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過去五天。
時間也來到了六月十五號。
這幾天,有了大偉這個專業人士在,燒烤店有條不紊的籌備著。
辦照的兩千塊錢也沒白花,這不,一早就有人給樂樂打電話讓過去取了。
在樂樂走后,陳陽又開始盤算起來兜里的錢來。
這幾天能省則省,但還是沒夠花,就連他自己兜里的那四千多墊進去依舊不夠,最后樂樂又搭一千五。
明天馬上就要開業了,按照大偉的估計,豬牛羊肉加起來最少也得儲備五十斤,當然,還得多準備些人們都喜歡的大腰子,如果有條件,雞翅,雞爪,雞心雞胗這些也得整一些。
但陳陽現在兜里加起來也不到一百塊錢,頂天也只夠買回來二十斤豬五花。
最關鍵的是,這肉還得盡早買回來,今天都得提前切好,穿好,不能影響明天開業使。
“狗子,你過來。”陳陽朝蹲在店外的狗子擺擺手。
“咋了?”
“兜里還有錢么?整五百使。”
“我都窮的都抽蝙蝠了,能有錢么,兒子撒謊,滿兜現在就八塊半,你要用,我給你。”狗子苦著臉從兜里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零錢。
“呃……算了,我再想想招兒。”陳陽揉著臉蛋子,頗為無奈,接著他又從兜里掏出半盒紅梅扔給狗子,“蝙蝠太J.b嗆嗓子,抽這個吧。”
在東邊混子圈里有這么一段順口溜,“窮長白,富三五,王八犢子抽蝙蝠。”
蝙蝠一包好像也就不到一塊錢,狗子抽這個,可能的確是沒錢了。
“咋滴,店里又花沒錢了噢。”
“啊,今天還得去買肉,少說也得五六百,要不明天這咋開業啊。”
“你沒問樂樂啊。”
“樂樂都給往里墊一千五了,好像也沒啥錢了。”
狗子耷拉著腦袋想了想,“你等著吧,我出去整點錢,中午前回來,不遲吧。”
“你有招兒啊。”
“這不志哥那一直說給我在杜寶公司掛職么,也一直沒領過工資,我尋思過去問問,看能少錢。”
“臥槽,指定不少啊,這都一年多了吧,就算一個月一千塊錢,那也一萬多,你咋早沒想起來呢?”
“是啊,我咋早沒想起來呢?”狗子迷瞪著眼睛,反問了一句,接著嘿嘿一笑,“走了。”
當轉身出了店門外后,狗子的臉頓時就冷了下來。
他是真沒想起來么?那肯定不是,而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問。
這都一年多了,高志要是給,肯定早給他打電話了。
他也私下里問過其他跟他段位差不多的幾人。
像跟著許振濤的賴四兒,于龍等人,人家每個月按時按點都有一千五,而且去年過年時候,公司還給了三千塊錢獎金。
可輪到他,過年時候高志請他們吃飯,也就給了他五百的紅包。
而且除了要拆遷,或者公司辦別的事兒,高志不允許他接任何別的活兒。
就算是每次出去辦事兒,高志也總會以各種理由摳點出來。
久而久之,好像都成了習慣,而狗子也從來不說什么。
可是這回,三個人開的店,陳陽和樂樂都已經開始墊錢了,而他一點忙幫不上,心里總不是個滋味。
于是乎,他就想到了找高志要錢,也不多要,就要一千塊錢,把今天買肉的錢要出來,順帶著,從此劃清界限。
狗子用僅有的八塊五打了輛三蹦子,趕到了大北邊的小滿村。
在村口的位置,有一個大院,之前是村子里的一所小學,后來沒學生,辦不下去了,也就閑置了下來。
杜寶后來直接找人將這個大院子以極低的價格承包,蓋了兩棟二層小樓,買了工程車,就在這兒開起了拆遷公司。
拆遷公司二樓,一間大辦公室里。
一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后,翹著二郎腿吞云吐霧。
此人正是杜寶,近五年來松北市新竄起來的紅人,之前開著放印子錢的小貸公司,專門放局子,手底下養著不少人,一年前,更是搭上了興騰地產這輛快車,開起了規模不小的拆遷公司,短時間內跨越階層,一時間風光無兩。
而在辦公桌旁邊的兩排商務皮沙發上,坐著四人。
其中,就有許振濤和高志。
高志看著也就二十七八歲,皮膚比較黑,留著小平頭,眼角狹長,嘴唇很薄,猛的一看,長著一副好皮囊。
但在相術學中,這種長相則是心機深沉,薄情寡義之人。
“房子賣咋樣了?”杜寶出聲問道。
“寶哥,我這兒二十套差不多能在月底前都整出去。”許振濤搶先開口,帶著幾分邀功的意味。
“其他人呢?”
“我還得一個半月。”高志有些沒底氣的說道。
“你倆呢?”
“我盡快吧,哥,前幾天談的那個是賣家電的,手里子彈倒是挺足,但為人太J.b謹慎,還得多磨一磨。”
說話之人叫梁子,從十八九就開始跟杜寶了,到現在都快十年了,所以在說話上,自然也就沒有許振濤,高志那般客氣。
“啊,抓點緊吧,別老在這一棵樹上吊著,再發展發展別的。”
“哎。”
“你呢,小非。”杜寶朝最后一人問道。
叫小非的青年看著比在座的其他人都要年輕,可能只有二十五六歲,留著小分頭,有股子吊兒郎當的氣質。
“昨天剛整出去五套,錢我早上已經交財務了,剩下的最多十天,都能整出去。”
“好,好。”杜寶繃著的臉露出一絲笑意,“趕緊整吧,這特么的房子壓手里,我是一天覺都睡不好,愁人。”
一個月前,他通過某些內部消息,得知了振新村那一帶要開發。
市區里,興騰和恒遠兩家地產龍頭都躍躍欲試。
接著他就以迅雷之勢拿下了七十六套房子,坐等拆遷。
可沒過多久,他在和興騰劉總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聽說了那塊兒地政府做了重新規劃,成了公服用地。
這下,可把杜寶愁壞了。
政府拆遷的安置補償,完全是按照國家標準走的,該多少就是多少。
而且從規劃到投建,時間并不固定,快的話,一年內,但慢的話,就可能奔四五年去了。
而他當時為了盡快收房,價格都虛高,所以,如果按照政府拆遷標準走,他并沒有多大利潤。
最關鍵的是這七十六套房壓了他整整一千多萬,可謂是把家底兒都干進去了,別說四五年了,就算半年沒動靜,銀行那邊催款,他的資金都會出大問題。
所以才想著讓手下這些人找找別的行業,但手里有些小錢的老板,幫他把這些房子消化掉,說的好聽點,這叫資產風險轉移,說的不好聽,那J.b就是坑人。
“好了好了,都出去忙吧。”杜寶將煙頭捻滅,朝幾人揮了揮手。
剛走出房門,高志就看到了站在樓道的狗子,正雙手插兜,在他辦公室門前徘徊。
“狗子?”高志喊了一聲,略帶詫異的問道:“你咋過來了?有事啊?”
“啊,有點事兒。”
“來,進辦公室說。”高志說著,走上前打開了辦公室門。
待倆人進去后,高志坐到辦公桌后,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盒555,扔給了狗子。
“拿著抽。”
狗子接過后,也沒客氣,直接就拆開點了一根。
見狗子抽著煙,一臉躊躇不定的樣子,高志開口問道:“咋滴了?”
“志哥,給我拿點錢吧。”狗子深吸了一口氣,接著道:“也不用多,有一千夠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