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就在裴行止想要推門進去的那一瞬，他頭忽然劇烈的疼起來。
仿佛有電流從頭頂擊穿，無數陌生又熟悉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閃過。
他死死的按住太陽穴，再松開時，眼底有著幾分迷茫。
他多了很多不屬于他的記憶。
但又不是不屬于他，他能清楚地感知到記憶里那個人的情緒，那個人是他裴行止，不是霍瑾行。
那些記憶如同真實發生過一般，讓他被巨大的悲慟席卷。
他死死按著胸口，想要將涌動的畫面從腦海中趕出去。
可溫辭在漆黑的房間內獨自死去，她劃破手指用血在地下寫著生生世世不復相見的場景，一遍又一遍浮現在眼前。
那個場景猶如一把鈍刀，一點一點朝他心窩里捅。
裴行止踉蹌著后退兩步，手從門把上滑落。
他轉身離開。
霍家別墅內，裴行止拉上了所有窗簾，他坐在漆黑的房間內，一根接一根的抽煙。
他想起記憶中的那些場景。
溫辭淚眼朦朧的求他相信她沒有用人偶詛咒，他不信，打了她九十九鞭。
她絕望而痛苦的抱著他和姜雨薇的孩子，把所有股權轉給他們，乞求他能回心轉意。
他的第一個孩子死去時，她跪在地下被打血肉模糊，絕望著求他相信她什么都沒有做。
他的第二個孩子死去時，她再一次挨了家法，走進他親手打造的牢籠時，求他再看她一眼。
最后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再去見她一面。
那些記憶里，溫辭總是在乞求著，求他相信，求他回心轉意。
而他，總在質疑、傷害著她。
記憶里的他也不愛溫辭，可他最終在得知溫辭去世的那晚，趕走了所有人，把自己鎖進了那個由他親手打造的牢籠。
他割開手腕上的動脈，握住溫辭早已冰涼的手，直到鮮血流到地下，掩蓋住了讓他喘不過來氣的生生世世不復相見，他悲戚著與她十指相扣：“辭辭，下一世我不會再認錯。”
煙蒂燙到指尖，裴行止逐漸回過神來。
他恍惚的摸上臉頰，發現自己竟落了淚。
記憶里最后那句“辭辭，下一世我不會再認錯”，讓他的心仿佛被生生挖空般疼。
認錯什么？
為什么他會有那么大的轉變，明明不愛溫辭，為什么要為了她自殺。
裴行止死死的按著太陽穴，這些疑問浮現在腦海，讓他頭劇烈地疼起來。
可無論他如何去想，那層記憶仿佛被牢牢加固，他始終無法窺探到真相。
那種無限的悲慟與接近真相卻無法探知的焦灼，讓裴行止面前的煙灰缸插滿煙頭。
就在他一拳砸在面前的茶幾上時，姜雨薇回來了。
她驚呼一聲：“哥哥！”
連鞋都顧不得換，她急忙跑過去：“你這是干什么，手都流血了。”
看著眼前的人悉心幫他處理傷口，氣呼呼的說著：“哼！哥哥你受傷薇薇會心疼，你再讓自己受傷我就不理你啦！”
他只是靜靜看著，努力把這個滿眼俏皮的女孩和美容院里陰毒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忽然有那么一刻，他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他淡漠的抽回被握著的手，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
“今晚有事，不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