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屬器械碰撞聲在走廊盡頭突兀響起，鶴晏舟轉身時后頸泛起細密的寒意。
他看見溫瑞澤逆著頂燈而立，白色風衣下擺沾著深褐色血漬，醫用口罩垂在一側耳際，露出了那張蒼白的毫無血色的面龐。
曾經永遠噙著笑意，溫和如水般的桃花眼此刻卻結滿冰棱，倒映著他落魄瑟縮的身影。
“鶴晏舟，你還嫌害她不夠嗎？”
溫瑞澤感覺喉間似乎涌上了一股鐵銹的味道。
之前的幾次通話里，他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電話那頭的小姑娘總是帶著隱忍的顫抖，含著哀戚的嗓音讓他心驚。
于是在承諾來接孩子的這一天，他趕到了醫院。
可聽到的，卻是溫北梔跳樓自殺的消息。
他只看到，她最后發出的那條微博，字字句句控訴了鶴晏舟和林薇薇在她懷孕期間的所有所作所為。
所有的證據和截圖都滿是惡意，近乎觸目驚心。
那是她的私人微博，鮮少有人知道，微博發出后熱度也不高。
于是在太平間里，他沉默著站在白布前，吩咐助手直接給那條微博砸上了熱搜第一。
如今看著面前痛苦無助的男人，溫瑞澤知道，他還不知道如今網絡上的輿論，以及對他鶴家鋪天蓋地的聲討。
“大哥……”
鶴晏舟囁嚅著，聲音顫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讓我見見她，求求你，讓我見見她……”
溫瑞澤冷笑一聲，眼神中滿是嘲諷。
“見她？你有什么資格見她？你害死了她，害死了你們的孩子，現在還想裝出一副深情的樣子？”
鶴晏舟的瞳孔猛地收縮，踉蹌著撲過來跪倒在溫瑞澤腳邊。
“不，不是的，孩子的死是意外，我，我真的沒有想到……”
溫瑞澤的眼神更加冰冷，毫不留情將面前的男人踹翻在地。
“當初你是怎么和我溫家承諾的？”
“那時，你在教堂中發誓，說會永遠把梔梔捧在手心。”
“可是后來，梔梔在孕期親眼看著你出軌，還要面對你那個小三的惡意挑釁，甚至當初早產都是因為那個小三有意開車撞上來的！”
“你是怎么做的？拙劣的隱瞞，隨便找了個男人頂替了小三的罪責，甚至讓小三懷上孩子出現在梔梔面前挑釁，摔死你們的孩子！”
“鶴晏舟，為什么死的不是你，而是我的梔梔？”
男人一字一句重重砸了下來，鶴晏舟的身體猛地晃了晃，心臟劇烈的疼痛讓他抬不起頭來。
腦海中再度浮現出溫北梔的模樣，她的笑容，她的溫柔，她對未來的期待……
而他，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背叛了她。
“不……不……”
鶴晏舟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北梔怎么會知道呢？不可能的，我明明隱瞞的很好……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