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么一瞬間，楚玉森突然覺得如釋重負。
終于要結束了。
去到實驗室后，他也沒多大概率可以活下來。
如今他和宋知歡互相折磨，她對自己恨之入骨，哪怕之后有一天她真的得知自己去世的消息，大概也不會太難過。
中午，他難得走出房間去到廚房，為她做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當年兩人搬出了學校，住進了宋知歡原本只是用來做飯的小房子，他舍不得見她白嫩的雙手接觸火灶，于是每天都在學習做宋知歡愛吃的飯菜，之后除了自己生病，也再沒讓宋知歡進過廚房。
后來他被強行帶回來和她結婚，為了讓她厭惡，他再也沒有主動為她做過一頓飯。
宋知歡下樓看見他坐在餐桌旁，還有那一整桌的飯菜，向來淡漠的眸子里也閃過了一絲驚訝。
她原本想要出門的腳步硬生生頓住，坐到了桌前。
“楚玉森，你又在想怎么戲弄我嗎？”
楚玉森卻只是將筷子遞到她的手上，臉上是很久未曾對她露出的溫和的笑容。
“你不是一直都說我不愿意哄哄你嗎？所以今天，我親自下廚為你做了這些你愛吃的菜?！?/p>
宋知歡一愣，筷子跌落在骨瓷盤中發出脆響，很快她又露出那副譏諷的神色。
“現在才做這些，已經遲了，我早就不愛你了。”
楚玉森低垂下眉眼，掩蓋住唇角那抹苦澀的笑，低聲呢喃。
“不愛了很好啊，就是應該這樣……”
看到眼前男人這副模樣，她莫名感到一陣心慌，下意識質問，聲音卻微微有些顫抖。
“楚玉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楚玉森眼底的落寞盡數收起，再次看向她的目光中滿是溫和。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我只是想和你好好吃一頓。”
可看著他這幅樣子，宋知歡的心卻越來越亂，只覺得面前的男人今天反常到了極點。
她正想說些什么，程薛嶼就從樓上走下來，找到她的身后，輕輕搭上她的肩。
“我們走吧。”
楚玉森眼底的落寞再度升起，直直望著宋知歡。
“你們要去哪？”
宋知歡起身的動作一頓，鬼使神差地開口。
“如果你現在求求我的話，我今天就留下來陪你吃飯?！?/p>
楚玉森，只要你說求我，哪怕說一句愛我，我也一定……
可面前的楚玉森卻搖了搖頭，臉上又露出那抹嘲弄戲謔的笑容。
“不愧是我的狗啊，宋知歡，到現在還是只要我一句話，你就愿意拋下一切留在我身邊。”
聞言，宋知歡眼底的期待瞬間破滅，臉色陰沉地如同即將到來的風暴。
她狠狠將桌上的飯菜全部掃翻在了地上。
“楚玉森，我也是真是犯賤，事到如今，還對你這樣的人抱有幻想?！?/p>
說著，她決絕地轉身，帶著程薛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門外很快傳來了汽車遠去的聲音，他坐在滿地的狼藉里，很久都沒有動靜。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催促他離開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入他的耳里。
他平靜地應下，起身拿了收拾好的行李，扶著墻壁走了出去。
他太累了也太痛了，連簡單的行走也有些撐不住了。
實驗室工作人員看他走了出來，快步來到他身邊攙扶住有些站立不穩的男人。
他沒有回頭，只是任由工作人員將他扶上了車，發動機嗡鳴聲響起的瞬間，他閉上了眼。
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很多年前那間破舊的出租屋，兩人相擁在一起，許下了一輩子不分離的誓言。
只是那時候他從未想過，他的一輩子竟然這么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