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們這地方落后，只要能生，基本家家戶戶都有兒子。
像我媽這種非自愿獨生的就很另類了。
從小就有人為我媽惋惜，說什么要不是生女兒傷了身體，她肯定能生男孩的。
我媽因此也總對我說些類似的話。
這些年我一直努力讀書，不想讓父母覺得生女兒不好，結果還是有人拿我父母沒兒子這件事來說。
我徹底沉下臉，剛要準備回懟。
張文俊拉住我，不耐煩地說：
“你急什么，還說你多讀了書就怎么樣，給我找的學校還不是全是專科職業學校。”
“你說你們女的讀書有什么用？”
話還沒說完，就見張文俊一家人直接炸了。
“什么，只有專科能讀？”
“張頌音，你得給我兒子負責！”
這話說的，張文俊考成這樣和我有什么關系？
我徹底不忍了，指著他們就罵：
“讓我負責，是我抓著他的手打游戲玩手機的嗎？”
“考出這個分數，如果還敢說自己是不是認真學過的話，我建議直接去醫院查查腦子。”
張文俊一家臉上一陣青一陣紅，愣了好半晌。
張文俊他媽才尖叫一聲，罵罵咧咧道：
“嘴巴倒是厲害。”
“他考這個分都是你害的，誰讓你個女的讀書讀到碩士的，把我們家族男丁命里的書都讀完了！”
“我也懶得和你廢話了，等下就跟我們回去跪祠堂喝符水，把他的讀書命和好命還我兒子。”
“沒了好命，我看你還拽什么。”
我爸媽聽到動靜大了，終于從廚房跑了出來。
我本以為他們不是徹底撕破臉，至少也會幫我說話。
結果他們居然一言不發，顯然是默認了這件事。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爸媽：
“什么意思，我才是你們女兒，就因為張文俊是男的，你們就覺得他們這么做可以？”
我媽趕緊把我拉到了一邊，低聲勸：
“頌音，你少說幾句。再這樣鬧，我和你爸怎么在親戚里做人？”
我目光沉沉地看向我媽。
“我少說幾句？你沒聽到他們叫我換命什么的嗎？這親戚本來就做不成了。”
我媽不以為然，“那你就跟他換唄，本來我們家就你個女兒家這么會讀書就很多人說我們了，你跟他換一下，也省得人家說。”
“而且，文俊是男丁，你幫幫他其他親戚也會念著你的好。”
男丁，男丁。
就因為我是女兒，就讓父母在親戚面前抬不起頭，就讓自己連書讀得好都有罪是吧？
“行，”我點了點頭。
一屋子人頓時興奮起來。
可我的下一句是：
“我命有什么好的，我學校的流浪狗不用上班且吃穿不愁，要不跟它換？”
張文俊一聽，面目都猙獰了，沖著我爸媽喊：
“伯父伯母，你們不是說她很聽你們的話嗎，做什么都愿意嗎？”
“怎么不是這么回事？”
看我寸步不讓。
我媽直嘆氣，又開始說些早知道生的是男孩該多好的話。
我爸氣得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