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議事的山洞里，氣氛比剛發酵失敗的酸奶還要凝重三分。
雖然林小川憑借一手精準人工降雨的操作，成功從“待獻祭妖人”升級為了“不明覺厲的神使大人”，但眼前的生存危機可沒因為他職稱變動就自動解除。洪水是退了，可誰知道下一波啥時候來？部落現在跟個剛被大水沖過的螞蟻窩似的，一窮二白，再來一次，估計就得集體唱涼涼了。
為首那位胡子最長的長老，看向林小川的眼神里充滿了期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考較：“偉大的使者大人，您能洞察天機，預知暴雨，可知下一次……河神的怒火，何時會再次降臨？我等……該如何防備？”
林小川心里那叫一個苦啊。神他媽天機，老子是靠科技！還是電量只剩5%、隨時可能變板磚的黑科技！大型天氣預測？別鬧了，現在這狀態，能給我報個未來三天的天氣預報都得燒高香了。
但他臉上依舊保持著高人風范，一副“爾等凡人無需驚慌，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表情。他沖著旁邊一臉崇拜看著他的少年禹招了招手：“小禹啊，把你們部落畫得最詳細的地圖拿來我看看。”
大禹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塊鞣制過的獸皮，小心翼翼地展開。那上面用燒焦的木炭和某種紅色礦石粉末，畫著極其簡陋的山川、河流走向，以及幾個代表部落或重要地標的符號。這玩意兒，在林小川看來，跟他家樓下幼兒園小班的涂鴉水平不相上下。
林小川假模假樣地湊近獸皮地圖，手指在上面看似隨意地劃拉著，實則悄悄掏出手機，趁著別人不注意，用攝像頭快速掃描了一下地圖，同時對準了洞外的地形。他現在得省著用電，連屏幕都不敢多亮。
＜警告！電量低于5%！已啟動極限省電模式！功能將受到嚴重限制！正在嘗試連接……滴！＞
＜掃描獸皮地圖數據…低精度實景地形校準…構建超簡化3D地形模型…氣象數據（72小時簡報）接收中…延遲3分17秒…接收完畢！＞
手機屏幕短暫地亮了一下，又迅速暗了下去。但就在那一瞬間，林小川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條微弱但清晰的紅色預警信息，以及一個被系統特別標注出來的下游區域。
【洪水預警（小型）】：預計70小時后，上游山區將有中等強度降雨，形成小型洪峰，內部編號HF2024002。預測洪峰最大流量：約650立方米/秒（誤差±15%）。主要威脅區域：下游臨河村寨（直線距離約12公里），預計抵達時水位將超出現有警戒線（村口大石頂端）約0.8米！危險等級判定：丁級（如不干預，村寨低洼處將被淹沒，有人員傷亡風險，但規模可控）。＞
“嗯……”林小川沉吟一聲，收回手指，仿佛真的從那鬼畫符似的地圖上看出了什么天機，“三天之后，正午時分。”他抬起手，指向獸皮地圖下游那個代表臨河村寨的符號，“會有一股洪水下來。不算太大，但剛好能淹過那個村子門口那塊最高的大石頭。”
他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明天早上太陽會照常升起，但話語里那股子不容置疑的肯定，讓山洞里的所有長老都安靜了下來。雖然他們心里還是將信將疑——畢竟三天后的洪水，誰說得準？但一想到眼前這位主兒前幾天那呼風喚雨（雖然只是小范圍）的本事，誰也不敢當面質疑。
林小川心里則在快速盤算。系統剛才那短暫的掃描和水流模擬，雖然粗糙，但已經給了他一個大致的解決方案。一個在他那個世界里，屬于水利工程基礎操作，但在這個時代，卻足以再次震驚這幫原始人的方案。
“使者大人，那……那我們該如何是好？”一位長老焦急地問道，“是加固臨河村寨的圍墻嗎？”
“加固？”林小川嗤笑一聲，“那土圍墻？糊弄小孩兒呢？等你們把墻加高三尺，洪水早把村子泡成魚塘了！”
他頓了頓，看著長老們困惑的眼神，拋出了他的方案：“堵不如疏。想要村子安全，就不能光想著把水擋在外面。咱們得給它找條新路，讓它自己繞著走。”
“新路？”長老們面面相覷。
“沒錯。”林小川走到空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起來，“在臨河村寨上游那個河道拐彎的地方，挖一些溝渠，像魚的骨頭一樣，斜著伸向旁邊那片廢棄的洼地。洪水來了，一部分水就會順著這些溝流進洼地，主河道的水量自然就小了，也就淹不到村子了。”
他畫的“魚骨狀泄洪渠”示意圖簡單明了，主干道分流，兩側支渠進一步分散水流。
然而，這個方案一提出，立刻就捅了馬蜂窩。
“挖溝渠？！”一個看起來就比較保守、胡子花白的老頭（似乎是之前那個被打臉神棍熊巫的鐵桿支持者）立刻跳出來反對，“使者大人此言差矣！那河水之力何其巨大？挖幾條小溝能頂什么用？怕不是水還沒分走多少，就把溝渠沖垮填平了！依老夫看，還是集中所有人手，抓緊時間加高村寨的土圍墻才是正道！”
“是啊是啊，”臨河村寨派來的代表也哭喪著臉，連連作揖，“使者大人，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河邊，只知道筑墻擋水，從未聽說過挖溝能擋水的啊！而且……在河神的地盤上隨意挖掘，會不會觸怒河神和土地神靈？萬一降下更大的災禍……”他說著說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顯然是怕得不行。
另一個務實派長老也皺著眉頭：“使者大人，您說的那片洼地，離我們現在這個臨時營地也不算太遠。把洪水引過去，萬一……萬一淹了我們自己怎么辦？”
質疑聲、擔憂聲、竊竊私語聲，在山洞里嗡嗡作響。
林小川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刺眼的“3%”（剛才分析地形和水流模擬又消耗了2%），知道自己沒電量再搞什么酷炫的AR演示來證明了。時間緊迫，三天之內，既要說服這幫老頑固，又要組織人手完成挖掘，簡直是地獄級難度的項目管理。
“三天！洪水三天后準時到！”林小川斬釘截鐵，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壓力，“現在去加高土墻，來得及嗎？就算來得及，能擋住嗎？以前擋住過嗎？”他一連串的反問，讓剛才還振振有詞的保守長老噎了一下。
“我的方法，不是擋，是引導！是讓洪水自己選擇更容易走的路！只要挖得對，就能讓大部分洪水乖乖流進洼地，保住村子！”林小川語氣強硬，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信我一次！三天后，你們就知道誰對誰錯了！如果失敗，我林小川任憑處置！”
他這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雖然他心里也沒百分百的底，畢竟系統電量太低，模擬精度有限）。
長老們猶豫了。林小川之前的“神跡”給他們的沖擊太大，讓他們不敢完全否定。但挖溝治水這種聞所未聞的方法，又讓他們本能地抗拒。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站在林小川身邊的大禹猛地開口，聲音洪亮：“我相信先生！先生說堵不如疏，我相信！先生說挖溝能行，就一定能行！我愿意帶頭去挖！誰愿意跟我一起去？！”
少年堅定的眼神和話語，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一些年輕的、或是對林小川比較信服的族人也跟著響應起來。
最終，在林小川的堅持和大禹的力挺下，長老會勉強通過了這個“魚骨渠”方案。但態度很明確：只給最少的人手，最差的工具（幾把磨損嚴重的石斧和破舊的木鏟），并且明確表示，如果三天后證明這個方法無效，林小川將徹底失去部落的信任，甚至可能被重新視為帶來災禍的“妖人”。
得，項目啟動資金嚴重不足，還得簽對賭協議。林小川感覺自己這包工頭當得忒憋屈。
挖掘工作在質疑和不信任的氛圍中艱難地開始了。
林小川拿著一根被火燒過的、勉強能當標尺和畫筆的木棍，在河岸拐彎處的泥地上，仔細地畫出了魚骨狀水道的草圖——一條相對較深的主干渠，兩側再分出數條呈特定角度、坡度逐漸降低的斜向支渠。
部落里大部分人手都被派去加固他們更信任的土墻了，分給林小川這邊的，大多是些老弱婦孺，以及少數像大禹一樣真心信服他的年輕人。
保守派長老背著手，遠遠地看著這邊稀稀拉拉的挖掘隊伍，嘴角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哼，裝模作樣！畫得跟個死魚骨頭似的，能有什么用？老夫倒要看看，三天后洪水來了，他怎么收場！”
臨河村寨的代表更是坐立不安，看著族人在河神的“地盤”上動土，急得團團轉，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祈求神靈寬恕的話語。
就連那些被派來挖掘的普通村民，也是一邊挖一邊小聲嘀咕：“這溝還沒我腿深呢，真能把那么大的水分走？”“就是啊，看著懸乎得很，還不如去搬石頭加高墻呢。”“小聲點！別讓那位使者大人聽見！他可是能憑空造雨的神人，萬一惹他不高興……”他們更多的是懾于林小川之前展現的“神力”，而非真正理解和相信這個方案。
林小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聽在耳里。他沒有浪費口舌去解釋什么流體力學、什么伯努利原理，他知道跟這幫原始人講科學，還不如對牛彈琴來得實在。
行動，是最好的證明。
他脫掉那件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格子襯衫，露出在現代社會只能算“瘦弱”、但在這里勉強還能看的排骨身材，拿起一把沉重的石斧，學著旁邊人的樣子，開始笨拙但用力地挖掘起來。沒幾下，細皮嫩肉的手上就磨出了水泡，火辣辣地疼。但他咬著牙，一聲不吭地繼續干。
他的行動，感染了身邊為數不多的追隨者。尤其是大禹，更是憋著一股勁兒，干得格外賣力。少年本就身材高大，力氣也足，此刻更是如同打了雞血，揮舞著石斧，汗水浸透了他那件粗布短褂，勾勒出賁張的肌肉線條。
時間，就在這沉悶、壓抑又帶著一絲希望的挖掘中，一分一秒地過去。
第三天，下午。
天空再次陰沉下來，烏云從上游山區翻滾而來，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沒過多久，負責在上游瞭望的族人發出了凄厲的警報聲，伴隨著急促的號角（用某種獸骨吹響）：“洪水——！洪水來了——！”
所有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臨時營地里的人們紛紛涌向河岸高處，緊張地望著上游。臨河村寨的村民們更是面色慘白，雙手合十，不停地祈禱著。保守派長老也拄著拐杖，站在最高處，捻著胡須，臉上帶著一絲看好戲的期待和不易察覺的緊張。
遠遠地，渾濁的洪流如同脫韁的野馬，裹挾著泥沙和斷裂的樹枝，咆哮著向下游沖來！浪頭比前幾日那場小洪水明顯高出不少，聲勢駭人！
眼看著洪峰就要抵達那個關鍵的河道拐彎處！就要沖向那幾條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魚骨溝”！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洪峰撞上拐彎處河岸的瞬間，奇跡發生了！
沖在最前面的那股兇猛水流，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撥動了一下，一部分水頭猛地轉向，順著那條挖得最深的主干渠，咆哮著分流而去！
緊接著，就像多米諾骨牌被推倒，兩側那些斜向的“魚肋骨”支渠也開始發揮作用！它們如同無數張開的小嘴，貪婪地“啃食”著主河道的水流，將一股股水分流引導向旁邊那片低洼地帶！
肉眼可見的！原本洶涌澎湃、仿佛要吞噬一切的主河道洪峰，在經過這片“魚骨陣”之后，水位以驚人的速度下降！氣勢也明顯減弱了不少！
林小川兜里的手機微弱地震動了一下，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小字：
＜實時監測：HF2024002洪峰通過魚骨泄洪區…主河道流量成功削減約65%！支渠合計分流約420立方米/秒！工程泄洪效率初步評估：88.7%（優良）！洼地蓄水量已達安全閾值70%！警告：電量剩余1%！即將強制休眠！＞
當削弱后的洪峰最終抵達下游的臨河村寨時，水位僅僅是漫過了河灘，連村口那塊被村民們視為洪水警戒線的大石頭頂部都沒能淹到！
村寨里，短暫的寂靜之后，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無數村民沖出房屋，又哭又笑，朝著河岸上游的方向不停地跪拜！
而在高處觀望的部落長老和民眾們，則徹底傻眼了！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片被挖得“奇形怪狀”的土地，如何像變戲法一樣，將那看似無法抵御的洪水“梳理”得服服帖帖，最終乖乖地流進了指定的洼地！
這……這簡直比上次那小范圍降雨還要震撼！還要不可思議！
那位一直等著看笑話的保守派長老，手里的胡須都被他自己下意識地揪斷了好幾根，兀自掉在地上都毫無察覺。他張著嘴，喃喃自語，眼神里充滿了打敗三觀的迷茫：“挖……挖幾條溝……竟然……竟然真的把水分走了？這……這怎么可能？這不合道理啊……”
林小川站在河岸高處，迎著風，看著下方歡呼雀躍的村民和遠處那片成功蓄水的洼地，雖然臉上依舊努力保持著“一切盡在掌握”的淡定，但緊握的雙拳和微微急促的呼吸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動。
成功了！賭對了！
當洪水徹底退去，確認臨河村寨安然無恙后，村民們自發地組織起來，敲打著他們能找到的一切能發出響聲的東西（陶罐、石板、木頭），抬著他們所能拿出的最好的食物——幾條剛捕獲的大魚，一筐叫不上名字的野果，還有一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的漂亮河蚌殼，浩浩蕩蕩地來到了林小川面前。
他們用最淳樸、最熱烈的方式表達著感激和崇拜：“神使大人！您救了我們的村子！您救了我們全族啊！”“您才是真正的河神派來的使者！”無數人再次跪伏在地，眼神狂熱。
部落長老會的態度，也從之前的半信半疑、勉強支持，徹底轉變為心服口服、敬若神明。
當天晚上，就在臨時營地中央的篝火旁，長老會舉行了一個簡單而鄭重的儀式。為首的老長老親自將一塊精心打磨過、上面用紅色礦石粉末刻著復雜水波紋的骨牌，雙手遞到林小川面前：“使者大人，您的智慧如同天上的太陽，照亮了我們前進的道路！從今日起，您便是我有熊氏部落的‘河工’！負責統領所有與河流、洪水相關的事務！部落上下，無論人力、物力，皆憑您調遣！”
“河工？”林小川接過那塊入手溫潤的骨牌，內心瘋狂吐槽，“聽著怎么跟個包工頭似的？還是國企帶編制的那種？” 但不管怎么說，這算是正式獲得了地位和權力，總比之前那“VIP牢房”強多了。
就在他接過骨牌的瞬間，腦海里再次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成功設計并領導建成了華夏歷史上第一條有記載（即將被記載）的魚骨狀泄洪渠，首次將‘疏導’理念成功應用于實踐，大幅降低小型洪災損失，挽救了臨河村寨數百民眾的生命財產！獲得巨額治水功德+450！＞
＜當前累計功德：92 + 450 = 542點！＞
＜檢測到功德值超過500點閾值！系統核心功能模塊升級解鎖！【基礎材料分析】功能已正式激活！＞
【基礎材料分析】：可掃描指定范圍內的土石、礦物、植物纖維等基礎材料，分析其主要物理化學成分（分析精度：5%），提供硬度、韌性、耐水性、熔點等基礎數據報告。根據現有知識庫，可對材料改良和應用提供初步建議（例如：尋找合適的粘土燒制更堅固的陶器、發現可用于粘合的天然物質等）。每次進行基礎分析需消耗1%電量及10點功德值。＞*
“基礎材料分析？！臥槽！來了來了！基建狂魔的福音啊！”林小川的心臟激動得砰砰直跳。有了這個功能，制造原始水泥、改良陶器硬度、甚至尋找合適的礦石打造更堅固的工具，都有了可能！這才是真正能改變這個原始部落生產力的關鍵一步！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那些簡陋的石器、陶器，又看了看遠處那片成功蓄水的洼地，以及更遠處連綿起伏、蘊藏著未知資源的山巒。
真正的治水大業，或者說，轟轟烈烈的上古基建大業，似乎才剛剛拉開序幕。
當然，前提是……他得先想辦法解決手機那僅剩1%的電量問題。
林小川掂了掂手里的“河工”骨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包工頭就包工頭吧，至少現在，他手底下有人有權，可以開始搞點大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