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行宮中，墨硯修抱著已經醒來的慕沁，眉頭緊鎖著。
不知為何，這幾日總有些心神不寧。
“硯修，你怎么了？”
慕沁用鼻尖蹭了蹭墨硯修的下巴，嗓音嬌嬌柔柔的。
“沁兒，我們回府吧。”
他總覺得府里好像出事了，尤其是想起自己動用家法時，姜璃歌那副看淡生死的模樣，他心頭又會平添幾分忐忑。
“硯修，我身子還未好全，能不能晚些時日再回府？”
于慕沁來說，她這回算是賭贏了，不僅保全了性命，孩子也無礙，更重要的是，她能確定，墨硯修的心思都在自己身上。
“今日便回府，即刻啟程。”
一路上，墨硯修的眉頭都并未舒展，慕沁為了討他歡心，在他懷里蹭來蹭去。
直到馬車停在府邸門口，他匆匆下了馬車，往府里沖。
當他看到院子里一地的落葉和桂花時，立刻僵在了原地。
怎么會這樣？
他下意識地沖進姜璃歌的寢殿。
寢殿內只有幾樣少得可憐的衣衫首飾……
他發了瘋一樣地找遍了府里的每一處角落。
她消失了，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后，他的眸子落在了書房桌案上已經簽好字的和離書上。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天涯陌路，后會無期。
他眼眸像墨一樣漆黑一片，雙手顫抖不已。
突然，他轉眸，眼神凝在了桌案旁側的地上。
是摔壞了的月光寶盒和碎成兩半的夜明珠！
原來前幾日爭執時，摔落在地的，是她贈予自己的生辰之禮。
他從未打開過盒子，看看里頭是何物，如今瞧見，不禁心頭一緊。
先帝親賜的寶物，當時轟動京城，沒想到，姜璃歌竟然送給了自己。
墨硯修心急如焚，額上的汗珠從側臉滑落，他即刻召來了小廝，吼道：“夫人呢？”
小廝戰戰兢兢道：“您去行宮的這幾日，夫人都不在府中，我們也不知夫人去了哪里，或許……”
小廝話還未說完，便聽見外頭傳來清亮的嗓音：“圣旨到！”
等公公念完圣旨之后，他才知道，原來姜璃歌口中說的請旨和離，并非玩笑。
“還請首輔接旨，奴才我也好回去交差。”
墨硯修緊抿著唇，雙目都開始漸漸赤紅，陰鶩目色滲著寒意，原本清冷氣質倏然變得陰狠乖戾起來。
“這份和離書我不會簽，我要進宮請皇上收回旨意！”
慕沁眼看著準備飛奔上馬的墨硯修，上前一步，伸手攔住他的去路。
“硯修，這是皇上的旨意，你想抗旨不尊嗎？”
墨硯修胸口起伏不定，一把將慕沁推開了：“誰都別想攔我！”
慕沁被推的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
她眼睜睜地看著墨硯修翻身上馬，匆匆離開，氣得臉色鐵青。
金鑾殿外，墨硯修直直地跪在地上，身姿挺拔。
“公公，麻煩你去稟報皇上，臣有要事求見。”
“首輔大人，皇上說了不見，您何苦為難奴才呢？”
幾個時辰之后，墨硯修跪的膝蓋都麻木了，卻依舊不見皇上傳召。
天色漸晚，白天還秋陽燦爛的天氣突然變了天，滾滾驚雷之后，大雨就落了下來，劈里啪啦打在屋檐樹葉上，吵的人心煩不已。
墨硯修依舊跪在地上，那一刻，他仿佛成為了雨的一部分，身體的輪廓在磅礴大雨中難以分辨。
他任由雨水浸透了衣衫，頭發蓬亂地不成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金鑾殿的殿門打開，楚蕭一襲龍袍加身，緩緩走出。
墨硯修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雙眸泛紅：“皇上，臣求您收回成命……”
墨硯修還還未說完，楚蕭的拳頭便砸了下來。
“你也配讓朕收回成命嗎？”
“臣不能沒有璃歌。”
從前他一直以為璃歌死也不會離開自己，如今她真的走了，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有多痛。
原來自己的心里，早就有了她的存在。
楚蕭聞言，眼神突然變得鋒利如刀，整個人散發出一股不容忽視的冷漠氣息：“當初璃歌一心待你，你卻流連于青樓，你當真以為朕在宮里，不知道你的那些傳聞？”
墨硯修顫抖著身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后來，你又寵妾滅妻，為了你的妾室，你都對璃歌做了些什么！”
隨著楚蕭手上的力道繼續加重，墨硯修倒在地上，嘴角不停地滲出鮮血。
“臣求皇上……求皇上……”
墨硯修意識有些迷糊，嘴上還在拼命相求。
“來人啊，將首輔送回府中，不得傳召不可進宮。”
被送回府上時，墨硯修已經暈了過去。
慕沁命人打了熱水，隨后親自給他擦拭身體。
“璃歌……璃歌……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聽著墨硯修的囈語，慕沁咬緊了牙關。
原來以為姜璃歌在他心里沒有半分地位，如今她走了，墨硯修竟如此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