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我與宋祁年相伴十二年,我父兄為他的皇位鋪平了道路。
他卻在登基之后下旨殺了我父兄,迎娶了新后。我被他囚禁在少時我們一起的宮殿,
無人照拂。直到我病入膏肓,他頹著身子,站在我身后問:“安寧,你想要什么?
”我心灰意冷,“請皇上賜我一死,死后將我葬在雍州?!彼瓪猓p眼血紅,
“朕不許你死!更不許你同他葬在一起!”1宋祁年來的時候,我正躺在榻上入眠。
他一如往日那般,無聲地坐在榻前。直至許久后,我以為他走了時,
睜開眼便與他的眸子撞在了一起。我翻了個身,不再看他。他嘆了口氣,
抬起的手最后還是放下了?!拔抑銗牢遥刮?,可如今塞北傳來消息,我說完便走。
”我翻身回來,身上的鐵鏈發出金屬的碰撞聲。他身上穿著紅色喜服,一臉疲態。
今日宮中有喜,不曾想是他迎娶皇后。我父兄皆在塞北鎮守國門,上次一別,已過去大半年。
“他們可好?”我嗓子發干,連帶著聲音都是嘶啞?!叭睉鹗聲壕?,你父兄不日即可歸朝。
”我松了口氣,閉上眼睛沉沉睡去。這半年,我從未好好睡上一覺。不知不覺,
醒來時已是翌日中午。身上一輕,手鏈腳鏈不知何時卸下。我混混沌沌走向殿門,
卻怎么也打不開?!肮媚?,皇上命人拆去了鐵鏈,但是將殿門上了鎖?!贝合母谖疑砗螅?/p>
聲音顫顫。沒了鐵鏈,卻上了鎖,這于我來說,又有何不同?2元熹三年春,北狄南下,
雁門關失守,父親率許家軍北上御敵。那一戰,損失慘重,作為鎮北侯父親拼死奮戰,
沒了一條胳膊,折了十七萬大軍,才得以守住南下的北狄。
我許家為宋家守住了岌岌可危的大靖。大靖才得以現在的安寧繁榮。那年,
我和宋祁年在同一天出生在了東都。父親為我取名許安寧。許愿大靖從此安定寧和。
我三歲隨父兄北上,自小在邊關長大。十二歲時,宋祁年隨先皇巡視塞北,
與我有過一面之緣。生于皇宮長于皇宮的他,身子骨竟是那般的嬌弱。塞北風大,
他站在先皇身側,好像一株即將被風吹倒的小草。不久后,
一召圣旨將我捆在了宋祁年的身邊。意為四皇子陪練,實則是為牽住我父兄在塞北的心。
卸下戰袍鎧甲,穿上了女子襦裙,乘著轎攆穿過一道一道的宮墻,
把我送進了宋祁年所住的祈年殿。我望著來時的路,臉上劃過兩行清淚。我知道,
塞北的自由的日子,我是再也回不去了。如今九個年頭過去了,
昔日嬌弱的宋祁年在我父親的加持下順利登上了天子之位。只是從登基那一刻起,
他曾許我放我回塞北的話,就如這蕭瑟的秋風刮過,再無聲息。
他把我囚禁在了他曾住過的祈年殿,錚錚鐵鏈,涼入骨髓。3“姑娘,您昏睡的這段時間,
皇上一直沒走?!贝合牡吐曊f道。我站在門口,透過薄薄的窗紙,看著外面站著一人。
聽見有聲音,他轉過身,隔著窗紙,看不清他的樣子。只是那一身紅裝和昨日一樣。
“我娶張梨初實屬無奈,母后威逼利誘,我不得不從?!睙o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張梨初,
左相之女,愛慕宋祁年已久。太后終于是忍不住,要對許家出手了。我攥緊了拳頭,
回憶起去年年末,先皇病重。當時還是皇貴妃的她以我之名,召回了遠在塞北的父兄,
在先皇臨終之時,舉兵入宮,擒殺了想要逼宮的二皇子和皇后。我護著宋祁年進入養心殿,
卻聽見先皇最后大喊:大靖危矣!殿外我與父兄面面相覷,父親臉色慘白,
他看著正在滴血的長劍涕淚橫流。地下是已經慘死的二皇子和皇后。半晌后,喪鐘響起,
左相舉著圣旨出了養心殿?!半摅w察天意,感念民心,今傳位于皇四子,
以承天下之重任…”宋祁年邁出養心殿,接過圣旨,沒了往日的柔弱,儼然一副帝王相。
他喬裝的太好,以至于這些年,我真的認為他就是個柔弱皇子,需要我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