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滿屋子的槍林彈雨朝他撲面而來。
黎森羅強迫自己不去想被這么多子彈打中會怎樣，只管埋頭朝外猛沖。
隨著他的沖刺，原本盤旋在空中的無人機也紛紛拉下高度，朝他的后背開火……
“等的就是你們！”他嚷了一句，忽然一閃身，開始靈活地在比他高一個頭的龐大機器人之間來回穿梭。
他的速度極快，遠比剛才跟著薇巧巧在西區亂跑的時候要快得多，幾乎化身成了一道夜色的影子，在數個機器人之間瞬間閃現！
黎森羅之前曾經在夢里被人追殺了三個月，早就練出了一身逃命的本事；理論上，夢中的身手和現實本該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可是掌控睡眠與夢境的修普諾斯神的頌神者，在神權模擬因子的加持下，他能把夢中的加成完全復制到現實中來！
果然，這個超現實的速度超出了機器預設的算力值，雖然空中的無人機努力追著那道四處亂竄的黑色身影拼命開火，但它們的瞄準速度根本就追不上黎森羅飄忽無形的身姿，大半的火力反而都傾瀉到了本該是己方伙伴的戰斗機器人身上。
整個戰場瞬間變得一片混亂。
黎森羅按照之前計算好的路線，一刻不停歇地在戰爭機器人間來回穿梭。“輝織甲”本身就已經給他帶來了一定的體能加持，再加上“夢境”的作弊，使他的身形近乎鬼魅，在機器人群中穿梭時幾乎晃出一道道殘影。
若是人類士兵面對這種場面，也許早就愣住了；但他所面對的是僵化的機器。不管是自動機器人還是無人機，都還在盡全力想要瞄準他滿戰場到處亂閃的身影，結果就是無人機的火力誤打到機器人身上，機器人手中的槍支對著互相開火……
短短幾分鐘的混亂之后，整個大廳硝煙彌漫，大部分的機器人都被“友軍”火力誤傷，冒著火花陷入癱瘓；互相擊中的無人機也從半空中落下來不少，剩下的面對黎森羅那種恐怖的移動速度，已經不再有什么威脅了。
黎森羅這才松了口氣。在原本密不透風的火力網減弱之后，他沒有再跟剩下的一小半機器人部隊過多糾纏，而是徑直朝大廳的另一側沖去……
殘存的機器軍團中，只剩下十來架無人機還在努力朝他的方向追過來，他重新凝聚出黑色的短刀，稍微聽了一下背后傳來的聲音，看也不看地朝后背扔出。
“掉下去吧你！”
一架無人機被飛刀準確地擊中，又和旁邊的兩架無人機撞作一團，在空中發出砰然巨響，撞成了廢鐵。
而趁這個功夫，黎森羅加速往外一沖，已經徹底跑出了大廳的防線范圍。
然后，他隨便挑了面前的一間屋子，沖進去緊緊地把門帶上。
過了好一會兒，確定外面追殺的那些機器人兵團沒有跟過來，他才長吁一口氣癱倒在地上。
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普通大學生，為什么要經歷這些事啊！
……
凌晨6：15。
“萬神殿”秘密基地，中央區外側的空地上。
正躲在某個角落里閉目養神的薇巧巧睜開眼睛，緩緩地深呼吸了幾下，隨后站起身。
剛才召喚出海量的“夜之蝶”幾乎把她的精神力徹底抽干，當她站起來時，整個身子都還有些搖搖晃晃。但是考慮到頭頂星空的“那個情況”，她不敢在戶外多待太久，因此只休息了十幾分鐘便準備離開。
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躲進室內，盡量減緩一點星空的影響。不然或遲或早，自己會和她剛才看到的那大批人馬一樣，變成只會見到神就拜的白癡。
但當她走到中央大樓的門口時，卻意外地發現有人正堵在門口，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對手只有一個人——但看到他的樣子，薇巧巧一下子就拉下了臉。
“希爾伯特·艾柯。”她冷冷地喊出這位“萬神殿”高級干部的名字。
艾柯點點頭。“好久不見啊，夜之巫女。我們上一次見面，還是三個月前世界末日的時候吧？”
薇巧巧板著臉不說話。
三個月前的事，對兩個組織來說都不是什么愉快的回憶。
“你在這里出現，就說明你們的總祭司長身體恢復了吧？”她冷哼一聲說，“要是他還是之前的重傷狀態，像你這種忠誠的看家狗，估計是怎么也不放心丟下他一個人跑到國外來的。”
聽到她的諷刺，艾柯只大度地笑了笑，神情絲毫不變。“謝謝你的關心，總祭司長大人確實狀態好多了。”
“……”薇巧巧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天上那個裂口，是你們干的？”她指著頭頂的星空問。
現在已經過了六點，一般夏日的這個時候，天早該亮起來了。但眼下兩人頭頂的天空卻依然繁星滿布。
艾柯的笑容變得更深邃了。
“準確來說，是你們的分會長干的哦。”
“——你！”薇巧巧怒不可遏，沖上去就想揪住艾柯的衣領，但對方看似輕飄飄地后退了一步，就輕巧地離開了她的攻擊范圍。“你們對會長大人做了什么？”
“只是改寫了幾個外圍指令而已，你很擔心他么？”艾柯看著她，忽然報復似地笑了，“這種心情，這種自己最重要的伙伴下落不明，吉兇難料的焦灼，這種不知道他還能不能回來，坐立不安的掛念……我早就想讓你們也體會一下了，真理研究會！”
薇巧巧氣得渾身哆嗦。“就為了報復我們，報復三個月前的那件事……你們，就改寫了會長的指令，打算讓整個這個基地陪葬？”
“不止是整個基地。”艾柯開口說，他的話讓薇巧巧一下愣在原地。
“——你說什么？”
“我說，當‘星空泄漏’的范圍擴大后，會受到影響的，將不僅僅是這里。”艾柯重復了一遍。“這里，離你們東亞分會的基地‘森山’，還有山腳下的楓嶺鎮，距離不算太遠吧？等到天空的裂縫打開到一定規模，星空的影響也會蔓延到那里……‘萬神殿’所追求的地上神國，將從真理研究會的本部開始，你不覺得這很諷刺嗎？”
薇巧巧頓時愣住了。
“這是總祭司長大人的命令。”艾柯低聲說。
“你們瘋了！”薇巧巧大聲說，“就算我知道‘萬神殿’追求的一向是地上神國的復興，但你們現在想利用的……剛剛差點暴走的……可是冥府主神的神之容器！你們是想把楓嶺鎮、把森山……把你們自己這個基地……變成死者的陰森國度嗎！”
“我說了，這是總祭司長大人的命令。”艾柯面無表情地重復了一句。
聽到他的回答，薇巧巧“唰”的一聲，從空中抽出了她的巨型鐮刀。“希爾伯特·艾柯，萬神殿總祭司長的伴奏者……我要在這里阻止你！”
“你阻止我也沒用。”艾柯冷淡地回應，“我說了，眼下正在改變這片星空的不是我，是你們自己的會長。就算你現在在這里打倒我，趕去救他，似乎也已經有點晚了——星空的異變已經開始了。”
薇巧巧瞪著他，手中的鐮刀刀尖穩穩地指向艾柯的鼻尖。“我可不是一個人在戰斗的，在我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之前，我的同伴會把我們會長救出來的！”
“你的同伴？那個冥府神的容器？”艾柯笑了，“我們早就找到對付他的方法了，在沒有降神的狀態下，只具有精神操控能力的他，是沒法穿越我們的防線的……”
“只具有精神操控能力？”薇巧巧也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對黎森羅有什么誤會？就算只是看監控視頻，難道你真的感覺不到嗎？他的那種特質……”
艾柯的笑容忽然凝固在臉上。
仿佛是要回應薇巧巧的話。
在他們頭頂的窗戶上，忽然傳來一聲炸彈爆燃般的巨響。
隨后，兩三個破破爛爛、已經拆解得不成形狀的戰斗機器人，和被撞癟的無人機殘骸一起，從窗口被扔了下來。
艾柯的臉色驟變。
“明明大家一起經歷了三個月前的事，你對那孩子的來歷，心里多少沒點數？”薇巧巧仰起頭，得意地笑了，“那可是——極致的殺戮兵器啊！”