自回家。
我媽看見我回來就開始炒菜,不一會兒,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當我坐在飯桌上吃得正香時,
旁邊房子里又傳來譚梅被打的慘叫聲。我疑惑起來:“奇怪?大伯母不是不見了嗎?
怎么譚梅又被打了?”我媽聽見這聲音,又像以前一樣皺起眉頭,
柔聲對我說:“棉花你先吃飯,媽過去看看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大伯母回來了。
”2 媽媽的發卡我馬上放下碗筷抱住她:“不要!
一會兒爸從廠里下班回來知道你去過大伯家,你們又要吵架!”我媽沒有吭聲,
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她還是要去,索性不管她了,生氣地拿起碗筷繼續吃飯。
她總是這樣,什么事都愛管。別人家孩子挨打她要管,別人讓她幫忙看孩子她也不拒絕,
村里誰家雞鴨不見了她要操心,別人找她借錢她也不會推脫。她不上班,整天待在家里,
只要村子里有人找她幫忙,她總是樂意相助!我最討厭她這樣!我爸也不喜歡她這樣!
沒一會兒我媽就回來了,看她一臉憂愁的樣子,我一點也不想搭理她,
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是大伯母回來了嗎?”“沒有……”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眼神里滿是悲傷,整個人顯得了無生氣。我想問她怎么了,可這時我爸突然回來了。
他看了一眼飯桌上的飯菜,問我:“你媽是不是又去大伯家了?
”我害怕我爸知道后會和我媽吵架,輕輕搖了搖頭。我看見我爸把褲腰上的皮帶抽了出來,
我知道,他要發火了。每次他和我媽吵架前,都會先抽出皮帶,再關上門?!澳阌袥]有去?
”我爸轉頭問我媽。
聲說:“我……聽見孩子哭……我以為慧琳……回來了打孩子……所以……”我爸沒再說話,
把我推出了飯廳。他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就把我關在了門外。
我想我爸肯定是看見我已經吃飽了,而我媽那碗飯才動了一兩口,所以猜到我媽去了大伯家。
這次和以往不同,我媽沒有哭,很安靜。但過了很久,我爸才打開門。我進去后,
看見我媽正在默不作聲地收拾桌上剩下的飯菜,她看起來很虛弱。沒聽見她哭,
我想我爸這次應該沒打她。玩了一天我太累了,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就睡著了。第二天,
我又去村頭看人家釣魚,直到中午餓了才跑回家吃飯。我發現平時總在家里的媽媽不見了,
我跑去大伯家找,又去左鄰右舍家找,都沒找到。我媽因為經常幫別人忙,人緣很好,
聽我說我媽不見了,村里的大伙都開始幫忙找。一直找到晚上,整個村子和后山都找遍了,
也沒發現我媽的蹤影。祖婆婆摸了摸我的頭:“丫頭別急,是不是你媽去走親戚沒跟你說?
”我搖了搖頭:“沒有,我媽會不會跟譚梅的媽一樣不見了……”想著想著,
我害怕地哭了起來。這時,大伯父騎著他賣豬肉用的三輪車回來了,我往里瞧了一眼,
里面還有沒賣完的幾塊肥豬肉。聽見祖婆婆說我媽不見了,他的表情變得很難看。
直到我爸從鎮上的廠子下班回來,幫忙找我媽的人群才散了。他跟我說我媽去我外婆家了,
因為我出去玩,沒來得及跟我說。我覺得有些奇怪,以往我媽每次去外婆家,都會跟我說,
這次竟然沒說。當時我只當她心情不好,所以沒提前告訴我。一連三天過去了,
我媽還是沒回來。這天,我爸不知為什么,看見我和譚梅一起玩回來,
突然發脾氣不讓我吃飯。我爸總是這樣,不管我做錯什么,既不打我,也不對我說教,
只會不給我飯吃。我突然很想我媽,她從來不會這樣對我。我爸把飯廳的門鎖了起來,
我餓極了,只能走到大門外,蹲在地上玩泥沙。大伯看見我蹲在地上玩泥沙,朝我走了過來。
我見他有些局促地捋了捋頭發,對我說:“來大伯家吃飯吧?!蔽姨ь^看了他一眼,
又低頭繼續玩泥沙:“我不要,我要在這等我媽回來?!蔽夷芨杏X到他還在盯著我看,
我很不喜歡他這樣的目光,每次只要一看見我,他總會盯著我看好久。聽見我說等我媽,
他嘆了口氣。我抬頭發現,他已經不再看我,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家的房子。
譚梅不知什么時候來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要我去她家。我實在太餓了,
就任由她拉著我去了。在大伯家吃過晚飯后,天色已經暗了。跟譚梅玩了一會兒,
我就說要回去,她把我送到門口。走到她家大門口時,我看見門檻邊有個白色的東西,
撿起來一看,是我媽的發卡。我媽的發卡怎么會在這里?難道是那天她過來時不小心落下的?
我沒再多想,把發卡揣進兜里就走了。我媽已經不見了半個月,這段時間我爸對我不聞不問,
晚上還總帶不同的女人回家住。我媽怎么去了這么久,她再不回來,
我爸就要被那些壞女人搶走了。我拿起我媽的發卡看了看,決定明天去外婆家。
反正就在隔壁村子,走半天應該能到。我太想她了,得趕緊把我媽找回來,
免得我爸被那些壞女人搶走。3 山塘的蛇皮袋天一亮我就出發了,憑著記憶走了好久。
天氣很熱,我走得渾身是汗,還走錯了好幾次。下午的時候,我終于走到了外婆家。
外婆一看見我,馬上蹣跚著迎了過來:“花丫頭,怎么只有你一個人,你媽呢?
”我走得兩腿發軟,聽見外婆這么一問,整個人都懵了:“我就是來找我媽的???
”我把家里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全說了出來。外婆聽完后神色焦急,
很快把在田里干農活的舅舅叫了回來。外婆把事情跟舅舅說了一遍后,
舅舅就用摩托車載著我們去了鎮上的派出所。不一會兒,派出所的人開著兩輛警車出去了,
舅舅則用摩托車載著我和外婆跟在警車后面??吹骄囬_往村子的路,
我才知道原來是去我家。警車在我家門口的空地上停了下來,
我看見我爸從敞開的大門里走了出來。警察把他拉到一邊問話,其他人則進我家搜查。
就跟那天搜查大伯家一樣,能藏人的、不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個遍。不一會兒,
警察沒找到什么就出來了,我看見我爸被兩個警察帶上警車帶走了。
留下的警察中有一個女警,她跟我說我爸是帶去警局做筆錄。他們也問了我一些問題,
比如我爸媽感情怎么樣,有沒有經常吵架,最后一次見我媽是什么時候,還有一些瑣碎的事,
我都如實告訴了她。問完我后,她們拿著本子往大伯家走去。
我想這些警察可能也跟我一樣疑惑,為什么大伯母不見了,我媽也不見了。
外婆和舅舅叫我先跟他們回外婆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心里很害怕,拒絕了。
我倔強地表示要留在這里等我爸回來?!奥犜挘热ネ馄偶易滋欤 蓖馄虐粗业募绨?,
語氣強硬地說道。我從沒聽過她用這么嚴肅的口吻跟我講話,腦子一陣發懵,突然發起火來,
朝她嚷道:“我不要!我就要在這里等我媽!等我爸!我要在我家!我哪里都不去!”這時,
大伯走了過來,他掀開外婆按在我肩膀上的手說:“讓這丫頭先在我家住著吧,
她跟譚梅玩得好,兩個丫頭在一起也有個伴?!蓖馄胚@才松口答應讓我留下來,
還囑咐了我好多話。不一會兒,外婆和舅舅騎著摩托車走了,留下的警察也開著警車離開了,
我則跟著譚梅去了大伯家。我在大伯家待了一夜,第二天吃過午飯回到家,
發現爸爸已經回來了。他神色陰郁,面無表情,我知道要是媽媽在,他又要發脾氣了,
不由得慶幸媽媽今天不在家。我實在想念媽媽,便鼓起勇氣問爸爸:“爸爸,
媽媽怎么還不回來?外婆說媽媽沒去她家……”爸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壓低聲音說:“譚棉花,你媽那天說去你外婆家,到現在都沒回來。爸爸也很著急,記住,
不管誰問起,你就說媽媽是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失蹤的,知道嗎?”說著,
他雙手死死掐住我的胳膊來回搖晃。他的指甲深深掐進我的皮膚,
疼得我直扭動身子:“爸爸…疼…花花記住了,別人問起,
我就說媽媽去外婆家路上不見了……”恐懼讓我忍不住哭出聲,爸爸這才松開手,
摸了摸我的頭,語氣陰森:“你媽不會離開我們的,她很快就會回來。
”我害怕爸爸現在的樣子,可他平時對我很好,會給零花錢,買玩具和零食。
只是每當他知道媽媽去大伯家,就會突然發火,露出這副可怕的模樣。這天,
譚梅又拉我去她家玩。在她房間玩了一會兒,我感到無聊,便問她:“你不想媽媽嗎?
”譚梅一臉懵懂:“花花姐,我為什么要想她?她總打我,我才不想呢!”“可我好想我媽。
”我掏出媽媽落在大伯家門檻上的白色發夾,難過地擺弄著。譚梅突然湊近說:“花花姐,
我爸有個舊盒子,里面也有個一樣的發卡!他趁我媽不在就偷看,還讓我別告訴別人。
”趁著她爸爸出去賣豬肉,我哄著譚梅帶我找到了那個銹跡斑斑的月餅鐵盒。
盒里除了發黃的舊發卡,還有刻著棉花圖案的木梳、草編昆蟲。直到翻開那些信件,
我如遭雷擊——信紙上熟悉的字跡,是媽媽的。“偉杰吾愛,思君如斯,
盼能相見……”信中滿是少女的思念,落款“婉柔至上”刺得我眼眶生疼。
原來大伯和媽媽曾有過一段情!難怪大伯母罵媽媽是狐貍精,難怪爸爸每次為此大發雷霆。
我不敢相信,善良溫柔的媽媽怎么會和邋遢的大伯有過往?肯定是大伯迷惑了她!震驚過后,
我把盒子放回原處,叮囑譚梅保密。想到不能讓爸爸知道這些,
我又想起他平時對媽媽的好:不用媽媽工作,每月給大把零花錢,
還特意買冰柜給怕熱的媽媽冰西瓜、雪糕。村里孩子都羨慕我家隨時能吃到冷飲,總愛來玩。
這么想著,我突然想吃雪糕,便問譚梅。她眼睛發亮,吧唧著嘴:“花花姐!我想吃!
”我們跑回家,卻發現爸媽臥室門鎖著。我失望地嘆氣:“小梅,門鎖了,吃不成了。
”“沒關系,姐姐,我們去玩!”譚梅拉著我往后山跑,說聽釣魚的人講,
后山廢棄魚塘有人釣到幾十斤的大魚,最近好多人在那兒釣魚。山路難行,密林中悶熱潮濕。
爬了半小時到山頂,遠遠看見魚塘邊圍滿了人,兩個村民急匆匆朝我們跑來。路過時,
一人喊道:“你大伯呢?你爸啥時候回來?”另一人神色凝重地攔住我:“小孩子別亂跑!
”我甩開他的手,和譚梅往魚塘跑去。芒草割得小腿生疼,摔了好幾跤??斓紧~塘時,
一股濃烈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比當年大伯埋的死豬還要刺鼻。“姐姐,好臭!是不是死豬?。?/p>
”譚梅捂著鼻子問。人群中突然有人提到“婉柔”,我以為媽媽回來了,
急切地擠進去:“媽?媽!你在哪?”“別讓她過來!”眾人連忙攔住我。我踮腳望去,
只見塘邊淤泥里,一個鼓脹的黃色蛇皮袋爬滿蒼蠅,
破裂處伸出半截被白蛆包裹的東西——那分明是人的手!阿三沖過來把我拽到后面,
我渾身顫抖,聲音發顫:“那…那袋子里…是死人?”淚水不受控制地砸在阿三手臂上,
“死的是誰?我剛剛聽到有人叫我媽……”周圍的議論聲漸漸模糊,
耳邊只剩下轟鳴的心跳聲。我看見阿三長舒一口氣,
無奈地對我說:“大家只是在猜尸體身份,你怎么就認定是你媽?那蛇皮袋里一團混亂,
根本看不清死的是誰?!甭犃诉@話,我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深吸一口氣,
總算止住了眼淚。幾個釣魚的人讓阿三送我和譚梅回家,見我們不肯走,也就不再管了。
轉眼他們又在山塘另一端甩竿垂釣,仿佛剛剛的驚悚只是插曲。我坐在塘邊樹蔭下的石墩上,
機械地陪譚梅玩著碎石子,心思卻全不在這。我既不想離開,又害怕真相,
只能在心底一遍遍祈禱,希望死的不是媽媽。4 散發臭味的地窖不知過了多久,
太陽漸漸西沉,遠處山頂被染成橘紅色。我抬頭望去,
之前遇到的兩個村民帶著七八個人匆匆趕來,其中幾人身穿警服,終于等到警察了。
他們步伐匆匆,很快就到了山塘邊。釣魚的人連忙放下魚竿,朝警察喊道:“在那兒!
警察同志!”邊說邊指向蛇皮袋的方向。警察們神色凝重,迅速在現場拉起警戒線,
將圍觀的釣魚人攔在外面。不知何時,山塘周圍聚滿了看熱鬧的村民,警戒線外人頭攢動。
線內,三四個警察拿著叉子仔細翻找塘邊的草叢,
另外三個戴著口罩的警察站在半干的塘泥上,圍著蛇皮袋低聲討論。警戒線外,
那位曾問過我話的林警官正在向釣魚人了解情況?!伴_始還以為釣上了大魚,
拉到岸邊才發現是個蛇皮袋,當時以為是誰扔的死豬。收鉤時鉤子卡在袋上,
我和華子一起拽,結果袋子裂開,掉出一條手臂……”穿黑衣的釣魚人回憶道?!翱刹皇锹?!
老子當時魂都嚇飛了!”另一個聲音跟著附和。突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我循聲望去,
只見塘邊的牛蘚草上,半條腐爛生蛆的手臂赫然躺著,應該是從蛇皮袋中滑落的。
三個警察合力將蛇皮袋抬到空地,隨后,留著黑胡子的警察又返回撿起手臂,放在袋子旁邊。
這時,遠處傳來警察的喊聲:“老胡!找到了!”我看見塘邊的警察圍在一起,
兩人正用魚竿費力地往岸邊拖拽著什么。水面下,
一個白色的、鼓鼓囊囊的物體隨著水波起伏,不一會兒就被勾到塘泥邊。兩個警察下到塘里,
將那東西抬上岸——又是一個蛇皮袋。兩個袋子并排放在地上,不斷滲出腥臭的液體,
在地面匯成一灘。兩名警察從黑色箱子里拿出透明面罩,分發給周圍同事。戴上面罩后,
有兩人朝人群走來,揮手示意我們離開。人群往后退了幾步,我和譚梅也跟著后退。
可等警察一轉身,大家又立刻圍了上去,反復驅趕幾次都沒用。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