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周靳川正在書房整理開倉放糧的記錄冊子，姜璃歌則是在一旁替他研墨。
“你寫的字真好看。”姜璃歌的眸子凝在宣紙上蒼勁有力的字跡上，忍不住夸贊了一句。
周靳川怔默片刻，唇角又漸漸泛起了美玉的光華，低低的話語帶著淡淡的鼻音，輕柔溫緩：“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姜璃歌湊近了些：“師傅，那你可不許嫌徒弟笨。”
周靳川將毛筆遞給姜璃歌，隨即握住她的手。
洋洋灑灑幾筆落下，宣紙上的兩個字“璃歌”便映入眼簾。
姜璃歌轉眸對上他的雙眼，他眼底的情愫漸漸濃烈。
就在此時，一個小廝的闖入，打破了這美好的畫面。
“世子，首輔大人求見。”
周靳川忍不住蹙眉：“可說了所為何事？”
“首輔大人說他夫人中了蠱毒，希望您能出手相救，至于報酬，隨便您開口。”
“哦？是嗎？”
周靳川早就知道這個首輔是爹爹的死對頭，如果能趁機壓一壓他的勢頭，也算是為爹爹出口氣了。
“請進來吧。”
周靳川剛一說完，姜璃歌立刻拽住了他的袖袍，下意識地直搖頭。
“璃歌是不想讓我救人？”
姜璃歌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面色有些為難。
周靳川一句也沒多問，直接對小廝說道：“讓首輔大人回去吧，就說他夫人的毒，我解不了。”
小廝轉身，剛走到門口，誰知墨硯修已經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姜璃歌來不及躲藏，和他打了個照面。
墨硯修瞬間瞪大了眼眸。
周靳川身旁的女子，雖穿了身紅衣，眉目卻透著冷冷的清秀。
那雙眼眸，平靜剔透，像浸在水里的琉璃，無數次地出現在他夢里。
那一刻，他臉色慘白，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像個斷線木偶。
他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強烈的疼痛感從神經末梢傳來，他瘋一樣地跑過去，將女子摟在了懷中。
“璃歌，我好想你，我找人將夜明珠修補好了，也命人將院子里重新種了丹桂樹，還有你的寢殿，我從未讓任何人進去過，我給你添置了好多珠寶首飾，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只要你回到我身邊，我立刻休了慕沁，你想要什么，我都買給你，你回來好不好……”
姜璃歌剛準備掙脫，周靳川已經出手，將墨硯修推開了。
“首輔大人，你擅闖王府，怕是不妥吧？”
周靳川的眸子驟然變冷，嗓音冰涼。
這還是她第一次瞧見周靳川動怒的樣子。
墨硯修毫無顧忌地把姜璃歌扯至自己身后：“世子有所不知，姜璃歌，是我的夫人。”
周靳川愣了幾秒：“你說什么？”
姜璃歌見狀，神色有些慌亂：“靳川，我從前確實是他夫人，只不過，我們已經和離了……”
她的嗓音越來越小。
其實她之前就想將這些告訴周靳川，可是她害怕自己說了，周靳川就不再會這么對待自己了。
說到底，是她太過于貪念周靳川對自己的好了。
因為從前都是自己一個人在愛，在遇見周靳川之后，她才知道，被愛的感覺。
墨硯修揚唇：“和離又如何，我可以重新娶你為妻！走，跟我回府！”
話音剛落，墨硯修被一拳砸到在地。
“除非璃歌自愿跟你走，否則，你休想帶走她！”向來溫潤如玉的周靳川，現在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眼底里藏著難以掩蓋的火苗，“來人，將首輔大人帶出去。”
墨硯修被一群侍衛壓著，剛走兩步，他便擺脫了束縛，拔出腰間佩劍，朝著周靳川刺了過去。
姜璃歌眼看著劍刃閃過，立刻擋了上去。
墨硯修心中像是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從前，她也曾為自己這般奮不顧身地擋劍，可現在，她的心卻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了。
他下意識地收回手中力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姜璃歌閉上雙眸，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傳來。
他被周靳川護在了懷中，毫發未傷。
可是周靳川卻……
“來人啊，保護世子！”
殿上一片混亂，可姜璃歌卻什么也顧不上了，他拼命搖晃著倒在血泊中的周靳川：“靳川你醒醒！你不要死！”
巨大的恐懼感涌上心頭，眼淚就這樣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周靳川睫毛輕顫，使出全身力氣抬手撫去了她臉上的淚。
“璃歌，若我沒死，你便嫁與我為妻，可好？”
姜璃歌抓住他的手，整個人不住的顫抖。
下一秒，周靳川便暈了過去。
“好，我答應你！你不要睡！”
那一瞬間，姜璃歌的心很痛很痛，從前，即便是被墨硯修傷害的體無完膚，她也沒有這般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