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甜寵文里的對照組女配。大結局,女主連著生了三個兒子,走上人生巔峰。
而我連著生了三個女兒,跌入人生低谷。我覺醒后:?不是,作者你沒事吧?
我一個土著都沒你封建!1我是甜寵文里的對照組女配,
而女主是與我同一天嫁入鎮北侯府的林婉婉。林婉婉是穿越女,
但她并不像普遍穿越女那樣拋頭露面大展拳腳,反而如她名字一般,
是位婉婉有儀的名門閨秀。她要嫁的是年少有為、軍功赫赫的鎮北侯蕭籌。與之相反,
我叫沈金銀,商戶出身,我也人如其名——滿身銅臭,市儈作風。我只能嫁給蕭籌的弟弟,
那個聲名狼藉的紈绔子弟蕭策。然而在大婚當日,我與林婉婉進錯了婚房。一夜之后,
覆水難收。我原以為這是我人生的轉折點,如今再看,這確實是開啟我炮灰人生的轉折點。
林婉婉被迫換親后并沒有怨懟,反而孝順婆母,善待下人,
贏得府內上下的尊重喜愛;而我當上侯夫人,堪比小人得了志,
整日不是作威作福就是作天作地,惹得眾人厭嫌。蕭策婚后也轉了性,不風流也不浪蕩了,
搖身一變竟成了新帝的心腹,
原來他一直在扮豬吃老虎;而蕭籌迫不得已娶了我之后便仕途多舛,屢遭貶謫,
不幸戰死沙場,連爵位也被蕭策順利繼承了。大結局林婉婉與蕭策先婚后愛,
先是被冊封誥命,更是連著生了三個大胖小子,
成為人生贏家;而我一心想生個兒子來鞏固地位,卻連著生了三個女兒,最終萬念俱灰。
按照劇情,今夜我應該在絕望中自縊身亡,但不知為何,用來上吊的繩子詭異地斷掉了。
我的后腦勺重重墜地,不覺得痛,反倒有點癢。
好像要長腦子了……我眼冒金星地從地上爬起來。結果發現自己覺醒了。2第二日一早,
我頂著眼下兩片烏青,先去看望了尚在襁褓中熟睡的小女兒。奶娘看到是我后,
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畢竟在所有人眼中,我是極度厭惡這個孩子的,至今滿月,
莫說是抱一下,就是連多看一眼都不肯。當初得知蕭籌的死訊,我覺得天塌了,
一頭栽地暈厥過去,醒來后被告知自己有個三個月的身孕。彼時我直接怔住,
旋即摸著小腹喜極而泣。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一胎上,到處求神拜佛保佑我一舉得男,
然而七個月后,呱呱墜地的卻是個女嬰。我靜靜端詳小女兒粉撲撲的小臉蛋,
只覺胸腔憋著的一股熱氣直往上沖,灼得喉嚨發緊,酸得眼睛生澀。
我硬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身為女主的對照組,實非我所愿,不過事已至此,
已經發生的事情我可以自認倒霉,但生女兒就是不幸這件事——我不認!
3從小女兒那里出來,我前往壽安堂,還沒進門就聽到屋內傳出的歡聲笑語。
進去之后發現婆母徐娥正在用早膳,一左一右各坐著一個寶貝孫子,不知在說些什么,
笑得合不攏嘴。女主林婉婉立在一旁貼心為他們布菜,時下女子以纖瘦孱弱為美,
林婉婉便是這種審美下當之無愧的美人。與眼前其樂融融的氛圍格格不入的,還有坐在桌尾,
我的大女兒蕭望子和二女兒蕭要兒。八歲的大女兒性子淡漠,
身上有著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穩重老成。五歲的二女兒是個珠圓玉潤的小吃貨,
白白肉肉像個小糯米團子,眼下正巴巴望著進進出出上早膳的侍女,一轉頭看到我進來,
頓時撐開雙臂屁顛屁顛跑了過來。「阿娘!」冷不丁聽到這一聲喚,原來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熱鬧的氛圍也急轉直下。徐娥當即拉下臉來,一扔筷子罵道:「不爭氣的玩意兒,
絕了我兒的子息,竟還有臉進我壽安堂的門,活活倒人胃口!」「要不都說商人卑賤,
果然毫無骨氣,不懂廉恥,若我是你,早就一根繩子吊死在房梁上了,
斷不會如你這般靦顏人世!」我僵了一瞬間,然后俯身將二女兒抱起。
一抬頭對上大女兒詫異的目光,又騰出一只手,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她不詫異了,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恐。我急忙將手縮了回去,看給孩子嚇得。二女兒在我懷中同樣受寵若驚,
她從前沒少在我這兒碰一鼻子灰,奈何是個沒心沒肺的,下次還是會撲過來甜甜喚一聲阿娘。
只是沒想到這次能得到我的回應。4「母親莫氣,阿嫂是兄長的未亡人,
自是應當好好活著替兄長在您身邊盡孝,您不準阿嫂過來晨昏定省,
駁了我們這些做兒媳的面子無妨,可不能辜負了兄長未盡完的孝道啊。」
林婉婉不急不緩打著圓場,她的聲音柔軟輕細,最是撫慰人心。果然徐娥的臉色緩和下來,
卻還是諷道:「呵,晨昏定省?婉婉你每日天未亮就過來侍奉左右,她沈氏人在哪兒?
現在又什么時辰了?」林婉婉低眉順眼:「阿嫂剛出月子,瞧著臉色不佳,
想來是身子還虛著,所以才起晚了,還望母親恕罪。」徐娥冷哼一聲:「既是如此,
婉婉你坐下一起用膳罷,今日就讓沈氏來伺候,我倒要看看她的孝心誠不誠。」
她說完就要擺架子,卻見我不知何時早已抱著女兒入了座。孝心?那是什么東西?
我現在有的只是一顆躍躍欲試的慈母之心!「想要吃什么阿娘給你們夾?」
吃飽了就帶你們去咱們新家。大女兒高冷:「謝過阿娘,女兒有手。」
二女兒雀躍:「想吃海參粥!在祖母這兒哥哥們每日都有白色的海參吃,我還沒有吃過呢。」
童言無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徐娥本想斥我擅自上桌,這會兒老臉卻有些掛不住了。
好歹也是顯貴人家,最是注重體面,若是在區區吃食上也對子孫們厚此薄彼,
是會惹人恥笑的。5「我的粥還沒有動過,給二妹妹吃吧。」說話的孩子名叫蕭嗣興,
是林婉婉頭胎雙生子中的老二,性子與他娘如出一轍,最是乖巧懂事。
徐娥卻將他遞過來的粥攔下,狠狠剜了二女兒一眼道:「一臉饞相!你哥哥們正在長身體,
竟還想著從他們手里奪食。」我皮笑肉不笑擋了回去:「您老人家這話說的,
好似姑娘家就不需要長身體。」徐娥理所當然:「兒郎合該生得高大威猛,
姑娘家還是嬌小玲瓏些惹人憐愛。「我當祖母的并非偏倚誰,而是為了二丫頭好,
她如今比同齡人高挑胖碩出許多,若是再不在吃食上克制些,以后怕是不好嫁人。」
二女兒頓時委屈地低下頭。她平日里雖沒心沒肺,可到底是到了聽懂人話的年紀,
有了自尊心。我捏捏她的臉蛋,寬慰道:「別聽你祖母瞎說,她眼距寬,看誰都胖。
「你現在這樣就很好,再瘦的話那不就成白骨精了?日后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情,
都無需為了迎合他人而折騰自己,什么都沒有自身康健快樂重要。」二女兒懵懂點頭,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懂,不過聽到「白骨精」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明顯打了個激靈。
6對面林婉婉深深看了我一眼,像是被觸動到了什么,面上閃過一絲復雜和慌亂。
而徐娥臉色難看到極點,怒拍桌子罵道:「沈氏你放肆!你眼里可還有我這個婆母!」
我冷冷打斷她:「分明是婆母先寒了兒媳的心,卻反過來倒打一耙。
沒看錯的話這粥里是白玉參,為宮廷貢品,民間只能尋到極少的殘次品,
不巧我陪嫁里就有一家倒賣的鋪子。「我倒要問問婆母,您趁著我坐月子動了我的嫁妝,
不舍得分我女兒一杯羹也便罷了,倒也不許我發發牢騷了?」
徐娥方才囂張的氣焰立馬熄了下去,一張臉憋得通紅,
卻還是梗著脖子道:「你又怎知我不是從別處得的!」
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您是覺得府上的開銷能擔得起這價值連城的白玉參?」
我雖是商戶出身,但家中也算是富甲一方,當初父母逼我嫁過來,
就是想為我那弟弟謀個官職,所以陪送的嫁妝自然是十分豐厚,夠我這輩子任意揮霍。
倒是鎮北侯府外表看著風光,實際里子早已腐敗朽爛,光說這一頓早膳便要三十六道菜,
是從上到下從內到外奢靡成風。以前我做侯夫人執掌中饋,府內賬目從來都是入不敷出,
全靠我拿自己的嫁妝往里墊。而在原文里,是女主利析秋毫,是男主運籌帷幄,
是他們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扭轉了蕭家即將衰落的局面。可那是在我上吊死后,
三個女兒被吃絕戶后的事情了。7我越想越氣,直接挑明來意:「我也不兜圈子了,
我今日過來,不是晨昏定省來盡孝的,而是來帶走我的女兒,出去另立女戶。」
在我朝女子喪夫后,需征得到夫家的放妻書才能歸宗或改嫁,名門貴族講究從一而終,
要求寡婦守節至死,所以徐娥是不可能放我自由身的。而立女戶并不需要征得誰的同意,
只要亡夫沒有成年男嗣,寡婦便可以去官府開新戶成為一戶之主。但世間少有女子會這般做,
寧愿寄人籬下,也不愿自立門戶。只因世道艱險,天下之大,
卻沒有一個能讓她們安身立命的地方;行當之多,也沒有一個能讓她們維持生計的飯碗。
徐娥臉上的惱羞變成不可置信:「你在胡吣亂呔什么?」我繼續道:「我說,
我不但要另立女戶,還要按我朝律法分家析產,妻承夫位,與小叔子均分祖產。」
徐娥愣了愣,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嗤笑道:「律法?律法也管不著別人的家事!
我蕭氏祖產合該我蕭氏子孫繼承,天經地義!豈容外人覬覦!」是啊,民不告官不究,
宗法制度下都是這樣默認的,即便沒有兒子,家產也會留給同宗男嗣,總之不會便宜了女人,
所謂的外人。「那我們只有公堂上見了。」徐娥氣得大手一揮,
一時間屋內充斥著刺耳的碗筷落地的破碎聲。以及里間孩童驚醒的哭喊聲。
林婉婉始終怔怔地望著我,直到聽到一聲聲「阿娘」,才好似如夢初醒,
急忙轉身去里間安撫嚎哭的小兒子。我視線掃過地上的一片狼藉,清晨的陽光剛好落在上面,
好似被什么晃了一下眼。我俯身細細看去,在那碗灑落的海參粥中,
竟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刀片!我心驚肉跳,若這粥方才真被二女兒喝了……是廚子粗心大意,
還是有人故意如此?徐娥也看到了,她對我的咒罵聲一頓,臉色霎時就變了,
急忙喊人徹查廚房。見她完全顧不上我這邊了,我轉身帶著兩個女兒離開。
8帶女兒們離府后,先去京城最繁華的酒樓補了一頓早膳,然后前往我在城東的宅子。
早起我便派人去布置了,那里雖不如鎮北侯府氣派,但一定比鎮北侯府住得自在心安。
我將女兒們安頓好,轉身去了官衙。昨夜覺醒后我研讀了整整一晚我朝律法,
對于這場官司我勝券在握。我作為守節寡妻,可繼承亡夫半份遺產;被繼承人戶絕無子,
三個女兒作為在室女也可平分半份遺產。徐娥到底是舍不得家產,只能答應給我放妻書,
以及同意我攜女離家。那三瓜兩棗的祖產我根本不在乎,這才是我的目的,從此以后,
我和三個女兒與鎮北侯府再無瓜葛。但是事關尊卑長幼,我作為兒媳狀告婆母,
是為十惡中的不孝,需杖一百、徒三年,念在我有幼女撫養,徒刑可贖,杖責難免。
從前不少人因為這一百杖丟了性命,而我卻只是幸運地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時,
大女兒靜靜地守在我身旁。我掙扎著抬起手,試圖去摸摸她的頭,
但這簡單的動作牽動了傷口,疼得我面部扭曲,齜牙咧嘴。不過我還是很欣慰,
大女兒已經不像前幾日那樣會露出詫異驚恐的表情了,反而紅了眼眶,
滿含水霧的眼睛透著深切的孺慕。我哽咽道:「以前是阿娘錯了,
以后的日子里阿娘會好好彌補你們的。」大女兒搖了搖頭,
盯著我的眼睛認真道:「不是你的錯,是這世道的錯。」我眨了眨眼,突然感到鼻子一酸,
急忙將臉埋進枕頭里,肩膀不由自主地聳動。然后,扯到傷口,
又疼暈過去了……9再一次醒來,守在我身邊的是我多年未見的阿娘,她心疼壞了,
可我知道她還有別的心事。她關心我的傷勢之后,就開始勸我回鎮北侯府找徐娥服軟,
句句為了我好,句句沒有提弟弟的名字,可我們彼此都明白是為了什么。
以蕭策睚眥必報的性子,弟弟的官職是保不住了。阿娘:「你不為自己考慮,
也要為三個女兒考慮。」我:「請阿娘也為自己的女兒考慮一下吧。」阿娘:「沒考慮么?
當初多好的婚事,若非你自己不爭氣走錯了婚房……」我:「……」我只是長大了,
不是失憶了,當初蕭策名聲爛透,無人肯嫁才輪到我這個商戶女。
幼時我也時常隨父母四處行商,曾遇到過一次山匪,眼見馬蹄要從我身上踏過去,
我爹抱頭躲得遠遠的,阿娘卻不顧一切撲了過來,為此差點丟了性命。
我清楚地明白這世上最愛我的人是她,但她最愛的人并不是我。不過沒關系,
現在的我學會了愛自己。10我派人將阿娘送走,傍晚的時候林婉婉來了。我猜到她會來,
卻沒想到這么快。屋里只點了一根蠟燭,林婉婉背光而坐,神色晦暗不明。
她看向我血肉模糊的臀部,問道:「因此差點丟了性命,值得嗎?」我想了想,
學著大女兒那樣,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告訴她:「寧可痛苦,不要麻木。」林婉婉沉默。
許久她才接著道:「其實我并不這兒的人,而是來自一個宣揚平等、自由的時代。」我知道。
「起初我也意氣風發,以為自己可以像小說里的穿越女那樣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
以為自己的先進思想可以喚醒這個時代的進步。
直到我被他們用上千年的禮教和自上而下的權力一步步馴化,我才明白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我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吃人的封建社會。「我從清醒,到掙扎,到妥協,再到麻木,
最終沉淪。不知何時,我變成了這個社會期待我成為的樣子,
或許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夸贊我是大家閨秀時,我感到的一陣莫名的滿足吧。」
林婉婉的聲音好似精疲力盡,卻還是滔滔不絕地向我講了好多。我聽著內心絞痛,
但后知后覺感到毛骨悚然。林婉婉是被封建社會一點點吞噬的悲劇人物,
卻被與她來自同一個時代的作者視為人生贏家。我理解的人生贏家最基本要大富大貴,
有權有勢,可在作者淺薄的認知里,女人只有結婚生子才能證明自己。被丈夫愛生兒子是幸,
不被丈夫愛生不出兒子是不幸。原來在那樣一個平等自由的時代,
也有比我這個土著還封建愚昧的人。況且男主蕭策還是根兒爛黃瓜,從前把青樓當家住,
還美曰其名:為事業忍辱負重,為女主浪子回頭。誰家男主這么卑劣啊?
11林婉婉在我這兒待了一宿,最后道別時,她回頭沖我一笑,恰好身后天光破曉,
霞光萬道。那樣的笑容是我從未見到過的,猶如一把劈開黑暗的利刃。「我不叫林婉婉,
而叫林翥,展翅高飛的意思。」她提起裙擺,露出那雙三寸金蓮,「我還能再高飛嗎?」
我對她點頭:「你可以。」幾日后,鎮北侯夫人林婉婉意外身故的消息傳遍大街小巷。
我聽聞到的是她雨天上山進香,在后山滑倒不幸摔落懸崖,被找到的尸體雖身穿她的衣裳,
但血肉模糊已經看不清相貌。明明不是我,我卻覺得肩膀上輕快了許多,
壓抑在胸口的那股氣終于喘了出來。林婉婉已死。林翥,展翅高飛吧。12傷筋動骨一百天,
養傷的日子里,我決定給大女兒二女兒換個名字,「望子」「要兒」
這種名字我如今是羞愧地叫不出口。我翻了好幾夜的書,最終決定給二女兒改名沈婺,「婺」
是不順從的意思。小女兒也還沒取名字,以后就叫沈嬴。至于大女兒,她自己有主見,
用了「婙」字,意為女子有才能。傷養好后,我便開始為大女兒找學堂,
從前在蕭家有族學啟蒙,大女兒對念書一事格外上心,也很有天賦。
學堂的先生隔三差五就看著她嘆息一句:「可惜是女兒身……」大女兒天生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