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與顧聿辭的初遇,緣起于一個烏龍。
約莫是十五歲那年,我還是國子監男扮女裝的學生,下了學,我意外發現一只不會飛翔的幼鳥掉在草叢里,便打算送它回鳥窩。
我爬上梧桐樹,有個毛頭小子在我身后嚇唬我,我腳下一滑,摔得十分狼狽。
顧聿辭就是害我跌跤的毛頭小子的兄長,他攜禮登門替毛頭小子致歉,我不自覺被他儒雅的氣質吸引。
他年少有為,是太子的屬官,是東宮少詹事,而太子妃是我的親阿姊,我去東宮尋阿姊時常常能碰見他。
一來而去,少女內心深處的某顆種子漸漸萌芽。
顧聿辭是有家室的,每每提及他的夫人,他贊不絕口,他的夫人的確是個溫柔美麗的女子,阿姊辦賞花宴招待女眷,我與那女子打過交道。
那時,我知道我的感情不倫不類,我從沒想過能和顧聿辭有什么,我羨慕著顧聿辭的夫人,小心翼翼收斂著心事。
我們相識一年后,他的夫人不幸離世,我知道他要為夫人守喪三年,我不去打擾他。
后來外敵來犯,他隨太子出征,我不動聲色地期待著他平安回京。
我從十五歲等到二十二歲,我等得夠久了,我終究忘不掉他。
他未娶,我未嫁,我想試一試。
這一試,我就靠近了深淵。
「婉晴,你怎在此?」
我逼書房內的人出來,書房內的人無動于衷,顧長安卻站在我身后為我撐傘。
「我來找顧大人。」我睫毛下一片潮濕,模糊了我的視線,不知是雨水還是什么東西,我用衣袖擦了擦。
「你找我哥?」顧長安一笑,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時候不對。他遇見棘手的事了,今兒心情不好,我是閑雜人,不敢干涉政務,具體的我也說不出來,嫂嫂改日再來。」
他稱我為嫂嫂,這么說,我與顧聿辭成雙入對是實實在在有過的事,并非是我得了癔癥。
「顧大人替你我求賜婚,你不知?」我問。
顧長安看向顧聿辭的書房,又看看我,「你,我?嫂嫂說笑,豈會有這等事。」
「婉晴,你拒絕這門婚事。」
我一本正經,顧長安大概明白我沒和他開玩笑,尷尬低頭。
「你我都不知情,顧大人私自做主,何其荒唐。」
我抬手指著那道不愿為我開啟的門,顧長安把他手里的傘遞給我,撐開老管家送來的傘,一瘸一拐往前走。
走到書房門口,顧長安一腳踹過去,門被踹開了。
顧長安與顧聿辭不同,顧聿辭是文官,顧長安卻是習武之才。顧長安若非意外傷了一條腿,他大概早有一番作為。
我只當顧長安像流言所說那般早已是廢人,沒想到他還有些功力。
「哥,賜婚之事,你得給我個說法。」顧長安拄著拐杖走在我前面,他的怒意不亞于我。
「謝姑娘,圣旨如此快便送往你家府上了?」顧聿辭端坐于書案后,面上看不出波瀾。
「陛下告知爹爹,顧大功臣托太子求賜婚。」我不甘心地說。多希望顧聿辭能解釋是我爹爹記錯了名字。
「不錯,是我」顧聿辭勾唇一笑,「陛下賜婚,你二人敢抗旨?」
顧長安拄著拐杖走近書案,拐杖觸地咚咚作響,「哥,我何時說過我要娶妻,你們才是一對。再者婉晴是姑娘家,你怎可隨意為她的終身做主,你隨口一句我們不敢抗旨壓我們,你瘋了?」
「你哥我極滿意這樁婚事。」顧聿辭洋洋得意。
「你滿意?外頭那么大的雨,你就讓婉晴在外頭吹冷風!」顧長安揪住顧聿辭的衣襟。
顧聿辭悶不作聲,顧長安揮拳朝顧聿辭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