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夜?jié)獬恚袷且粔K密不透風(fēng)的黑布，嚴(yán)嚴(yán)實實地將世間一切包裹。

熟睡的岑氏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手卻無意間摸到一個略顯冰涼的細(xì)長之物。

那細(xì)長之物入手，甚至還在她手上滑動，繞著她的胳膊纏繞了兩圈。

她頓時打了激靈，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啊——”

凄厲的慘叫聲從屋內(nèi)傳出，將熟睡的眾人驚醒。

岑氏一大把年紀(jì)，硬是從房內(nèi)跳了出來。

“娘，娘，你怎么了？”

王家眾人睡眼朦朧，硬是被她的尖叫聲吵醒，顯然還在狀況之外，不知發(fā)生了何事。

王大山上前，扶著身形有些顫抖地岑氏。

她慘白著臉靠在王大山身上，哆哆嗦嗦地指著房內(nèi)道：“蛇，蛇......里面有蛇，方才還咬了我......”

眾人面面相覷，好端端的，怎么會有蛇出現(xiàn)在家里？

在岑氏的催促下，王大山硬著頭皮踏入房內(nèi)，眾人只敢遠(yuǎn)遠(yuǎn)地守在屋外看著。

半晌，王大捏著一條蛇走了出來。

幾人上前湊近一看，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是尋常的菜花蛇罷了，無毒。

然而就在這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雞圈的王老大媳婦驚叫一聲，“咱家的雞呢，咋全都不見了？”

眾人聞言，也顧不得什么蛇不蛇的了，連忙找家里那幾只雞的下落。

鄉(xiāng)下人家，這雞也是一筆資產(chǎn)，要是全部都沒了，這損失實在是太大了些。

找了半天，雞沒有找到，反而看到了被鮮血染紅的大門，瞧著分外血腥可怕。

眾人沉默地看著，驚出了一身冷汗。

岑氏看著門上那一大團(tuán)血跡，感到頭暈?zāi)垦＃睦镞€意識不到，這是來自施家的報復(fù)。

她嘴里苦澀，后悔今日的沖動，竟惹來了大禍。

王老大媳婦不甘地問道：“娘，這村子里何時出現(xiàn)了這等偷雞摸狗的人家伙，竟還上咱家來了。不如，咱們找村長報官去吧？”

岑氏閉了閉眼，又緩慢睜開，她搖頭，聲音帶著幾分罕見的虛弱道：“不，不能報官。”

既然敢來王家報復(fù)，說明對方并不怕。

更何況，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是他們干的呢？

外邊的名聲，果然不是空巢來穴。

施家，實在是不好得罪，日后還是少些來往為妙。

“這事，就這樣算了，回頭誰也不許往外說，知道嗎？”她叮囑道。

盡管有些不解，但是岑氏在王家的威嚴(yán)非同一般，王家眾人乖乖應(yīng)下。

“知道了。”

......

天光大亮后，施家小院傳來動靜。

眾人如往常一般用著早飯，唯獨施家兄妹三人時不時打個哈欠，瞧著有些精神不濟(jì)地模樣。

姜氏眼角余光瞥見這一幕，心中有些狐疑。

“你們?nèi)齻€，一大早如此犯困，莫非是昨晚偷雞摸狗去了？”

施老屠和李氏昨晚有所察覺，當(dāng)然知道他們?nèi)齻€干什么去了。

只眼觀鼻、鼻觀心，埋頭苦吃。

施家兄妹三人聞言，頓時將眼睛撐得老大，施婉月的聲音尤其大。

“娘，您瞧瞧您說的是什么話，我們大晚上的除了在房里睡覺，還能做什么？您怎么能這樣想我們呢？實在是太讓我們傷心了。”

施大虎和施三虎也點頭附和著她的話，“就是就是。”

三人面上瞧著一派坦然，沒有絲毫的心虛，姜氏便也信了他們的話。

“只要你們不出去惹事就好。我可不希望，我好端端地待在家中，那些告狀的人堵到家里來。”

這樣的事情可不止一次兩次了，也就是近些年，才少了些

施婉月保證道：“娘，您就放心吧。女兒答應(yīng)過您的事情，哪件沒做到？”

在她娘的耳提面命下，早就改了。

只要別人不招惹她，她可不會主動惹事。

當(dāng)然，惹到她了，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吃過早飯后，施家兄妹三人一如往常那般，打算去肉鋪幫忙。

不過，施婉月卻被姜氏留下，只讓施老屠和施大虎二人去肉鋪。

施婉月苦著一張臉，被姜氏留在家中，跟著她學(xué)針線活。

她性子急，沉不下心來，姜氏一手上好的繡活她自是沒有學(xué)到的。

只能勉強做些縫補的活，縫線歪歪扭扭，連想夸聲縫得密實都夸不出口。

姜氏只看一眼，就長嘆一口氣。

她這女兒，竟都不似她，全學(xué)了老屠那一身壞毛病。

盡管如此，姜氏依舊是將施婉月拘在身旁。

也不教她繡什么花樣了，只教她做些縫縫補補的活。

施婉月用心學(xué)了半個月。

就在耐心即將告罄之時，姜氏終于大發(fā)慈悲，放過了她。

一早得到解放的施婉月頓時大喜，當(dāng)天用過午飯，離開家中，左拐右拐避開街上來往的行人，進(jìn)入一條擁擠的小巷子。

使了些巧勁便一躍跨過墻頭，落到一個不大的小院中。

她貓著腰，靠近柴房的一間小屋前，伸手輕輕在門前敲了三下。

不一會兒，那門便開了一條縫，施婉月忙從小縫擠了進(jìn)去。

一張白皙素凈的小臉映入眼前，少女牽著她的手，在桌子前坐下。

“施姐姐，你這些日子上哪里去了，怎么一直都沒看到你？”

看著少女擔(dān)憂的模樣，施婉月擺擺手，有些苦惱道：

“唉，前些日子去了縣里一趟，回來幾乎一直被我娘拘在家中，這才一直沒空來瞧你。”

“怎么樣，等急了嗎？你爹最近沒罵你吧？”

少女搖搖頭，“沒有，我爹這幾日并未回家，家里只有我娘和我。你以后來我家，不要這般偷偷摸摸來了。你是我朋友，何須如此避嫌。”

施婉月只是看著她笑了笑，并沒有答應(yīng)。

鐘秀才并不喜鐘玉同她有所往來。

若是當(dāng)著鐘秀才的面出現(xiàn)，鐘玉回頭少不了會被鐘秀才教育一番，還是莫要給她惹麻煩。

少女名叫鐘玉，其父親乃是這鎮(zhèn)上唯二的秀才。

鐘秀才為人古板，三十來歲才考上秀才。

他不喜女子拋頭露面，也不愿意讓鐘玉與她這等名聲不好的女子接觸。

鐘玉有個秀才的爹，有個溫婉賢惠的娘，自己模樣出眾，知書達(dá)理，是附近出了名的好姑娘。

鐘秀才考上秀才那年，隔壁鎮(zhèn)上的富商派媒人上門，替自家小兒子提親求娶鐘玉。

只要鐘玉嫁過去，以后鐘秀才求學(xué)的銀子，便再也不用愁了。

這樣的事情，鐘秀才只考慮了幾日，為了自己的前程，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施婉月與鐘玉相識已有七年，這些年只私底下悄悄來往，只有鐘玉的娘知道兩人是閨中密友。

不過，從未在鐘秀才面前提起。

鐘玉今年已滿十六歲，婚期就定在一個月后。

兩人能見面的機會，已經(jīng)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