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建軍哥,你怎么還不回來呀,家寶給你準備了禮物呢。
”陳建軍臉上的線條立刻柔和下來,聲音也不自覺地放輕,“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
正給家寶買他最想要的鐵皮小火車呢。”原來,陳建軍也有這樣溫情的一面。
能記住另一個孩子的喜好,不覺得那個孩子麻煩。他放下電話,
看到我時又恢復了那副冷硬嫌惡的表情,“后天就帶孩子去省城醫院,好好配合檢查,
要是耽誤了家寶的移植,我饒不了你們娘仨!”警告完了,他理了理衣領,急匆匆地出了門。
我抹掉眼角的淚,彎腰從墻角的垃圾筐里,把那兩個布老虎和一個泥巴小汽車撿了出來。
這是我的孩子親手做的,有人視若敝屣,我卻覺得比金子還珍貴。第二天清早,
我托鄰居幫忙,用一塊破舊的蘆葦席卷了孩子的遺體,借了一輛板車,
拉著他們回幾十里外的老家安葬。一路上,我緊緊摟著席卷,臉貼在粗糙的席子上,
貪婪地想留住孩子們最后一點微弱的氣息和記憶。沒有棺材,就在我爹娘墳旁挖了兩個淺坑,
把孩子放進去,再堆起兩個小小的土墳。坐在墳前,陳母托人捎來了信,
說她給陳建軍單位打了好幾次電話,想讓他回來給孩子送葬,電話都沒接通,
陳建軍反而托人給我帶了話。他的聲音隔著傳話鄰居的轉述,都透著一股子壓不住的火氣。
“林晚秋你是不是有病!一天到晚除了給我媽告狀還會干啥?沒了我你就活不了是吧!
”“你最好現在讓媽消停點,我正陪著廠領導視察呢,沒工夫跟你瞎胡鬧!”話傳到,
再無下文。在陳建軍心里,親生兒子的死活,恐怕還不如他陪領導視察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